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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第76部分阅读

    着徐姜的名字。

    “徐姜?”项庄却是想起来了,问百里贤道:“就是那个从庐江来的,昨天晚上在清风棋舍跟毕书对弈灭国棋却中盘告负的那个徐姜吧?”

    百里贤微笑着道:“正是此人,大王不妨看看他的答卷。”

    项庄打开答卷,第一题是《尉缭子四十二篇》第十篇的默写题,徐姜答的还算不错,其中虽然有几处谬误,却大体上不差,这至少可以说明,徐姜通读《尉缭子》已不下百次,否则不可能默写到这个程度。

    然后是两个实战战例的解答,徐姜所提出的战术虽然略显保守,却也算是中规中矩,至少大体上还可以划入谨慎的范畴,最后一题《论楚军》,徐姜同样没有提出什么新观点,只是大体上探讨了一下训练精兵、改良器械的可能性。

    看完答卷,项庄点了点头,道:“嗯,还算是个可造之才,如果能在军中历练几年,这个徐姜无论是眼界还是能力上,想必都会更上一层楼,这样吧,他不是庐江来的学子么,等考完全部八科,还让他回庐江,到高初帐下当个参军吧。”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又冲项庄竖了竖大拇指,道:“大王英明。”

    项庄麾下几员大将,庞钰虽然年轻却智勇兼备,而且处事沉稳、极有大将之风,蒙殛自更不待言,沉稳中不乏狠辣,谨慎中不乏锐意进取,唯有高初,在三人中最为骁勇,却也最容易因冒进而酝成惨败之局,如果有个性子谨慎的参军在帐前时时提醒,无疑是极好的。

    “大王,你再看看这份答卷。”待项庄放下徐姜的答卷,百里贤又将另一份递了上去。

    项庄再次接过答卷展开,题头上却用楷书写了极为工整的两个字:“毕书。”说起来,前来吴中应试的数万学子中,绝大多数人此前都不知道楷书的存在,不过在吴中接触楷书仅仅几天时间,这些学子便迅速接受了工整易写的楷书字体。

    第一题还是尉缭子第十篇的默写,只见通篇字迹工整整洁,笔力直透纸背,尤为难得的是通篇竟无一处谬误,这就不是简单的通读几百次就能办到了,必须得对尉缭子兵法有着足够深入的理解才可能默写到这个程度。

    项庄微微一笑,道:“子良,毕书今天的态度很端正嘛?”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道:“大王,现在看起来,昨天那科法家考试,毕书之所以没有认真应答,还有他在清风棋舍的所言所行,包括在灭国棋中连灭两回大楚,都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看大王您有没有胸襟、气度、雅量。”

    “没那么简单。”项庄摆了摆手,说道:“若是楚国没有足够的人力和国力,寡人就是再有胸襟,再有气度,再有雅量,毕书只怕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不可能留下来辅佐寡人,说到底,还是昨日跟亚父的那局对弈触动了他。”

    百里贤深以为然,所谓君择臣,臣亦择君,他百里贤和诸多老秦世族之所以选择追随逆境中的项庄,是因为项庄信奉耕战体系、更推崇秦法,而毕书师从鬼谷子,一身所学就是王霸之道,如果项庄成不了帝王霸业,毕书当然不会留下。

    然后是实战战例解答,其中一题的题目是这样的:如何在山林狭谷地形之中,以五千楚军拖住五万汉军?

    先前徐姜的解答是选择最险要之处结寨固守,这个办法虽然稳妥,虽然谨慎,却显得有些过于保守了,一旦真的结寨固守,就会让五千楚军陷入被动挨打的困境之中,而且汉军也可能出奇兵绕袭楚军身后,那麻烦就大了。

    而毕书的解答则要大胆得多,也更符合项庄的喜好。

    毕书认为,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关隘,汉军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楚军若是一味死守那是绝对守不住的,所以楚军只能主动出击,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楚军当以无休无止、神出鬼没的进攻来拖住汉军,令其寸步难行。

