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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驯夫第2部分阅读

四个成年人并肩行走的路,对于一个八岁孩子来说还是略显宽敞的,但若是大队人马过来,光是马车的行进就很有难度,若前方再遇到阻拦就没有回头路了。

    景昀牵着马尽量靠近山脚走着,纠缠的藤蔓在秋风中萧索,大半叶子已经枯萎,枯黄的叶子落到地上一脚踩下去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景昀一边走一边四下观察,马儿听话得很,也不闹腾,跟着慢悠悠地晃着大尾巴。

    偶有山间飞虫跑出来,转悠一圈,又藏进藤蔓之间。

    气氛稍微有些压抑,景昀总觉得自己站在看不见的高空绳索上,每一步都踩得格外小心,这山路还没走到一半,就已经累得他气喘吁吁了。

    “身子弱了,走几步路都喘。”景昀皱眉,“小时候还成天自以为是得很,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他自言自语,又似在跟身后马儿搭话,小马儿歪了歪头,往前几步靠近他,嘴巴一张咬住了他的头发。

    “诶……”景昀停下来,翻着眼皮往上看它,“怎么了?”

    马儿晃尾巴,却是不松口。

    景昀想了想,知道动物的警觉性和危机感向来比人类好,“前面有危险?”

    马儿松开口,拿脑袋顶了顶景昀的肩膀。

    景昀的小肩膀被它顶得有点痛,头发尖也被咬得湿哒哒地,无奈说:“只有这一条路啊,也没别的地方绕去。”

    马儿傻愣愣地看着他。

    景昀便摸摸它的脖子安慰,“没事,有我在,不怕。”说着又试探性地拉了拉小马的缰绳,对方这次没再阻拦,一拉就跟着走了。

    于是又徐徐朝前走了一段,到得三分之二处停下来,景昀对着前方已能看见的幽暗树林发出了几声十分逼真的鸟叫声。

    龙族的人自小便跟着长辈学习打猎,无论大人小孩都十分擅长模仿一些动物的叫声,类似鸟啼,小鹿受伤的哀叫,野猪的威胁声等等,景昀最擅长的便是模仿鸟鸣。

    叫声传进林子里的同时便有小鸟跟着叫了起来,里外一应一合几乎无法辨别真假。

    景昀却是松了口气。

    既然有鸟儿应和,便说明至少靠近山路的地方是没有人的。

    否则人类的动静会将附近的鸟儿吓走。

    这都是景昀的经验之道,断然不会有错的。

    他微微松了点缰绳,因为紧张手心里甚至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设想过若是前方没有任何回应自己该怎么办,这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运气不好附近刚好没有鸟群,那么用这个方法是识别不出来危险与否的,还有一种便是那里真的有埋伏。

    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得不到回应的自己也必须上前一探究竟,那若是遇到后者了呢?

    景昀动了动喉咙,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解决的办法。

    跳下山谷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料想对方也不会为把一个孩子怎么样,可被俘虏之后会遇到什么,那就是他无法预料的了。

    他翻身上马,一手紧紧握紧了匕首,催促马儿几步跑过了山路进了树林。

    马儿刚一踏进林中小路,立刻有被惊到的鸟儿从树丫之间惊惶窜出,树叶一阵沙沙抖动声,然后又安静下来,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景昀扯着马缰转头四望,从这里沿小路一直往前,到得三路分叉口往右拐,再走两天的路程便能到达龙族的外城。

    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就是不知道虎族的人会埋伏在哪个路段?话说回来,如果山路口没有埋伏,特意炸毁大路的山石又有什么意义呢?

    景昀轻声驾了一声,马儿小跑着迅速在林中穿梭而过。

    这附近树林并不茂密,不至于咫尺距离也看不到人影,景昀很清楚这附近并没有任何埋伏。一只野兔子受到惊吓突然从马儿脚边窜了过去,小马一时惊惶,抬起腿来差点将景昀甩下背。

    景昀刚要安抚,却见前头追着野兔子窜出三只黑色身影。

    它们皮毛黝黑,脊背上浮着淡淡青灰,远远看着很像四处生长的野草,极有隐蔽性。

    待他们从树干影子后转出来,景昀的冷汗霎时爬满了脊背——

    竟是三头成年的野狼!

