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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第18部分阅读

    个挽弓搭箭瞄准了这边,头前那个壮汉所持的赫然还是一把铁胎强弓,刚才那枝狼牙重箭显然就是他射出的,若不是曼丘臣,他陈豨这会只怕早已中箭身亡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这瞬息之间,那壮汉又一下抽了三枝狼牙箭扣于弦上,又以套于食中二指上的青铜指套猛然挽开了弓弦,陈豨顿时狼嚎一声,打马就走!几乎是同时,只听嗡的一声闷响,三支狼牙箭便已经流星赶月般射向了陈豨背心要害!

    “大人小心!”眼看陈豨就要中箭,一个门客突然大吼一声,从马背上一个侧扑就挡在了陈豨背后,几乎是同时,三枝狼牙箭早已经闪电般射到,只听:“噗噗噗”三声轻响,那门客的咽喉、胸口、腹部已经同时中箭,然后仆地摔落尘埃。

    直到这时,其余门客才纷纷反应过来,对面另外十几个弓箭手也终于射出了第一箭,不过除了那个拿铁胎弓的,其余弓箭手的射术却实在不怎么样,射出的箭劲道倒是不小,准头却极差,就没一箭能射着人。

    二十几个门客勃然大怒,正要拔剑斩杀这群弓箭手时,道旁草丛里却又闷声不响地窜出了几十个身披重甲、手持长刀的甲士,这些甲士虽然穿着深红战袍,看上去像是汉军,却是来势汹汹,明显不怀好意,一众门客再不敢逞强,护着陈豨就走。

    ……

    高初一连射出八箭,虽连续射杀八人,却始终无法射杀对方为首之人,对面那群门客实在凶悍,一个个竟不惜以自己的身体来给为首之人挡箭!由此足见那个为首之人是个重要人物,高初重新取了一囊箭,正要徒步追杀时,尉缭骑马赶到了。

    “高初,刚才怎么回事?”尉缭急道:“怎么让他们走了?”

    “军师,那群人太警觉了!”高初满脸羞愧地道:“末将惭愧!”

    “坏了!上将军已经带着五十死士混入敖仓城内,此番打草惊蛇,岂不是要坏了上将军等人性命?”尉缭说此一顿,又断然下令道:“事急,不能再等了,号角传令,先登营立即抢夺城门,陷阵营、怒锋营随后接应,拿下敖仓!”

    “诺!”高初轰然应诺,又回头大吼道:“号角手,吹号!”十几名号角手霎时举起了牛角号,霎那间,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便已经冲霄而起。

    第62章 奇袭敖仓(下)

    敖仓城内,项庄正带着公孙遂在军营里四处转悠。

    整个敖仓城的守备可说是外紧内松,对于聚集在敖山下的饥民,敖仓守军的防备还是很严的,不过城里面的戒备就相对松懈了,项庄、公孙遂两个新来的,就这样在军营之内公然转悠,半天都没一个人上来询问或制止。

    项庄却不知道,由于陈豨喜欢养士,因此时常会有奇人异士在军营里出入,营中将士对此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且,项庄、公孙遂他们是侯敞领进来城的,侯敞又是陈豨门客中最具有名望的,又有谁敢自讨没趣去得罪侯敞?

    这会,项庄已经大致摸清了敖仓守军的底细。

    紧挨城门的军营里大约驻扎了三千左右的兵卒,不过大多是老弱残兵,战斗力很差,只有与他们同住一排营房的那几百人,大多穿着布衣葛袍,多半就是陈豨养的门客豪侠了,其中很有不少狠角色,倒是不能小觑!

    转了半天,项庄正打算回营房时,外面突然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

    几乎是号角响起的同时,城外紧接着又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听这声势,似有千军万马正向着敖仓城掩杀过来!

    项庄顿时神色一紧,听这声势,难道是先登营发动了?

    看来外面多半发生突发事件了,这倒也是正常,计划永远都是赶不上变化的!

    公孙遂更是脸色大变,一下就拔出了横刀,留在营房里的五十几名先登死士也是呼喇喇地涌了出来,一个个手里全都操着或长或短的尖锐木棍,有几个操的却是木板,敢情都是情急之下,从架子床上拆下来的。

    几乎是同时,数百门客也已经蜂拥而出。

    再回头看时,不远处的城头上,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还愣着干什么?”一个手持宝剑,衣着绵绣的年轻人冲项庄等人大喝道:“城外饥民闹事,还不赶紧登城协助守城?”