    具体到细节,毕书还制订了一整套严格的战术,伏击、火攻、落石、夜袭均有设计,毕书甚至还设计了一套山区中夜间传讯的方法,与当初在大别山时,项庄、尉缭老爷子设想出来的那烽火聚兵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见项庄神情异样,百里贤笑道:“大王,刚看到这份答卷时,臣还真有些怀疑,毕书是不是也参加过当初的大别山之战?或者说,这个毕书根本就是尉缭老军师的弟子呢,他的解答与大王您的战术思想可谓惊人的相似啊。”

    项庄凛然点头道:“看不出来,这个毕书还真有料啊。”

    项庄原以为,毕书纵然师从鬼谷子,可他毕竟只是个刚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既没有领过兵也没打过仗,真要到了战场上,既便不致临阵露怯,至少也需要时间慢慢成长吧?可现在看来,这家伙很可能真是个军事天才!

    历史上,好像也不乏这样的人物,霍去病年仅十八就能率军深入漠北几千里,打得匈奴溃不成军,还有三国孙吴的陆逊,一个白衣书生竟然打败了身经百战的关羽,这两位在横空出世之前,好像也都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吧?

    最后是《论楚军》,百里贤为了选拔大才而特意设立的一道大题目。

    当初刚看到这份兵家试卷时,项庄并不认为应试学子中有人能够就这道大题交出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可是现在,毕书还真就交出了一份让项庄刮目相看的答卷,毕书开宗明义的论点就是——废除世卿世禄、奖励军功,废除更卒役卒、推行军屯。

    其中:“废除世卿世禄、奖励军功”其实就是耕战体系的内容,并没有什么新意,但是后面那半句:“废除更卒役卒、推行军屯”却使项庄大为触动,这个毕书,还真不愧是鬼谷子的当代传人,眼界见识还真是非同一般哪。

    所谓更卒役卒,其实就是全民皆兵,国家规定,凡年满十六的男丁都必须轮流服役,是谓更卒,至于役卒,其实就是让服瑶役的男丁参军,更卒役卒都是强制性的,无论身体强壮或孱弱,无论情愿或不情愿,你都必须应征。

    毕书在《论楚军》中提及,由于更卒役卒的强制性,导致军队的兵员构成良莠不齐,兵员的良莠不齐又严重制约了军队的训练强度,训练强度上不去,战斗力就无法提高,所以废除更卒役卒刻不容缓。

    对于这一点,项庄可谓深有感触。

    当初野马原临危受命时,五千楚军也是良莠不齐,不过项庄通过长途急行军这种最直接也最为激烈的方式,将老弱病残全部残酷地淘汰掉了,从而提高了楚军的整体素质,也保证了楚军的整体战力,这才有了后续那一次次的辉煌胜利。

    所以说,废除更卒、役卒绝对必要,而且刻不容缓!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推行编户齐民律、新田赋法以及士农工商科更加的迫切,再加上废除更卒、役卒制度后,还需要进行一系列的军制改革,以及法令筹备,项庄很可能早就已经下诏在楚国全面推行军制改革了。

    而毕书所提出的:“推行军屯”就更让项庄暗暗心惊了。

    毕书所说的这个军屯可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军屯,单纯的军屯,其实就是将更卒、役卒征召到一起,有仗打仗,没仗种田,仅此而已,而毕书文中提及的军屯制度,差不多就是后世隋唐时期所推行的府兵制的雏形了。

    首先,并不是所有的壮丁都有资格参与军屯。

    毕书认为,应该在各郡各县设立专门的机构,负责选拔壮丁,只有身体强壮、没有疾病的壮丁有资格入选,而一旦被选中,壮丁和他的家人就将迁往军屯之地集中安置,成为国家的储备军户,储备军户可以分到定额的田产,还能免除田赋。

    当然了,并不是成了储备军户就能够高枕无忧了,一旦户中壮丁因战致残或者阵亡,储备军户就必须发回原藉安置,有战功者还能得到爵位,从地方政府支领禄米,没有战功那就什么都没有,这个虽然残酷,却也是必须的。

    军户享受免税好处,那就必须承担相应的风险。

    此外,储备军户除了农忙时节以外,平时均需保持严格的训练,作战所需要的铠甲兵器也由军户本身出资打造,并且负责修理,一旦战事爆发,国家就能够迅速召集足够多的训练有素的精兵,则楚军未战就已立于不败之地!

