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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春水悄悄乱第3部分阅读

是忘记,我这点三脚猫的把戏和你严大侠的功夫相比,岂能同日而语?”她伸手抱了他一下,低语道:“快去快回。”

    严逍点了点头,反手回抱她一下,随即跃下马车,只见他的身形敏捷,几下踪跃之后就消失在大宅的围墙内,果然快若旋风。

    白情对于丈夫的身手很有信心,倒也不急。她倚靠在车上,优闲地等著,果然,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严逍挺拔的身影便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样?”

    “你的直觉没错。大厅后门有好几间练功房,地上还钉有梅花桩。看样子,刘家仆人会武功的不少。”

    “有的时候,我真是痛恨自己的直觉。”白情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人无横财不富……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买卖?”

    “难说。想混去帐房那里查一查,可是万一被发现,会让关姑娘的处境很尴尬,所以我没有久留。”严逍顿了顿,又说道:“不过,管他是不是有做昧良心的买卖,关姑娘是少王爷托付给刘家照顾的人,想来他们也不敢对她如何。”

    “我也是这么希望,所以告诉那老头,我会不时回来探望。”白情拢了拢鬓角。“话说回来,总觉得刘老头假惺惺的惹人厌,刘家恐怕不是久留之地……”

    她叹了口气。

    “唉!早知如此,当初那个雷拓摔到她床上的时候,缠著人家私奔多好?这年头美色当前还能坐怀不乱的人,实在已经不多了。”

    严逍轻笑出声。“你把这话告诉关姑娘去,还不把人家吓死?”

    白情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胡说八道,你还当真?……说到底,还不是你那呆头鹅徒弟的错!好端端的,偏去娶了个郡主,又对若月念念不忘……心猿意马的样子,看著就让人心里有气!”

    严逍没有为萧宇飞辩护,只是挑了挑眉。“难道你觉得他和关姑娘适合?”

    白情想了想,终于缓缓摇头。“算了,当我没说。”

    那两个人虽然是郎才女貌,可是都一般没主见,又一般烂好人,若要凑在一起到天荒地老,不闷死才怪。

    她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聒噪总也得有个限度,能帮的都帮了,我们走吧,接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望向刘家大宅,白情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隐忧。

    “若月太老实了。我只希望,那个笑面狐狸莫要胆大包天,把她给卖了才好。”

    不知不觉中,来到刘家也快有一个月了。

    在这里的生活,凭心而论,其实是相当舒适的,几乎和她流落到红香院之前那种富贵千金的日子,没什么两样。可是很奇怪,关若月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开心多少。

    在刘瑾生的引介下,她早就见过了他的三位夫人和一个独生儿子。所有的人见到她都是笑容满面,对她都相当客气,可是她却能感觉得出,在表面的那份和善背后,藏著的是言不由衷的虚假。

    也许是因为白情临别时的耳语,也许是因为待在红香院的三年,教会了她观貌察色的本领。她能清楚地看见表舅过分客气背后的缺乏亲情,那几位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傲慢,以及表哥刘颂国明显带色的目光。

    他们……愿意收留她,只是冲著少王爷的面子吧?

    所以她很识趣地退避,几乎是足不出户,整日待在刘瑾生拨给她居住的客院中,弹琴读书以为消遣。曾有几次,那位表兄跑来邀她出去逛街或踏青,也都被她客气而淡漠地婉拒了。

    并非自抬身价,只是心如止水,对于那种明显有所企图的殷勤嘴脸,颇有厌烦的感觉。她……真的变了很多啊。若是在三年前,也许她会觉得刘家对她有天大的恩情,进而感恩戴德,以身相许,糊里糊涂就把自己嫁了那平庸又纵情声色的表哥也说不定。

    摇了摇头,轻轻地叹出一口气,关若月拨弄琴弦,继续弹奏著她的“江南思”。若说在刘家的这段日子有什么好处,就是生活清闲单调。整日读些诗经,弹些乐府曲子消磨时光,也算是很难得的修身养性。

