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昌人还在半空，但是脑袋已经没了，那“滋滋”声正来自于他的脖子，血水如喷泉一样正在向上喷洒……
徐远昌的头此时正在更高的地方翻滚着向外飞，血被洒得到处都是，而他的神情是最为诡异的，因为头虽然离开了身体，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有的只是疑惑……
方言视线转向徐远昌的身后不远处，江年正无声地笑着，两人的目光毫无阻碍地对视。
方言完全看不出江年的目光中到底蕴含了什么样的意思，然后他就看到江年手上正有一团白光吞吐不定，似乎随时都可以化为一片凌厉无匹的光刃飞出来，一个让方言如坠冰窖的念头突然就冒了出来：徐远昌是江年杀的。
可是，为什么？
便在这时，徐远昌的仙剑直接扎进了石壁里，韩观和何渺云终于意识到徐远昌可能出了事，奋力迫退了那两只鬼魂后，他们同时回头。
他们看到的情景和方言差不多，不过由于和徐远昌更亲近一些，他们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徐师叔”
而后，方言忽然看到江年又诡异地笑了笑，然后江年手中的那团白光便倏地一分为二，如两道匹练般朝他冲了过来甚至连躲的念头都没升起，那两道白光就已经到了他身边。
而后，他眼睁睁看着两道白光贴着他的身体一左一右飞了过去，白光的目光竟然不是他。
“噌”
“噌”
方言甚至连惊呼声都没听到，唯一听到的就是利刃入肉声，而后便是重物落地声，接着“咕噜噜”声响起，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地上滚动……
韩观和何渺云都死了？
当这个念头从脑子里浮现，方言感觉到了身后有凉气袭来，心知应该是那两个鬼魂了。
哪怕心知必死，方言还是催动了了伏魔棍，他没有屈服的习惯……
然而伏魔棍才刚动，他身后的凉气竟忽然又诡异地消失了，于是伏魔棍再也没了目标，在空中拐了个弯飞向方言身前，就挡在了他和江年之间。
方言苦笑道：“我还应该叫你江长老吗？”
江年却并未回答方言，而是道：“我不惜冒着前功尽弃的危险把你带到这个地方，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
话一说完江年伸手一招，半空中的伏魔棍竟是硬生生被他吸入右手中，而后江年停也不停就朝方言冲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水无痕的宝藏！！
方言在江年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那边江年才一张开五指，他便觉一股大力涌来，立刻全身无法动弹，竟是“呼”一声直接被江年吸入了手中。
江年直接以左手提住方言的衣襟，然后停也不停便向前飞去。
虽然四肢无法动弹，方言道力还可以流转，凝神猛地一催，江年右手中的伏魔棍倏地光芒大放，似乎要挣扎出去。
然而下一刻，根本未见江年如此作势，伏魔棍上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不仅如此，其光芒暗到了正常水平后还在继续变暗，最后已经成了一根普普通通的金属长棍，再没了一丁点灵性。
“你到底是谁？”方言挣扎着问道。
“一会你就会知道。”
淡漠地说完这句，江年倏地加速，在那复杂的地底空间中向前疾冲。
江年不断地钻进矿洞又冲出，以他的速度，稍有不慎便会撞在石壁和山岩上，但是他却每每及时转弯，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由于江年的速度实在太快，这时候方言一张嘴就会灌一嘴风，就算是想说话也不能了。虽然明知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他还是慢慢冷静下来，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方言已经相当肯定，江年不是一个纯粹的羽明派修仙者。