    “大才!”项庄合上答卷,喟然说道:“毕书大才!”

    说此一顿,项庄眸子里忽又流露出了冰冷的杀机,森然说道:“子良,此人若不能为我大楚所用,必当择机诛之!”

    第274章 鬼谷门人

    八天之后全部八科考完,华夏史上开天辟地头一回的国考终于完美收官。

    楚国的国考虽然形式上与后世的科举有些类似,却又有着本质的区别,后世的科举过度推崇儒家,以及儒家的经史子集,重形式而轻实用,而楚国的国考却没有明显的倾向性,诸如法家、兵家、儒家等都要考核,而且轻形式而重实用。

    历史上的科举考试,更多的只是注重士子的文采是否出众,行文是否通畅,书法是否漂亮,立意是否高远等等等等,而楚国的国考却完全不是这样,譬如法家的考试,唯一的考核标准就是学子有没有能力通过法家典藉去解决实际问题。

    作为一名穿越者,项庄很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给楚国的国考打上务实的烙印,项庄很希望天下士子能明白,诸子百家、学术争鸣是好的,但没有一家学说是完美的,既便是法家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只有实用才是第一位的!

    这个务实的烙印一旦打上,楚国的国考基本上就不会再像科举那样走入歧途了,选拔出来的士子多半也会成长为具备实干精神的能员干吏,而不是只会写几手漂亮的毛笔字、只会夸夸其谈、眼高手低的虚滑之辈。

    这次国考,最终选拔出了两百零六位学子!

    为了将:“务实”的精神彰显于众,项庄命百里贤公示了这两百零六位入围学子除了技击剑术以外全部七个科目的答卷,并附上了考官的考评,在考官的考评中,绝口不提诸子各家的优劣长短,只是反复重审如何运用诸子学说去解决实际问题。

    放榜之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发愁,而且发愁的人数远远多过欢喜的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楚国总不能泥少俱下,把这么多赶来吴中应试的士子全部留下吧?真要是这么做的话,只是养活这些士子就能成为楚国的沉重负担。

    接着,项庄在王宫摆下盛大国宴,宴请入围的学子,并且按照士农工商科上的条文,当场授予这些学子:“公士”爵位,授予爵位文册时,那些原本就是世家、士族出身的学子也就罢了,可那些农夫、商人出身的寒门子弟却一个个全都激动坏了。

    次日,项庄又在王宫单独召见了其中成绩最优异的十名士子,而毕书的奏对则又是其中的重头戏,因为毕书是首次国考的头名,项庄并没有给国考的前三名设立状元、榜眼、探花等等噱头,可头名就是头名,绝对值得区别对待。

    楚王宫,上书房。

    毕书按照尚书中记载的臣子觐见国王的礼仪对项庄进行了大礼参拜,看到毕书毕恭毕敬的样子,项庄心下不禁轻轻颔首,事实证明,此前毕书的恃才傲物、狂放不羁那都是摆出来的伪装,本质上,毕书还是个很谦卑的学子。

    更让项庄心花怒放的是,毕书能够接受项庄的赐爵,还能够依照臣子觐见国王的礼仪大礼参拜他项庄,就意味着入仕楚国已成定局了!

    两人叙了礼,项庄又肃手请毕书入席就座。

    毕书也没有客气,一甩衣袖坐到了项庄对面。

    项庄沉吟了片刻,问道:“学剑,你在《论楚军》中所提及的废除更卒役卒制,全面推行军屯制,寡人觉着文中好像还有未尽之意,你能不能给寡人详细说说?”

    “敢不从命?”毕书欣然点头,遂即将关于军屯制的许多事项和盘托出。

    项庄间或问几个问题,毕书也会一一对答,两人这一探讨便是整整两个多时辰,宫女几次入内提醒项庄去用膳却都被项庄给轰了出去,最后还是赢贞带了两个宫女用食盒担了些酒食送进上书房,项庄、毕书才对付着吃了些。

    毕书放下酒觞,叹息道:“好酒,此诚琼浆玉液也。”

    说此一顿,毕书又颇感好奇地道:“大王,来江东之前臣也曾周游列国,却从未品尝过如此烈酒,真不知道这烈酒是如何酿制出来的?”

