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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第22部分阅读

    ,只需把齐王改封到别的地方就行了,又何必派兵攻打?

    这支:“汉军”也不可能是鲁国项佗的楚军残部!

    原因很简单,鲁国项佗的楚军残部已经只剩三千多人,而且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根本就不可能前来攻打临淄,而攻进临淄的这支:“汉军”却足有万人,而且是一支士气高昂、战心似铁的精锐,这是一支王陵生平仅见的百战精锐!

    不远处,十几名士兵正聚集在一起声讨城外的:“汉军”。

    “刘邦老儿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趁着大王不在偷偷发兵前来攻打临淄!”

    “大王真傻,刘邦老儿是这么个玩意,他竟然还带着大军去帮他打项羽。”

    “我可听说,刘邦这老儿原本就是个市井无赖,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嘘,你们小声些,这些话可千万别被国相听到了,国相可是刘邦老儿的人,要让他听到你们在说刘邦的坏话,你们就死定了……”

    话没说完,那士兵便两眼发直,彻底傻了。

    其余十几个士兵忽然觉得不对,急回头看时,只见国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身后,霎那间,这十几个士兵便吓得面无人色。

    “来人!”王陵闷哼一声,喝道:“把这几个散布谣言的j细拖下去,砍了!”

    “诺!”王陵身后的百余亲兵轰然应诺,当即抢上前来把那十几个士兵摁倒在地,一阵寒光闪过,十几颗人头便已经滚落城头。

    看到这血腥一幕,附近的齐国士兵无不骇然。

    王陵上前拎起一颗眉目狰狞的人头,环顾四周喝道:“都听仔细了,外边根本就不是什么汉军,而是乔妆成汉军的楚军残部!谁要是再敢散布谣言,这便是下场!”王陵并不清楚外面是不是楚军,但是现在,他只能把脏水泼到楚军身上了。

    王陵刚说完,守在敌楼上的十几个哨卒忽然间马蚤动了起来。

    很快便有小校匆匆跑下敌楼,向王陵作揖禀报道:“国相,大事不好了,贼兵从城外运进来大量柴禾,正在到处堆放呢,他们,他们要火烧临淄!”

    “啊?!”王陵闻言顿时大吃一惊,当即以最快的速度抢上敌楼。

    站在敌楼上居高临下望去,王陵果然看到数以千计的贼兵正将一车车的干柴、枯草运进城来,又沿着几条主干大街逐一堆放到了那些商铺、货栈、工坊还有民房的屋檐底下,看这架势,贼兵是真打算火烧临淄了!

    王陵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真要让贼兵烧了临淄,这还得了?

    然而,现实是极为残酷的,因为王陵根本就无法阻止贼兵火烧临淄。

    神情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王陵赶紧将十几个亲信召到了近前,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向齐王求援了,如今齐地守备空虚,齐王大军如果不能及时回援,只怕整个齐地七十余城都要化为焦炭了,这么大的责任,可不是他王陵能够承担得了的。

    第77章 棋差一着

    魏地的局势已经完全逆转!

    暴民终究是暴民,短时间内很难形成气候。

    在梁军疾风暴雨般的猛攻下,以庞钰、晋伯、赵登为首的十几路叛军迅速败下阵来,当项庄放火烧掉临淄大城时,原本被叛军所控制的二十余座城池几乎全部失守,只有陈豨据守的敖仓城,以及陈豨门客曼丘臣、张春分别把守的荥阳、成皋还没有失守。

    不过,既便敖仓、荥阳、成皋暂时还没有失守,也绝对撑不了太久了。

    因为,彭越的十万大军已经把敖仓团团围住,刘寇和吕泽也围住了成皋,至于荥阳,却陷入了刘邦以及各路诸侯数十万大军的包围之中,陷落只在旦夕之间了。

    ……

    夜深人静,刘邦大帐里却是灯火通明。

    刘邦斜靠在软垫上正闭目打盹,从淮南到梁地,这连续半个多月的长途急行军着实把他给累坏了,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比不得二十啷当岁的壮小伙,再加上刘邦又好色,几乎夜夜宠幸薄姬还有戚姬,就越发的挺不住了。

    刘邦还能忙里偷闲,张良、陈平却没这好命。

    张良其实也不年轻了,都快五十岁了,而且身体一向不好,不过这会,他却还是得强打精神,跟陈平凑在挂着地图的屏风前探讨时局,尽管可供研判的情报很少,或者说几乎就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可张良却近乎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

    这是一种直觉,一种毫无道理却又极其玄妙的直觉!

