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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第9部分阅读

    医生吞吞吐吐地说:“昨天半夜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我想向各位领导反映一下。”

    郭剑锋说:“说吧,不要有什么顾虑。”

    医生谦逊地点了点头说:“事情是这样的,昨晚大概一点多快到两点的时候,我在值班室值班,突然,有一个人一胳膊夹住了我的脖子,对我说:‘不要向任何人说出这件事,否则我叫你永远闭上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就在我的脖颈处‘啪啪啪’地打了几下,我顿时感到全身一阵酥麻,随后就不省人事了。早上快到七点的时候,我突然醒来,才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感到很后怕,估计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赶快赶到病房,一看那个重点病人已经死了。”

    宋杰说:“你刚才告诉我们是自然死亡,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实话?”

    医生说:“我不是害怕嘛,害怕那个神秘的人物来找我算账。后来一想,如果我不向你们把情况说清楚,到时候你们怀疑我怎么办?所以……”

    宋杰又问:“你有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医生说:“没有。我只听到了他的声音。”

    郭剑锋说:“你必须说老实话。”

    医生有点紧张地说:“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没半句假话。”

    杜晓飞说:“你听他说话的声音,估计这个人大概有多大数岁?”

    医生说:“大概也就是四十岁上下年纪。”

    杜晓飞说:“他说的是普通话还是地方方言?”

    医生说:“好像不完全是普通话,但是,又听不出来是哪个地方的方言。”

    宋杰说:“你好好想一想,想起来有什么要说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告诉我们。”说着递给了他一张名片。

    郭剑锋看了一眼宋杰和杜晓飞,见他俩摇了摇头,便说:“你可以回去了,但是,最近不能外出,我们有可能随时找你了解情况。”

    医生点了点头说:“是是是。不过,我的安全……你们能不能采取一点保护措施?”

    杜晓飞忍不住悄悄笑了一下。

    郭剑锋说:“你放心,我们会暗中保护你的。再说,他也不会再来伤害你的。”

    医生怯怯地退走了。

    杜晓飞刚说了一声“妈”,“的”字还没出口,就被宋杰狠狠剜了一眼,马上省悟道:“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冷一彪,在他快要开口的时候,没想到又被他们灭口了。”

    郭剑锋说:“这帮亡命之徒,真是无孔不入。”

    杜晓飞说:“又是一个神秘人物,而且,是一个会点岤的人物。”

    宋杰说:“下一步,我们就紧紧抓住这个特征,找出这个会点岤的人。杜晓飞,你赶快找到那个田七,让他打听一下。”

    杜晓飞说:“正好郭局也在,上一次田七还向我们提出要提供线索费哩,能不能给他兑现一点儿,也好调动他的积极性。”

    郭剑锋说:“可以答应他。过去我们还没有这笔开支,现在不是有了于又川的五十万元奖励基金吗,此时不用,待到何时?杜晓飞,你昨天还在嘟囔着嫌我接受了这笔钱,你看它现在是不是派上用场了?”

    杜晓飞说:“这叫用子之矛攻子之盾。郭局,你真是高家庄的,实在是高。”

    郭剑锋和宋杰不由得相视一笑。

    第十章  黑云压城

    刘国权带着边阳市招商引资代表团的一行人凯旋归来了。刘国权一回来,就向市委书记杨志清做了汇报,杨志清听完高兴地说:“好好好,你这一次真是不虚此行呀,能达到这样一个效果真是太好了。国权呀,自从你上任后,政府的工作很有起色,我很满意。以后,你就放开手脚大胆的工作。”

    刘国权说:“只要你一把手满意,我就高兴。另外,我还有一点要求,看看你能不能支持我?”

    杨志清说:“你看你,有什么要求你就尽管说,只要是为了工作,我就支持你。”

    刘国权这才说:“我想对个别局委的班子动一动,这样可以更加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更好地开展工作。”

    杨志清说:“动一动也行,但是,涉及面不能太大、太广。因为你刚刚上任,班子的问题最敏感,搞不好,对你个人也罢,对市委也罢,都会产生一些负面影响。”

    刘国权笑着说:“请书记放心,涉及面不会太大太广的。”

    杨志清说:“你先拿个方案出来,跟我通通气,然后再上书记办公会。”

    刘国权高兴地说:“好的,好的。”

    告辞出来,他拐过去想与向国华打一声招呼。向国华没有当上市长之后,情绪很低落,这都在情理之中。向国华的办公室在东头,他刚拐过楼口,看见财政局局长裴德民像条泥鳅一样滑进了向国华的办公室。他一看到这种情景,就觉得没必要去了。去了,反而谁都会尴尬,就只好打道回府。

    有了杨志清的许诺,刘国权的心里一下有了底儿。干部问题是关键。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教导我们说:“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要干一番事业,手下没有一批得力干将是不行的。你要坐轿子,就必须有人给你抬轿子。排除异己,提拔亲信,这正是他要走的第三步棋。其实,这步棋在他的心中已经酝酿了很久,提拔谁,调整谁,怎么提,怎么调,提到什么岗位,调到哪个位置,他早就胸有成竹,熟烂于心了。只是时机不成熟,他只好把它放到第三步棋来走。

