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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神家族第2部分阅读

    是的,这件事实在意外得令我怀疑它的真实性,不过,事实上,我今天就是为了此事专程来拜访你的。”

    “啊?”

    “刚才警方告诉我,听说若林委托你进行某种调查?”

    “这样啊!他是以写信的方式委托你的吗?”

    “嗯,是的,只可惜我还没见到若林先生,他就遇害了,因此我并不清楚他想委托我进行什么调查。”

    “嗯,是啊!”

    金田一耕助凝视古馆律师,慢慢问着:

    “古馆先生,你是犬神家的法律顾问吗?”

    “没错。”

    “那么,你有责任维护犬神家的名誉?”

    “这是当然的事。”

    “事实上,古馆先生。”

    金田一耕助突然压低嗓门说:

    “我也是为了犬神家的名誉着想,所以并没有跟警方说太多。其实,若林先生曾经写了这么一封信给我。”

    金田一耕助说着,便拿出若林丰一郎寄来的那封信,并密切留意古馆律师读信时脸上的表情。

    只见古馆律师流露出相当吃惊的神色,不但额头冒出冷汗,连拿信的手也颤抖不己。

    “古馆先生,你对这封信的内容有什么看法吗?”

    古馆律师被金田一耕助一问,双肩立刻抖了一下,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

    “我认为这封信实在很不可思议,就算犬神家即将发生什么大事,若林先生又怎么会事先知道呢?而且他又为了什么如此坚信不疑?古馆先生,你对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看法?”

    “这……”

    古馆律师的神情显得阴晴不定,看来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却不知该不该说。

    金田一耕助连忙向前探了探身说:

    “古馆先生,你真的不清楚若林先生委托我调查的事吗?”

    “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若林前些天的言行举止的确有些异常,他好像很紧张、很害怕似的……”

    “害怕什么?”

    “这……若林遇害之后,我还是头一次想到这件事……”

    古馆律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是不是知道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终于,古馆律师下定决心似的对金田一耕助说:

    “应该是有关佐兵卫先生遗嘱的事吧!”

    “哦,遗嘱?这是怎么回事?”

    “那份遗嘱一直锁在我事务所的保险箱里,昨天若林遇害之后,我突然觉得不放心,于是检查了一下保险箱,却发现似乎有人偷看过那份遗嘱。”

    金田一耕助闻言,不禁吓了一跳,连忙问:

    “有人偷看遗嘱?”

    古馆律师神情黯然地点点头,接着说:

    “由于佐清就快回来了,所以这份遗嘱其实早晚都要公开的,我忧心的只是,当这份遗嘱公开的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马蚤动……”

    “这份遗嘱里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吗?”

    “非常不寻常!”

    古馆律师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份遗嘱简直不寻常极了,像是有意要挑起遗眷间相互仇恨的情绪似的。我也曾力劝阻佐兵卫先生不要这么做,无奈他就是这样的人……”

    “能不能透露一些遗嘱的内容给我?”

    “不行、不行!”

    古馆律师挥挥手道:

    “我绝对不可以这么做。因为佐兵卫先生说过,在佐清回家之前,绝对不可以公开遗嘱内容,所以……”

    “我了解,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问了。不过,你说好像有人偷看过遗嘱,我想应该只有犬神家的遗眷对遗嘱内容有兴趣,所以或许不难查出究竟是谁打开保险箱。”

    “不,我不认为他们会有任何机会打开保险箱。不过,也可能是有人收买了若林,因为只有他才有办法打开保险箱。想必若林后来大概发现遗嘱内容会为犬神家带来灾难,才如此担心、害怕。”

    “为什么这份遗嘱会替犬神家带来灾难?”

    “你记不记得昨天湖面上发生了一件怪事……”

    古馆律师别有深意地望了金田一耕助一眼。

    闻言,金田一耕助整个人像是受到电击般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啊!小船的事……”

    “是的,听说你还调查过那艘……”

    “嗯,我查过了,船底确实被人动过手脚,而且还用铅粉塞住那个破洞。照这情况看来,珠世的名大概也出现在遗嘱内罗?”