    “有机会,寡人可以带你去酿酒作坊开开眼界。”项庄微微一笑,又道:“不过现在,我们还是接着讨论军屯制中的一些具体问题,譬如说免除军户的田赋,寡人认为有些不妥,因为这跟即将推行的新田赋法有冲突。”

    毕书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个问题,所以对于大楚而言,当务之急并非废除更卒役卒、推行军屯制,而是推行新田赋法,从根本上破解楚国钱粮匮乏的困局,否则,大王再是虚怀若谷,楚军再是骁勇善战,也绝无法席卷天下。”

    “你这话倒是提醒寡人了。”项庄点了点头,又道:“在首日的法科试卷上,学剑你在试卷背面写下了不着边际的廖廖百十字,不过寡人观之,却发觉这百十字别有深意,文中似乎探讨了均瑶役、平算赋的可能,你能否给寡人详细说说?”

    毕书面露难色,苦笑着道:“大王,这个臣还真说不上来。”

    “什么,你说不上来?”项庄愕然道:“学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毕书起身,先向项庄深深一揖,这才诚恳地道:“大王有所不知,那百十字其实是臣之师兄白墨所著,臣不过是抄袭而已,倒让大王见笑了。”

    “你师兄,白墨?”项庄皱了皱眉,道:“也是鬼谷传人?!”

    毕书拱了拱手,答道:“家师只授二徒,便是白墨师兄与臣。”

    项庄闻言凛然,遂即又急切地问道:“学剑,这个白墨比你如何?”

    毕书不假思索地道:“臣只喜军事,只习兵家,白墨师兄却是诸子百家无有不涉,无有不精,所以,白墨师兄之才学远胜臣百倍!”

    “呃……”项庄这下给呛得,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后,项庄才定了定神,问道:“学剑,令兄今安在?”

    毕书沉吟片刻后道:“大王,数月前臣与白墨师兄同时下山,臣往东游历,而白墨师兄却去了西边,想来现在不在梁国、韩国,便是到了关中了。”

    “什么?到了关中了?!”项庄闻言不禁脸色微变,眼前这个毕书已是这般了得,那个白墨比毕书还要厉害,如果让他进了关中、投靠了刘邦,那还得了?而且这个白墨精研诸子百家,尤其深谙变法之精要,一旦让他在关中推行变法,岂不坏事?

    不过,焦虑归焦虑,项庄却不敢再在毕书面前流露出招揽白墨的意思,都说鬼谷门每代门主只收纵横二个弟子,然后放入世间争斗,胜出者则为下一代鬼谷门主,毕书既然已经入仕大楚,想来那个白墨就绝无可能再仕楚了。

    毕书却似猜到了项庄心中所想,当下说道:“大王,不如臣修书一封,将白墨师兄也招来江东为大楚效力吧?”

    “咦?”项庄愕然道:“学剑,令师兄肯来吗?”

    毕书正了正脸色,道:“大王之胸襟气度远胜一般诸侯,勇健刚毅更是当世翘楚,麾下也是文武鼎盛、人才济济,只要新法能够顺利推行,待积攒起足够的国力,横扫六合、一统天下那是早晚的事,白墨师兄为什么不肯来?”

    项庄道:“可是你们鬼谷门不是,那个啥……”

    毕书道:“大王,那不过是以讹传讹之说,历代鬼谷门授徒并无人数限制,更没有让门下弟子各选敌对阵营、捉对厮杀一决胜负之事,昔孙膑、庞涓同样师从鬼谷子,最后不也同时出仕大魏了么?”

    “倒也是。”项庄不禁连点头称是。

    当年孙膑应庞涓之邀入魏,若不是庞涓气量狭小、不能容人,反而设计陷害孙膑,孙膑又怎么可能装疯避走齐国?

    当下项庄又道:“如此,就有劳学剑你了。”

    毕书欣然说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当下毕书就在书案上磨墨铺纸,然后挥毫写下了一封书信,信中言及毕书在江东的种种迹遇,对项庄更是极尽颂扬之能事,言语间项庄俨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