    手下不曾停歇地弹著那轻柔婉转的曲子,她低垂著眼,想起了在杭州时的日子。

    虽然三年来是许多辛酸苦楚,可是,也不是没有过温馨的回忆,不由地,想起了西湖清澈的水;想起了从飘香阁中推窗远望,明月照著青山秀水的美丽;想起了那三秋桂子,十里荷塘……

    蓦然,眼前浮现一张粗犷却刚直的脸,那双黑眸锐利却温和,洞彻人心,笔直地望进她眼。

    关若月一惊,错了指法,琴音顿乱,原本半合的水眸也立刻睁大。她怔怔地盯著自己的手指半晌,突然推开琴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望向外面阳光灿烂的晴天。

    常常会挂念杨嬷嬷和白情,会想起少王爷,这不奇怪。可是……几乎是同样经常地,心头会出现雷拓的影子。总是忍不住担心,身在江湖的他,是不是还依旧安好?

    这样的心思,让自己也不明白啊……

    站在窗前,迟疑了半晌,最后关若月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虽然不喜欢撞见刘家的人,可是外面的阳光明媚,让她无法抗拒想要到花园去散步的诱惑。她抿了抿嘴唇,终于信手披上披肩,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刚过正午,花园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她在花丛前停下了脚步,款款蹲下,端详著那一丛盛开的、迎风摇曳的虞美人。

    正在优闲时,突然,眼角捕捉到一抹晃动的人影。关若月连忙回头,只见是表哥刘颂国,脸上一片惊惶失措,匆忙地从她面前走过,竟完全没有看见她。

    关若月站起身来,诧异地目送他带著一丝气急败坏,连门也不敲,直接冲进了刘瑾生的书房。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忍不住好奇相担心,她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才刚走到门前,立刻就听见刘颂国喘著气的声音从房里传出:“爹,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人家都快杀上门来了!”

    杀上门来?!这是在说谁?关若月吓了一大跳,连忙悄悄地贴上门扉,全神贯注地倾听。

    书房里,刘瑾生干咳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口:“急什么?也不过就是个|乳|臭未乾的毛头小子,居然把我刘家上下吓成这个样子?”

    “爹,你口中|乳|臭未乾的小子,半年里接连挑了咱们五个分堂,毁了上万两银子的买卖,你到底知不知道?”刘颂国愈说愈大声。“难道非要等到人头落地,你才会开始操心吗?”

    “住嘴!你看看你这是什么口气,愈来愈没规矩了!”刘瑾生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顿了顿,他用比较平缓的语气接著说道:“国儿啊,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当年他爹娘号称什么'雷电双侠',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让我给解决了?爹心中自有计谋,你就放心吧!”

    屋中有片刻沉默,随后响起椅子挪动的声音,显然是刘颂国坐下了。

    只听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语气不再是气急败坏,而流露出一丝恐慌:“爹,那浑帐在信上说得如此狠毒,教人怎么不担心?你……你好歹也透个底出来,到底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瑾生嘿嘿地笑了一声,缓缓说道。“三个字──关、若、月!”

    她?!关若月险些惊叫出声,连忙掩住嘴,睁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倾听。

    “什么?”屋里的刘颂国显然和她一般讶异,也叫了起来。“表妹?她手无缚鸡之力,能抵个屁用?难道……难道爹要让她用美色去勾引那小子不成?”语气中颇有酸意。

    “国儿,你可真是不长进!”刘瑾生叹了口气。“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是谁要我收留她的?”

    “平治少王爷啊!”

    “那你还想不明白?”刘瑾生嘿嘿一笑。“什么'青枫楼上明月夜,誓要断头成山,血流成河,以祭父母在天之灵'……那小子还真是狂妄!”