    景昀比谁都清楚这条路上有些什么,说有毒草毒花和蟒蛇他相信,狼?

    这里离人类居住的地方不算远,它们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单独走失的可能有,成群结队的出现?不可能。

    刹那间景昀心念电转,难道所谓的埋伏就是……狼?

    身下马儿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并时不时抬起腿来示威,三头狼放弃了追逐野兔,慢悠悠地围着它打起转来。

    景昀想,既然是圈套,那定然不止这三头,莫非虎族的人赶了一群狼来?

    若是群狼,就算他们人多也半点捞不着好处。狼性凶狠狡猾,抓捕猎物时尤其懂得分工合作,他们一行人还带着老弱妇孺,对上这群畜生就算能逃回去,也必定有所损伤。

    景昀眯起眼,手中匕首在掌心里转了一圈,反手握住,受伤的手则紧紧拽住了缰绳。

    马头一晃,牵动手腕隐隐刺痛,可他现在顾不上这些,他一边控制马儿缓慢地朝后退,一边警惕地注意脚下动静。

    一头狼突然绕到后方,发力扑上马屁股,一口咬了下去。

    “咿——!”

    马儿发出嘶鸣,猛地抬腿,景昀一把抱住马脖子,小马身量本就不高,这一吓非同小可,狠命甩头踢后腿想要摆脱。

    那狼却是十分狡猾,一边弓起身子躲开后踢,一边用爪子拉扯。

    尖利地爪子顷刻就见了血,小马吃痛,发疯地朝前奔跑起来。

    另外两头狼左右跟随,并不立刻上前,其中一只还仰头嚎叫起来。

    景昀的心瞬间凉了,果然有狼群!

    且不说虎族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将狼群赶到了这里,景昀也顾不得思考这些个为什么。他将缰绳缠在自己腰上,小小的身子努力前倾紧紧挨靠着马脖子,空出的手则是摸到弹弓,从小包里掏出石子就朝身后的狼打去。

    这么短的距离,景昀不可能打不中。

    石子命中野狼一只眼睛,野狼顿时吃痛松了口,被小马一踢腿踹飞了出去。

    景昀眼看它在地上滚了两圈胡乱挣扎,另外一头狼也停下了脚步,他顿时坐直了身体一扯马缰掉头朝来路往回跑。

    再往前很可能遇到群狼,这匹马不可能跑得过它们,就算跑得过,也撑不到回龙族外城。

    何况他必须回去报信。

    “回去!”他一声叱喝,只是尚未变声的音调凶悍起来也没什么威力,马儿不管不顾甩着脑袋继续往前。

    “回去!!”他抽出马鞭,狠狠甩打在马头前方。

    空气中响起噼啪一声。

    马儿吓了一跳,猛地停住脚步,下意识后退。

    “回去!!!”景昀顺势一扯马缰,马儿掉头,朝来路跑去。

    被打中眼睛的狼依旧趴在地上打滚,鲜血染满了它脸上的毛发,同伴的血腥味稍微震慑住了另外两头狼,但它们不想放弃,或快或慢地追赶在景昀身后。

    景昀狠狠地一甩马鞭,啪地一声空响,两头狼不由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马鞭不是八岁的孩子随手能甩起来的,为了不被马儿甩下马背,景昀只能用未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拽着马缰,而挥舞马鞭的重责自然落到了受伤的手上。

    每甩一下,手腕仿佛都要断掉,骨头里是火辣辣的痛感。

    景昀咬牙催促马儿,眼看到了山路口,对面却哇呀呀地哭喊着冲进一个人来。

    前后夹击?!

    景昀下意识将马鞭挥向了前面的人。

    “提摩啊啊啊啊——”

    那人发出奶声奶气地哭喊,显然乱了方寸,声音都因恐惧而激烈颤抖着。

    景昀的心脏一下缩紧了。

    就算差点被群狼围攻,他也没紧张到这个地步。

    “亓笙?!”他又惊又怒地吼道:“你怎么跟来了!!”

