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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飞残月天第69部分阅读

地求得一些武林秘本、神兵利器!只是不知真假,这才请各位方家来此赏鉴!”笑声冷硬而又悠然,隐含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

    那破锣嗓子却又道:“说得漂亮!嘿嘿,你将大伙儿聚到此地,难道是安的什么好心了?”这人发声却是飘忽不定,让人浑然不知他落足何处,显然也是一门精妙武学。卓南雁却暗自点头:“这人说话很有见识!”

    那博天客仰起头,“呵、呵、呵”地干笑三声:“武林中人素好以武会友,今日不才却是以赌会友!乾坤一掷,天地一赌,岂不痛快!哪位若是不愿,便请自便,那大门可是开着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果然见无忧堂那精致的厅门敞着一道缝隙,院中闪耀的灯火清晰可见。

    那破锣嗓子也“呵、呵、呵”地大笑三声:“老子可不是胆小之人。乾坤一掷?好,咱们便玩他娘个痛快!”众人听他学着博天客怪模怪样的干笑,全不禁笑了起来。

    莫愁却霍地一震,低声道:“怪哉,这声音……他姥姥的,怎地有几分耳熟?”唐晚菊见他满面正经地扭头四顾,忍不住笑道:“这天下没有莫大少不认识的人,你听得耳熟的人多了!”莫愁脸色才一缓,笑道:“那倒是!”

    金鼓铁笔门掌门管鉴呵呵笑道:“乾坤一掷!单听这名字就痛快至极,博天主人还不开赌吗?在下的手心都发痒啦!”博天客冷冷地道:“敬请诸位入局!”引着众人,穿过大厅向后走去。

    众人眼前骤然一亮,已转入无忧堂后的内堂。这内堂要小上许多,却是美轮美奂,精致异常。众人均是一怔:“这哪里是什么赌厅,分明是一座缩小了的皇宫殿堂!”

    但见迎面一张涂满金粉的大壁上雕着一条活灵活现的五爪金龙,四壁也精雕着数十条腾云吐雾的小龙,端的金碧辉煌。墙下是两列八盏造型各异的宫灯,微紫色灯焰映得屋内流光溢彩,却又明暗相宜。当中一张宽大无比的紫檀木长桌和十几张雕花大椅,也全是雕龙刻凤。

    整座内堂全闪着一抹堂皇而又绮丽的紫色。在大宋京师内居然有这样一座雕龙刻凤的殿堂,实在是惊世骇俗的僭越之举了。饶是众人均是叱咤武林多年的豪客,这时也不禁微微一凛。

    “诸君请坐!”博天客已端坐在长桌一端。他高大的身形恰好嵌入灯芒照耀不到的阴影内,那条巨大金龙就在他身后张牙舞爪,诡异中透出几分君临天下的威严。在他身后则傲然挺立着一个挺胸叠肚的大汉,脸上也蒙着黑纱,看不清面目。两名妖娆美女俏立在博天客左右。二女身披薄纱,露出大片雪白的腰身,几乎妙态毕呈,眼中媚光四射,毫不在乎地向各大武林豪客嫣然而笑。

    祁三忙向博天客细细察报到场的诸人姓名。博天客听得莫愁之名,冷哼了一声:“丐帮帮主莫复疆好大的名头,却怎地胆小怕事,未敢亲来?”

    “此言差矣!我那帮主老爹怕过谁来?他老人家此刻没来,乃是要事缠身!”莫愁折扇轻摇,傲然道,“再说,本公子过几年便会坐上帮主宝座,本少爷到了,便跟帮主亲临一般。”话音未落,却听暖阁外又响起那破锣嗓子的声音:“放你娘的臭屁!你当丐帮是你莫家的吗?你爹莫复疆活蹦乱跳,怎么着也得再当他二三十年的帮主;便是他几十年后一命呜呼了,也轮不到你这混小子败家子做帮主!”

