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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第49部分阅读

    这样一来,也很难判断他们有多少人马。

    蒙殛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出击,逼迫休屠人集结人马时,身后忽然起了一阵马蚤动。

    蒙殛急回头看时,只见一员蓬头垢面、浑身浴血的部将已经在两名亲兵的搀扶下匆匆登上了城头,走到近前,蒙殛才发现这员部将赫然就是留守临河的副将蒙衍,看到蒙衍这副样子,蒙殛顿时大吃一惊,一把就将蒙衍给揪了起来。

    “蒙衍,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出什么事了?”

    “将军”蒙衍惨然道:“临河失守了,完了,全完了”

    “你说什么?”蒙殛闻言顿时两眼一黑,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定了定神,蒙殛又将蒙衍揪进敌楼,沉声问道:“蒙衍,到底怎么回事?”

    蒙衍惨然道:“楼烦人,楼烦大军进了城,他们见人就杀,见人就杀呀……”

    “楼烦人?”蒙殛难以置信地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楼烦人破了城?”

    蒙衍黯然道:“有十几个楼烦j细事先混进了城,又趁乱打开了城门,等到末将集结大军去救北门时,已经来不及了。”

    蒙殛惨然道:“这么说,临河城里的老幼妇孺全完了?”

    蒙衍牙关紧咬,几乎将自己的嘴唇都硬生生地咬了下来。

    “那么,公主呢?”蒙殛突然间想起,赢贞公主也在城里。

    “公主也失踪了。”蒙衍摇了摇头,惨然道:“末将在城内找了好许,没找着。”

    尽管蒙衍没有说,可蒙殛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赢贞公主多半也已经被害了。

    “将军,蒙衍无能,先去了”蒙衍大叫一声,拔剑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蒙殛一个失神,再想阻止时已经晚了,蒙衍这一剑切的极狠,将大半个脖子都给切了开来,殷红的鲜血顿时像喷泉般从绽开的伤口里激射而出。

    “蒙衍”蒙殛赶紧扶住蒙衍,蒙衍却再无法说话了。

    蒙衍死死地盯着蒙殛,四肢剧烈地抽搐了两下,遂即气绝身亡。

    “好兄弟。”蒙殛伸手轻轻抚过蒙衍脸庞,蒙衍这才阖上圆睁的怒目,等到蒙殛再站起身来时,脸上已经布满了无比狰狞的杀机,甚至连他的那对眸子,也因为充血而变得有些隐隐泛红,就像有两团幽幽的烈火正在燃烧。

    “楼烦人”蒙殛缓缓抽出重剑,又伸出左手缓缓抚过剑刃,锋利的剑刃一下就割开了他的手掌,殷红的鲜血顿时顺着手心往下直淌,蒙殛却浑若不觉,只是咬牙切齿地道:“我蒙殛以剑盟誓,不杀光楼烦狗,誓不为人”

    ……

    临河城,正在清点战利品的楼烦王忽然间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就在刚才,他竟然毫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战栗,而且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真是见鬼。”楼烦王被这阵突如其来的战栗搅得有些心里发毛。

    刚才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就像在他九岁那年,父王把他送去月氏当人质,他却一个人独自逃回了九原,在沙漠中他曾经遇到过一头巨狼,那头巨狼当时就曾经给过他同样的战栗感觉,不过最后,那头巨狼还是被他用石头砸死了。

    “大王,你怎么了?”公叔说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楼烦王甩了甩头,强行驱散了心中的战栗和不安,又向公叔说道:“军师,时间差不多了,收拾收拾赶紧走吧。”楼烦王原本已决定,破城之后欢狂三天三夜,不过刚才那种感觉让他改变了主意,他决定早些启程前往漠北。

    第175章 复仇、救兵

    阴山北麓,数千胡骑携带少量牛羊大车正逶迤北行。

    秦末时代,所谓的阴山、阳山都只是今天大阴山山脉的一个支脉。

    这数千胡骑正是从临河匆匆撤离的楼烦人,临河之战,秦军虽然只有千余人,却仍然给楼烦人造成了惨重的伤亡,等彻底攻陷临河时,楼烦人已经只剩不到六千人马了,这让楼烦王气得暴跳如雷,遂即下令屠灭全城。

    屠城之后,楼烦人遂即向北进发。

    正行进间,忽有快马从身后飞驰而来,向楼烦王禀报喊:“大王,秦军追来了”

