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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飞残月天第79部分阅读

    的人全夺回来!”

    罗大蹙眉道:“那瑞莲舟会时,殿下身边,便少人防护了!”赵瑗笑道:“无妨,我身边还有允文!他这书剑双绝,也不是随便说笑的。”转头瞥了一眼陈铁衣,“铁衣,你回去养精蓄锐,只等在瑞莲舟会上给我扬眉吐气。”

    陈铁衣似是微微一震,忙道:“属下……定当全力争胜!”

    赵瑗的眉头才略略舒展开来,仰头吁了口气:“哼,我倒好想知晓,那龙蛇变,会在瑞莲舟会上变出些什么来!”

    正该热闹的时候,万花轩却显得有些冷寂,只有几盏花灯在细雨中有气无力地眨着眼。云潇潇独居的精致小楼内更是一片凌乱。“小姐……”那小鬟略带哭腔的声音在黑沉沉的小楼中仓皇地回荡着,却没有一丝回音。三人擎着灯,走上二楼,四处探查。

    “这里有人插刀寄简!”林霜月忽地一指雪白的墙壁。那上面斜插一柄短刃,刀下却是一封短书,正是武林中插刀留书的老路数。林霜月揭信在手,见那上面却只寥寥数字:“请潇潇小姐去九幽地府一游!”她的玉手登时一颤,“莫非也是格天社下的手?”

    卓南雁蹙眉道:“云潇潇不过是一位歌妓,格天社将她劫去九幽地府是何用意?”林霜月苦笑道:“只怕不会是让她给那些大臣唱歌解闷吧!”玉指轻捻那封短书,沉吟道,“最奇的是,他们故意插刀寄简,执意要露出九幽地府这个关节,莫非是要给什么人看?而那个人,必然也是个知晓九幽地府的武林中人。”

    两人对望一眼,忽地齐声道:“陈铁衣!”

    二人心意相通,均想:陈铁衣和云潇潇的欢好虽然隐秘,但要瞒过耳目遍临安的格天社实是难之又难。而格天社出手对付这一介弱女子,必是为了她身后的这位不死铁捕陈铁衣。

    “瑞莲舟会在即,云潇潇却被格天社劫走,莫非……”卓南雁忽觉一股寒意自心底腾起,“是龙蛇变的另一路!”林霜月眼波一颤:“你是说格天社中也伏有龙须?”她对龙须与秦党联手之事并不知情,听得这话自是无比心惊。

    “龙蛇变本该同时对太子和张浚等能臣干将下手。”卓南雁的双眸在黑沉沉的屋内灼灼闪动,“张浚等早早被囚,但对太子这一路,却一直没有发动。原来……他们是要以云潇潇钳制陈铁衣,命他对太子下手!”

    林霜月芳心震颤,只觉这推断虽然大胆,却与眼下形势契合万分。

    “咦,那小丫鬟呢?”林霜月一凛之下,才觉那惊慌失措的小鬟这会儿竟没了踪影。二人一惊之际,突闻珠帘簌簌轻抖,帘后有一道纤弱的身影缓缓移动。

    “小妹妹,你做什么?”林霜月疑云顿起,伸掌挑开珠帘,陡觉风声飒然,那小鬟已合身扑来。林霜月横推一掌,哪知那小婢竟哼也不哼,软软滚倒在地,隐约间只见她双眸惊张,口鼻间已流出血来。

    “她死了!是谁下的毒手?”林霜月一惊非小,正要俯身细察。忽听身后卓南雁喝道:“小心!”她疾待错步,陡觉肋下一麻,一股阴寒劲气蹿入经脉,登时浑身酸软。耳闻身侧掌风激荡,卓南雁已和一个黑影硬拼了数掌,她才缓缓跌倒在地。

    卓南雁跟那黑衣人疾拼两招,只觉他内力雄浑,招式却狠辣无比,蓦地大喝一声:“你是余孤天!”余孤天嗤的一笑:“大哥总是惦念小弟!”瞬间化掌为爪,矫夭如电地向他面门、胸口连抓八下。卓南雁疾运龙虎玄机掌荡开,只觉他爪上带着一股辛辣刺鼻的腥气,冲得他胸腹间翻腾不已。

    蓦然间人影晃动,屋内又多了一人,探掌提起岤道被点的林霜月,轻飘飘便向外行。卓南雁大惊,眼见那人身法飘忽,似乎颇为眼熟,正待拼力疾抢过去,猛听余孤天沉声低啸,“呼、呼、呼”疾拍三掌。卓南雁跟他硬拼三掌,只觉浑身气血翻涌,但这时他心底只有林霜月,“刷”地拔出威胜神剑,横挥一招“方如行义”,剑芒暴吐,势不可挡地向余孤天劈去。