    “你说的没错,她的确在遗嘱里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坦白说,只要她不死,就有权决定谁才是犬神家的继承者。”

    金田一耕助脑中不由得浮起那位绝世美女的影像。

    (究竟犬神佐兵卫为那个圣洁、举世无双的美女,安排了什么样的命运呢?)、此时此刻,金田一耕助眼前仿佛出现夕阳下那艘没入湖水里的小船,而在小船上的珠世身后,正有一只硕大的黑手,缓缓伸向她……

    第02章 公布遗嘱

    佐清归来

    金田一耕助到那须市的两个礼拜以后,也就是昭和二十x年十一月一日,那须市一早就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这是因为远从南方归来的犬神家长孙——犬神佐清在母亲松子的陪同下,巳在昨天深夜返家。

    不可否认的,那须市的繁荣和犬神的命运息息相关。

    犬神家繁盛,那须市也会跟着沾光。

    从前,那须市原是个寒冷、环山环绕、农产不丰的湖畔小村庄,它之所以从十几万人口发展成现在的都会型态,完全是拜犬神财团在此播种所赐。

    随着犬神财团的发芽、成长、繁荣,那须市周边的土地也跟着日渐繁华。因此,生活在那须市的人们,不论他的工作是否和犬神财团的事业有直接关系,但或多或少都曾受到犬神家的恩惠,也就是说,他们全都仰赖犬社家事业分一杯羹来过日子,所以,犬神家实际上犹如那须市市民的衣食父母。

    正因为这个缘故,那须市全体市民都对犬神家发生的大小事情相当关切。

    每个那须市民都清楚,犬神佐兵卫的遗嘱将等到佐清归来才能公开,因此,全体市民就和犬神家上上下下的成员一样,不,甚至比犬神家属还要关心佐清归来的问题。

    好不容易,这位佐清终于即将回家团圆了,这个消息如同电流流经电线般,立刻在那须市民之间传开。

    他们殷殷企盼这个人——说不定他将是市民们的新主人,早日回到那须市。

    没想到,佐清和前去迎接他的母亲松子,一住进东京的家就不见任何动静。如果他们只是在东京停留一、两天也就算了,然而对母子却在东京一待就是一、两个礼拜,因此那须市民渐渐涌上一股不安的预感。

    佐清为什么不回来?他为什么不愿早日回家看外祖父的遗嘱?

    这些疑问恐怕只有前去迎接他的松子才知道吧!

    也有人猜——

    佐清是不是病了?他是不是在东京的家静养?

    但若是生病需要静养,那须市应该比东京更适宜啊!

    何况如果他还有体力从博多到东京,那么再多走一段路不就可以到信州了吗?

    若是没有火车可以到信州,还有汽车或是其他的交通工具啊!以犬神家的财力而言,应该没有办不到的事。

    再说,犬神家财力如此雄厚,就是要从东京找名医到信州为佐清治病也不是难事。

    最重要的是,佐清自小就不喜欢在东京生活,反而非常喜爱那须湖畔的一草一木,他对于自己所生长的湖畔之家,有一份强烈的执着,尤其这回他经历了长期的战争,之后又滞留他乡,市民们不相信佐清会不想回家。

    所以,他们母子长时间滞留东京,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佐清生病的缘故。

    那么,究竟佐清和他的母亲松子是基于什么因素迟迟不归,让犬神一家和那须市民如此焦虑呢?