    楼烦王急勒马回头,手搭凉篷往来路方向了望时,果然看到远处翠绿色的地平线上已经突兀地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黑线,当下楼烦王就变了脸色,沉声道:“这些该死的老秦人,竟然不管休屠人了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公叔说道:“大王,赶紧准备对敌吧。”

    咬了咬牙,楼烦王大吼道:“列阵,准备迎敌”

    楼烦王知道,跟秦军对战只怕是凶多吉少,可如果现在就扔掉辎重逃跑的话,则楼烦部落立刻就会分崩瓦解,而且在这一望无垠的大漠上,楼烦人根本就跑不掉,复仇的秦军铁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楼烦人!

    只有摆开阵形与秦军决战,没准还有一丝生机。

    说到底,现在的楼烦人也已经装备了犀利的铁制兵器。

    “呜呜呜……”霎那之间,低沉的牛角号声便冲霄而起。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正逶迤北行的楼烦胡骑便纷纷勒马回头,然后以楼烦王的数百亲骑为基准,向着两翼迅速展开,楼烦人毕竟是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骑术了得,前后不到半顿饭功夫,六千骑兵就已经完全展开了阵形。

    ……

    蒙殛纵马如飞,正在莽莽大漠上狂飙突进。

    孤悬的斜阳下,蒙殛脸沉似水、漫无表情,至少看不出一丝的怒意,但是,熟悉蒙殛的部将亲兵们却知道,蒙将军已经愤怒到了极致,此时的蒙大将军,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黑夜,看上去平静,其实正在酝酿着滔天骇浪!

    蒙殛的确已经暴怒如狂,老幼妇孺被屠戮,公主蒙难,一切都完了!

    大秦帝国灭亡了,九原最后的老秦人也注定要消亡了,蒙氏家族守护了数百年的赢氏血脉很可能也绝了,一刹那间,蒙殛为之坚持、为之战斗的信仰就轰然崩塌了,这一刻,蒙殛只想杀人,杀光楼烦人,无论男女,不分老幼,鸡犬不留!

    倏忽之间,前方地平线突然冒出了黑压压的楼烦骑兵。

    “嗷……”蒙殛猛然拔剑,又高高举过了头顶,同时仰天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蒙殛惊天动地的长啸声中,身后如影随形的大秦铁骑霎时开始变阵,前方骑兵稍稍减缓了马速,后方骑兵则纷纷向着左右两翼展了开来,蒙殛一声长啸还没停,四千大秦铁骑就已经完全展开阵形,滚滚碾向了前方地平线上的楼烦骑兵。

    ……

    阴山西麓,四万休屠骑兵正蜂拥向前。

    大秦铁骑早已离开,休屠王却很小心,经过反复查探,确定附近的确没有埋伏,休屠王才终于带着四万骑兵蜂拥而入,休屠部落有六万骑兵,不过休屠王留了两万骑兵在关外保护随军的牛羊牲畜以及老幼妇孺。

    这一刻,休屠王的内心充满了狂喜。

    对于水草丰美的河套草原,休屠人垂涎已久。

    早些时候,河套是匈奴人的牧场,休屠人不敢与之争锋,后来,秦军赶走了匈奴人,河套便成了大秦帝国的九原郡,面对更加强大的大秦帝国,休屠人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河套的水草虽然丰美,却不是休屠人能够消受得起的。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同了,大秦帝国已经灭亡了,匈奴人正在跟东胡人火并,暂时还无暇南顾,休屠人不趁这个时袭取河套,更待何时?休屠王有理由相信,只要占据了水草丰美的河套,休屠部落很快就会崛起,一统大漠也并非没有可能!

    说起来,还得感谢赢贞那个外甥女提供的情报,要不是她,休屠王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河套草原早已经风云突变!

    不过现在,还是尽快追杀秦军要紧。

    只要灭了这几千秦军骑兵,剩下的楼烦人、林胡人、白羊人根本就不足为虑。

    就是不知道,当自己的休屠大军反过来灭了几千秦军骑兵之后,自己那个外甥女又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想到赢贞,休屠王嘴角忽然间绽起了一丝邪笑。

    这个外甥女虽然是不可一世的始皇帝的女儿,却终究还是年轻哪,太天真了,她还真以为休屠大军会帮她复辟大秦帝国?倒是听人说起,这个外甥女长得很是俊俏,据说还是天生媚骨,要是有机会收入大帐,倒是不错。

    休屠王却不知道,他这个外甥女可不天真!

