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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第154部分阅读

    高高扬起滴血的横刀,冲身后随行的百余胡商大吼:“打破城池,鸡犬不留!”说罢,项治便转身擎刀,大步流星杀入了城门甬道。

    项治身后,乔妆胡商的百余羌兵也纷纷从大车里摸出明晃晃的横刀,然后一个个嗷嗷怪叫着,跟着项治冲进了城门甬道,十几个汉军兵卒从城门内侧的门房里仓皇冲将出来,只三两下便已经被凶神恶煞般的羌兵砍倒在地。

    南门外不远处,更多的羌兵已经像蝗虫般席卷而来。

    两万羌兵一路翻山越岭、横穿穷凶大泽,更屠戮了上百个蛮族部落,虽死伤惨重,两万大军只剩五千余人,可战斗力却似乎更强了。

    护羌校尉庞铮策马奔驰在羌兵队列的最前方,眉宇间却隐带着一丝忧虑,高耸入云的贡嘎山已经被他们踩在了脚下,渺无人烟的大泽也被他们抛在了身后,途中的上百个野人部落也已经被他们屠戮殆尽,陇西已近在眼前,可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庞铮为何而担忧?完全是因为在世子项治的率领下,他麾下的两万羌兵已经变成了五千多头凶残嗜杀的恶狼,深入陇西的这一路上,沿途所经无论是汉人村寨,还是蛮族据点,无论男女,不分老少,全都被他们屠了个干净!

    就在刚才,世子又喊出了:“打破城池、鸡犬不留”的口号!

    庞铮完全可以预料得到,等待下辨守军和城中百姓的将是怎样的下场?这座城池,只怕是要血流成河了!若是蛮人,杀了也便杀了,庞铮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应该,可下辨城内住的却毕竟是中原人,中原人又岂容羌人滥杀?

    不过庞铮知道,他已经无法阻止这些羌兵了。

    世子项治现在也未必能够约束这些羌兵,何况他似乎根本就不想约束他们,用世子的话来讲,杀戮可以最大限度地激发士兵的斗志,孤军悬师千里,若不能保证士气,等待他们的将是全军覆灭的下场。

    当庞铮穿过城门甬道进入下辨城内时,整座城池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羌兵们成群,正在大街小巷疯狂追杀城中百姓、抢掠鸡鸭牛羊,若是遇到了窈窕小娘,这些羌兵更不由分说摁倒大街、当众j滛。

    一个羌兵在庞铮眼皮底下虐杀一名孩童行乐,庞铮盛怒之下,将那羌兵斩杀当场,正欲下令整肃军纪时,项治却从马道上大步走了下来,对着庞铮说道:“庞铮,算了,不就是几千关中贱民?杀了也便杀了。”

    “世子!”庞铮蹙眉道:“大王曾有严令,入关之后不得滥杀无辜……”

    “这个我知道。”项治同样蹙紧了眉头,不高兴道:“可咱们不是情况特殊么?孤军悬师千里,动辄便有全军覆灭之虑,若不能让这些羌兵保持高昂的士气,只怕就连活着走出陇西都难,我们又拿什么去打咸阳?”

    “可是……”庞铮还欲分辩,却被项治不由分说打断了。

    项治霍然举手,冷冷地道:“没什么可是,奇袭咸阳、攻灭汉国才是头等大事,别的都是鸡零狗碎,只要能灭掉汉中,别说区区一个下辨县几千人,便是整个陇西几十万人,全屠了又有何惜?”

    第557章 直取咸阳

    合阳邑,五千汉军精锐已经在城外集结待命。

    辰时过,东南、东北向的烽火台几乎是同时升起了三股醒目的黑烟,负责观烟的汉军校尉当即大声向李左车禀报:“将军,东南、东北皆有狼烟升起,楚军已经开始在蒲阪、皮氏同时渡河,狼烟三股,渡河楚军逾万人!”

    李左车抚髯笑道:“皮氏乃是疑兵,蒲阪才是楚军的真正目标!”

    说罢,李左车即回头吩咐副将夏侯灶道:“夏侯将军,传令全军,以急行军速度火速驰援蒲阪!”

    “喏!”夏侯灶轰然应喏,又扭头大喝道:“将军有令,以急行军速度驰援蒲阪!”