    “大哥要拼命吗?”余孤天“呵”地一笑,疾飞起辟魔剑架住,剑里夹掌,掌势如天风横吹,向他脸上荡去。便在此时,那黑影已携着林霜月飘然出屋。

    “留下人来!”卓南雁大怒欲狂,顾不得余孤天狠辣的招式,疾展九妙飞天术向门外纵去。屋内本来狭窄逼仄,但他这一纵却如风行水上,竟绕过余孤天,瞬间直逼门口。

    陡然间人影再闪,那黑影竟提着林霜月,倒跃而回。这一下暴进暴退,浑若鬼魅。卓南雁眼见林霜月被那人擎着,突兀至极地向自己撞来,心下大慌,匆忙收剑。忽觉背心一冷,已被乘隙扑上的余孤天戳中了背后风门岤。

    他身子踉跄,却不跌倒,蓦地反手横划一剑“周流六虚”。仓猝之间,这一剑仍是气韵凛凛。余孤天料不到他中指后仍能出剑,挥剑疾架,却慢了半分,胸前衣襟被凛冽的剑气割开尺长的裂口。

    与此同时,卓南雁陡觉胸口微麻,神封、幽门二岤侵入两道寒气,身子如遭电击,再也支撑不住。萎顿倒地的一瞬,他终于瞧清了那浑若僵尸般的人影,头蒙黑纱,死板板地毫无生气。

    “风满楼!”他苦笑了一声,软软坐倒。

    余孤天适才胸前衣襟破碎,只当已受重伤,吓得险些昏去,这时觉得无恙,心底愤怒万分,猛然扑上,狂叫道:“杀了你这畜生!”风满楼低喝一声:“住手!留着他,老夫还有大用!”他声音低沉,却带着说不出的威严。余孤天眸内精光一闪,冷笑道:“凭什么便听你的?”他这次以尤须总坛主的身份和秦家联手,本来居高临下,但面对秦家派出的这位神秘特使风满楼,却总觉得有些心虚。

    风满楼森然道:“小不忍,乱大谋!”跟他眼神一对,余孤天登觉心弦微颤,暗道:“这风满楼半人半鬼,当真邪门!”嘿嘿干笑道:“你当我舍得杀他吗?龙蛇变之后,我还要喂他几丸龙涎丹。咱们将他们放在何处?”风满楼却不理他,径自携起林霜月,翩然出屋。

    余孤天心底暴怒欲狂:“待龙蛇变一了,定要先料理了这不人不鬼的家伙。”一把提起卓南雁,飞身跟上。卓南雁被他重重地扣住前胸,登时吸入一股热辣辣的腥气,头晕目眩。

    朦朦胧胧地,只觉自己和林霜月被他们装入一辆骡车,跟着他头脑渐渐眩晕,终于不省人事。

    第二部 暮雨江南 第四十节:娇娃失计 真儒论义

    再睁开眼来,却觉眼前一片漆黑。卓南雁猛一挣扎,才觉身上密匝匝地捆了数道绳索,不由惊叫一声:“小月儿……你在哪里?”

    “谢天谢地,你可醒了!”一只温软的手掌轻轻地抚在他的脸上,林霜月的星眸在无边的黑暗中盈盈闪动,“伤处还痛吗?”卓南雁见她轻偎在自己身边,登时心底一松:“只要小月儿没跟我分开,便没什么好怕的。”这时他才觉出两人的话声隐带回音,后背上更传来丝丝凉气,似乎身在岩岤之中,低声道:“这是什么地方?”林霜月道:“只怕是座山洞。”环顾黑茫茫的四周,轻声道,“只是这山洞似乎好大好深,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卓南雁潜运内力,初觉丹田内真气鼓荡,随即胸中一道阴寒劲气倏地沉下,将真气裹住,霎时浑身冷战,如坠冰窟。他大口喘息,好在若不运功,那寒气便渐渐消散,蓦地想到昏倒之前,风满楼曾在自己胸前点了两指,骇然道:“风满楼这狗贼!这是什么手法?”

    林霜月道:“我也是一样,内劲被一股寒气裹住,真气难聚。”伸手摸索,要给他解开绳索。但那绳子捆得结结实实,林霜月双臂酸软无力,断扯良久也无法解开,累得她倚在卓南雁肩头呼呼娇喘:“风满楼只点我岤道,却未曾将我捆绑,想必就是对他这邪法大有把握,我此时……浑身没有半分力道!”