    一回到办公室,向他请示的、汇报工作的络绎不绝。他虽然忙,但也找到了自身的存在价值。人就是这样,忙一点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太闲。倘若你闲着没事儿干,周围的人都无视你的存在的时候,说明你的政治生涯也就到头了。他不怕忙,也不怕别人对他的恭维,忙,才能体现你的价值,别人恭维你,说明你有别人值得恭维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见过人们围着一个退休的老人去恭维他,也没有听说哪个退休的老人成天忙得不可开交。

    有好几个局委的头头要为他接风,他都一一谢绝了。他说这一阵子太累太忙了,好久都没有同家人团聚过了,他要与家人团聚团聚。自从那次公开拒贿之后,到他家来的人明显少多了,也没有人再给他送钱送物了。有些局委的头头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以请吃来探虚实。他心里明白,对方心里也很明白,但是,就是无法进入实质。拒贿真是一把双刃剑,它给他的政治生涯带来了一个历史性的转折,也为他的权力的施展和运用带来了制约。这样也好,少了一些鱼目混珠,多了一些真诚。有时候就是这样,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

    周怡来了。周怡像一阵风一样飘来了。

    “你好!”周怡伸过软绵绵的小手儿,握了握他的手,眼睛却勾着他,含娇带嗔地悄声说:“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我也是。”他心里滚过一层热浪,魂儿仿佛被周怡的眼神勾走了。

    周怡的装饰材料公司一经挂牌成立,真可谓财源滚滚达三江,生意兴隆通四海。其良好的效益远远超过了周怡所希望的。她成天高兴得像一只刚刚学会飞翔的小鸟,叽叽喳喳地飞到一个枝头,还没落稳,又匆匆地飞向另一个枝头。一天就这么奔波着,却乐此不疲。而每一次的奔波,都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她知道,她之所以这么顺利,不是取决于她的能力有多大,而是取决于有一棵大树的树阴罩着她。那棵大树当然就是她面前的这位大人物。

    “晚上给你接风,好吗?”周怡顽皮地一笑说。

    “好。我要把这些天的损失补回来。”他说。

    “我也要把我的损失补回来。恨不得现在就让你给补。”她嘻嘻地笑着,上前亲了一口说:“晚上见。”说完,像一阵风一样,飘然地走了。

    刘国权摸了一把还在发烧的脸,心就一下慌得不能再慌了。“妖精。”他悄悄骂了一声,骂完禁不住兀自笑了,笑她的确是一个妖精,是一个勾人魂魄的小妖精。

    尸体化验的结果表明,死者是中毒而死的,这和注射器内的化验结果是一致的。这就是说,那个神秘人物把有毒的液体输入到了吊瓶中,然后慢慢流入人体中,导致被害者最终中毒死亡。

    宋杰实在呆不下去了,就拖着病体赶到公安局来查资料。

    郭剑锋说:“你不好好养伤,跑来干什么?”

    宋杰说:“案子刚有点头绪,又断线了,我能呆着吗?再说了,我只不过受了一点皮肉之伤,犯不着正儿八经地住医院,还是多给咱们局里省两个医药费吧。”

    郭剑锋说:“但是,你必须要保证按时打针吃药。”

    宋杰说:“这我可以做到。”

    郭剑锋说:“有什么线索没有?”

    宋杰说:“目前还没有。杜晓飞去找田七了,还不知情况怎么样。”

    此刻,杜晓飞在约定的地点与田七接上了头。

    田七一见杜晓飞就高兴地说:“杜警官,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你就像电视剧中的女警察一样,英姿飒爽,真威风。还有那个宋队长,用手铐一边铐着自己,一边铐着罪犯,真像个大英雄,酷毙了。我从小做梦都想当个警察,我要是一个警察,我就做一个像宋队长那样的男人,出生入死,轰轰烈烈,多棒!”

    杜晓飞说:“田七,你知道吗?你上次给我们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就是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才抓住了那几个坏人。你的事儿我已经向我们局长汇报了,局长说,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我们应该给你支付相应的报酬。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给你兑现。”

    田七说:“不不不!杜警官,我上一次只是随便说说,不兑现了,我说啥也不让你兑现了。”

    杜晓飞说:“哎,田七,我看你上一次是认了真的,当时我们能不能给你兑现还没底儿,没想到真的给你落实了,你反而客气起来了。说好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给你兑现。”

    田七不好意思地用手摸着脑袋说:“上一次,上一次我是有点较真儿。但是,我这次说的也是真的。”

    杜晓飞说:“这是为什么?”

    田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不是因为看了电视,看到你们为了抓坏人,置个人的生死于不顾,又听你们说的那些话,真让人感动。我当时就想给你们打电话,告诉你们我不要报酬了。你现在一提起这件事,就让我感到脸红。”

    杜晓飞一听,不觉为田七的进步感到高兴,就像大姐姐对小弟弟一样摸了一下田七的头说:“田七,没想到你进步得这么快,真让人高兴。但是,说好了,你的报酬还是得给你兑现,我们干公安的,也得讲信誉,你说对不对?”

