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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荒第15部分阅读

小的水滴却不坠落,樱桃似的小嘴早已变成一个鸭蛋型,且白霞如玉的俏脸上也不禁多了一分俏皮,显得十分精灵可爱。

    “学长,你……你是如何做到的?”黄衫女子错愕的看着朱墨阳,语气惊异到了结结巴巴的程度,美丽的双眸欲要看穿而看不穿,眉目间的崇敬也更加深了,

    如果黄衫女子之前的崇敬犹如一木桶的水,那么现在就如一潭深井的水。至于一片大海的水,常微先生才是大海。

    朱墨阳没有直白的回答黄衫女子的问题,因为他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其实是个修行者,所以可以掌控天地之气,使水珠凝聚而不落。

    而林易同样只是猜测到了朱墨阳是个修行者,但始终不能确定对方的修为达到了什么程度,因此,他也没有任何的根据去回答黄衫女子的话。只有身在画台上的常微先生才是这里最清楚朱墨阳的人,甚至比朱墨阳自己都要更加的了解他。先生从十年前的某个大雨飘荡的夜晚带走了孤身一人的他,只不过,先生越清楚这件事,他就越不会说出口。

    紫毫笔尖上的水滴不再增大,仿佛这就是水份的最终分量,于是,朱墨阳看着眼前这颗掺杂着丝丝墨汁痕迹的核桃大水滴,伸出了一直未曾动用的左手。

    左手是平常人们不太习惯常用的手,但作为先生的学生,朱墨阳就必须要学会利用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包括只是头顶上的每一根毛丝,包括只是依靠感知的直觉,包括只是他眨眼闭眼间的每一处余光。

    所以,运用左手对其而言都已是无比简单轻松的事。

    左手上的修长五指平铺而开,掌间分布着每一个人都有的无数线纹,朱墨阳轻轻的将左手靠近水滴,随之缓缓的用手心握住了紫毫笔尖的水滴,一股充满圣洁的浓郁天地之气自其身上传出,绵绵缓缓不骄不躁,柔和的带着生命力,但最终都汇聚到了左手握住水滴的手心上。

    林易只是淡淡的看着对方,他知道对方的左手虽然包裹住了整颗水滴,但绝对没有半丝肉体与水滴上的碰触。

    画坊内的天地之气愈发浓郁了,像是菩提子带给林易的圣洁,只是朱墨阳尚未达到菩提子那般强烈的程度。强烈的光从朱墨阳的左手中传开,唯有修行者才可以看到,先生很清楚的看到了这道光,脸上笑容更甚了;林易也清晰的看见了这道光,眸中惊讶更深了;唯独那俏脸上一幅不知所云表情的黄衫女子只是一味的惊异与好奇。

    她专注着朱墨阳的动作,时不时轻眨一下美丽的大眼,长长的睫毛像是两片蝴蝶的羽翼在煽动,灵动而轻缓,翩翩起舞。

    最终,朱墨阳松开了左手。

    一眼望去,水滴毫无预兆的还垂挂在了紫毫笔尖上,只是这颗水滴的却像是被世间最洁白的天地之气净化了般,无比通透,明净如珀。

    水滴可以清晰照射出每个人的脸,林易看着这个洁净到无暇的水滴,看着身在水滴里面的自己影像,仿佛就能感受到在它的里面蕴含了多么庞大的力量。只是这股力量被水滴最外表的一层薄膜阻隔着,从而使他无法真正看透,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力量。

    朱墨阳凝重的眼神注视着这颗水滴,在看到它的清澈明净之后,脸上的肃然才渐渐散去,一抹无比轻松的微笑浮现在其漂亮的脸上。

    “就是这滴净墨,落画吧!”朱墨阳在口中轻笑一声,说道。

    握住紫毫笔杆的右手轻轻一抖,震动摇晃的力量晃动着垂挂在笔尖的净墨,净墨摇摇欲坠却像是不肯脱落。

    但最终,还是未能在朱墨阳的抖动之下坚持住,直直朝着木桌上平铺的荷花图中垂落而下。

    哒的一声!

