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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第12部分阅读

讷地道:“父亲大军被一股楚军阻在峡谷之内,所以未能及时驰援。”

    “一股楚军?”刘邦冷然道:“项楚余孽总共也不过千人,竟然还能分兵断后?你倒是说说,项庄小儿留了多少兵力断后?”

    “八百……”夏侯灶本想说八百人,可想了想还是老实回答道:“只有五百余人。”

    “哈哈,五百余人!?”刘邦拍了拍手,回顾张良、陈平道:“子房,陈平,你们听见了吧?听见了吧?夏侯婴、郦商两路大军,一万精兵,竟然被五百楚兵挡在山谷之内,整整个把时辰冲不出来,这……这……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说着说着,刘邦的火就腾的上来了,他的确生气,而且是非常的生气!

    张良精心筹划的一次偷袭,竟然就这样功败垂成,刘邦能不生气?能不发火?

    更让刘邦感到心中恼火的是,这事一旦在各路诸侯中传扬开来,则势必会对他的威信造成极大的打击。

    韩信、张耳估计不会多想,可彭越、英布却肯定会在背地里笑他刘邦无能,叛将周殷甚至有可能倒戈!周殷本不愿叛楚,只是英布、刘贾以他的名义屠了六县、城父,逼得他走投无路才勉强投降,一旦情势有变,周殷的态度殊难预料!

    一旦周殷真的倒戈,则天下大势恐怕又要生出变故了!

    正因为此,刘邦才会如此生气,当着夏侯灶的面就训斥起夏侯婴来了,可谓一点也不顾及老兄弟的脸面!

    张良惟恐刘邦在生气之下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这些话一旦经由夏侯灶之嘴传入夏侯婴的耳朵,则难免会伤害夏侯婴等一干沛县旧部的感情,当下便上前两步,轻轻地扯了扯刘邦的衣袖,陈平也在另一边连连给刘邦使眼色。

    刘邦这人市井无赖出身,没什么文化,悟性却极高!

    看到张良、陈平一个扯他衣袖,一个给他使眼色,刘邦一下便醒悟过来,不过刚才的话已经说出了口,收回是不可能了,刘邦急中生智当即接着说道:“真是岂有此理,项庄小儿竟然练出了如此厉害的一支精锐,这还得了?”

    张良微微一笑,顺着刘邦的语气说道:“大王,看来咱们还是大意了。”

    “唔,大意了!”刘邦点点头,又向夏侯灶道:“夏侯灶,你这便点起孤的两千亲兵,前去助阵,转告你父亲,项庄小儿及楚军余孽已成为大汉的心腹之患,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剿尽杀绝,绝对不能放过一个!”

    “诺!”夏侯灶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目送夏侯灶的身影出帐而去,刘邦的脸色却立刻又阴沉了下来。

    张良甩了甩衣袖,在席上跪坐了下来,又向刘邦道:“大王,夏侯婴、郦队两路精兵竟然偷袭失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再者,两人竟没能在楚军余孽连续击破幸暨、诸鸯两路精兵之前赶到,更是令人失望,不过,局面仍在臣的掌控之中。”

    “嗯?”刘邦转怒为喜道:“子房,项楚余孽仍在你的掌握之中?”

    “不错。”张良点了点头,洒然说道:“楚军余孽虽然没有遭到重创,可他们毕竟是仓皇遁入了山中,夏侯婴、郦商虽然没能建功,却总算咬住了楚军余孽的尾巴,有两人在屁股后面追杀不休,楚军余孽就没时间也没机会集结,不集结,则各路楚军就只能各自为战,就只能仓皇奔逃,则不出三日,必然溃亡山中!”

    第42章 唯一的机会

    天色终于大亮,惨烈而又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原本死寂一片的芦苇荡里忽然间响起了一阵突兀的沙沙声,旋即最靠近边缘的一丛芦苇无风自动,又被人用力扳开,浑身浴血的高初从里面弯腰钻了出来。

    高初仔细察看了四周一遍,发现方圆数里之内绝无半个汉军身影,这才转身回头,向着芦苇荡深处学了两声老聒叫,霎那之间,整个芦苇荡里的芦苇丛都开始无风自动起来,连绵不绝的沙沙声中,一个接着一个身影从中冒了出来。

    项庄最后一个从芦苇荡里钻出来,直到一脚踏上实地,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现在,危机总算是暂时解除了,他项庄还有近四千楚军残部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楚军残部就已经安全了,事实上,现在还远远未曾脱离危险!