    而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只身前往博多迎接儿子的松子,从博多发了一通电报给妹妹竹子和梅子,请他们早一点去那须市,等待母子他们俩回来。因此竹子和梅子巳分别从东京和神户赶回那须,引颈企盼松子母子回到那须湖畔的老家。

    不料松子母子一在东京的家卸下行囊之后,却迟迟不归,任凭家人一再催促他们尽早回家,而他们口头上也答应了,事实上仍一点也没有回家的打算。

    于是竹子、梅子两姐妹开始不烦了,她们悄悄派人去东京打探松子母子的动静,但却无功而返。因为松子和佐清闭居在家,什么人也不见。

    这么一来,松子母子滞留东京一事,连同最近发生的若林丰一郎惨案,便令整个那须市笼罩在一股不安的阴影之中。

    话说回来,这天早上——也就是十一月一日的早上。

    金田一耕助由于不小心睡过头,直到十一点多才吃完早饭,搬了一张椅子到可以望见湖水的窗边呆坐的时候,突然来了位客人。

    他就是犬神的法律顾问——古馆律师。

    “嗨,没想到今天居然会遇见你呢!”金田一耕助面带微笑地寒喧一番,然而古馆律师却皱着眉头。

    “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佐清先生不是回来了吗?他一回来,你不是就得立刻公开遗嘱?所以我想今天你将会在犬神家忙得不可开交。”

    “哦,你是指这件事啊!看来这件事你巳有所耳闻了?”

    “当然,毕竟这是个小地方;而且犬神家对这一带居民的影响力又如此大,所以犬神家一发生状况,就立刻传遍大街小巷。今天早上我一起床,女服务生就立刻跑来告诉我这件事……唉呀!真是失礼,你请那边坐。”

    古馆律师耸耸肩,默默在金田一耕助的对面坐下。

    他今天身穿西装,腋下还夹了一个大型的折叠式公事包。只见他轻轻把公事包放在藤桌上,好一阵子都不说话。

    “怎么了?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啊!”

    古馆律师像是想到什么事似的,清了清喉咙说:

    “事实上,我是准备要去犬神家,不过在去之前,我觉得得该先来跟你见个面。”

    “哈哈,有何贵干吗?”

    “不,倒也没有别的事……”

    古馆律师说完之后,随即又以略带气愤的口吻说道:

    “我只要到犬神家,当着大家的面朗读完这份遗嘱,就圆满达成任务了,根本没什么好犹豫的;可是,现在我却十分犹豫、困惑,还跑到你这儿,跟你说这些不着边际废话……唉!我不知道,连我都不了解自己究竟在迟疑什么?”

    金田一耕助凝望着古馆律师的脸,过了一会儿,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古馆先生,你大概是太疲倦了,所以才会这样;建议你试图放松一下自己心情,至于……”

    金田一耕助说到这儿,便露出淘气的眼神继续说:

    “至于你为什么会来我这儿,这一点我很清楚。不论你是否意识到这一点,总之,这就是你渐渐信任我的证据。”

    古馆律师眉毛一扬,瞪了金田一耕助一眼,不久也露出苦涩的微笑说:

    “哈,或许真是如此吧!事实上,金田一先生,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咦?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因为前阵了我曾拜托过东京的朋友,请凶帮忙调查一下你背景……”

    “这、这实在是……唉呀!实、实在是……我身为私家侦探,结果反而被别人调查。但是……不不不,你用不着跟我道歉,这对我而言是一次很好的教训。事实上,因为我相当自信,以为‘金田一耕助’这个名字应该已经名满天下,所以才……哈哈哈,算了!别提这些玩笑话了,总之,调查结果怎么样?”

    “哦,这个嘛……大家对你的评价非常好,我的朋友说你不论本领、还是人格方面,都是一个绝对值得信赖的人;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来找你。”

    古馆律师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从他的表情上看来,似乎仍有些半信半疑。

    “哪里、哪里,你这么说实在让我很不敢当。”

    金田一耕助一高兴就会出现用手指搔头发的小动作。

    “所以你才想先来我这里,再去参加犬神家的家庭会议啊?”