    “走,我们走!”项庄大声呼应道:“协助守城!”

    说罢,项庄转身就走,五十几个先登死士纷纷随行,出了军营直趋几十步外的敖仓城门而来,城门甬道里,十几个老军正忙着关城门,顶门栓,项庄回头向公孙遂及五十几个先登死士使了个眼色,再回头喝道:“几位老军且歇着,我们来!”

    说话间,项庄就已经带着五十几名先登死士冲向了城门。

    项庄当然不是来帮忙的,他是打算杀人夺门的,就在项庄快要冲进城门甬道时,一个宏亮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你们几个,赶紧把城门打开,快!”

    项庄急抬头看时,只见侯敞已经从城头上飞奔而下,一边大吼道:“铁匠?快,快带着你的乡党把城门打开,接应大人进城,快!”

    “诺!”项庄闻言大喜,当即带着五十多先登死士涌进了城门甬道。

    十几名老军年老体衰,纷纷被挤到了甬道两旁,好几个老军甚至连腰间的佩剑也被先登死士趁乱给夺了去,公孙遂更是带着几个死士抢到前面,几人同时发力,两下就将重逾千斤的门栓给挪了开去,下一刻,沉重的城门便嘎嘎嘎地打了开来。

    项庄透过洞开的城门往外看时,只见敖山下早已经是沸反盈天了!

    数万饥民大呼小叫,已经完全炸了窝,按近敖仓城的边缘处,十五六骑正在人潮中挣扎着向前冲杀,骑兵队拼命挥舞手中的利剑,奋力斩杀挡道的饥民,可是受惊的饥民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一下子很难杀光,因此,这支人马前行的速度很慢很慢。

    这支人马自然就是陈豨和他的门客了,要不是门客曼丘臣足够警惕,在相隔还很远的时候就发现了危险,他和二十几个门客只怕早就被叛军的弓箭手和刀盾手给围杀了,不过既便是这样,也还是被叛军的一个弓箭手给射杀了十个门客!

    涌动的人潮中,隐隐可以看到先登死士的身影,不过先登死士的行动同样受到了人潮的严重阻碍,不少先登死士已经发现了人海中的这支骑兵队,正拼命向前挤,试图截住这支骑兵队伍,不过,一时之间也很难挤得进去。

    远处,两千红袍黑甲的陷阵武卒已经潮水般冲杀了过来。

    近处,守在敖仓城门外的汉军也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獠牙,正在一个小校的指挥下,不顾一切地斩杀涌到近前的饥民,此外,还有个小校则带着数十名悍勇甲兵奋力杀进了混乱的人海之中,试图接应陈豨和他的门客。

    这些说来话长,其实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那支杀进人潮的汉军甲兵很快就把陈豨和门客给接应了出来,旋即合成一股沿着上山大路直趋敖仓城门而来,项庄看得真切,领头之人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长得真可谓是相貌堂堂,尽管此时略显狼狈,举止间却仍有一股摄人的风采,想来应该便是陈豨了。

    不过这时候,五百先登死士终于也驱散了人潮,旋即猬集成团,咬着汉军的屁股就追了上来,一个汉军小校带着五十多老军返身截杀,短兵相接只片刻功夫,这五十多老军就已经被先登死士给杀光了,区区老弱病残,又岂是先登死士之敌?

    不过,就这片刻阻碍,前面的汉军却终于摆脱了先登死士的追杀。

    陈豨带着十余门客风卷残云般冲过城门甬道,不及下马就大吼道:“关城门,快快关闭城门,所有人都上城头,准备迎敌,准备迎敌……”

    紧随十余门客之后,五十余汉军甲士亦蜂拥而入。

    最后冲进城门甬道的是陈豨的门客王黄,这厮一进城门就立即向守在甬道两侧的项庄等人嘶声咆哮道:“还愣着干什么?关城门,赶紧关闭城门!”