    莫愁被这人臭骂一通,忍不住扭头向外喊道:“过位喜欢放我娘臭屁的先生,何不出来让本大少瞧瞧你老人家的尊范了?”紧闭的阁门忽然后开,人影乍闪,一个鹑衣百结的驼子忽地挺立在长桌尽头。

    堂中尽是高手,祁三进厅前更是暗以打手环布堂外,却仍不知这老者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堂内的。

    莫愁眼望那弓腰驼背的老叫花子,结结巴巴地道:“帮……帮主老爹!”原来这人竟是丐帮帮主莫复疆。莫复疆将脸一板,向莫愁喝道:“混账东西,你适才不是盼着老子赶紧踹腿归西吗?”这一声呼喝,前半句是他本来声音,后半句又变成了古里古怪的破锣嗓子。

    卓南雁暗自一笑:“原来适才那神秘莫测的破锣嗓子,便是丐帮帮主莫复疆!嗯,莫帮主这颠三倒四的脾气其实跟莫愁也差不了哪里去!”莫愁满脸堆笑:“不敢,不敢!帮主老爹怎么也得活上百八十岁……”

    他父子二人笑闹声中,卓南雁和石镜、管鉴等人均在长桌旁寻了位子散坐了。

    祁三挺立在博天客身旁,目光扫过众人,朗声笑道:“瑞莲舟会未行,乾坤赌局先开。今儿来此乾坤一掷的,全是当今江湖的顶尖人物,实乃武林盛事!请各位先收薄礼!”那两位薄纱美女立时微笑着捧出银盘,穿梭往来,将两封黄澄澄的金子分别堆到各人身前。祁三朗声道:“每人黄金二百两,博天主人薄礼,不成敬意!”

    二百两黄金委实算是极重的厚礼了,这博天客出手之豪奢,委实惊世骇俗。“邀买人心”四个字倏地在卓南雁心底划过,“这人到底是谁呢?”

    管鉴笑道:“如此重金,我辈实在受之有愧……”博天客冷冷截断他的话:“不必客气!我既然给了诸位,便有把握赢回来!”

    忽听阁外一道低沉的声音笑道:“好得很!老夫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又一个粗豪的笑声响起:“我老头子一辈子见过的金银财宝多了!今日只想瞧瞧他怎生将这二百两黄金赢回去!”

    阁门忽启,两位老者已端坐在了长桌的尽头。一人是个青衣长袍的儒雅老者。另一老者却是愁眉苦脸的乡绅打扮。那老儒紧盯住那老乡绅道:“嘿嘿,你也来啦!”那老乡绅干巴巴地道:“你既来了,我又哪能不来!”

    唐晚菊却已脸色苍白地立起,来到那老儒身前,纳头便拜:“师尊!不肖弟子唐晚菊见过师尊!”众人均是一震:“原来这老秀才一般的人物竟是唐门掌门唐千手?”

    “唐少侠的大礼,老夫可不敢当!”唐千手侧过干瘦的身躯,袍袖一拂,冷冷地道,“此间之事一了,你我便断却师徒名分!”唐晚菊茫然起身,脸色又惨白了几分,沉了沉,一揖到地,这才黯然回座。除了莫愁和卓南雁,旁人全不知唐晚菊别师出走的缘由,个个心下称奇。

    管鉴却紧盯住那乡绅一般的老者,忽道:“这位先生,莫不是霹雳门的雷掌门?”那老者淡淡道:“霹雳门雷震,见过各位朋友!”雷震乃是雷家霹雳门的总门主,非但在江湖中声名显赫更与官府往来甚密。堂中群豪久闻其名,不由齐开“哦”了一声,凝神看时,却见雷震竟是个貌不惊人的干瘦老者,衣着虽然鲜亮,但样式却是老气横秋。谁也想不到,这富甲一方的霹雳门门主,瞧上去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一般。

    “原来是雷门主、唐掌门大驾光临!”博天客却扬声长笑,“千金堂蓬荜生辉!请二位笑纳薄礼!”两位美女各捧二百两黄金送上。莫复疆呵呵大笑:“好大的派头,快赶上皇帝老子啦!”莫愁打哈哈道:“帮主老爹,咱爷俩都有二百两黄金入账,干脆回去脱了花子服,也开家赌场耍耍!”

    莫愁的笑声很快被门外一阵怪异的笑声打断:“嘿嘿……哈哈……嘻嘻嘻……”那声音似哭似笑,听来诡异至极。众人均是一凛,只当又来了什么怪客,齐齐转头向阁门外瞧去。

    那笑声忽地大了数倍:“咯咯……不行……我家主人的名讳……哈哈哈……那是万万不能说……说出来……哈哈……”蓦然间红影一闪,一个胖大的红袍和尚飞扑进来,瘫倒在祁三脚下,兀自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祁三眉头一皱,俯身在红袍僧的肩头猛拍一掌。那红袍僧身躯一颤,笑声顿止,趴在地上吁吁喘息。堂中群豪见这貌不惊人的祁三随手一掌,便解了这和尚被点的笑岤,均是暗自一凛。祁三仰头喝道:“是哪位英雄光临指教?”