    净墨落在荷花图上发出一声轻响,碰撞桌面的它并未溅起一粒多余的水珠。

    它像是退潮一般朝画纸上不断散开,净化了整幅墨色的荷花图,最终,更是奇异的融入到了这幅以墨灰色为调子的荷花图中。

    ……

    ……

    第五十五章 一力化万道

    水落荷花,荷花自当颤动,而今,并非是真实的水滴落在荷花上,因为事实是朱墨阳净化后的墨水滴落在了荷花图上。

    墨入画纸,不染漆黑,明净而透亮。净墨顺着宣纸上的纹路散开,看去并不像是打湿了由青檀树皮制造出的薄弱宣纸,反倒是这滴净墨给宣纸上的墨灰色带来了许许生动。

    朱墨阳双眼盯着荷花图的画面,嘴角轻笑不语。旁边画台上的先生见此,微微说道:“姑且有了些进步,但远远不够!”

    朱墨阳听言,赶忙收起脸上的嬉笑,朝常微先生抱拳一拜道:“是,先生,学生受教了!”

    “菲菲可曾明白画中缺的是为何物了?”先生见朱墨阳受教后,转头望向唐菲菲,睿智的眼神带着许许关切,询问道。

    “学生愚昧,并未明白学长用意何为!”穿着淡菊色衣裙的唐菲菲羞愧低头,诚实回答道。秀丽可人的俏脸上再次升起两小片绯红,如同喝醉了酒时的酒兴上脸,唐菲菲红着脸蛋儿,看去竟颇为迷人。

    常微先生见此,轻轻摇了摇头并未有什么怪罪,随之便又转头像林易询问道:“少年郎觉得如何?”

    林易听得常微先生之问,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微鞠下拱起的脊背,看起来愈发的恭敬,抱拳说道:“朱兄画艺超凡脱尘,两手妙笔生花,令小生佩服!”

    “呵呵,少年郎可是谦虚了?”常微先生微微一笑,语气有些疑问道。

    充满智慧的双眼直直锁定在林易身上,常微先生脸上展现的始终是那抹淡如雏菊的笑意,然而,正因为他的这种风轻云淡和信誓旦旦,给林易的感觉却像是把自身都给看透了般,所以,心中自然而然的不免诧异起来。

    于是,林易缄默了许些时间,说道:“回先生话,小生自小便出自于乡野间,每日以放牛羊砍柴火为业,所以对绘画之事了解的不多。况且,我方才只看出了朱兄的绘画技法很独特,至于他和小姐画的如何,小生不敢妄自定论!”

    林易想尽快离开这里,这间墨砚画坊给他感觉实在太古怪了,就像朱墨阳的绘画手法一样古怪。

    将天地之气融入画中的技法未免太过奇特,即便说成是近乎神迹也不为过。

    在林易的前世,他敢肯定自己的绘画技艺比唐菲菲和朱墨阳都要来的好。可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但尚未修行之前,虽然他也会经常捡些林子里的枯木残肢在沙地上轻描淡写勾勒线条,可这些不过都是他出于本能的喜欢绘画,痴于绘画,并非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绘画技法。

    而在林易开始修行之后,他便很少再接触绘画之事,一心一意的将心思都放在了修行上,更别说想要把天地之气用到控制绘画的笔法上。

    因为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得而知,不可而知,且闻所未闻的事。

    林易很了解自己,以他此时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朱墨阳那般。先将一股生机之力融入墨水里,然后再将水墨晕化在一幅已经完成的画卷上,最后,再将画中之物变得生机盎然,给予新生。

    普天之下的绘画者皆知,画中的物品即便再美,那也只是画笔留下的死物,根本没有任何生机可言,而要让画中之物复活,这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林易是绘画痴迷者,自然也这般认为。可奇异的是,眼前的朱墨阳就做到了他们心中自认为不可能的事。

    荷花瓣叶自画纸上微微挪动,改变着原本已经固定的方位,绽放在花梗枝头的荷花快速盛开,随后碎叶凋零,片片落在了宣纸上的画面中。而那些尚未开放的荷花苞,此刻也已经变得朵朵盛开,仿佛被对方注入的生机之力给催生了。