    “子房兄,你说奇怪不奇怪?”陈平浓眉紧锁,低声说道:“夏侯将军已经从各郡各县的叛军中间抓了不下百人,有几个甚至还是叛军的核心人物,比如那个赵登,甚至还是叛军的颖川郡守兼上将军,可连他也没见过哪怕一个楚军士兵。”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张良沉声道:“攻入魏地的楚军其实很少!”

    陈平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在下也是这样认为,所谓的项羽、龙且、范增,还有五十万楚国大军,全都是子虚乌有,其实楚军的兵力很可能不到一万人,甚至还要少,正因为楚军兵少,所以才要把梁地的局势给搅浑,以便浑水摸鱼。”

    “这个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了。”张良点点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地图,又道:“现在的问题是,这支楚军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现在又躲到哪里去了?还有,楚军在搅浑梁地这潭水后,又想摸一条什么样的鱼呢?”

    正当张良、陈平百思不得其解时,随何忽然匆匆走了进来。

    随何是刘邦帐前遏者(负责上禀下达的小官),此人也颇有能力,曾经孤身潜入九江游说英布,最终竟真的说服英布归降了刘邦!

    “两位先生。”随何冲两人拱手作揖道:“在下有重要情况禀报。”

    张良跟陈平交换了一记眼神,当即问道:“先生快讲,什么情况?”

    正好刘邦也被惊醒了,随何又向刘邦见了礼,这才说道:“大王,臣刚才翻阅南阳郡守派人送来大王帐前的公文,发现其中有一封成阳县长呈送郡守的急报,说是有一支汉军洗劫了该县南边的一个大村落,臣觉得,此事极为可疑!”

    “胡说八道!”刘邦闻言大怒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说此一顿,刘邦又杀气腾腾地道:“随何,你这便去查一下,这个成阳县长姓什么叫什么,什么来历,简直岂有此理,竟敢败坏孤的名声!”

    “大王少安毋躁。”张良却似乎有些明白了,当下稳住刘邦,又问随何道:“先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有,成阳县长的急报里有没有说及这支汉军有多少兵力?”

    “有。”随何点头道:“时间大约是二十几天前,这支汉军的兵力约为万人!”

    “二十几天前?!万人?!”张良一拍双手,急道:“先生,有劳你再去翻阅颖川郡守送来的公文,看看里面是否还有这支汉军的消息?”

    “诺。”随何揖了一揖,领命去了。

    刘邦捻了捻小胡子,不解地道:“子房,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张良点点头,以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臣只是有所怀疑,现在还不敢肯定。”

    大帐里遂即便陷入了沉默,只有松明火把燃烧发出的劈啪声清晰可闻,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地,随何便又匆匆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封竹简,甫入大帐便向刘邦、张良、陈平三人拱手作揖道:“大王,两位先生,找着了!”

    张良赶紧接过竹简,一看,却是昆阳、襄城县令呈送颖川郡守的急报,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四月上旬斯日,一支大约万人的汉军从两县匆匆过境,既没有向当地交割关防,也没有要求各县提供粮草肉食。

    “项庄!”张良啪地掩上竹简,长叹道:“果然是项庄!”

    “这不太可能吧?”陈平将信将疑地接过竹简,一看之下却同样脸色大变。

    “子房,你是说……二十多天前,项庄小儿的楚军余孽就已经从大别山里钻了出来,并且还冒充汉军一路北上,然后趁虚袭占了敖仓?”刘邦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脸色大变道:“可你不是说,项庄小儿的楚军余孽早已溃亡山中了吗?”