证据有两个，一个是当江年杀了韩观和何渺云两人后还有两个阴魂从他背后扑了过来，但是江年当时根本没做别的动作那两个阴魂就忽然消失了，就像是那它们可以感觉到江年的心意一般；第二个证据则更远一些，方言想起了刚进鬼阴山那会他的伏魔棍出了问题，棍身明显有一块区域比别的地方暗淡，由于那暗淡的区域并不是一个手的形状，他当时根本就没多想，现在看来，八成是江年的问题
这一刻方言自然是肠子都后悔绿了，当时怎么就没警觉？不过他也没有太责怪自己，因为江年毕竟不是只骗了他，而是把羽明派的所有人都骗了那些天仙都着了道，更不用说他一个真仙了。
一瞬间方言又想起两个人来，炎不离和沝不弃，后者更是一直潜伏在羽明派，难道江年和那两人是一路？
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可惜的是，方言就算有一肚子问题也一个都问不出来，那江年也只是闷着个头向前飞。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言忽然听到了“哗哗”的水声，一条真正的地下河出现在两人下方，接着江年就一直沿河飞行，直到前冲了十余里后才放慢了速度。
方言一直在估算着他们飞行的距离，现在算来，从进入矿洞一直到现在的这个位置，哪怕是直线距离也有近千里了，甚至可以已经出了鬼阴山的范围。
“你到底带我去哪？”
“就是这里。”
下一刻，江年竟是直接带着方言朝河里扎去。
便在江年身体将要接触水面的一瞬，一层紫色光芒忽然从江年身上涌出，不仅护住了他自己，把方言也罩在了里面。
“嗵”
一声巨响过后，睁眼再看时，方言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水底，周围的水流全因为江年身上的紫色光芒而为变成了淡紫色。
便在这时，江年竟然松开了言。
方言刚要有所动作，却发现身在紫光中他已经完全没法动弹了，他和伏魔棍全都悬浮在了紫光中，正不由自主地缓慢地转着圈。
江年大约下潜了十余丈后才停下来，这时方言的脸也刚好对着河底时，然后他就看到了极为骇人的一幕，借着江年身上的紫光，他看到河底的泥沙疯狂地翻滚上涌，就像是有什么水怪要冲出来一般。
然而江年却是一脸平静，待那些泥沙将方圆十余丈都罩住，这才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块紫色的巴掌大的玉牌来，然后把那块玉牌遥遥对着河底。
大约是被江年灌注了道力，紫色玉牌忽然就向河底射出一道紫光，紫光尽头已然覆盖了三四丈的范围。
一息，两息……
起初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在方言都以为江年的那玉牌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的时候，他看到河底被紫光照射处忽然像是呼吸一样向外鼓了一下。
而后，无声地，一块硕大的方方正正的石头从河底升了起来，江年抓起方言和伏魔棍就向那石头冲了过去。
石头的一个侧面完全出现在方言眼中，那里竟是一个薄薄的灰色的光幕。
“嗡”地一声，江年带着方言穿过光幕，就停在了那石头的正中间。
而后也不见江年有何动作，石头自然而然开始下沉，很快，方言再也看不到一丁点河水。
数息之后，只听“咚”一声闷响，那石头终于落到了底，接着江年直接提着方言和伏魔棍又钻出了光幕。
对于江年要将自己带向何方，方言其实有过很多猜测，比如一个密室，又或者一个只有一个出口的山洞，他甚至还想过江年是要带着他从另一个方向飞出鬼阴山……
然而，当他真正看清光幕之外的情景时，他是彻彻底底的惊呆了……
“呜呜……”
悠长雄浑的号角声自远方的宫殿前传来，回荡在方圆数里的地底空间中，无比肃穆，却又透着说不出的邪异。
“恭迎宗主回宫”
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远处的宫殿前传出，声音伴随着那号角声传进了方言耳中。
“方言，你是万鬼宫六百多年来的第一个客人，兴许，我万鬼宗将因为你的到来而重见天日了。”江年轻声颇有些感叹地说完，然后迈开大步沿着正前方平整的石路向远处的大殿走去