    汉军阵中霎时响起了激昂的行军战鼓声,疾骤如雨的鼓点声中,一队队顶盔贯甲的汉军甲兵纷纷开始转身,然后排着十路纵队向着蒲阪方向浩浩荡荡开进,黄土夯成的驰道上很快便扬起了滚滚烟尘,扶摇直土九霄。

    ……

    皮氏,渡河集结地。

    不远处的河滩上,一溜的牛皮筏、木筏、小船以及大瓮已经沿着河水东岸摆开。

    高朗回头向项政投来征询的眼神,项政轻轻颌首,高朗便挎刀大步走上点兵台,犀利如刀的目光只往台下一扫,下面集结的两千名楚军死士顿时间凛然噤声。

    迎着两千死士灼热的眼神,高朗大声说道:“我大楚十路大军伐汉,与战将士超过了五十万人,可是汉国只有一个战功也只有一份,究竟花落谁家,那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弟兄们,你们告诉我,想不想博取平汉首功?”

    “想!”

    “想!”

    “想!”

    两千死士狂热回应。

    在战功奖励机制下,楚军的战斗欲望是不容置疑的,因为战功意味着更高的爵位,以及更多的赏赐,更高的爵位则意味着更丰厚的生存资源,意味着他们可以给妻儿博取更好的生存环境,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贵族。

    “太子有令!”高朗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开出了赏金:“第一个踏上河水东岸者,爵进三级,赏黄金千两!”

    “嗷嗷微。”

    台下的两千死士霎时像野狼一样怪叫起来,群情激愤。

    不远处的大校场上,另行集结的数万楚军将士则个个目露艳羡之色,爵进三级、黄金千两那可不是一般的赏格!

    “现在,是时候让汉军见识见识我们大楚健儿的威风了。”高朗说罢猛然拔出横刀,又以刀锋遥指河水西岸,仰天声嘶力竭地长嗥起来:“杀!”

    “杀杀杀……”两千死士山呼响应,随着高朗横刀的斩落,一个个顿时就像脱了缰的野马狂暴地冲向了河滩,又以最快的速度推着牛皮筏、木筏或者小船冲向河心,当牛皮筏、木筏或者小船驰离河岸,便纷纷跃上筏船,开始奋力划水渡河。

    一时间,五百多只牛皮筏、绑了大瓮的木筏以及小船就像离弦之箭射向河水西岸不等楚军船队渡到河心,早就守在河水西岸的数百名汉军弓箭手便纷纷开始挽弓放箭一波波的箭矢像雨一样从天而降,不时有楚军死士倒在血泊之中。

    不过挽弓极费体力挽开步兵硬木长弓更是个体力活,射出了二十几枝箭后,这五百多名汉军弓箭手差不多也就歇菜了,发觉河水对岸射来的箭矢开始变得稀疏起来,船筏上的楚军死士顿时士气大振,开始全力挥动船浆,……

    一浪高过一浪的号子声中,一条小船最先搁浅,站在船头的楚军队率第一个纵身跃下小船,然而没等他涉过浅滩踏上河岸,六七个汉军长戟手已经蜂拥而上,一下就将楚军队率钉死在了浅浅的河滩上。

    第二个楚军死士从一只牛皮筏上跃下,旋即又被汉军钉死。

    第三个楚军死士是在河中翻了船然后泅水过来的,距离河岸只有数步之遥时,他才猛然浮出水面,然而,眼看着他就要一步踏上河岸时,一枝狼牙重箭骤然间疾射而至,一下就锲入了他的脸颊,楚军死士啊啊惨叫着,仰天往后倒入了浑浊的河水之中。

    ……

    驻扎在合阳邑的五千汉军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老卒,从合阳邑到蒲阪超过五十里,他们只用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到了。

    古代的冷兵器军队行军跟后世热兵器军队的行军完全是两回事,热兵器军队因为使用火器,作战时除非进入肉博战,否则只需要钩钩手指头就行了,所以可以将所有的体力都毫无保留地用来行军,但古代的冷兵器军队却不行。

    古代的冷兵器军队不仅有额外的沉重负载(甲胄),而且还要保留至少一半的体力来厮杀,否则,你赶过去也只能是送死,所以,两个时辰五十里的行军速度已经很厉害了,恐怕也就当年项庄的几千残兵能比他们更厉害了。

