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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天真第25部分阅读

种骄傲感陪伴了我整个童年,让我变得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当这份骄傲被打破的时候,我就觉得额外痛苦,不能忍受。这个时候,唱歌已经不是一件让我觉得幸福的事情了。”

    “那件事之后,妈妈对我的所作所为彻底地失望,她是个很固执很倔强的人,所以她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只是再也不肯理我。当她严厉的管教全部变成不闻不问,我才觉得惊慌起来。第一年,那种孤独感几乎摧毁了我,即使蚕蚕的安慰也不能让我觉得放松下来,我才知道,比起失去唯一一个愿意对你微笑的朋友更加绝望的事情——是你的母亲不爱你了。”

    “那几年,我其实早就后悔。我常常会在一个人的时候,一个人偷偷躲在没有人的地方。一遍一遍地试图唱那些以前可以轻易唱出来的歌曲。那时的我总是盼望着,也许只要我能够重新唱出好听的歌,妈妈就会原谅我,重新爱我。”

    “但是那时候,我才发现,用一副毁掉的嗓子唱歌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我妈妈非常讨厌蚕蚕,觉得是她害了我。但是我却非常喜欢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因为在那段时间里,或者说在我一直以来觉得痛苦的日子里面,始终都只有她陪着我。蚕蚕发现我一个人在练歌的时候,她哭了,然后抱住我鼓励我,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愚蠢,她又有什么错呢?我用自己的愚蠢和自以为是伤害了妈妈,也伤害了蚕蚕,她本来是不需要有任何负罪感的。”

    “她听着我唱歌,虽然那样粗糙难听,但是她却很认真地听着。每次哪怕我重新顺畅地唱出一句歌词,她都替我高兴着。那时候虽然心里很痛苦,但是只有她听着我唱歌的时候,我觉得我是高兴的。”

    “但是直到不久之前,我才在妈妈面前唱出第一句。”叶贞说道,“我本来决定既然妈妈已经原谅我,我这一辈子就都不会再用这难听的声音在她面前唱歌,伤她的心。可是那一天她在房间里面看着我以前获得过的奖状发呆,我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忍不住,声音很轻地在她身后唱了一句。”

    “可是那么轻的声音,她却听见了,然后突然转过了头。我看见她呆呆地看了我很久,然后让我:‘再唱一句’。”

    “我于是轻轻地又唱了一遍,这回我断断续续地唱完了整首歌。”

    “她哭了起来。”叶贞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个微笑,眼角带了一点闪闪的泪光:“但是却又笑着,很高兴的样子,拉住我再次要求:‘再唱一次’。”

    “我唱了好几次。我的声音变成了这样,唱歌就变得很困难,又很久没有正常练声,我觉得我的歌其实应该是很难听的。但是妈妈却听得很高兴,听了一次又一次,好像永远听不厌似的。”

    “然后,我跟妈妈说,我想重新练习唱歌。虽然也许不能再上台,也没办法再让妈妈为我骄傲,但是,我想唱歌。”

    “我想唱给她听。”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仿佛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妈妈红着眼睛,笑着说:好。”

    “可是我就算继续学唱歌,以后又能做什么呢?我其实很迷茫。”

    “妈妈听了我的疑惑,她想了很久,问我:那么,你觉得做一个中学音乐教师怎么样?”

    “我从来没想到会从妈妈的口中说出过这么淳朴的职业规划。我想了很久,真心觉得这个提议其实没有任何不好。即使不能站在舞台上听到很多人的掌声,但是如果有一个小女生有一天跑来像蚕蚕一样对我说,老师,你唱得其实很好听。”

    “那不就是我一直追求的吗?”

