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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从金枝第4部分阅读

   挣扎之间,水袖翻起,月影雪白的手臂上有一条细长明显的伤痕,正微微沁出血珠,镶在白皙的雪臂上,分外触目惊心。

    低咒一声,慕懿群不得不用力地将她抓紧,不让她的妄动加重伤势。

    可恶,这伤口一定是教他刚刚破门而入时劈碎的木屑所伤。

    “别再动了!”锁着她的身子,慕懿群懊恼地皱紧眉头,在她耳边低吼。

    他不但惹哭她,还害她受伤,真是该死!

    感受到突然加重的力道,月影挣扎得更凶了。

    “放手,别碰我、别碰我!”

    她彷佛感受不到身上的痛似的,以极大的力量拉着自己的手,要不是慕懿群警觉地放松力道,她肯定会将手臂关节拉脱。

    瞧她把他当作瘟疫一样的避着,慕懿群心中的不悦升到了最高点,他阴沉的表情及额边抽动的青筋,让屋子里的人都替依旧故我的月影捏一把冷汗。

    看了看慕懿群,又看了看月影,小竹终于鼓起勇气。

    “公……公主,你就别再动了吧。”

    “出去。”

    盯着怀中显然快承受不住的人儿,慕懿群头也不回的冷声道,一屋子的人瞬间散去。

    “皇上……”小竹还想开口劝说。

    “出去!”

    像将所有的怒气全灌注在这两个字里面,慕懿群的吼声几乎让屋子都震动了起来,直瞪得小竹受不了地跑出去,他才回头望着乘机逃出他怀抱的月影。

    “影儿,过来。”深吸一口气,他尽量控制着语气。

    缩在床角,月影瞪大眼睛,摇摇头,防备地看着他。

    不行,不能过去呀,她仅剩的就是这么一点自尊了,她怕自己太靠近他,会再也忍不住地对他倾诉爱语,那她就真如艳雪所言,永远甘于侍妾的身分了。

    见她拒绝,慕懿群的语气更冷。

    “过来,别逼我动手。”

    她必须先上药才行。

    掏出随身携带的生肌膏,药盖一旋开,浓郁的香味把空气都薰香了,光闻味道就教人觉得神清气爽。

    这药是采集百种罕见药材、熬制七七四十九天才成,对生肌长骨功效显着,即使是深可见骨的伤口,抹上这药,不出五日便可痊愈,放眼天下,除了南国洛皇身上尚有一瓶外,已无此奇药。

    月影身上的伤只是皮肉伤,根本没啥大碍,用这药着实浪费了些,但是慕懿群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不要看见她身上有伤。

    再次摇头,她固执地瞪着他。

    “我讨厌野蛮人。”

    “你——”

    这可恶的小妮子是在威胁他吗?在他记忆里,他还没有这么吃瘪过,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慕懿群瞬间失控。

    “随你……”

    语音未歇,他如疾电般窜上床榻,准确地再次将她箝进怀里。

    “不、不要!”月影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叫,瘦弱的身子扭得像条小蛇般。“别碰我、别理我呀!”

    挣扎之间,她纤手一挥,千金难求的药罐整个被打翻,见状,慕懿群再也忍不住怒气,双拳抵着床板,充血的大眼直勾勾地瞪着她。

    被慕懿群困在床板及他的胸膛间,粗重的热气不断地喷在她脸上,月影这才发现气疯了的慕懿群有多可怕。

    纠结的手臂肌肉偾起、原本总是带笑的唇角紧抿,就连平时令她眷恋的胸膛此刻也压迫感十足。

    “别碰你是吧?”

    冷凝的声音与他的怒气一点儿都不相符,让月影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似乎无意要她回答,慕懿群缓缓的移动视线,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仔细的注视着她。

    这样的目光终于让月影受不了了,她使劲推着慕懿群不动如山的胸膛,尖叫着:“走开,你要干什么?”

    “呵!”好像她说了多好笑的话似的,慕懿群轻笑一声,“从来没有人能命令我该怎么做。”

    他以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缓缓地凑近她,抵着她的唇低语。

    “若是我执意要碰你呢?”