    “诺!”项庄轰然应诺,然后趁着王黄转身的当口,照着他的背心就是一刀。

    锋利的刀锋顿时从王黄的背心刺入,又从他的胸口透出,王黄健硕的身躯顿时一颤,刚刚迈开的大步也是猛然顿住,有些困难地低下头来,却看到自己的胸口上竟透出了长长一截刀身,冷森森的刀刃上,正有几滴殷红的血珠缓缓滑落。

    几乎项庄动手的同时,公孙遂和五十几个先登死士也已经饿狼般扑向了刚刚踏入城门甬道的汉军甲士,五十汉军甲士被杀了个猝手不及,至少有四十多个脑后挨了闷棍,一下就瘫倒在地,剩下几个也被乱剑刺死了!

    前后不到片刻功夫,王黄和五十汉军甲士便已经横尸当场!

    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已经被挤到城门甬道里边的十几个老军顿时四散而逃,一边奔逃一边仓皇失措地大叫起来:“不好了,j细进城了,j细混进城了……”

    刚刚翻身下马,正准备登城督战的陈豨闻声回头,待看清城门甬道里的情形之后,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跟在陈豨身边的侯敞更是惊得两眼发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作主张替大人延揽进城的这五十几个铁匠竟然是叛军j细!

    不过,陈豨虽然吃惊,却并没有乱掉方寸,当即拔出佩剑,回头环视身后十余门客,厉声大喝道:“诸位义士,展显你们勇气的时候到了!谁能助我夺回城门,赏万钱!谁能助我打退叛军,守住敖仓,赏十万钱!”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陈豨话音方落,十余门客便已经目露凶光,嗷嗷叫着冲向了城门甬道,城头上,更多的门客正蜂拥而下,甚至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军也操着长戟悍不畏死地冲进了甬道,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城门甬道之内,项庄悄然退后,城门外,五百先登死士已经冒着箭矢蜂拥而上,敖山之下,两千陷阵武卒也已经潮水般掩杀了过来,仅凭敖仓城内的三千老弱残兵以及陈豨的几百门客,已经不可能挡住楚军的兵锋了!

    大局已定,项庄再没必要通过身先士卒来激励士气了。

    公孙遂却横刀上前,瞠目喝道:“大楚左司马公孙遂在此,谁敢上来送死?”

    陈豨的一个门客一声不响,挥剑就向公孙遂刺了过来,公孙遂不闪不避,猛然踏前一步再扬刀横斩,厚重而又锋利的刀刃霎时割裂了空气,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又疾如闪电般斩向了那个门客的颈项,那个门客勃然色变,急抽身后退。

    公孙遂森然一笑,你不敢以命搏命,未战便已输了!

    霎那之间,公孙遂横斩的刀势骤然顿住,又疾如闪电般刺向那门客的咽喉。

    那门客脚下仍在后退,根本不及做出新的闪避动作,便被公孙遂一刀刺穿了咽喉,那门客来势汹汹,竟不是公孙遂一合之敌!门客的武艺也许很不错,可他学的是技击之术,为的只是切磋取胜,而公孙遂学的却是博命之术,为的只是战阵杀人!

    瞬息之间,冲在最前的十几个门客便已经蜂拥而至,公孙遂一个人自然挡不住这么多杀手,当即退下两步隐入了死士群中,五十先登死士早已结好阵形,十人一排,前后五排,死死守住了城门甬道,陈豨门客舍命冲杀,先登死士却是岿然不动!

    第63章 老朽有一计

    敖山之下,数万饥民仍在仓皇奔走。

    值得庆幸的是,从西边蜂拥而来的:“汉军”甲兵并没有追杀他们,而是一窝蜂似地顺着上山大路杀向了敖仓城门,不到片刻功夫,上山的大路以及两侧的陡坡上便已经挤满了右手持刀,左手持盾的汉军甲兵。

    几百步外,两道身影悄然登上了一座小山头。

    “东伯,这是怎么回事?”风姿绰约的美貌小娘幽幽叹了口气,问道:“怎么会有汉军前来攻打敖仓呢?他们这不是自相攻伐么?”

    “攻城的不是汉军。”东伯摇了摇头,答道:“应该是楚军!”

    “楚军?”美貌小娘美目一凝,若有所思道:“难道是项羽?”