    说完这一句,叶贞望向了费奕真,面露微笑,神色认真:“奕真,你叶贞姐没有你聪明,也没有你能干,还干了很多傻事,但是只有这么一件事,算是我的经验之谈。不要让所谓的天赋毁了你。我看过许多人,即使五音不全,也总是执着不懈地坚持要唱歌给别人听,被笑话或者吐槽,他们也从不在乎。他们才是最能感受唱歌乐趣的那些人,因为唱歌让他们感到心情愉悦,所以他们唱歌,不为其他任何理由。但是也有人,并不擅长唱歌,因为害羞内向并不会大声唱出来,但是他们会默默地反复听一首歌,并因此觉得快乐,感动或忧伤。这也就足够了。”

    费奕真点了点头。

    叶贞和文女士说的其实是同一件事情。

    虽然费奕真觉得即使是他也很难轻易把那样的道理用直白干瘪的文字表达出来,但是他知道了她们最终想要表达的意思。

    好的歌声应该是能让人觉得幸福的存在。它也许没有很好的技巧,很宽广的音域,很优美的曲调,但是它必然会在每一个瞬间触动你的心灵,让你泪流满面,或者嘴角抑制不住地带起笑意。

    就像一个触动心灵的好故事。

    从这个角度回想起自己之前填录的那些歌词,费奕真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地浅薄。按照文女士的这个标准来说,他那些日子填词的歌曲,最多都只能算是一些词句顺口的口水歌而已。

    费奕真这样带着思索地回到了家里,然后突然抽出了一张纸,开始重新写了起来。

    来不及说再见/故事已经走到结局/挥挥手向空气/却向谁去道别/梦一次/梦中相见/也不相见

    她在等(她在等)/那一个hppy begnng(快乐开始)

    就算是(马上就)/说再见(也想要)/一个hppy begnng(快乐开始)

    她还在(还在等)/某一个hppy begnng(快乐开始)

    那一天(来不及)/说再见(却没有)/一个hppy endg(幸福结局)

    知道要说再见/脚步已经开始徘徊/其实想要流泪/却只给了微笑/如何能/倒转时光/回到相见

    有人说(是谁说)/这是个hppy endg(幸福结局)

    到最后(一个人)/却不能(流着泪)/有一个hppy begng(快乐开始)

    有谁说(谁能说)/这是个hppy endg(幸福结局)

    到最后(说再见)/最寂寞(更残忍)/不过是hppy endg(幸福结局)

    想要说声再见/信号却穿不透云层/移动电话却也/无法轻易抵达/你在的/那个地方/只剩沉默

    挥挥手向空气/却向谁去道别/梦一次/梦中相见/也不相见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就又接着写下了新故事的后文。

    学长被女孩惊艳,一瞬间对女孩有了朦胧的好感。

    女孩对他说:虽然你也许已经不记得我,但是我一直记得你。我答应过了,有一天我会唱一首完整的歌曲给你听,小哥哥,我做到了。你还记得吗?

    学长听了女孩的解释和回忆,神情渐渐变得淡淡,显露了悲伤。

    然后他告诉女孩:你认错人了。

    原来,女孩认识的小哥哥,其实是学长的双胞胎哥哥。他在女孩知道他们搬家前的半个月,就死于了车祸。

    女孩子才知道,说她的歌好听的小哥哥,原来早已不在了。

    她找了他十年,而他早已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叶贞的故事,我发现之前就有很多人对此有想法,我在这里说一说我的想法吧

    我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代入了我自己和很多人,虽然叶贞的行为在有些姑娘们看来也许不能理解,但是她却是在我的逻辑范围内的。如果说一个故事里面主角和配角的道德层次分别代表了作者的上限和下限的话,某种意义上,叶贞是不脱出这个范围的。

    对我来说,叶贞代表了很多人。曾经因为上学时莫名其妙的冷暴力而被孤立了一段时间的我自己,因为父母离异或者家庭长期冷暴力而陷入中二期的孩子,还有青春期因为某时某刻的一些争执而一时冲动从高楼上纵身而下的少男少女

    我写叶贞,并不是为了指责谁,而是真心地想对自己说:我走过来了。

    我走过了那段想要从学校天台上一跳而下的日子,走过了那段父母离异而觉得痛苦异常的日子,走过了寄人篱下因为长辈的一些冷言冷语而脆弱地走进海中的自己。

    当你无比脆弱想要伤害自己的时候,请想一想爱你的人。

    当你愤恨痛苦想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惩罚爱你的人时,请想想那些你无法承受的后果。