    “不!”太过靠近的距离,让她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我会恨你的!”

    这个强烈的字眼让慕懿群一僵,转瞬之间,他将她安放在床上,强壮的双腿紧紧地纠缠着她的。

    “恨?”

    这可恶的小妮子,不但体会不出他的用心,还用这么激烈的字眼来践踏他的付出,哈,讽刺呀!

    气极的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慕懿群不顾一切地拉扯着她的衣服。“那就恨吧。”

    粗暴地啃咬着她的唇,慕懿群的舌霸道地与她纠缠,双掌犹不得闲地在她身上点燃火苗。

    “痛——”

    这可恶的女人,他就不信她拒绝得了他。

    慕懿群的粗暴举动吓坏了月影,隐忍许久的泪水奔流而出,迅速地濡湿了她的小脸。

    尝到咸涩的味道,慕懿群顿了一下,却愈发用力地摩挲着她的身体。

    该死,和他在一起真的有这么痛苦吗?

    月影的一再拒绝让慕懿群气疯了,他急着深深占有她,好证明她依旧是自己的。

    第8章(2)

    “不、不要。”慕懿群待她向来温柔,所以月影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力量是如此可怕,那紧紧抵着自己的坚硬,让她怕得脱口尖叫了起来:“别碰我,你去薄情阁呀!”

    闻言,慕懿群惊愕地停下动作。

    一察觉他的放松,月影迅速地逃出他的怀抱、缩在角落颤抖哭泣。瞧她衣衫不整、惊惧狼狈的模样,慕懿群心中满是不舍。

    可恶!他失控了。

    “谁告诉你的?”

    他交代过所有人都不准在她面前嚼舌根的,何况,若不是这阵子忙着处理慕懿翔的事,韩风早将薄情阁全撤了。

    还沉浸在恐怖的情绪中,月影除了哭泣,说不出任何话。

    见状,慕懿群虽懊恼,还是执意问清楚。“这就是你闹别扭的原因?”

    他都做了这么多,她怎么还能怀疑他的心?难道他们曾经历过的甜蜜全是假的、她绽放的笑容全是骗人的?

    握紧双拳,慕懿群差点没把一口牙全咬碎了。

    月影还是哭着。

    上气不接下气的啜泣声彻底扰乱了他的心绪,慕懿群再问:

    “你宁可我去薄情阁,也不愿我爱你?”

    听到他的问话,月影僵了一下,随即将身子缩得更紧了。

    见状,慕懿群一拳狠狠地击在床柱上,完全没用内力护身,执意让自己也感到疼痛。

    “没我的允许,你妄想逃开。”

    语毕,他深深地看了月影一眼,而后跨步下床、转身就走。

    看着慕懿群愤而离去的背影,月影伏在床上痛哭。

    她把他气跑了,她还是把他气跑了呀……

    歪坐在椅子上,慕懿群不停地往嘴里灌酒,浓烈的酒气充塞房内,若是酒量差一点儿的人,怕不早醉倒了,偏偏慕懿群像是无所觉似的,一杯接着一杯,看得站在一旁的韩风直摇头。

    “喝了两天还不够呀?”他嘀嘀咕咕的动手整理桌上的酒瓶,喝完的、没喝完的,全往窗外扔。“老五看到你这样浪费他精酿的好酒,肯定找你拼命。”

    屏气靠近他,韩风动手要拿走慕懿群手上的酒杯。

    “臭死了。”

    “别管我!”

    慕懿群虽然喝了两天,但是心痛太甚,让他不愿醉倒,捉住韩风的手,力气意外大得惊人。

    该死、该死、该死!一连低咒了好几声,慕懿群郁闷地又往嘴里灌酒。

    古人说,一醉解千愁。为什么喝不醉呢?如果喝醉了,心是不是就不会再痛?如果喝醉了,是不是就会忘了月影的泪?如果喝醉了,是不是就不会再记得被兄弟背叛的痛苦,如果喝醉了……

    “别喝了!”瞧他不要命的模样,韩风使劲抢过慕懿群手中的酒杯。“我不想动手。”