    他说著,语气倏然变得阴森森的。

    “只可怜我心爱的表侄女,花样年华,居然无辜被牵扯其中,在丧心病狂的恶人手里断送了性命。,还真是很不幸哪!你说是不是?”

    关若月听到这里,早就冷汗涔涔而下,双腿虚软,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她死命地捂著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只觉得好像随时都会晕厥一般。

    刘颂国显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一拍桌子。“我懂了!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那少王爷岂肯罢休!”

    “正是如此!”

    “可是爹……”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犹豫。

    “国儿,要成大事,岂可沉溺在美色之中,婆婆妈妈!我倒是问你,你想要保命,还是想要她?”

    房中有片刻沉默,随后响起刘颂国的声音,比刚才忽然阴沉了几分,“我懂了!不过爹……衙门的那些人,多半是酒囊饭袋,有用吗?”

    “关若月一死,会惊动的可不光是少王爷而已。我已经查得很清楚,平治少王爷的师父,是江湖上绝顶的高手,名叫严逍。那日关若月来到时,严逍的妻子和她显得甚为亲密……”刘瑾生低笑一声。“所以,她死了之后,就算少王爷和朝廷的捕快拿那斯无可奈何,尚有严逍!”

    “墨剑严逍?”刘颂国一拍大腿。“若能有他出马,咱们的确是高枕无忧了。”

    “不错!”

    刘瑾生语气中透出的得意和算计,让关若月的背脊森冷,有如针刺,身子亦不由地微微颤抖起来。

    无限恐慌中,只听见刘瑾生继续说道:

    “今晚就迷昏那丫头丢在青枫楼上,咱们连夜给他撤个乾干净净。明晚那斯来寻仇,见整座宅子空无一人,必定恼火……关若月本就懦弱寡言,到时候他一问三不知,自然手起刀落,嘿嘿……”

    “可是爹,万一那人留下她活口呢?”

    “若她被那斯杀了,自然最好。不然的话……哼,我们过几天回来时,就算她命大没饿死,我难道就不能了断她吗?”刘瑾生轻描淡写地说道。“反正有这封要咱们全家'断头成山,血流成河'的信在,到时候关若月一具尸体摆在平治少王爷面前,咱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谁会知道?”

    “妙啊!原来爹早就想到这借刀杀人之计,所以成竹在胸!孩儿佩服!”一旦决定要牺牲美貌的表妹,刘颂国的声音里就再没言任何惶恐迟疑,彷佛这种心狠手辣的事情,在他看来是轻松平常,十分心安理得。

    “所以我才叫你莫要慌慌张张。我已经对乡邻的人说过,咱们全家要出门游玩个十天半月,不会有人起疑,只不过……”刘瑾生似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回来后得杀几个没用的奴才给那丫头陪葬,才能做得逼真些……”

    父子两个还在商量著,关若月却再也听不下去。她只觉得浑身发冷,胃中泛酸,几乎无法呼吸。

    好一个歹毒的计画啊!而她竟然被夹在中间!她……她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紧盯著书房的门,彷佛会突然打开一般,她颤抖著,一步步地后退。一直退出十几步远,正想转身逃离,突然,背后撞上了什么,一只大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头。

    “啊!”关若月直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她霍然转身,看清了自己撞上的那个人,结结巴巴地叫道:“王、王管家!”

    “表小姐,你在干什么?”

    “我……”

    “若月?”