越走江年的背挺得越直，仅仅是十几步后，江年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一般，气势暴涨了一倍不止。
他本已经是高阶天仙，气势再涨一倍还多……
方言终于明白过来，江年是大仙境界。
方言的脑子简直不会转圈了，一个大仙潜伏在羽明派，犯得着吗？要知道，羽明派的宗主柳半轩也只不过是中阶大仙罢了。
方言干脆也不去想了，转而仔细打量起这个地底洞天的环境来。
这是一个直径六七里的扁平空间，穹顶的最高处距地面大约能有三里。
便在穹顶的正下方，一座灰色的雄伟大殿矗立在那里，其顶端几乎快要碰着了穹顶。万鬼宫三个鲜红大字便写在那大殿正前方，此时殿门大开，一条以黑石铺就的路笔直地通向江年脚下。
江年就在这条路上一步步向前走着，没过多久方言便再一次听到水声，而后一座并不明显的桥出现方言眼中，他这才发现，这个庞大的空间外围竟然还有一条环形的河。
才刚过桥，江年毫无征兆地飞了起来，带着方言疾速朝万鬼宫冲去。
离万鬼宫越来越近，方言也终于看到了万鬼宫附近的人影，道旁、宫门前，至少有上百个衣着各不相同的人正躬身肃立，甚至有人是跪拜着的。
很快就冲到了万鬼宫之前，便在将要飞进宫门之时，江年倏地转身，目光在下方的人群中扫了一遍，然后以无比豪迈、霸气的语调道：“全都各回司所，有什么事明日再来禀报”
“是”下方的上百人整齐划一地回答道，而后便起身散开。
江年再不多看一眼，转身便飞进了万鬼宫中。
万鬼宫的正殿极是雄伟，左右各四，总共八根粗愈十丈的石柱拔地而起，直顶向殿顶石柱上遍是恶鬼浮雕，每一只恶鬼都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会扑下来。
然而，偌大的正殿除了八根鬼柱和正前方的宝座外竟然再没有别的东西，实在是空得不合情理。
飞到大殿正中之时，江年手一挥便直接将方言和伏魔棍同时扔了下去。
半空中方言已然感觉到身体重获自由，扭转腰身，一个空翻便稳稳落地，手一探便抄住了伏魔棍。
等方言再看向江年时，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再一次出现了，江年飞到了大殿尽头的宝座之前，却没有坐上去，而是跪在了宝座前面。
而后忽听江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一片黑色气流便从他头部涌出，直接越过了宝座，像一座拱桥般落在了宝座后方。
黑色气流不停地从江年脑中涌出，但是落向何处方言却是一点也看不到，在这个过程中江年的吼声一直都没有停下。
十余息后，只听“呼”一声响，江年身上所有的黑色气流都涌向了宝座后方，而后江年便直接软倒在地，生死不知。
方言正惊骇间，大殿里忽然就响起了狂妄的笑声：“哈哈哈哈……”
声音正来自宝座之后，很快，一个身着黑甲的彪形大汉从宝座后升了起来，也不看方言，兀自笑着绕到了宝座之前，然后大马金刀地往上一坐。
而后，黑甲大汉忽然止住笑声，目光直视向方言。
对视的一瞬间，方言完全肯定，他只在柳半轩身上感觉到过类似的气势。
但是他一点也不吃惊，而是毫不相让地与那黑甲大汉对视着。
反正目光又杀不死人，犯得着连一次小小的对视也怕？
黑甲大汉笑道：“你很不错，到了这时都不露丝毫惧色。方言，我是真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黑甲大汉不论是声音、腔调还有神态全都大异于江年，完全是一副枭雄本色，方言已经完全肯定，这黑甲大汉才是万鬼宗的宗主。
“你抓我想要得到什么？”方言扬声问道。
“水无痕的宝藏”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可能出现之人！
“你是指水无剑？”方言皱眉问道。
“方言，不管你心里有什么秘密，在我厉天云面前，不可能藏得了一丝一毫。我能知道多少，现在只和你是否配合我有关，但是如果你的答案让我不满意，则只和我下多大功夫有关，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你说实话。不妨告诉你，我潜藏羽明派这么多年，为的很可能就是你所知道的秘密，所以，不弄清楚，我决不会放你走。你能明白吗？”宝座上的厉天云直视着方言，很直白地道。