    亓笙正紧紧扯着马缰,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亏得他没从马背上掉下去。

    可他这样迎面跑来的画面也略惊悚,景昀恨不得按住他揍一顿,又恨自己现在身板太弱,手又受伤,很可能护不住他。

    他啧地一声,拼着废了手腕的风险用马鞭一把缠住了亓笙。

    然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在两匹马错身而过的同时一拉——他微微往侧边倾斜身体,借着反作用力将亓笙拉到了自己怀里。

    亓笙差点掉下去,手忙脚乱抱住了马脖子。

    那匹冲进林子的马瞬间就没了踪影。

    这一来一去两头狼已经趁机会靠近过来,景昀甚至听到了附近有狼群接近的声音。

    亓笙吓得一抖,“有有有狼啊提摩!”

    “我知道!”景昀脸色惨白,豆大的汗从额头上滴下来。他将亓笙的脑袋往下按了按,示意对方抱紧,又将马鞭嗖地一下打到了差点扑到自己脚踝上的狼身上。

    对方哀嚎一声,另一头狼紧跟着从相反的方向扑了上来。

    景昀来不及回援,小腿被狠狠抓了一把。

    裤子撕扯下来,连带还有一层皮肉。

    狼爪子不是家中养的大黄,无论如何打闹也万万不会伤了主人,这一下景昀身体一抖,只觉一阵钻心剧痛,差点就失去意识。

    亓笙低着头,正好看到这一幕,见那血染红了马毛,又顺着一路滴答砸在泥地面上,顿时失了音,连哭也忘记了。

    景昀颤抖着拥着他,马儿跑上山路,被甩下的狼焦躁地转了一圈,眼看猎物逃了,不甘心地嚎了一嗓子。

    山路狭窄不宜追逐,倒成了救命之途。

    景昀松了口气,不敢低头去看伤口,一路骑着马头也不回跑过了山路,钻进了林中。

    “你怎么跟来了?”景昀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为了转移注意力,在看见族人之前他不敢掉以轻心,只好跟亓笙说话。

    亓笙知道自己闯祸了,小心翼翼地回答:“阿妈……商量事情,族长心情不好,发了脾气,我我,我想去找你……你说去摘果子呜……呜唔呜呜……提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提摩呜呜……”

    到底是个小孩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他又害怕又惊恐,害怕阿妈揍自己屁股,害怕族长对自己发火,更害怕提摩从此不理他了。

    提摩受了伤,好可怕的伤,都是自己害的。

    景昀叹口气,对他颠来倒去的解释无可奈何,手掌轻拍算是安抚,嘴里道:“下次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了呜呜……”

    亓笙哭得打嗝,景昀嘴里道:“好了好了,不哭。”

    眼前却更加迷蒙起来,伤口好像麻痹了,有些没了知觉。他试探着动了动腿,不确定自己还踩没踩着马镫,低头正要看一眼,就觉眼前一黑。

    “提摩!!”

    “景昀——!”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亓笙的哭叫,一个是……

    景昀来不及想就摔下了马背,彻底昏死过去。

    第六章 初吻

    景昀自认性格并不懦弱,不如说反而是很会来事的类型。大概是自小脾气倔强又不服输,做什么都喜欢高人一头的缘故,他不易示弱,虽身为祭师后人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好好过完一辈子,偏偏就是不安分,族内的少年们学什么他也学什么,别人不学的他三更半夜挑灯夜读也要学。

    这样的性格说好,好像一辈子过得太累;说不好,却又正是因为这样才能让他在龙翎眼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也造就了他后来在族内的威望远远高于自己的父亲和先辈。

    撇开两百年前传说中的祭师不提,打从两百年后能为龙族分忧解难,做出成绩的人用五根手指头就数得出来。这么巧,景昀就是其中一个。

    上一世他的命运终结在二十七岁,正直大好年华却已是除龙翎外整个龙族的主心骨。

    这也是为什么龙翎如此放心让他镇守族内,当然这里头也存着私心,不想让他踏入外面的危险之中。其实按照景昀的性子,龙翎说不行,他一定会反着来,越不让他离开,他越是要逃。可那时候已是龙族的生死存亡关头,虎族和狼族联手,龙翎已是疲惫不堪,景昀就算再多微词,除了为他护住族人,再无别的办法可施。