    “嗯,正是如此。我曾经说过,我并不喜欢这份遗嘱,因为这份遗嘱实在太反常了,宛如要让犬神家族互相残杀一般,所以,待会儿我公开这份遗嘱的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马蚤动。老实说,从我受托完成这份遗嘱之际,就一直感到很不安,前阵子先是发生若林事件;事情还没解决,现在佐清又回来了,虽然这也算是个可喜可贺的消息,可是为什么久居外地、吃尽苦头的佐清回家非得避人耳目不可呢?为什么他那么害怕被别人看见呢?这一点我实在百思不解。”

    金田一耕助听到这儿,不禁纳闷地扬起双眉。

    “你说佐清避人耳目?”

    “是的。”

    “你还说他害怕被别人看见?”

    “是的,金田一先生,关于这个部份你似乎还没有听说呢!”

    金田一耕助拼命点头,古馆律师则突然把身子挨近茶几。

    “金田一先生,事实上我也是从犬神家的佣人那儿听来的,听说松子夫人和佐清昨天夜里忽然搭末班车回到老家,因为那时相当晚了,所以大门门铃响的时候,负责看门的佣人还一边嘀咕,一边睡眼惺松的打开门。没想到她一开门,就看见松子夫人站在门外,而她身后则走出一位竖起外套衣领的男子。听说这名男子以黑色的头罩把整个头罩住呢!”

    金田一耕助感到事情似乎大有蹊跷,不由得瞪大眼睛。

    “头罩?”

    “嗯,佣人当进简直吓呆了,而松子夫人只说了一句——‘他是佐清’,便立刻带着那个人从大门口直奔自己的房间。仆人赶紧通知犬神家上上下下的人,大伙知道他们回来,当然又引起一阵马蚤动,因为竹子、梅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所以当佣人向他们通报这件事时,他们立刻聚在松子夫人房门前,没想到松子夫人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佐清和我都很累了,明天再让佐清跟大家见面吧!’就关门了。”

    据说直到今天早上为止,仍然没有人见过佐清的面,只有一位女佣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洗手间走出来,当时那个人的头上还戴着黑色的头罩,整张脸只看得到眼睛的部份;当她注视那对眼睛时,不由得吓得双腿发软!“

    金田一耕助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心底涌上的强烈好奇心,毕竟这一切的确耐人寻味。

    他高兴地搔搔头说:

    “古馆先生,佐清总不能老是遮住脸不见人吧?为了要证明自己真的是佐清,他就得摘下头罩。”

    “当然啦!如果不能确认回来的人真是佐清,我就不能公开遗嘱,所以我打算要求他摘下头罩;不过,我一想到头罩下不知道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孔,就觉得心里直发毛。”

    金田一耕助想了一会儿,然后苦笑着说:

    “说不定因为他在沙场上不小心伤及颜面,所以不得不戴个头罩,不过许并非如此……对了!若林的事比这还重要呢!”

    说着,金田一耕助也把身子挨近茶几。

    “你知道若林把遗嘱内容告诉谁了吗?”

    “不知道。警察也慎重调查过若林的日记,但截至目前为止,他们仍无任何头绪。”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谁会有机会和若林密切接触?或者,买通若林,对谁最有利呢?”

    “这个嘛……”

    古馆律师皱着眉头说:

    “我无法研判出是谁,毕竟佐兵卫先生死时,犬神一家几乎全部到齐,所以,其实每个人都有可能买能若林。”

    “但是,若林没有理由无缘无故让人家收买啊!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人让若林肯心甘情愿这么做?”

    金田一耕助这个问题似乎刺到古馆律师的痛处了,只见他叹了一口气,取出一条手帕,不断擦拭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应、应该没这回事吧!因、因为那个人最近也身处险境啊!”

    这回轮到金田一耕助屏住气息了,他张大眼睛看着古馆律师,以略带沙哑的声音低语道:

    “古馆先生,你、你说的这个人难道是珠世?”

    “是啊!若林在日记里写得很清楚他喜欢珠世,所以,如果她拜托若林的话,相信若林不论什么事都会全力以赴。”

    “古馆先生,听说若林来找我之前,曾顺道去过犬神家,他那时曾遇见珠世,是吗?”

    “这个嘛……我倒是没有听说,但是,就算他们两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