    “林兄过奖了,我哪里有你口中说的这般厉害,倒是你先前教训萧家胖子时,让我觉得大快人心。”朱墨阳笑了笑,一旁说道。

    “我平时是教你如何逞凶的?”常微先生见朱墨阳有些心术不正,不悦道。

    “学生不敢,学生知错了!”朱墨阳立刻笑面隐匿,满心忏悔鞠躬而下,惊惧道。

    常微先生见朱墨阳知错既改,心中的不满渐渐平息,转头向林易说道:“少年郎无须多心,我并无恶意。”说出此话,常微先生自己率先皱了皱眉,不知是自己见对方有心躲避,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回,所以,他的口中才会吐出这句从未说过的并无恶意。

    先生平息下心中的想法,接着说道:“墨砚画坊存世十余载,其中弟子无数。有留在画坊里学习的学生,也有出去历世学习的学生,但学习的过程,在我看来无非都是执笔于画修行于心。况且……少年郎本是奇骨融体,再生之命,如果你想恢复常人之躯,我倒有个法子可以助你。”

    被常微先生一语点破驼背的机密,林易心中的骇然使其脸色再也无法平静,他双眼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常微先生,没有一丝的崇敬与仇恨,只是很疑惑的问道:“先生是如何得知我之性命乃再生,而且你说有融骨之法,又是什么?”

    面对林易的质疑,常微先生并未生气,他依旧一脸笑意道:“每个人的前世与未来都已注定,你自然也一样,况且我常微说的话便是实话,绝无半点虚假。”

    “一切既是天机啊,天机不可泄漏。”朱墨阳在旁边很是老气横修的摇摇头,缓缓说道。

    “我只知少年既有识画之目,必定也会有绘画之功,所以想请少年郎执笔绘上一幅,也好让我的两位学生开开视野!当然,如果你执意就要离去,大门就在身后!”常微先生的语气没有强求,和气说道。

    “我画技不精,不过只会些皮毛而已,无法与学生的两位弟子可比。”林易说道。

    林易不想在此动笔,他来画坊的目的便是还钱,既然钱已经还了就该离去才是。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离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对绘画有感情,所以在他进入画坊后才会有木板上的那一幅山水画。

    绘画是林易前世最大的痴意,也是他最为擅长的技艺。

    “你真不画?”常微先生再次疑问道。

    先生的目光平静如初,但却光亮如炬,林易听言后,口中紧闭不作回答。

    先生见林易不作声响,便将目光转向了之前被萧家胖子摧毁的那副残败山水画上。

    上面残留着交战所剩的狼藉,一道道杂乱的滚动痕迹平铺在山水画的黑色羽墨上,仿若一道道交织在一起的凌厉刀气,使人看着看着便会望而生寒。

    先生目光静静地往着木板上的山水画,缄默良久,随之才悠悠说道:“少年郎的画艺才是超凡脱尘,以一力化万道,甚好甚好,看来菲菲与墨阳都不如你!”

    ……

    ……

    第五十六章 道心难修

    听了常微先生的话语,唐菲菲只是十分好奇的看了一眼林易,俏脸上并未出现什么太多的表情变化。然而,身在旁边的朱墨阳听言后,目色则变得十分讶然。

    嘴唇微张,仿佛喉间的气息有些堵塞,朱墨阳惊讶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是先生最喜欢的学生,同时也是寮城最盛名的画痴,早在几年前他便成为了寮城乃至整个庞大帝国的最出名画痴。

    因此,此刻被心中最尊敬的先生亲口承认自己不如眼前的这位驼子少年,虽然朱墨阳口中不敢多说什么,但心里却是十分不服气的。毕竟就凭他先前所露的那一手,他便有信心立足凡间,成为世间最好的画痴。

    所谓画痴,无画不痴,唯画可痴。

    朱墨阳对绘画的痴意很足,忘我忘尘,所以他的修行境界同样很高。高到修行界的天才们为之暗淡,高到身在炼骨期巅峰的林易也看不透,因为他才是真正的修行天才。什么陆小羽,什么鬼影蓝灵,什么远古异修体质,在朱墨阳的痴意面前都会显得微不足道。

    “先生,林易兄弟真有如此厉害?”朱墨阳有些难以置信道。他处世红尘十几年,但显然是个与社会上接触不多的痴人,所以他才会问这么毫无意义的问题。

    先生听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似乎对朱墨阳的疑问早已习以为常。

    “林兄弟,可否执笔一画?我很想看看你的境界有多高。”朱墨阳转头看向林易,问道。

    “先生常和我说,当我站在地面上的时候,便有人爬在了树上;而当我学会爬树时,那人早已学会飞翔。于是,我就问先生,当我学会飞翔的时候,那人又会达到什么程度?”