    “项羽兵败垓下,已然是死了。”东伯摇了摇头,又以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这应该就是砀郡的楚军残兵,不过,看起来似乎又不太像,老奴也不敢肯定。”

    “唉。”美貌小娘又是一声轻叹,幽幽地道:“看情形,敖仓怕是守不住了。”

    “咽。”东伯点了点头,非常肯定地回答道:“敖仓是肯定守不住了,攻城的楚军明显不是一般的军队,这是一支真正的精锐!当年巨鹿之战,老奴曾有幸亲眼目睹项羽的五万楚军精锐,眼前这支楚军既便不如项羽军,相去也绝不会太远!”

    美貌小娘越发哀伤地道:“我们好不容易才说服了陈豨,他也终于答应开仓放粮,设粥棚以赈济魏地百姓,不想才放了一天粮,敖仓却又让楚军给占了,楚军残暴不仁,魏地百姓只怕又要蒙受一场浩劫了!”

    “唉。”东伯也叹息道:“生逢乱世,人之不幸哪。”

    “可百姓都是无辜的呀……”美貌小娘俏脸上的哀伤渐去,忽又说道:“东伯,我要前往楚营,为魏地百姓请命!”

    “公主,这可使不得!”东伯闻言大惊。

    美貌小娘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东伯,我一介弱女子,能替魏地百姓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

    敖仓城内,激战正酣。

    随着先登营大队死士的赶到,死守城门的五十死士遂即开始了反攻。

    在先登死士无比凌厉的攻势下,陈豨的数百门客死伤过半,终于败下阵来,浑身浴血的张春抢到陈豨近前,惨然道:“大人,叛军锐不可当,城门守不住了!”

    陈豨心头一片冰冷,就是张春不说他也看到了,就这片刻功夫,一拨拨叛军死士就已经潮水般漫过城门杀进了敖仓城内,不管是他散尽家财招揽来的门客,还是敖仓城内的三千老弱残兵,根本就挡不住这群叛军死士!

    这一刻,陈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支叛军竟如此骁勇,竟如此锐不可当,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绝对不是砀郡的项楚余孽,绝对不是!

    咬了咬牙,陈豨终究不甘心就此自刎,当即喝道:“走,退守烽火台!”

    秦始皇修建敖仓时,并没有敖山顶上修烽火台,这烽火台是陈豨担任敖仓令后修的,并且与附近广武、成皋、荥阳、京邑、索邑五城约定,只要敖山烽火起,五城令长就必须尽起城中兵马,火速驰援!

    等陈豨带着百余门客退到山顶烽火台时,敖仓城内的三千老弱差不多已经被叛军斩杀殆尽了,整个敖仓几乎完全被叛军所控制了。

    陈豨叹了口气,当即让门客点起烽火,向附近五城求援。

    尽管陈豨知道,既便尽起广武、成皋、京邑、索邑、荥阳五城的守军,只怕也是不可能再夺回敖仓了,可事到如今,他还有别的办法吗?他只能寄希望于奇迹的发生了,但愿五城援军能够缠住叛军,直到吕泽大人率军赶到!

    ……

    敖仓城内,建在山腰的营房、衙署以及那一排排地窖以及露天粮仓已经全部落入了楚军手中,有性急的先登死士早已经上前打开了地窖的盖门,只见底下全是黄灿灿的粟黍,隔着老远,都能从干燥的空气里闻到粮食的清香。

    “是粟米,全他妈的是粟米,哈哈哈哈!”

    “他娘的,这下咱们可不用饿肚子了,嘿嘿!”

    “老天爷,这漫山遍野的全是地窖和粮仓,那得多少粮食?”

    “管他有多少粮食,反正够咱五千人吃上几十年了,哈哈哈。”

    百十个先登死士正在说笑时,公孙遂已经冷着脸大步走了过来,边走边骂道:“你们这群兔崽子,围在这里吵吵什么呢?没看见山顶的汉军已经点燃烽火了吗?赶紧的,把山顶上的烽火台给老子拿下来,里面的汉军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诺!”百十个先登死士轰然应诺,转身就要往山上冲。

    “慢着!”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断喝陡然从下面传来,公孙遂及百余先登死士急回头看时,只见项庄已经在尉缭、武涉以及桓楚、季布诸将的簇拥下大步走了上来,走在项庄身后的尉缭边走边喝道:“公孙遂,不要乱来!”

    “啊?”公孙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