    阁外忽地响起一道清婉柔和的声音:“小女子不算什么英雄,只是想知道是谁支使这和尚几次三番地盯住我!”一道婀娜的白衣倩影飘然而人,正是林霜月。

    卓南雁一见那袭熟悉的白衣,登时胸膛发热,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便想挺身上前相认。但目光凝在她脸上,却觉她那清丽的脸庞竟消瘦了不少,浅笑轻颦后似是隐含着万千幽怨。“……雁哥哥,别迫你的小月儿了!”当日分别时林霜月那声无奈而又凄楚的叹息倏地钻入耳中,卓南雁霎时心底一黯,怔怔地垂下头来。

    一直默不做声的博天客见到林霜月飘然而入,也是身躯微震,眼神倏忽一闪。祁三笑道:“不知姑娘怎生称呼?”方残歌早闪身上前,笑道:“林姑娘,你也来啦?”林霜月向他微微点头:“嗯,方兄竟也在这里!”

    方残歌的目光跟林霜月的盈盈秋波一撞,立时玉面微红,忙转头对祁三喝道:“这位便是新近登坛的明教圣女林霜月!”祁三立时改容相敬:“久闻圣女芳名,真是天女仙子一般的人物!这和尚只是奉命恭请贵教来赴这乾坤赌局,由于他性子莽撞,想必让林圣女误会了!——请林圣女入席。”

    林霜月在众人脸上略略扫了一眼,玉靥微红,笑道:“多谢了。良机难得,那小女子正可开开眼界!”异彩闪耀的灯辉中,卓南雁见林霜月那清澈的眼波跟自己眼神相遇时,微微一亮,随即又闪过一蓬隐含忧郁的迷蒙之光。他心口登觉怦然一热,来之前他脸上特地戴着人皮面具,不禁心中思忖:“她看出我来了吗?”口唇微张,正要说什么,林霜月却已别过头去,寻了一处离他最远的地方翩然坐下。

    卓南雁心底一阵怅然,忽听唐千手手抚长髯,森然道:“这乾坤赌局,该开场了吧?”博天客目光一灿,沉声道:“好!”十三个团坐在长桌两侧的人,均是心神一震。

    第二部 暮雨江南 第三十节:千金一掷 乾坤三局

    祁三朗声笑道:“第一关,摊钱赌!彩头为青城派秘籍《广成灵文》,请青城派石镜道长验过!”凝立在博天客身后的那蒙面大汉捧出一张黄澄澄的金盘——盘上一本旧得发黄的古书——大步流星地走到石镜道长身前。

    石镜捧起书,略翻几页,便道:“不错,这……这确是本门失传三十年的真传秘本!”相传唐末著名道士“广成先生”杜光庭曾隐居青城山修道,青城派内功与这位广成先生实有莫大渊源,青城派的内功也以广成真气为尊。偏偏记载广成真气的秘本在三十多年前自石镜道长师尊手中遗失,石镜道长对本派的这门绝学也只是粗通。这自是他的平生大憾,此时拿书在手,声音都不由得颤了。但他再要细看,那大汉已接过古书,转身走开。

    石镜怒道:“博天客,怎么赌?咱们一对一的比划吗?”

    博天客缓缓摇头:“这一轮,区区只是作壁上观!对这《广成灵文》有兴致的,自可上前一博!”

    祁三在旁高声道:“赌注每注最小五十两黄金!一轮定胜负!”

    众人听得一轮定胜负,均是一怔。唐门掌门唐千手已长笑道:“好玩得很!老夫素来仰慕青城派绝学,这赌注虽贵,好在金子也是白来的!”石镜恶狠狠地向唐千手盯去。唐千手仰头望天,视若不见。

    管鉴也笑嘻嘻地道:“在下可不敢凯觑贵派珍本,但素来痴迷摊钱赌,每赌不落,也来碰碰运气!”

    霹雳门门主雷震也冷冷地道:“老夫也凑凑热闹!”

    石镜向这二人怒目相向,只恨本门没有以眼神发射暗器的功夫,可以瞪眼伤人。方残歌因师尊罗雪亭素来与石镜交厚,忙也挺身上前参战,只盼助他一臂之力。

    赌局未开,石镜、雷震等人相互间已是虎视耽耽。卓南雁暗叹一声:“这几轮赌罢,几大家江湖帮派必会仇怨深结!”