“明白了。”方言平静答道。
“那么，我再问你一遍，水无痕的宝藏到底是什么？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等等，容我也问一个问题，是不是即便你弄清楚了，你也不会放我走？”方言忽然道。
厉天云微微一怔，然后大笑起来，最后坦然道：“不错。”
“那我还为什么要告诉你？还不如死撑着，还能多活几天。”方言颇为玩味地道。
说实话，方言怕死，但是他不怕厉天云，也可以说他不怕这世上任何一个比他强的人因为那些人也是从最低层一点点强大起来的，而他只不过是正处于起步阶段罢了，给他时间，他可以和那些人一样，甚至比那些人做得更好。
而他怕死的程度也没一般人那么强，纵使成为修仙者，境界再高，寿命再长，能有几个不死的？人终有一死，只是或早或晚罢了。由于好奇心重，他甚至对死都有一丝隐晦的期待，想知道人死后到底会怎样。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看着高高在上的厉天云，方言还能应对自如。
厉天云好整以暇地看着方言，忽然开口道：“我一生遇到过不少像你这样的人，一开始他们的嘴都很硬，但最后都开了口。就算你和他们不一样，我还有办法直接占据你的身体、意识，知道你的一切。”
“最后一种办法，你也要付出很大代价吧？”方言问道。
方言话音才落，毫无征兆地，宝座上的厉天云倏地抬手，一道小蛇般的黑气飞了出来，眨眼间就到了方言身前。
方言才刚侧身，那道黑气已然打中了他的胸口，竟直接向他身体里钻去。
方言闷哼一声，脸一下变得煞白，而后又由白转黑，如果反复数次，他的身体已经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
“咚”
方言将伏魔棍拄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握住，勉强撑住了身体，摇晃得这才没那么厉害了，不过他的双腿还有双臂都还在打颤。
直到十余息后，方言的呼吸才渐趋于平稳，缓缓直起腰来。
“滋味如何？”厉天云一脸平静地问道。
而后方言就说出了一个让厉天云完全没想到的答案，只听方言道：“和魔煞凶魂很像，但是你的这道黑气主要是针对和道力的，这就是万鬼宗的仙法吗，果然有些门道，能不能再来一道试试，最多三道，我就可以把它看出个大概来。”
厉天云先是一怔，然后再次大笑起来，连说了三个好，然后猛然凝神，厉声道：“那我就好好让你尝尝”
话一说完厉天云便要伸手，便在这时，方言忽然急道：“等等我说”
眼见一道黑气这就要离手而去，厉天云总算及时收住，不过那感觉肯定相当不好受。方言一下就想起了小时候端着盆子泼水玩的情景，眼见一盆水就要泼出去了，结果发现来了个大人，只能拼命收住，可是盆里的水已经有了前冲之势，结果便是一盆水依然洒出去一半，而且全溅在了自己身上……
方言不由有些想笑，这时候就连他都有点佩服起自己的胆量来，身处这种环境下竟然还有心思笑。
不过他还是没敢笑出来，万一把厉天云惹恼了，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你想通了？那就说吧。我也不怕你耍什么花招，我有的是时间和你磨。”厉天云重又在宝座上坐好，看着方言道。
“水无痕的宝藏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得到水无后我的确还得到了别的东西。”方言平静道。
“是什么？”厉天云一下坐直了身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方言。他的大半生心血都花在了这水无痕的宝藏上，如今马上就要知道是什么，怎么可能不紧张。
“是一座宫殿，不过我还没进去过。”
“那宫殿在哪？”厉天云再也忍不住了，“呼”一声站了起来，厉声问道。
方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