    现在的他脆弱得可怜,除了一身蛮力外,脑中根本只剩一团浆糊,若非得已,韩风不想与他动手。

    “你在这里做什么?”恼怒地抬起头,慕懿群狠狠地瞪着他。“我不是交代你看着影……”

    “她睡了,火在门口守着。”打断他的话,韩风翻了翻白眼。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人家都摆明不甩他了,干嘛还这么紧张她?依他所见,女人老爱得寸进尺,宠不得呀。

    “睡了啊。”慕懿群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月影怕黑又怕冷,以前总是非得等到他进房才睡得着,现在她……

    愈想愈烦,他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想她就去看她,要不就把她送走,这样不乾不脆像什么男子汉?”

    “你不懂……”

    “对,幸好我不懂。”打断他,韩风说道:“才不会像你现在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

    一道黑影突地窜入,韩风警觉地拔刀挡在慕懿群面前。

    “谁?”

    手中的长剑随着问话往前刺,来者俐落的避开。四掌相接,两人大喝一声、各自往后跃开。

    “南北大道出现大批不明人马,往京城方向过来。”

    气定神闲地站定,来者简洁的报告。

    “电?”收起长剑,韩风严肃了起来。“是慕懿翔的党羽?”

    “八九不离十。”韩电轻功了得,专门负责资料收集及传递的工作。“要雨出兵吗?”

    心思缜密的韩雨专司谋略,和带兵的韩雷默契最佳。

    闻言,韩风轻嗤声。

    “唯一可以作决定的人都快醉死了,你要我怎么回答?”

    探头看了看歪倒在椅子上的慕懿群,韩电略一沉吟,掌风一挥,卷起屋外池塘里的水往慕懿群身上招呼。

    “瞧,这样不就解决了?”

    缓缓睁开眼睛,月影张口就是叹气。

    又是一天的开始,算算时间,距离上次见到慕懿群,已经是五天前的事了,这五天来,她彷佛行尸走肉般,恍恍惚惚地过日子,虽然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她就是不能克制地想他。

    慕懿群现在在做什么呢?处理公事?亦或流连“薄情阁”?

    这个念头一起,月影痛苦地揪住胸口。

    她很疑惑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大吵后,慕懿群为什么没有马上下令把她赶到薄情阁,留她在这个充满甜蜜回忆的房间里是为了折磨她吗?

    眼泪早已流乾,此时,她只觉双眼酸涩不已。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相信每一个人见了她都不会喜欢吧。

    缓缓起身,她迳自下床,探手拿了木梳。

    最近睡眠的时间愈来愈短了,明明躺在床上、盖着暖呼呼的厚被子,她却直发抖,非得折腾到三更半夜才能勉强入睡,天未大明便又起身,把自己的身子搞得一团糟。

    唉……

    最近做最多的大概就是叹气吧!

    正顾影自怜,门外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月影放下梳子、转身站起,控制不住突然加快的心跳。

    小竹不可能这么早来,会是什么人?

    是……他吗?

    飞快地打开门,她探头一看——

    没人?

    大地犹笼罩在深蓝中、一片静寂,连只小猫儿都没有。

    说不上来心头涌起的复杂情绪是什么,她落寞地低下头。

    她真傻,怎么会有人呢?失宠的侍妾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不是人人喊打,就是在一旁看好戏,是她太笨,到现在还不知道死心呀……

    转身正欲躲回安全的囚笼,门阶下一闪一闪的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疑惑地弯腰捡起,一看清手上的月形发簪,月影全身一颤,抬头狂乱地梭巡着四周。

    没人、没人、还是没人!

    这怎么可能?这簪子分明是——

    把簪子紧紧握在手中,月影注意到地上有一张不起眼的小纸片,飞快地弯腰捡起,她闪进房内,将门紧紧关上。

    靠在门上,她双手交握、抵着胸膛,全身抖得像要散掉了一般。

    她认得这簪子!

    跌跌撞撞地扑到梳妆台前,她颤抖着手翻找着。

    找到了!

    把两根一模一样的簪子并放,月影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叫了出来。

    是月茵!她怎么会到北国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不要,她只剩下月茵这个亲人了,她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意外了呀!