    “对上了,这便全对上了,席卷梁地的应该便是项庄无疑了!”陈平击节道:“虽然不知道楚军残部是怎么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但不久前在梁地搅起漫天风云的肯定是,也只能是项庄残部,只有尉缭,别人绝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声势!”

    “可是……”刘邦还是不相信道:“项庄的楚军残部哪来万人?”

    “大王,这不过是虚张声势的伎俩罢了,既便只有两千人,可只要拉大行军间距,就会给人兵力上万的错觉!”说此一顿,陈平又向张良道:“尉缭,肯定是尉缭!”

    “肯定就是他。”张良凛然道:“此人还真是名不虚传,出手极为老辣哪!”

    张良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他在第六局大棋中盘告负之后,范增曾对他说过,尉缭的棋力尤在他范增之上!

    也只有尉缭,才可能给张良这么大的压力!

    霎那间,一道亮光从张良脑海中闪过,他突然间知道尉缭要干什么了,尉缭在搅浑梁地这潭水之后,他竟然想一举破掉汉王席卷天下的:“大势”!就像与范增对弈的那盘大棋,他苦苦造完势,结果范增数子落下,顷刻便是满盘皆输。

    “好吧,就算是项庄小儿跟尉缭,那他们现在又去哪了?”刘邦又道。

    “大王,臣知道项庄去哪了。”张良深深地吸了口气,以无比凝重的语气说道:“项庄已经去了齐地了!”

    “齐地?!”陈平闻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平的智慧几乎不在张良之下,阴狠甚至犹有过之,张良只提了个齐地,陈平就一下猜到了项庄的用心,项庄竟打算破掉汉王席卷天下的大势!这个项庄,究竟是狂妄无知,还是真的心志比铁坚?就凭几千残兵,也想逆转天下大势?

    “齐地?”刘邦却是听得满头雾水:“楚军怎么又跑齐地去了?”

    “大王,项庄所图不小,尉缭用计更是老辣呀!”张良喟然道:“楚军先以奇计逃离了大别山,又千里奔袭敖仓,再席卷梁地,其目的无非是要逼梁王回师,接着,趁大王及各路诸侯平定梁地之时,楚军却千里奔袭齐地,意图逼迫齐王回师!”

    “这怎么可能?”刘邦失声道:“项庄小儿就几千残兵,岂能成事?”

    陈平道:“大王,项庄只有几千残兵,不照样把梁地搅了个天翻地覆?”

    “那,那现在怎么办?”刘邦悚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真要让韩信带着三十万大军回了齐国,那麻烦可就大了,先不说韩信本人会不会生出异心,关键是失去了韩信的支持,刘邦对彭越、英布这些诸侯王的约束力立刻就要大打折扣了。

    张良道:“大王,现在最要紧的是两件事,一,派出大量斥候,严密封锁齐地与梁地之间的一切消息,绝不能让齐王知道齐地之事;其二,立即派大将引精兵渡河北上,火速驰援邯郸,臣敢断言,楚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赵地!”

    刘邦点点头,正准备召夏侯婴进帐时,夏侯婴却已经大步入内,拱手作揖道:“大王,齐王有要事禀报!”

    “坏了!”陈平闻言大惊道:“齐地已经出事,韩信已经得到消息了!”

    “唉呀,棋差一着,棋差一着呀!”张良也仰天哀叹道:“还是慢了半步哪!”

    刘邦也是脸色大变,当下往软榻上一躺,又拉起白虎皮大氅往脸上一蒙,连声道:“不见,不见,就说孤病了,谁都不见……”

    话音刚落,韩信却已经大步闯了进来。

    第78章 以退为进

    “大王!”韩信冲刘邦长长一揖,悲声说道:“小王刚刚得到八百里急报,一支贼兵冒充汉军袭击了临淄,并且还一把火把临淄大城给烧了,小王心急如焚,而且梁地大局已定,所以,还请大王允许小王率师回国!”