    指挥数十上百万人的大兵团进行野战,以韩信最为厉害,可说到用奇计诡谋,设下层出不穷的陷阱,困敌、疲敌、歼敌于无形中,却以张良最可怕!要想逃出张良设下的陷阱,要想躲过张良的算计,又哪有这么容易?

    别的不说,只是四周的各个山口要隘,必然都有汉军把守!

    还有,两路汉军追兵虽然已被桓楚、季布给引走了,但最迟到今天中午,尾随追杀的汉军精锐就一定会识破真相!那时候,数以百计的斥候队必然会蜂拥而出,漫山遍野地进行搜索,那时候,楚军残部又能躲到哪里去?

    总不能挖个地洞躲起来,或者飞到天上去吧?

    只怕最后还是要重演昨天的悲剧,一路突击,直至力竭被追兵追上,败亡!

    “上将军,那边有人过来了!”正在前边警戒的荆迁忽然大叫起来:“是汉军!”

    “嗯?”项庄闻言急步登上山梁,果然看到一队汉军正向这边逶迤而来,这队汉军人数不多,大约百余人的样子,还押着几十个人,那几十个人全都背缚双手,浑身衣甲全被鲜血浸透,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血,还是他们自己的血。

    项庄的心顿时就悬了起来,那很可能是被俘的楚兵!

    当下项庄一挥手,近四千楚军残兵便又赶紧缩回了芦苇荡里。

    不过这次,项庄却不敢让楚军残兵往芦苇荡深处钻了,他可不想再冒一次险了,而且从前面逶迤而来的汉军也不过百余人,既便被发现,也能在反手之间灭了他们,既便跑掉个把漏网之鱼,那又没啥,反正局面也不会变得比现在更糟!

    ……

    公孙遂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挪,艰难前行。

    不断有殷红的鲜血从额角的伤口汩汩涌出,又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最终又滴落在葛衣战袍之上,原本应该是土黄铯的葛衣战袍早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那一片片的污渍,全都是干涸了的血迹,有汉军的,也有他自己的。

    回想昨晚惨烈的恶战,仿佛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昨夜一战,他一人就砍翻了十几个汉军甲士,双刃大剑都砍折了两把,还夺了把汉军长戟,不过最后,他终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被两名汉军甲士摁倒在地,他被活捉了,耻辱,对于一名老兵来说,被敌人活捉绝对是最大的耻辱。

    公孙遂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在战场上被敌人活捉。

    而且,汉军活捉他们可没安什么好心,更不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最终的命运,必然是在某一次出征仪式,或者在某一次庆功宴上,被袅首示众!如果运气不好,他们甚至有可能会被用来活祭阵亡的汉军将士。

    何谓活祭?就是活生生的把你的心脏剜出来!

    在你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你将看到自己的心脏、肺、肝被摆在供桌上,用来祭奠敌军的阵亡将士,那绝对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

    想到这里,公孙遂便索性停下来不走了。

    左右都是死,又何必再受这活罪?又何必再贪恋这片刻生机?

    看到公孙遂不肯再往前走,领队的汉军屯长大步上前,手中皮鞭不由分说便照着公孙遂劈头盖脸抽了下来,公孙遂却昂着个头,任由皮鞭抽面,居然愣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是死死地、冷冷地盯着那汉军屯长,直盯得汉军屯长心里发毛。

    “你走不走?”汉军屯长见鞭子无效,又反手拔出了大剑。

    公孙遂嘴角便不由得绽起了一丝不屑的饥笑,老子求的就是个死!

    汉军屯长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衅,当即气得暴跳如雷,举剑就往公孙遂脖子上斩了下来,然而,不等他的大剑斩落,一枝冰冷的狼牙箭骤然射到,一下就射穿了汉军屯长的胳膊肘,汉军屯长顿时杀猪般嚎叫起来,手中大剑也落到了地上。

    下一刻,大路边的芦苇荡里便暴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旋即数以千计的身影已经挥舞着冷森森的利刃从芦苇荡里蜂拥而出。

    公孙遂先是一愣,旋即目露无限惊喜!