    猛然记起一直捏在手心里的小纸片,她慌忙将之拿到蜡烛旁,生怕自己漏了一字一句——

    今日午时东门见。

    第9章(1)

    拉紧身上的斗篷,月影低着头快步向前走,掩不住紧张的心情。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一个人上街,即使在熟悉的月国,她也不敢在没有人陪伴的情况下出门,更何况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北国,繁华热闹的大街让她害怕极了。

    突然收到月茵的信息,月影又喜又惊。坐立不安了一个上午,她才坚持要小竹出宫去买南大门有名的桂花糕,而后乘机偷偷摸摸的溜了出来。

    站在宽阔的广场上,月影紧张地东张西望,不晓得等着自己的是什么消息,眼看着时间慢慢过去,她焦躁地频频踱步。

    突然,一个娃儿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

    “姐姐,要吃月亮饼吗?”

    月影吓了一跳,慌忙点头。

    月亮饼就是做成月亮形状的薄饼儿,是奶娘最拿手的点心。

    闻言,娃儿俏皮的挤挤眼。“要跟好喔,要不然我就一个人把月亮饼都吃光。”语毕,她便朝东边走去。

    见状,月影慌忙跟上,谁知道娃儿人小腿短,脚程却一点儿都不慢,月影得连跑带跳才赶得上,不一会儿就气喘如牛了。

    “等……”

    “姐姐快来。”

    朝她回眸一笑,小娃儿走得更快了,月影咬紧牙根,说什么也要跟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渐渐离开了热闹的街道,两旁的树木愈来愈多、平坦的石板地也变成碎石路,扎得穿软鞋的月影脚底如火灼般疼痛。

    “到……到了吗?”月影再也走不动了,她停下来喘气。

    “姐姐,给你。”小娃儿拿了泛着油光的纸袋过来,不待她回答便一溜烟跑了。

    “你……”

    看着她跑远,月影无可奈何的放下朝她伸出的手,打量着四周。

    这儿只是一处很平常的小山坡,她为什么带她到这儿来?

    疑惑地迈开脚步,她小声地唤着:“月茵、月茵,你在这儿吗?”

    这个空间除了她的声音外,连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教她没来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月茵,你在……”

    “你在找我吗?”

    熟悉的娇嫩嗓音在她背后响起,月影猛地一转身,便瞧见几个月没见的妹妹站在自己面前。

    “月茵!”

    她惊喜地低喊,冲上前去就欲给她一个拥抱。

    孰料,月影的手还没碰到她,月茵便冷冷的低喝:“别碰我!”

    愣在原地,月影愕然地看着她,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她最熟悉的容貌,此刻却显得陌生极了。

    “月茵?”

    “你没资格碰我!”两眼射出厉光,月茵恨恨地骂道:“叛徒!”

    大受打击的捂住胸口,月影踉跄着退后,几乎不敢直视月茵充满怨恨的目光。

    叛徒?月茵为什么这么说?她……

    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月茵逼近她。

    “真高兴我最亲爱的姐姐在这儿过得不错,我想,恐怕你连月国在哪儿都忘了吧。”

    “月茵,别这么说……”退无可退,月影开口想解释。

    “要不怎么说?说你忘了父王和母后是怎么死的?说你忘了月国是怎么亡的?说你忘了还有可怜的子民躲在阴沟里等死?说你忘了还有一个妹妹?还是说你忘了当初自己的承诺?”

    闻言,月影无言以对。

    “怎么?才几个月没见,伶俐的姐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想到她竟然呆呆地在月国等消息,而月影却舒舒服服地在这儿倍受骄宠,月茵只感觉被欺骗。

    若是以前,她会很高兴姐姐找到幸福,但是,慕懿群不同呀!他是月国所有子民的敌人,她是夺去她幸福的凶手呀!她原本可以无忧无虑地躺在母后怀里撒娇、可以过娇贵、被尊崇的生活,是他!是慕懿群毁了她的一切。

    “别这样,求求你……”

    自知理亏的月影只能可怜兮兮地求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没错,她知道自己可恶,她知道自己该死,竟然背弃社稷子民的信任、屈服在慕懿群怀里,可是她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