    不过,当李左车气喘吁吁地带着五千精兵赶到蒲阪对岸的汉军墩堡时,却发现河水两岸一片沉寂,远远看过去,河水东岸只有十艘牛皮筏、小船在岸边活动,河水西岸的河滩上也横七竖八倒毙了百余名楚军,此外就再有没别的了。

    “怎么回事?”李左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冲前来迎接的汉军校尉问道。

    “将军,楚军被咱们赶回去了。”汉军校尉却不无兴奋地道:“就在刚才,三四百楚军死士试图强渡,两军混战半个多时辰,最后被咱们干掉了一百多,剩下的楚军全缩回去了,估计还有一百多人被河水给冲走了,嘿嘿。”

    “三四百楚军?”夏侯灶厉声道:“就这么点人,你也敢点三股狼姆?”

    汉军用来传讯的狼烟是有着极为严厉的规制的,升一股狼烟,敌军数量上千,升两股狼烟,敌军数量超过五千,若是三股狼烟,敌军数量就超过了万人!而且狼烟的颜色也有着讲究,黑烟起,有敌来袭,白烟起,则意味着战事不利。

    汉军校尉镇定地道:“夏侯将军有所不知,刚才渡河的汉军虽然只有不到五百,可河对岸却至少聚集了上万楚军,而且末将还看到了楚太子项政的大毒!”

    夏侯灶也有些吃不准,侧头望向李左车道:“老将军,您看……”

    “要糟,要糟!要糟!!!”李左车却忽然间回过味来了,当下连连顿足道:“老夫中项政小儿的计了,这可真是终日打雁,临了却反被雁给啄了眼,嘿,想老夫行伍多年,身经大小战事不计其数,不曾想一时大意竟中了项政这竖子的j计。”

    夏侯灶和汉军校尉面面相觑,两人一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三股醒目的白烟已经从东北方向的烽火台上扶摇而起,一个眼尖的汉军甲兵霎时手指东北方大叫起来:“快看,东北方有白烟三束!”

    夏侯灶、汉军校尉相顾骇然,东北方有白烟三束,那含义再是明显不过了,这说明楚太子项政根本就没撒谎,他说要在皮氏渡河,结果就真的在皮氏倾注全力渡河了,可李老将军却弄了一出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结果五千汉军精锐反而扑了个空。

    “老将军,咱们赶紧退守栋阳吧!”夏侯灶最先反应过来,皮氏一旦被楚军突破,河水天险一旦丧失,栋阳就成了屏护咸阳东陲的最后一道屏障了。

    “不行,断然不能退守铄阳。”李左车却断然摇头道:“我军若退守标阳,楚军南下侧击潼关就完了!潼关若失守,楚国大将高初的大军就将与楚太子项政合兵一处,从潼关到咸阳再无险可守,我们拿什么来抵挡项政、高初的十万铁甲?”

    夏侯灶蹙了蹙眉,沉声问道:“那依老将军的意思呢?”

    “退守临晋!”李左车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屏护潼关侧后。”

    “若是项政不取临晋,直取咸阳呢?”夏侯灶道:“又该如何?”

    “项政小儿他不敢。”李左车道:“孤军悬师而击敌国之腹地,乃是兵家之大忌,若项政小儿真敢率军直取咸阳,老夫便断了他的后路,令他死无葬身之地!”

    ……

    皮氏对岸的汉军渡口已经被楚军彻底攻陷。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波又一波的楚军甲兵纷纷渡到河西,当上岸的楚军数量超过五千人时,河水西岸的汉军终于彻底崩溃,聚集在河滩上的五千多汉军战死千余,剩下的三千多人一哄而散,其中大部向着夏阳败逃而回。

    楚军将士在战功的激励下,兀自追杀不休,前锋都快追到夏阳城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楚军刚刚渡河上岸的中军本阵却忽然间响起了当当当的鸣金声,听到清脆的鸣金声,楚军将士虽满心不愿,却也只能收拾野心开始回到河水西岸重新整队,需要楚军的军纪可是极其严厉的,闻金不退那是要杀头的。

    十几个楚军小校来到项政、高朗跟前,摩拳擦掌道:“太子,将军,汉军的军心已经散了,前面的夏阳一击就能攻破,是不是这就催动大军攻城?”

    “攻打夏阳?”项政与高朗对视一眼,笑着摇头道:“不,我们可没有时间跟汉军在夏阳过多纠缠。”

    高朗便擎起横刀,厉声大喝道:“传我将令,全军绕夏阳而行,直取咸阳!”