    是楚军!竟然是楚军!当先冲杀而出的那身影,可不就是上将军?

    “上将军!”公孙遂呜咽一声,堪堪抢前两步,却终因伤势太重,仆地摔倒。

    “杀!”项庄举起横刀往前一引,近四千楚军残兵便已经蜂拥而上,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百余汉军就被斩杀略尽!

    仅有的几个跑远了的汉军,也被高初用强弓一一射杀。

    看到项庄以及突然出现的袍泽,那几十个楚兵在回过神来之后便纷纷大哭起来,公孙遂被人救起之后更是抱着项庄的大腿不肯放,泣不成声:“上将军,我家将军死得惨,他死得好惨啊,你可一定要替我家将军报仇哇,报仇……”

    说罢,公孙遂又挣扎着把项庄引到了一具担架前,掀开上面覆盖的白布,底下却是萧公角的尸体,萧公角的尸体已经是血肉模糊,几乎再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肉了,头颅也已经与躯体分离,只是虚虚地按在上面而已。

    “杀了夏侯婴,给将军报仇!”几十名楚兵也纷纷跪倒在地。

    望着跪倒在地的这几十个已成血人的楚兵,项庄不禁心头一凛!

    项庄身后,高初等一众亲兵锐士早已经握紧了拳头,荆迁更是羞愧欲死,就连一向冷静的钟离昧、虞子期在看到萧公角的人头后也是怒火燃烧,显然,萧公角的死严重地刺激了他们,萧公角和五百部曲本可以不死,他们是为了掩护主力突围才战死的!

    古人以信义为重,为了一个义字,往往可以舍弃性命,萧公角为了掩护大军撤退,断后而死,钟离昧、虞子期他们又岂能无动于衷?

    再环顾四周,几乎所有的楚军残兵都已怒火燃烧。

    项庄却是冷然摇头,眼下突围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给萧公角报仇?

    能不能杀得了夏侯婴先不说,就是真杀了夏侯婴,有用么?能改变当下局面吗?

    萧公角的不幸战死,当然让人痛心,但他的死不正是为了楚军主力的突围么?如果楚军主力为了给他报仇最终全部战死,那么萧公角和五百部曲的阵亡也就毫无意义了,项庄身为楚国上将军,身为全军统帅,是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可是,当项庄无意中看到地上的汉军尸体时,却忽然心头一动。

    这百余汉军押着几十名楚军战俘,还带着萧公角的尸体和人头,是准备去哪里?难不成刘邦大营就在前面?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冷静如项庄,心脏也开始不急气地猛跳起来,萧公角战死,楚军残部怒火填膺,军心可用,或者这真是个机会!

    霎那之间,项庄的大脑便开始急速地盘算起来,如今,楚军所面临的局势仍然严峻,现在的安全和平静只是暂时的,一旦汉军追兵发现不对,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兜头杀回,那时候楚军仍将面临前堵后追,重重截杀的绝境!

    张良、陈平联手设计的天罗地网,又岂是儿戏?

    楚军既然已经落入了张陈的算计,再想逃出生天,可谓比登天还难!

    但是,楚军也并非全无机会,至少现在,楚军就有一次机会,一次死中求活,险中求胜的机会,也许,这也是楚军唯一的逃生机会了!

    第43章 死中求活

    这很可能就是楚军唯一的活命机会,直取汉军大营,干掉刘邦!

    既便杀不掉刘邦,也要打得汉军风声鹤唳,更要逼使各路汉路纷纷回援,如此一来,则张良、陈平联手设下的罗网也就不攻自破了,没有了衔尾追杀的追兵,也没有了层层堵截的精兵,楚军就可以钻进大山从容遁走了!

    当然,机会往往是与风险并存的,这么做的风险也是无限大的!

    首先,项庄并不知道刘邦大营的确切方位,也不知道确切的距离,刘邦大营也许就在前面不远处,也许在很远的地方,也许根本就不在大山之中,如果是后两种可能,那么项庄和楚军残部绝对是有去无回、有死无生了!