    我知道我说的其实是黑历史,但是我真的不忌讳。因为我知道,不同于我的幸运,有很多孩子其实已经为了这一时冲动付出了代价。不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被人孤立或者被家庭冷暴力是怎么一回事,我没法解释,只能说“很痛苦”。

    费奕真提到的ny调查,不是new york,而是南阳市,我在网上找到了这份青少年自杀倾向调查资料,事实证明,这其实是一种十分常见的现象。青少年的思想和感情都是在这个年龄段成熟,他们开始自己学会思考人生,但是事实是社会的实际情况上常常和他们从小接受到的理念相反,老师教育要诚实,成|人们却总在说谎;父亲说要他们好好学习,但他们却没有好好工作于是产生怀疑。

    因为孤独压抑而产生忧郁症,因为现实和理念产生违背而中二,对我来说这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所以我想对叶贞说:以后好好生活,相信这世界上总有还文阿姨和叶叔叔爱着你,相信总还会有一个蚕蚕是你一生的朋友。

    我也想对文阿姨说:如果时间倒流,请学会体谅一个孩子的天真和愚蠢,学会不只是爱她和恨她,也学会去理解她和她沟通;学会不止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也偶尔为了所爱的人妥协。

    第71章

    费奕真其实本来只想很规矩地写一个校园爱情故事,一个什么都不优秀只是执着于唱歌的女主角,和一个在万千人之中却独独看见了女主角的美好的优秀男主。

    女主角应该中规中矩地认真善良,然后在成长的过程中感受到友情亲情爱情,到最后越来越勇敢,在一个唱歌比赛什么的时候脱颖而出,最后一夜成名——而这也应该是女主一直以来的愿望。

    愉快,甜美,积极向上,又带着一点现实中不可能有的小小幻想。

    这会是一个很顺畅很中规中矩的中篇青春爱情故事。

    可是当听到叶贞的话时,他犹豫了。

    一夜成名就是幸福吗?女主角的性格,真的适合一夜成名吗?而且把目标定为成为歌手,真的适合女主自卑,执着又认真的性格吗?

    费奕真忍不住就代入了叶贞。

    ——她说:我想当一个小学音乐教师,教很多很多的孩子唱歌。就算有像我这样的笨小孩,我也不会嫌他们学得慢,会很认真地教。

    她会是一个虽然有点呆,有点弱气,所以不太能管住孩子,却因为认真温柔而受到很多人喜欢的老师。

    费奕真在原来的“成为歌手”这个梦想上打了一个叉,在旁边写上了“成为音乐老师”。

    但是去除了歌唱比赛这个□点也不好,费奕真写习惯了商业小说,虽然并不至于到全部故事都只为钱而写的地步,但是他会本能地去琢磨一个故事怎么样更加流畅更加好看,更能符合大众的口味,所以除非写非常设定奇诡的故事,一般的作品他还是会考虑一下□点的。

    他坐在家里小花园的秋千上,咬着笔想着剧情。

    ——如果不能把比赛的起因点直接安放在女主身上,那就另外找个契机好了。费奕真想了一想,就理出了一条主线。

    女主角入学之后,在班级里遇见了一个“宿敌”。这是一个高傲如同白天鹅一般,总喜欢高高扬起脖子的女孩。她长得漂亮,也喜欢唱歌,很看不起为人内向的女主角,总是嘲讽她,欺负她。

    但是有一天女主角被其他班级的女生警告离开学长远一点的时候,女孩却突然冲了出来,言辞犀利地把那些女生给骂走了。

    她依旧还是看不起女主角,总是对她指手画脚,嘲讽贬低。但是两个人还是在许多个偶尔叠加之后,慢慢走近了。

    女孩看到了女主的认真和努力,被她的执着和坚强所触动,渐渐就不再嘲讽她;而女主看到了女孩的骄傲善良,也不会因为被她毒舌几句就委屈得想哭了。

    女主角渐渐知道了女孩的愿望——她想要成为一个专业的歌手,并始终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着,而她已经报名了一场歌唱比赛。女孩也知道了女主的愿望,嘲笑着她没有出息,劝她和自己一起向着更高的目标努力,但是女主角只是摇了摇头。