    这时两名美女捧上来一只盛满铜钱的银碗,交到了祁三手中。祁三将银碗中的铜钱抖得哗哗作响,笑道:“各位爷看真,小的可要下手啦!恭祝各位大爷大发利市!”说话间已将一个金盘,扣在了银碗上,急速摇晃。

    铜钱和银碗交互撞击,发出锵啷啷的清脆声响。猛然间他腕子疾颤,盘、碗间裂开一道缝隙,一蓬铜钱登时从缝内被震了出来,骨碌碌地撒满在地。金盘银碗再次严丝合缝地盖好。

    祁三的手却是越摇越疾,高声吆喝:“大发利市,请各位大爷押宝啦!”

    摊钱又称意钱,大概是天底下最直白的赌法:就是随意取上一堆钱币,放在赌器内摇荡,开盅后细数钱币,以四相除,按其余数分为一、二、三、四的四门,押中者胜。

    祁三先用金盘扣住银碗,再随意抖出一串铜钱,那么此时银碗内还有多少铜钱,便连他也不知道。这种行赌之法,自是为了显示公平,让石镜等人无话可说。这长桌上画满了各色赌法的盘谱,摊钱赌的四门更用金漆标得清清楚楚。

    那锵啷啷的响声愈发脆急尖锐,震得众人的心一阵阵地发紧。管鉴、石镜等人脸色更是凝重无比。祁三口中念念有词,不住催促石镜等人下注。

    唐千手忽地一笑:“钱财身外物,终究留不住!押一门!”五十两黄金不偏不倚地抛在了一门上。

    祁三高唱道:“唐爷独押一门,早下注早发财呀!”方残歌将牙一咬,把黄金推过去,沉声道:“四门!”

    管鉴忽地一笑:“便这么着了,三门!”将金锭稳稳抛向三门。猛然间黄光一闪,却是石镜道长也是不早不晚地投出金锭,正和管鉴的黄金半空中交击一处。

    只听当当声响,管鉴的黄金登时被撞到了二门,石镜的金子却稳稳落在三门。石镜大是得意,冷冷道:“老道押的,才是三门!”

    管鉴一愣,正待伸手抓回被撞到二门上的银两。博天客忽道:“下赌无悔!管掌门已押了二门!”管鉴无奈缩手,胖脸上满是苦笑。

    一直凝神沉思的雷震这时却缓缓将金子也推到了三门,干巴巴道:“老夫凑热闹,一百五十两黄金,押三门!”

    卓南雁见他出手最晚,但一下手便是旁人赌注的三倍,心头一凛:“这雷掌门倒是个狠辣角色!”

    祁三疾晃的双掌陡地顿住,银碗死死地扣在了桌面上。铜钱击撞之声渐渐止息,阁内便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宁静。石镜等人的脸色也愈发凝重。

    “开!”祁三骤然掀起银碗,哗啦啦一声响,铜钱齐齐摊在桌上,旋即被他四枚一堆的分开,真是无巧不成书,最后正好剩下了三枚。

    “押三门得中!石镜道长和雷门主大发利市呀!买一赢三,黄金入账!”祁三高叫声中,两位美女各捧出黄金,堆到了石镜和雷震二人身前。管鉴三人的金子却被祁三收走。

    摊钱赌中独押一门者叫“独角龙”,可连赢三倍。石镜先见自己白赢了一百五十两黄金,先是一喜,但见祁三却将那《广成灵文》恭恭敬敬地递到雷震手中,登时一怔,怒道:“怎么这宝贝落在了他手中?”

    祁三笑道:“雷门主押大赢大,自然独得这彩头!”雷震脸上仍是紧绷绷地看不见一丝笑意,在祁三的贺喜声中,探掌向那《广成灵文》抓去。

    “且慢!”石镜霍地出掌格住雷震的手腕,道,“雷掌门,这秘谱你让给老道如何?多少两黄金,只管开个价钱!”

    雷震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老夫不缺黄金!”腕子乍扬乍沉,仍是抓向那黄巴巴的古书。石镜老脸通红,骈指如戟,一招“玄鸟划沙”,切向他脉门。

    猛然间一股澎湃的劲气斜刺里冲到,撞在石镜腕底。石镜浑身一震,脸上青气倏地闪过,急忙收掌。阁内响起博天客冷冰冰的声音:“赌牌赌公道,道长莫非反悔不成?”

    石镜自知这时动手,实在有失身分,只得愤然收掌,转头瞪了一眼雷震,向地上吐了口痰,骂道:“顺风吃屁!老道押三门,吃屁的人也押三门!”

    雷震慢悠悠地将《广成灵文》收入怀中,冷冷地道:“道长若是不服,咱们瑞莲舟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