    田七说:“杜警官,我让你别提了,你就别提了。我知道你今天找我还要了解什么情况,如果你再提报酬的事,我什么都不告诉你。”

    杜晓飞说:“好好好,我再不提了,行不行?我今天找你的确有一件要紧的事想让你帮忙。”

    田七说:“你说吧,我要能帮上,一定不遗余力。”

    杜晓飞说:“你知道不知道,在我们边阳市,谁会点岤?就是‘啪啪啪’在你的脖颈处戳上几下,你就被他点了岤,一下昏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田七想了一会儿说:“我还没有听人说过。不过我可以给你打听打听,等打听清楚了,我再告诉你。”

    杜晓飞说:“好。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田七说:“知道,我会的。”

    晚上,黑色星期五咖啡屋里,轻歌飘扬,灯光朦胧,一派温馨,在那个名叫“仙人聚”的幽静包间里,于又川和刘国权小声地交谈着。

    于又川说:“我的手下冷一彪出事了,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他不是持枪杀人,被公安局逮住后,死在医院了吗?”

    “是的,他已经死了。他不死,很可能就会有好多人都得去送死。”

    “是不是太玄乎了?过去怎么没有听说过?”

    “一点儿都不玄乎,他要是说出些什么来,事情就糟了。”

    “他能说出什么来?”

    “高中信的车祸。”

    刘国权禁不住轻轻“哦”了一声。随即便很平静地说:“车祸?车祸怎么了?那不是一起很普通的交通事故吗?”

    “可是,公安局的人不那样认为,他们怀疑车祸只是一个假相,隐藏在背后的是一起谋杀,就要查根追底,要找出幕后真凶。谁是幕后真凶?恐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呀。”

    “这真是无事生非。”

    “为了不让他们再无事生非,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的班子调一下。他们不是已经破获了枪杀案了吗?应该充分肯定他们取得的成绩,给他们开个庆功会,该提拔的提拔,该表扬的表扬。班子一调整,案子也就结了。”

    刘国权又轻轻“哦”了一声说:“你说吧,你想推荐谁?”

    于又川说出了一个人。

    刘国权说:“好吧。”

    于又川说:“前两天,我和左子中在慰问受伤的公安人员时,还向郭剑锋承诺过,我们长青集团公司打算出资五十万元,在公安局设立一个奖励基金,一方面支持一下公安局的工作,另一方面,也想以此挽回我们长青的影响。有粉就擦在脸上,到时,我想搭上庆功会的这班车,把那五十万捐赠出去,你看怎么样?”

    刘国权说:“好,那我就给郭剑锋打一声招呼,让他们做个准备,早一点把事情了结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进入春季,身处大西北的边阳市就成了风的季节,一场接一场的风刮得人的心里发毛,刮得柳枝吐了芽,刮得草坪泛了绿,刮得花儿绽开了蕊,直刮到五六月,才渐渐地有所收敛。

    今天,边阳市公安局为毕大海同志召开追悼会。几经努力,毕大海同志终于被省厅批准为烈士,这对死去的毕大海是个安慰,对他的家人,对他的战友也是一个安慰。在这之前,局班子内部曾发生不小的争执,有一部分人认为毕大海同志应该上报为烈士,其理由是毕大海是执行公务时因公牺牲的,正因为毕大海同志的牺牲,才使我们发现了新的线索,一举破获了两起杀人案。另一部分人则认为,毕大海的死因不详,说他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线索,被对方杀人灭口证据不足。因为毕大海在外出时既没有向领导汇报,也没有与同事联系过,纯属个人行为。说他是烈士,这只是一种良好的推测,同样是推测,也可以推测出另外一种结果,比如,也可以推测为毕大海同志说不准就是他们的朋友,因为内部有了矛盾,发生枪杀也有这种可能。争论的结果,还是遵循了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将材料上报到了省厅,经省厅开会研究,最终下发了毕大海为烈士的决定。

    在毕大海的墓碑前,前来参加追悼会的有市里的党政要员,市局的公安人员和毕大海儿子所在学校的全体师生。大家胸戴白花,表情严肃。当郭剑锋宣布向为人民的利益而牺牲的革命烈士毕大海鸣枪默哀三分钟时,宋杰举起枪,“砰!砰!砰”朝天鸣了三枪。这三枪,凝聚了他所有的爱,也凝聚了他所有的恨。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心里却在默默地说,老毕,你安息吧,枪杀你的直接凶手我已处决了,杀害你的幕后凶手我还没有找到,但是,我一定能找到,我一定要为你报仇雪恨。

    老毕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走了,永远地不再回来,这是宋杰无法接受的现实。尤其当他看到老毕的老婆孩子哭天抢地地哭着不肯离开墓地时,他的心都要碎了,鼻子一酸,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孤儿寡母,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什么呢?杜晓飞一边搀扶着嫂子,一边泪流满面地劝慰着她。宋杰过去揽过了老毕的儿子毕振东,拍着他小小的肩膀说:“东儿,别哭了。咱们回家吧。”东儿一下抱住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