    待在族内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一天睡不到两个时辰,直到龙翎在前线大败的消息传来,他用最快的速度将城内的族人转移进深山,自己则骑马连夜冲向了最不该去的地方。

    什么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寻找机会振兴龙族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他该去的地方只有那个人的身边,他们喝过交杯酒,他们发过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赶往前线的半路上他遇到许多正同样赶路的虎族和狼族的人,他受过伤,也差点丢了命,无论前途再艰险,他也没泄过一口气,没做过认输的打算。

    他甚至没去想过任何可能发生的不幸,或许是不敢想,又或许根本不愿意相信龙翎会发生意外。

    结果还没抵达目的地,他就遇到了一小队狼狈不堪的人马,正护送龙翎从前线撤退。

    撤退进龙族城内也毫无意义了,他们损失了大量的人马,被虎族和狼族攻下城池不过早晚而已。

    转移进深山的族人只剩老弱妇孺,龙翎一声不吭,眼眶却是通红。他的手心是被自己狠狠掐出的血印,可他什么也说不了,说抱歉吗?这样的屈辱就算是咬碎牙龈他也说不出口。

    那并不是碍着他族长的面子,而是他低了这个头,龙族就真的彻彻底底的输了。

    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他也必须高昂头颅。景昀心疼他,却无可奈何,连安慰的话也没说,只是抱了他一整夜。

    两人在疲惫不堪里相拥却无法入睡,翌日天不亮便继续启程往回赶,半途却被虎族的人马追上。龙翎他们的马已经太累了,昼夜不停地赶路早就超出了负荷。

    为争取龙翎离开的时间,护着他们的人马一个一个的消失,景昀不敢去想他们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身为龙族之人,大概龙翎也不敢去想。

    两人对目的地的执念只是一味地不想让同伴白白牺牲,可终归无论是他们的身体还是坐骑都再承受不起,先是龙翎的马暴毙,两人换成同骑很快就被敌人追赶上了。

    就算是挨千刀万剐之苦,景昀也相信自己不会哼一声。

    可对象换成是龙翎,哪怕只是他稍一蹙眉,景昀也似万箭穿心般难以忍受。

    落下悬崖的那一刻,景昀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听从了对方的意思,留在了族内。

    这个笨蛋……这个傻子……为何就是不能让自己省心呢?

    “昀……景昀……?”

    “……”景昀躺在马车里,风从窗口挤入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张小小的脸上表情痛苦,似在做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恶梦,冷汗几次打湿了额头,景昀的阿妈为他小心擦去,不一会儿就又浸出汗来。

    龙翎有些气急败坏,“不是说喝下去就好了吗?!”

    随行的大夫苦了一张脸,“族长,那山谷小道咱们老一辈的都清楚,毒花毒叶到处都是,一旦起大风,很容易迷了眼。平日少呼吸一些也是无妨,可提摩受了重伤,毒粉一路粘附到血肉里,这……这不好办啊。”

    亓笙被他阿妈提在手里,女人闻言脸色煞白,忍无可忍,又狠狠揍了自家儿子的屁股墩儿。亓笙已经哭得嗓子沙哑了,屁股被揍得一片青紫,却是半点不敢反抗挣扎。

    龙翎嘴角抿成一条僵硬的线,看着景昀偶尔晃晃脑袋,嘴里咕哝着什么,他又转头狠狠瞪着老大夫,“若是景昀出了什么差错,你也别想好过!”

    大夫欲哭无泪,“这药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只是提摩原本就受了手伤,这一加重大概引起了低烧,再加上毒粉和失血过多,这这……族长啊,就算是神医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让他痊愈啊。”

    长老皱眉,在一边摸了摸胡须,“族长,让谷大夫花点时间就好,景昀既是祭师后人,自有先祖保佑,不会有事的。”

    景昀的阿妈顿时全身僵硬了一下,连亓笙的阿妈也看不下去,转眼看了长老一眼,又去看自己的丈夫。

    亓笙的阿爸是龙翎的贴身护卫之一,接收到妻子的示意转头对龙翎道:“族长,先回去吃饭吧,给谷大夫一点时间。”

    已到了傍晚,众人听亓笙哭哭啼啼说完经过知道暂时哪条路都走不了了。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