    刘邦吃力地掀开脸上的白虎皮大氅,又从软榻上:“异常吃力”地翻过身来,然后睁着无神的眼睛说道:“嗯,哦,是齐王啊,坐,坐吧……”瞧刘邦这有气无力的样,真让人担心一口气上不来,就直接过去了。

    “大王,你这是怎么了?”韩信不由大急。

    韩信是个老实人,他还真以为刘邦是得了重病了。

    陈平眨了眨眼睛,忽然上前对韩信说道:“殿下不必着急,大王只是偶感风寒,所以头有些沉,其实没什么大碍,而且刚才伤医已经给他吃过药了,睡一觉就好了,所以,殿下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等大王痊愈了再说。”

    “可,可是,临淄已经毁于战火,还有整个齐地……”韩信话没说完,便看见刘邦又沉沉睡了过去,便只得颓然叹了口气,怏怏不乐地出账去了。

    陈平跟着韩信出了大帐,又目送韩信骑上马走远去,才赶紧返回大帐,又命夏侯婴守在大帐外面,然后对躺在软榻上:“装睡”的刘邦道:“大王,走了,韩信已经走了。”

    “走了吗?走了好,走了好,呼。”刘邦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又一下坐了起来。

    张良叹了口气,劝刘邦道:“大王,事到如今,拖也不是办法,今天是拖过去了,可是明天呢?这事迟早还是要面对的。”

    刘邦没好气道:“那你倒是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是啊,现在又该怎么办呢?”陈平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正所谓,棋差一着,满盘皆输哪,原以为项庄残部已经溃亡大别山中,不想竟偷偷席卷了梁地,接着又去了齐地,如今楚军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周殷大军已经留在了九江郡,彭越大军也已经回到了梁地,一旦韩信大军也回了齐地,天下就差不多又恢复到楚汉相争之前的混乱局面了。”

    听到这话,刘邦便萌生了退意,辛辛苦苦拼了五年,好不容易把项羽给干败了,结果局面却又回到了楚汉相争之前的样子,那这五年不白干了,何况他刘邦已经不年轻了,搞不好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了,得,赶紧回关中享几年福得嘞。

    这一刻,刘邦是真的萌生了退意,就算当不了皇帝,能在关中当个关中王也不错,他原本就是个市井无赖,对于他来说,能够当上关中王,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事上上,刘邦原本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那都是萧何、张良还有陈平他们教唆出来的。

    “子房,陈平,要不咱们还是回关中吧?”刘邦以试探的语气说道:“有吕泽守着三川郡,再派一员大将镇守函谷关,管他关东怎么闹腾,反正也威胁不到关中,咱们也都不年轻了,还是趁这时候享几年福吧。”

    陈平听了这话不禁吃了一惊,这才猛然惊觉汉王已经老了,再过五年,汉王就年满六十岁了,随着身体的衰老,汉王的雄心壮志也明显在消褪,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趁活着的时候多享乐,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张良也同样吃了一惊,急忙劝道:“大王,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哪!”

    陈平定了定神,也劝道:“是啊,大王,子房兄说的对哪,楚汉相争,大王五次被项羽打得大败,两次全师丧尽,那么艰难的局面都坚持过来了,如今虽说小有挫折,可相比面对项羽之时,局面却不知要好多少倍,大王,贵在坚持哪。”

    刘邦眼珠一转,微笑道:“呵呵,子房,陈平,孤也就是想试探试探你们,看看你们是否已经对孤丧失了信心,既然你们依然对孤有信心,孤自己又怎么可能放弃呢?别说各路诸侯还没有造反,既便他们真的造反了,那又如何?他们还能比项羽更难对付?”

    刘邦这人是没什么文化,却是从善如流,刚才稍有退意,可让张良、陈平一劝,立刻就又改主意了,当下说道:“不过,现在这事还真是个事,真要让韩信带着三十万大军回了齐地,那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子房,陈平,你们好好想想,怎么破这局!”

    张良沉吟了片刻,击节断然道:“大王,事到如今,也只能以退为进了!”

    “以退为进?”刘邦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急声道:“快说,怎么个以退为进法?”

    张良沉声道:“大王索性把姿态放高些,不但放齐王回齐地,还要把赵王张耳和韩王韩信也一并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