    这一次,赢贞不仅算计了楼烦人,牺牲了老秦人,甚至连休屠人也被她给利用了这个女人,为了达成目的根本就是不择手段哪!

    ……

    九原,上将军行辕。

    项庄、尉缭、武涉和百里贤正站在屏风前对着河套地图低声交谈。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赢贞突然单骑来到九原,并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休屠部落大兵压境,蒙殛率秦军主力前出高阙御敌时,楼烦部落却趁虚攻陷了临河,并屠杀了临河城内三万秦人老幼,赢贞得十数侍从拼死断后,才逃了出来。

    项庄说道:“蒙殛和秦军骑兵必须得救,这个就没必要再进行讨论了”

    武涉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休屠人跟楼烦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勾结?”

    “这个肯定没有”百里贤断然道:“休屠部落要比楼烦部落强大得多,楼烦王再蠢也绝不会引狼入室,所以可以断言,楼烦王偷袭临河只是临时起意,因为楼烦王刚刚在云中吃了大亏,所以迫切地想得到临河城的秦人辎重吧。”

    尉缭也附和道:“子良说的对,应该是这样。”

    百里贤又说道:“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蒙殛肯定会起兵复仇,秦军一旦离开高阙,休屠大军也必定会趁虚进入河套,休屠人垂涎河套草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好的机会,休屠王是绝对不会再错过的,这个是必然的。”

    项庄道:“也就是说,要救秦军,就得先打败休屠大军”

    说此一顿,项庄又问百里贤道:“子明,对于休屠部落,你又了解多少?”

    百里贤道:“休屠部落一向在河西游牧,人口总在二十万左右,壮丁约有六万,休屠人的战斗力跟楼烦人、林胡人差不多,跟匈奴人相去甚远,如果以步对骑打正面野战,我大楚精兵断然不惧休屠,不过休屠人都是骑兵,需防其截我粮道”

    楚军尽管得到了足够的马匹,可骑术训练毕竟时日还短,所以跟胡人拼骑射,那是扬短避长,只有以步对骑,楚军才能充分发挥阵形、器械以及战术的优势。

    项庄一锤定音道:“这没问题,多备辎重、多带弓弩箭矢就可以了。”

    楚军面对胡骑,最大的倚仗就是臂张弩、腰引弩以及蹶张弩等各种弩。

    历史上,李陵五千步兵与八万匈奴骑兵打得难分难解,靠的就是辎重车和弓弩!

    床弩、井阑、投石车之类的重型器械虽然杀伤力惊人,却也笨重无比,根本就追不上来去如风、迅捷如火的胡骑,所以没必要带上,不过辎重车是必须得带足的,这可是步兵用来抵御骑兵的屏障,而且河套地势平缓,辎重车的速度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四人计议罢,桓楚、季布、高初、庞钰、田横、萧开诸将也纷纷赶到了。

    项庄遂即开始调配人马,萧开的左军被留下来守城,其余各军全部开拔,准备北上接应秦军,很快,九原城内便开始忙碌起来,一队队士兵披甲执锐,排着整齐的队列汹汹开出了城外,紧随步兵队列之后,则是一辆辆的辎重大车……

    ……

    阴山北麓,四千大秦铁骑已经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赳赳老秦”蒙殛高高扬起双刃重剑,锋利的刃锋直刺虚空。

    “还我妇孺”

    “还我妇孺”

    “还我妇孺”

    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秦军将士异口周声地呐喊了起来,并且一个个全露目露仇恨之色,临河城内的老幼妇孺可都是他们的父老、妻儿呀,这些该死的胡人,杀光他们,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杀光他们,为死去的父老妻儿复仇!