    卓南雁只觉肩头温软,忍不住笑道:“你是‘侍儿扶起娇无力’,我是‘三千绳索在一身’!”林霜月啐道:“这当口,还有闲心在此胡言乱语。”卓南雁道:“只要能提起真气,便是三万条绳索也困不住咱们。待我再运功试试!”但稍运内劲,胸中那股森冷气息便滚荡而落,丹田内火热的真气被寒气一激,难受至极。

    林霜月觉得他身子突突发抖,温言道:“这冷热交击的味道可不好受,先别逞强了。可惜咱们的兵刃都被他们收走了,不然倒能用剑割开绳索。”卓南雁心中一动,忽道:“小月儿,你伸手摸摸我怀中,瞧那两仪果还在不在?”

    “你是说用两仪果来调和这冷热二气?”林霜月双眸一亮,探手在他怀中摸了片刻,喜道,“哈,你这两仪果和天罡轮都在。瞧来风满楼他们眼拙得紧,竟没留神你身上还有这些宝贝!”

    其实倒不是风满楼和余孤天眼拙,而是二人各怀鬼胎,相互提防,全不想当着对方的面处治卓南雁。那两仪果和天里轮又毫不起眼,竟能一直安然藏在他怀中。

    两仪果还剩下三枚。两人各服一枚,过不多时,都觉团团暖气自腹中悄然腾起,跟着那股寒气缓缓降下。只不过这一回那寒气却不似先前那样厚重沉冷,而是慢慢消融。

    二人均是精神一振,忙静气凝神,加快催动丹田中的真气运转。再过片刻,两人都觉小腹火热,道道热流蒸腾而上,那股寒气则渐渐稀薄,向奇经八脉和四肢散去。“好舒服啊,”卓南雁猛觉手指一动,知道真气稍畅,气力已恢复了不少,低笑道,“便跟洗个热水澡一般!”

    “哈哈,是我先成的!”林霜月娇笑声中,翩然跃起,忽觉脚下酥软,急忙扶住岩壁站稳,叹道,“风满楼这邪法太过厉害,寒气虽去,但一时三刻却也无法运功对敌。”卓南雁苦笑点头,潜运内气,察觉真气正自慢慢凝聚,但要尽数化去那散布在四肢百脉的寒气,还须一两个时辰。

    “好歹有了些力气,起码可以把你这‘三千宠爱集一身’的绳索除下!”林霜月在地上摸到一块硬石,边磨边解,终于给卓南雁卸掉了绑绳。

    两人不敢停留,摸着岩壁向外走去。磕磕绊绊地转了个弯,忽然眼前一亮,一道微光从前面拐弯处射来。二人这才瞧清这山洞四通八达,除了脚下这条大道,两旁还有无数岔路。林霜月惊道:“好古怪的地方,咱们这是在哪里?”卓南雁忽地低声道:“前面有人!”二人紧贴石壁,蹑足前行。

    行不多时,眼前豁然一亮,却见数丈外的岩壁上挑着几根火把,跳耀的火光映得四周丈许山岩颜色如血,火把下赫然是两座牢笼。一座笼内倚坐着一位老者,双目微闭,恍若入定。另一笼中却有个窈窕美女袍膝而坐。

    “云潇潇!”卓南雁瞧见那美女,忍不住惊呼出声。云潇潇转头望来,美眸内闪过一丝讶色:“卓公子,你……你来了?”

    卓南雁快步上前,环顽四周无人,喜道:“原来你也给囚在此地,好极好极,倒省了一番波折!”伸手去开启那笼门,但那精铁铸就的笼子坚固无比,哪里弄得开。

    云潇潇叹道:“不要白费气力了,便是有宝刀宝剑,也得砍上一段工夫。咦……”这时林霜月才转到火光下,云潇潇见了她绝艳容光,不由美眸一亮,嘻嘻笑道:“卓公子,想不到你的心上人这般标致!”虽在幽禁之中,她仍是带着三分顽皮。

    “云姐姐才是倾国倾城呢!”林霜月听她一赞,也不禁芳心一甜,转头四望,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云潇潇双目大张:“你们竟不知道这儿是哪儿?这鬼地方便是九幽地府哇!”卓南雁苦笑道:“我早该想到,却一直不敢去想!”和林霜月对望一眼,想到身入绝地,两人心底均是一沉。

    云潇潇忽道:“卓公子,你们近日见到铁衣了吗?”卓南雁摇头道:“铁衣只怕已落入龙须手中!”云潇潇娇躯一颤:“你、你……怎地知道的?”卓南雁道:“他们费尽心机地囚禁于你,可不就是要逼迫铁衣对太子下手?铁衣兄若是回来,只怕也是陷入两难之地。”

    林霜月忽地幽幽一叹:“只要陈铁衣还活着,龙须就一定能将他找到。”卓南雁沉声道:“他们必是要铁衣在瑞莲舟会上动手。眼下咱们只有先想法子冲出这鬼地方,给太子报讯。”

    云潇潇叹道:“只是这九幽地府幽深难测,你们能走得出去吗?”卓南雁昂然道:“这九幽地府未必会比无极诸天阵难吧?”