    其次,项庄也不知道刘邦有多少军队。

    刘邦可能有五千人,可能有一万人,也可能有五万人!如果刘邦大军在五千以下,项庄就有十分把握将其击破,如果刘邦大军超过万人,项庄就只有三分把握了,而且既便获胜楚军也会遭到重创,近四千人,能剩下两千就不错了!

    而如果汉军的兵力多达两万以上,那楚军就毫无胜算了!

    换句话说,除非刘邦大营就在前面不远,并且留守兵力也不超过一万,楚军才有偷袭成功的可能,否则,楚军就会一战全灭!

    所以,这是一次极其疯狂的冒险!

    也许只有最疯狂的赌徒,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选择!

    但是,项庄还有得选择么?楚军还有得选择么?不赌这一把,楚军最终也会在汉军的前堵后追、重重截杀中全军覆灭,堵上这一把,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全军覆灭,可一旦赌对了,却很可能死中求活,从绝境之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当下项庄大步来到阵前,近四千残兵的目光便纷纷聚集到了他身上。

    “萧公角将军死了!”项庄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厉声大吼道:“跟他一起留下断后的五百弟兄也都死了,他们是为了掩护我们突围,是为了给我们赢得突围的时间而战死的,他们就是为了救我们而死的,你们说,能让他们白死吗?”

    “不能!”

    “不能!”

    “不能!”

    近四千残兵纷纷怒吼。

    既便是钟离昧、虞子期这样的楚军大将也是跟着厉声怒吼,古人素以义字当先,一饭之恩尚且要以命相报,何况是活命大恩?

    项庄悠然举手,压下了一众残兵的怒吼。

    旋即项庄又道:“你们说,要不要给萧公角将军他们报仇?”

    “报仇!”

    “杀光汉军!”

    “杀了夏侯婴!”

    近四千残兵又纷纷怒吼起来。

    项庄再次压下众人怒吼,又道:“说的好,萧公角将军和五百弟兄是为了救我们而死,这样的活命大恩都不知道报,咱们还是人吗?萧公角将军和五百弟兄又都死于汉军之手,如果连这样的血仇都不知道报,咱们还是男人吗?”

    “报仇!”

    “报仇!”

    “报仇!”

    近四千残兵再次山呼响应。

    项庄铿然拔刀又高举过顶,楚军残兵的吼声顿时便戛然而止。

    “对,报仇,这个血仇一定要报!”项庄神情淡漠,铿锵似铁的语气里却透出了令人心悸的杀伐气息:“可是我告诉你们,夏侯婴不算个人物,他就是刘邦老儿的一条狗!咱们要报仇,就要找刘邦,咱们得杀了刘邦老儿!”

    “上将军说的对!”

    “杀了刘邦老儿!”

    “夏侯婴就是一条狗!”

    “干死刘邦,给萧将军报仇!”

    “还要给大王和垓下的十万弟兄报仇!”

    项庄这一句杀刘邦,一下就点燃了楚军残兵的复仇怒火,一下就把他们心底最原始最狂暴的兽性给撩拨了起来,霎那间,一个个都瞪圆了嗜血双眸,一个个全都梗起了脖子,一个个全都像狼一样嗷嗷嚎叫了起来。

    经过半夜休整,又吃了些干粮,这些残兵的体力已经基本恢复。

    再加上现在仍在绝境之中,这些楚军残兵就格外地激起了拼命的念头,一人拼命,十人难当,将近四千残兵拼起命来,所能爆发出的杀伤力绝对是恐怖级别的。

    项庄再以手中横刀往前一引,近四千残兵顿时便向着前方汹汹而去。

    项庄又将高初、荆迁叫到近前,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两人连连点头,又带着百余亲兵锐士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汉军甲衣。

    ……

    山中密林,夏侯婴正带着五百亲兵死死追逐前面的一股楚军残兵。

    追着追着,夏侯婴忽然发现情形有些不对,前面楚军残兵的动静也太小了,看上去似乎只有个人的样子,甚至可能更少!

    晚上打着火把还没觉得,到了白天却越追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