    “血不流干”蒙殛催马飞奔,再次仰天咆哮。

    “死不休战”

    “死不休战”

    “死不休战”

    四千秦军霎那间山呼海啸般咆哮起来,遂即一个个在飞奔的战马上挽开了角弓,那一枝枝冷森森的箭簇已经斜斜地对准了前方虚空,再下一刻,蒙殛扬起的重剑狠狠斩落,四千秦军便同时松开了弓弦。

    第176章 秦军之怒

    霎那之间,四千多枝狼牙重箭便已经嗖嗖嗖地射向天际,遂即又在空中交织成了一波绵绵无际的箭雨,向着同样正在冲锋的楼烦骑兵头上攒落下来,下一刻,楼烦骑兵阵中顿时间一片人仰马翻,数以百计的楼烦人惨叫着栽落马下。

    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攒射,楼烦王也只能紧紧地把身体缩在马颈后面。

    秦军的角弓几乎都是三石挽力的强弓,使用的狼牙箭全都缀有雁翎,飞行稳定,所以射程极远,箭头又是锋利的三棱铁簇,甚至连中原步兵的大盾和重甲都能轻易地破开,楼烦人的薄皮甲根本就无法抵挡。

    四千秦军训骑有素,骑射水平极高,对双方骑兵马速、风速的估计也很到位。

    两军相距还有两百多步远时,秦军便开始了第一轮抛射,等箭矢势竭从天下攒落时,楼烦骑兵正好冲进箭雨覆盖的范围,这后面的每一轮密集抛射,秦军都会相应地调整射角,确保每一波箭雨都能够倾泄到楼烦骑兵头上。

    说是时,那时快,又一波箭雨从天而降。

    这一次,更多的楼烦骑兵惨叫着从马背上栽了下来,显然,随着距离的接近,秦军骑兵射出的重箭无论是精度还是杀伤力都显著增加了,楼烦王的肩上也中了一箭,疼得他嗷嗷直叫,战争从来都是冷酷的,并不会因为你是王就区别对待。

    双方骑兵相距不足百步远时,逆风冲锋的楼烦骑兵终于开始用弓箭回击。

    不过这个时候,秦军骑兵已经射出了三波箭雨,足足一万两千多枝狼牙重箭,在秦军箭雨的侵袭下,至少有一千多骑楼烦骑兵被射落马下,另有一千余骑受了各种箭伤,完好无损的楼烦骑兵已经不足四千骑了!

    四千楼烦骑兵嗷嗷叫着挽开了短弓,拼命回击。

    秦军自然也不会闲着,一边飞马向前,一边继续挽弓放箭。

    不过,楼烦人工艺落后的短弓无论是杀伤力还是精度都不足以跟秦军角弓相提并论,使用的箭头也大多是青铜箭簇,硬度不足,除非直接射中面门或者是秦军鳞甲遮护不到处,否则,根本就不足以杀伤秦军骑兵。

    不过,秦军还是出现了伤亡,不断有人惨叫着倒栽马下。

    看到秦军骑兵也是人仰马翻,楼烦人顿时间兴奋得嗷嗷直叫。

    在双方骑兵的对冲之中,百步距离转瞬即逝,距离还剩下不到三十步时,双方骑兵几乎是同时绰弓回鞘,然后纷纷擎出了重剑,这一次,楼烦人倒是没有再落下风,双方祭出的都是清一色的双刃铁制重剑,甚至连样式都是一样!

    电光石火之间,狂飙突进的两支骑兵就已经迎面相撞!

    霎那之间,战马相撞的嘭啪声,骨骼碎裂的喀嚓声,兵器的猛烈撞击声,双方将士的怒骂声、喝斥声以及临死之前的哀嚎声,霎时就冲霄而起,双方的骑兵就像是汹涌向前的滔天巨浪,猛烈的正面碰撞之下,顿时便溅起了无比璀灿的血浪花……

    “嗷哈”蒙殛大吼一声,催动胯下的宝马,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猛烈地撞进了楼烦骑兵阵中,两骑楼烦骑兵首当其冲,一下就连人带骑被掀翻在地,下一刻,蒙殛又是一剑斜斩,一个楼烦千骑长的头颅便已经高高抛起空中。

    倏忽之间,一股蚀骨的冰寒从左侧潮水般袭来。

    猛然抬头,只见一名身材瘦长的楼烦人正于十步开外挽开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黑漆漆的大弓,牛筋绞成的弓弦上霍然扣了一枝拇指粗的狼牙重箭几乎是在蒙殛抬头的同时,一点寒星便已经向着他的面门疾射而至!

    “嗷……”蒙殛狼嚎一声,于间不容发之际猛然侧身。

    只听:“咻”的一声尖啸,一道凌厉的劲风便已经贴着蒙殛的脸颊猛然掠过,蒙殛感到右脸猛然一麻,再伸手去摸时,却是满手的血,很显然刚才那一箭并未完全躲过,锋利的箭簇还是在他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槽!

    “去死”蒙殛勃然大怒,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