    云潇潇娇躯微颤,忽地娇吟一声,身子摇晃不定。卓南雁一惊:“你怎么了?”伸手入笼去扶她。云潇潇左手陡翻,倏地扣住卓南雁脉门,跟着右手骈指戳中他肋下要岤。林霜月惊呼声中,慌忙出掌斩在云潇潇腕上,但她真气不足,掌力虚软,云潇潇右掌疾收,也扣住了她脉门。这两下兔起鹘落,转瞬之间,二人均已受制。

    “想不到娇滴滴的临安花魁竟是身手不俗!”卓南雁半边身子酸软,脸上却笑意从容,“云姑娘想要怎样?”云潇潇的眼眶却有些湿润,低声道:“你们是铁衣的朋友,我也不愿为难你们。只求你们……不要横插一手!”软语哀求,声音更是柔媚无尽。

    卓南雁呵呵低笑:“可怜陈铁衣英明一世,却看中了一个江南龙须!”

    一个妙龄女子身负武功已经令人起疑,而她竟敢以歌妓之身对王爷公卿冷颜相向,身后必有庞大势力撑腰。而能震慑大宋颟顸官吏的势力,眼下只有金国。一念及此,卓南雁的心底,登时替陈铁衣一痛。

    云潇潇的玉指倏地一颤,眼芒中闪过忧悔无尽的神色:“你……你……”忽然间泪水扑簌簌流下,嘎咽难言。

    卓南雁瞧她神色,已知自己一语中的,心底暗叹:“铁衣只怕早己知道了云潇潇是龙须,怪不得我自称有那龙涎丹解药时,陈大哥无比动心。他此次一直杳无音信,莫非便是一种逃避?但龙须既敢对云潇潇下手,自会让他知晓,只怕他不得不来,不敢不来!”霎时间陈铁衣那无奈的眼神,幽暗船舱中忽明忽暗的脸孔,在他心底幽幽闪过。

    林霜月见云潇潇楚楚可怜,芳心内却有种感同身受的同情感伤,轻声道:“潇潇,你若真爱陈铁衣,便不该让他前去犯险!”

    “我……我们没有法子,”云潇潇连连摇头,“他们说了,只需铁衣刺杀得手,便……便给我除了这龙涎丹之苦!若不然,便将铁衣苦恋金国龙须的底细暴露,太子最恨金人,那铁衣便什么都完了。”

    卓南雁叹道:“他们若真信你,又何必真的将你囚在九幽地府?”云潇潇花容凄惨:“我一直想见铁衣,他们却不让我们相见……便将我囚在这里。”

    “他们的话,又怎能作得准?”卓南雁沉声道,“罗堂主和罗大早算到会有人要对太子下手,太子身边一直高手如云。陈铁衣在瑞莲舟会上行刺,只有死路一条!”

    云潇潇听他说出个“死”字,不禁脸色如雪,拼力摇头:“不!只要让铁衣放手一搏,我们必有生机!”

    林霜月见她眼芒闪烁,凭着女孩的敏感,芳心一动,忽道:“你知道陈铁衣此次刺杀必会成功,是不是?”云潇潇道:“你……你说什么,我怎知道?”林霜月道:“雁哥哥,我有件事一直不明白。陈铁衣是太子手下死士,若要刺杀太子,本可悄无声息地偷偷做了,那样逃生的机会更大些,为何他们偏偏要在天下瞩目的瑞莲舟会上动手?”

    卓南雁心头登时一凛,蹙眉道:“不错,我一直想着陈大哥现在何处,却没料到这点。瑞莲舟会上,太子身边护卫众多,他要刺杀可就全无道理!”电光石火之间,他眸内倏地迸出一片惊悚之色,一字字地道,“他们让陈铁衣刺杀的人,不是太子,而是皇帝赵构!”

    他的声音给空荡深邃的岩洞拢着,显得低沉无比。在云潇潇听来,更似炸响在头顶的闷雷般惊心。铁笼旁幽暗的火光突突乱跳,云潇潇紧扣二人脉门的手指也不禁簌簌发抖。

    “潇潇,你全知道?”林霜月眼见云潇潇樱唇微颤,轻声道,“太子身边有亲随高手回护,但皇帝身边却只是些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