    最后在学校的十佳歌手比赛上,女孩和女主角约定,两个人都要用尽全力,决出高低。

    女孩子在比赛上略胜一筹,女主终究是先天不足。然而就当所有人都为女孩发出雷鸣般掌声的时候,女孩子按着喉咙坐在了地上。

    吐出来的鲜血惊动了所有人,女主匆匆跑了上去,骄傲的女孩子第一次在人前闪现泪光。

    ——咽喉癌ii期,需要动手术,成功率一般。

    女孩子一直忍受着声带的异常在唱歌,她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练习过度,所以一边忍耐着不适,一边努力保养喉咙,只希望不要错过等待了很久很久的这场比赛。

    现实打破了她的幻想。

    女孩子在病床上,把自己的参赛证交到了女主角的手里。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含着泪,微笑着看着女主角。

    费奕真坐在秋千上,膝盖上摊着笔记本,仰头望着天。

    他的眼睛也稍微有点酸涩。

    他敲了两下自己的头,笑话自己,明明是校园小说,却还非要写这样的情节,写了自己又觉得伤感,真是没救了。

    然后他听见有人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费奕真回过头,却看见梁清正站在一旁,一手正拉着他一侧的秋千索。

    费奕真奇怪:“你不是在替你妈妈打工吗?”

    梁清四下张望,确定灌木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而唯一没有遮挡的方向并不会有偷窥的视线,突然低下头在费奕真的嘴角快速亲了一下。

    然后他说道:“我回来拿文件。”

    他走过栅栏前的时候正好看见费奕真在发呆,就忍不住跑过来想要跟他说句话。虽然也只能说一句话。

    费奕真说道:“加油!”

    梁清应了一声,才跑掉了。

    费奕真于是继续构思情节,构思女主以她笨拙的记忆力艰难地背诵着女孩子参赛歌曲的歌词,同学和老师们的鼓气,手术也就是决赛前夜教室里一支一支点燃的蜡烛和为女孩祈祷的声音,以及女主获得冠军之后的自我坦白。

    女主最后因为冒名而被撤消了冠军资格,但是她和她的同学都很高兴,因为女孩子的手术成功了。

    女孩子在病床上被同学所围绕,这个时候女主角和女孩都受到了老师转交的一封信,原来举办歌唱比赛的唱片公司给她们发来了消息,他们看过了两个人的比赛录像,虽然两个女孩做出了交换身份这样的违规行为,但是因为女孩们的努力和对于唱歌的热爱,对方表示愿意给她们一次面试的机会。

    女主角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最后拒绝了这次邀请,而病床上爬起来的女孩子做完了复健,勇敢地去参加了面试,最后成为了一位歌手。

    许多年之后,女主角在幼儿园的教室里教孩子们唱歌,然后电视上放起了她少年好友的歌曲,女主角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欢快地笑了起来。

    有个男孩子学着他爸爸的语气,大人样地说道:“你们这群笨蛋,老师唱得明明比她好听多了好吗!?”

    女主角笑着抱住她和某个人的一对宝贝疙瘩笑了起来。

    ——你看,谁胜谁负,还未有定论。

    ——我们的比赛,还要继续下去。

    做完全线设定,费奕真终于满意了,露出了一个笑容,开始打开手提,噼噼啪啪地写起了正文。

    而在另一面,梁清拿着自己的企划稿回到了公司,拿给了部门里至少在表面上对他非常温柔的那个姑娘。

    负责带他的毒舌女还在挑剔,知道他做了企划之后,忍不住就又开始冷言冷语:“你知道什么叫做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么?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梁清一只手支着下巴,反击回去道:“大姐,我没得罪你吧!?你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