    林易看出了对方心中的许许失落,弱弱问道:“那么先生可曾告诉你,飞翔之后的人又会达到何种程度?”朱墨阳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三日后,我来画坊作画,但今日还有要事,该离去了!”林易说道。

    “此话当真?”朱墨阳惊异,并未想到林易这次会答应的如此干脆,毕竟之前先生的几次提议,他都找理由避开了。

    “我说话,从不作假!”林易肯定道。他再次向画台上的先生及唐菲菲一抱拳,随即便转身跨步离开了画坊。问外人大步踏起,烟尘阵阵,向远处不断驶去,直至连微拱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十三巷内。

    朱墨阳见林易离去后,心中只有无限期待。他期待三日后的到来,期待想看林易作画,期待想得知先生口中夸赞的人到底有多厉害,而旁边的常微先生只是平静,一脸平静,目光平静,身心平静。

    先生看去像是达到了不惑之年,有着让人看不穿的独到智慧,又有着让人猜不透的缜密心思。

    朱墨阳是熟悉先生的人,他更知道先生早已不为世事尘埃所动,所以能让先生多次相邀绘画并亲口赞美的人,那么肯定就有一定的独到之处。而且,照先生此刻的目光来看,他定是有了要将对方收入画坊的打算。

    林易对墨砚画坊来说很重要,对先生来说更重要,但除了先生外,这点无人可以再知晓。

    门外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马蹄声,从声音的平稳中便可听出这匹骏马儿十分健壮,马车木轮咕噜咕噜的滚动在平铺巷子里的青石板上,随着声响越来越近,马儿的蹄踏声越发掷地有声,直到几息世间后,声音静止在了墨砚画坊的大门口。

    于是,车上的马夫口中道了一声吁,双手微微用力拉住了套在马嘴上的绳索。顿时,骏马儿乖巧停下,蹄下的踏步声渐渐平息下来。

    放眼望去,这是一辆奢华的马车,金色堂皇,由一匹雪白的骏马儿拉着。白马身上的肌肉曲线非常完美,长长的马腿更是显示出它奔跑时的速度有多快,看起来十分珍贵与稀有。

    马车正是林易清晨时碰见的那辆马车,但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晓,马车的主人便是身在墨砚画坊的黄衫女子,唐菲菲。

    空泛的马车上,此刻除了马夫便没有第二人,因为这是来回接送唐菲菲的专用马车。

    “小姐,时候不早了,等会儿便要夜幕降临了,快些回府吧!”马夫自画坊门口外呼喊道。

    马夫的声音穿过画坊大门,清晰传入画坊的众人耳里,唐菲菲在听到自家马夫已经叫喊后,便转身向先生和自己的学长微微欠身行礼,随之踏步辞行而去。

    ……

    ……

    走了林易,又走了唐菲菲,硕大的画室内依旧飘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味,朱墨阳看着院外的两颗桃树,看着桃花上面结着的粉红桃花瓣,心中一片沉默,眼神有些涣散。

    “先生,林易兄弟的绘画真的比我强吗?”朱墨阳始终很难相信这个事实,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所以,在林易和唐菲菲都离开之后,他终究还是不死心问道。

    先生侧目望向朱墨阳漂亮的脸,看出了他的失落,看出了他脸上的许许苍白之色,同时也看出了他十年来都未曾有过的动摇。那是发心底里的不自信的动摇,那是深怕自己一落千丈的恐惧,那是朱墨阳如何都不能够承受的打击。

    所谓修行,境界易达,道心难修。

    朱墨阳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很高的境界,但先生不希望朱墨阳仅仅止步于此。他对朱墨阳带有很高的期盼,既然有期盼,那么他就必须要让朱墨阳在道路上承受一定的困难与打击。只有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