    一回头,只见书房的门已经打开,刘瑾生父子双双步出,正怀疑地盯著她。她的脸上顿时再无一丝血色,头皮发麻,声音也微微颤抖了:“表舅……”

    “若月,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平素不擅撒谎,加上此刻心胆俱裂,哪里说得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一步,勉强挤出声音。“表舅,我……我只是出来散步!我……”

    刘瑾生的脸色沉下,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刚才的话,你听见多少?”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回答我!刚才的话,你听见多少?!”他陡然厉声喝道。

    关若月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慌,眼泪簌簌落下,心在对自己嘶吼著,想要否认自己已经听见他的计画,想要否认知道任何事,可是最后,竟只有一丝破碎的哽咽逸出喉头。

    “求求你……不要……”

    望著她,刘瑾生突然一改凶神恶煞的表情,咧嘴笑了,朝前跨了一步。

    “若月啊……表舅要出门一趟,你身子虚弱,受不起长途奔波,就留在这里吧。”

    “求求你,不要……”她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

    “明天晚上有个客人要来,可是我和你表哥、表舅母们都不会在家。”刘瑾生对她的啜泣哀求恍若未闻,继续温声说著,彷佛是在闲聊天气。“所以,就由你代我在他爹娘死去的青枫楼上,招待这位贵客吧!”

    “不……不要!”看他端出和蔼无比的脸色,却说著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关若月再也无法承受,挤出了一声破碎的尖叫,彻底崩溃。

    也不知是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她转身奋力推开挡著去路的王管家,盲目地拔腿飞奔。

    可是,还没奔出几步,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劲风袭来,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后颈被重重地一击,让她一阵晕眩,向前栽倒。

    眼前满是乱色斑斓,突然无法呼吸,关若月软瘫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第五章

    过了不知多久,关若月才终于渐渐地苏醒过来。恢复意识后,第一个感觉是口乾舌燥,而且后颈火辣辣地疼痛。

    关若月睁开沉重的眼皮,眨了眨眼,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看清四周的样子,她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挣扎著坐起身子,惊恐地四下环顾。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刹那间,先前听见的对话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惊喘了一声,连忙踉跄地爬了起来,奔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

    往下一看,顿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凝结成冰,再也动弹不得。

    此时夕阳斜下,彩霞满天,她能清楚地看见宅子外的大片树林,枝叶都被染上一层金红色。这样的高度,这里的位置……

    她身处的地方,赫然就是刘宅后院,那门扉始终紧锁的青枫楼顶!

    想起刘瑾生父子的对话,这里曾有一对夫妻遇害惨死,关若月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一颗心怦怦地几乎跳出喉咙口,接著又想起刘瑾生的歹毒计画,一张脸上更无半分血色,惊惧万分,不能克制地颤抖起来。

    又怎么会想到,这个表舅收留自己的原因,竟是要自己成为替死鬼!她……她该怎么办?

    强忍住几乎崩溃的情绪,关若月提著裙摆奔下狭窄的楼梯,冲向大门。

    果然不出所料,门早被一把沉重的大锁给牢牢锁住,甚至还有铁链缠绕。她情急之下拼命拉扯,可是生来气力就较弱,却哪里拉得动?不多时,指甲开始断裂,双手也被铁链勒出了条条血痕,紧闭的门却依然分毫未动。

    好半晌,直到筋疲力竭,双臂有如铅灌,她才终于停下了手。怔怔地环顾四周,眼泪立刻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呜咽,关若月跌坐在地,紧紧地环抱住自己发冷的身子。心好像要跳出喉咙口一般,浑身也不能克制地颤抖不已。

    在这种处境之下,她能怎么办?

    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千百个念头,个个可怕。也不知是哪里产生的一股力量,她突然挣扎著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有些狂乱地环顾四周。

    “不……不!”近乎崩溃地喃喃自语著,她开始咬著牙,奋力地将墙角沉重的柜子朝门口推去。

    无论如何,她……绝不要坐以待毙!

    举目之处,凡是桌子、椅子、茶几乃至屏风、五斗橱,关若月也顾不得脏,凡是能搬动的物品,统统搬来抵在门板上。也不过片刻的工夫,整个大堂里看上去空荡荡的一片,而两扇门前却堆得小山高一般。

    虽然命运乖戾,可是这一生,终究不曾做过这种力气活,把关若月直累得汗流浃背,几乎喘不过气来。四肢都酥软无力,她慢慢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