    第558章 对峙

    阳山北麓,北貂军大营。

    由于汉军突然从九原撤走,结果给了匈奴人乘虚而入的机会,当蒙殛率五万北貂骑兵赶到高阙关外时,匈奴已经占据了九原。

    耐人寻味的是,蒙殛并没有下令攻打九原。

    北貂大军与匈奴人在高阙关外一对峙便是一个多月。

    蒙辽大步走进中军大帐,先冲着帐中正在议事的蒙殛、蒙远揖了一揖,大声说道:“父亲,兄长,我军已在高阙关外驻扎一个多月了,匈奴也几次谴使前来,希望同我军合兵南下洗劫关中,父亲只是不理,我们到底还伐不伐汉了?”

    “当然伐汉。”蒙殛道:“不伐汉我们举兵干啥?”

    “既然要伐汉,那就赶紧拿个主意呀,无论是绕行河西奔袭关中,还是先击破匈奴再顺直道南下,或者干脆就跟匈奴人联兵南下,父亲你到是给个痛快话呀。”蒙辽拍了拍手,苦着脸说道:“别老这样窝在这漠北草原上呀?”

    “窝在漠北草原咋啦?”蒙殛道:“你着什么急?”

    “孩儿能不着急吗?”蒙辽跺了跺脚,大声嚷嚷道:“十路大军同时伐汉,咱们要是去晚了,这平汉首功就让别家给抢去了。”

    “你嚷嚷什么?”蒙殛冷然道:“首功让别人抢去,那就对了。”

    “咦?”蒙辽闻言愕然,挠头问蒙殛道:“父亲,你这话是啥意思?”

    “小子,你知道吗?自从赢妃死后,咱们蒙家就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上,是,大王的确是从不怀疑咱们蒙氏父子的忠诚,可是楚地的贵族呢?他们心里会怎么想?”面对儿子,蒙殛并没有过多的隐瞒:“还有太子和世子项治背后的那两股势力,他们又会怎么想?”

    蒙辽恍然大悟,低声问道:“父亲是说,此次伐汉,咱们蒙家不能太出风头?”

    “对头。”蒙远起身拍了拍蒙辽的肩膀,说道:“二弟,此次十路大军大举伐汉,汉国已是国力耗尽、兵力用足,灭国已经是板上钉钉、无可避免了,现在唯一的悬念就是,汉国何时被灭,这种情形之下,我蒙家有必要再去争这首功?”

    蒙殛也语重心长地道:“辽儿你要牢记,树大招风哪。”

    “树大招风?”蒙辽嘀咕道:“不是还有上将军这颗大树顶着呢吗?”

    “上将军?”蒙殛笑笑,摇头说道:“辽儿,为父敢跟你打赌,此次伐汉,上将军非但不会有什么斩获,搞不好还会吃几个败仗。”

    蒙远、蒙辽闻言都有些不信,上将军还会吃败仗?

    见蒙远、蒙辽两兄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蒙殛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叮嘱道:“行了,你们给为父盯紧长城沿线,尤其是高阙关,匈奴人既然钻进了九原这只笼子,他们就别想再跑出来了,咱们先等汉亡,然后再收拾匈奴人。”

    ……

    上庸东郊,楚军大营。

    二十万楚国大军在城东十里外的荒原上扎下了几十里连营,远远望去,楚军的帐篷那是重重叠叠、密密麻麻,从近处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楚军自从兵临上庸城下后,便再没什么动静了,除了每天号角聚兵、日常操演外,甚至连最起码的试探性攻击都没有,军中诸将虽然奇怪,却绝没人敢质疑毕书的用兵方略,人可是打败齐王韩信的绝代军神哪。

    不过现在却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他就是毕书的亲军校尉铁牛。

    “上将军,究竟还要等到啥时候?”铁牛挎着横刀匆匆进了中军大帐,却看到毕书正悠闲地坐在榻上品酒呢,当下上前说道:“将士们可都盼着早日开战、早日斩获战功呢,再这样干等下去,末将担心士气会出问题。”

    “士气会出问题?”毕书笑笑,说道:“我只听说过军队因为缺粮、战败或者主将阵亡而导致士气瓦解,却从未听说会因为对峙而军心涣散。”

    “可是……”铁牛急道:“上将军,咱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毕书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着急,你别忘了白墨可是本将军的师兄,我二人同出鬼谷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