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断楚本已十分压抑的心弄得更加的沉重。
此刻，那些干尸还在趴在那里，虔诚的拜着，而老人此刻已经走到断楚身边。
“年轻人——”老人仍然是那一脸的淡然和微笑，望了望失神的断楚，说道，“还给你，记得收好了。”
断楚默不作声，瞟了老人一眼，接过青紫石，重新戴起。
“我们下去吧。”老人也没在意，示意了下断楚，然后缓缓走下矮丘。
-
重新回到偏殿，古神已然换了一身衣衫，将刚才那血腥，黑暗之气，一扫而光。
老人立在旁边，而那几个干尸却不知去向。回来的时候压根就没看到他们。
断楚缓缓坐下，心中的悲凉并没有从刚才的气氛中缓过来，心神剧烈震动着。
“你要去地狱？”古神突然发问，而且并没有之前那种似乎被断楚解救的感激之情，冷冷的。
“嗯。”断楚此刻也没心情多加言语，此刻还在救他是否正确，这条道上挣扎，但也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
“哦。”古神自顾自地答应了一声，缓缓又道，“你去不了。”
“为什么？”断楚猛然抬头，看着那古神，那怪异的脸，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神那种光明与正气。
你是神吗？断楚心中猛地嘀咕着。
“原因很简单——”古神幽幽地回答道，“因为你是人。”
“是人就不能去？”
“能去。”古神缓缓说到，“但不能回。”
“那老人说，你有办法。”断楚眼睛瞄了那老人一眼，心中有种被耍的感觉，无形中有种恨恨感。
古神停止说话，看了老人一眼，那老人竟浑身哆嗦一下，低下头去。
“紫霄凝儿，你怎么还是这副模样。”古神竟然突发这么一问。着实让断楚有些摸不着北。
紫霄凝儿——
紫霄凝儿————
他到底是谁？不是神仆吗？怎么——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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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借魂(六）一半神魂
断楚当下正在狐疑，只见那老人立即拜跪古神，浑身白光顿起，一眨眼工夫竟然成了活脱脱的清秀脱俗的女儿身。
老人变女人——
这——
断楚眼见这种突发状况，心中着实没有准备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那女子竟然双目寒光一闪，转而朝古神磕了三声。
“你起来吧。”古神仍旧冷冷数语。
等到这句话，那女子瞬间起身，又对断楚狠狠地看了一眼，随即靠到旁边。
“她，她是女的？”断楚此刻话语无法组织，脑子中一片混乱。
这是什么神，什么仙啊，竟然还有这样的奴仆。真是大开眼界。
“嗯，她有数种变化，你凡人眼中如果觉得她是女子，那就是女子，如果觉得他是老人，那就是老人。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古神话题凌空一转，“重要的是你无法从地狱里面回来。”
“地狱中回来——”断楚从来还没想过是否能回来，一直都在想，是否能过去。古神这么一说，倒真的把他难倒了。
“你没想过要回来——”古神双目一懔，盯住断楚阴晴不定的脸颊。
“我一直在乱转，一直在避险，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刻，他神情已然被古神的一番话给打乱，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现在需要想了，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古神紧追不舍。
“救人！”断楚脱口而出。
“可你自己都无法活着回来，救人又有何用。”
“这我自己的性命倒没想过，可先救人再说。”断楚望了望那古神，心中异常坚定这种信念。
“舍己为人固然可取，但，你都回不来，你救的人就能回来？”古神仍然步步紧逼。
“这——”断楚这下语塞。
“这什么？”
“可，可刚才那个老，不，那个女子说，你有办法。”断楚情急之下，说话结巴起来。
“我确实有办法。”古神倒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但，你不一定做的到。”
“为什么做不到，即使现在杀了我，让我的灵魂到那边去。我也义不容辞。”断楚猛然回答，一片凛然之色。
“哈哈——哈哈——嗯，不错不错！”没想到古神竟然发出大笑之声，一时间，整个偏殿都弥漫在这种笑声里。
“不错？是要这样做？那来吧。”断楚竟毫不含糊，愤然喊起。
“什么不错！”古神也大声一吼，那诡异的脸庞瞬间如雷神般含暴怒之色，闻人胆寒，“大错特错！”
断楚又一次语塞，迷惑地望着古神。那一声大吼，确实让断楚倍感心颤。
“你死了，不是更无法回来了。还救人！凭你！”古神顿时摇晃着他那大脑袋。说实在的，那脑袋确实和他的身体不配。很不协调。
“那你要我怎么做！”断楚心中明了，这古神早有办法，一直都在耍他，心中本无半点崇敬之情，此刻更是厌恶无比。
“我带你过去。”古神突然语发惊人。
断楚诧异地望着古神，心中忐忑不已，“你，你说你带我进去。”
“但有条件。”古神不打马虎眼。
“什么？”
“拿你的一半灵魂跟我换。”古神微微坐下，那三只脚的椅子发出‘咯吱’的怪响。
“什么？”断楚似乎没有听清楚，好像听岔了什么。
“你告诉他！”古神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朝旁边的女子唠叨了一声。
“是主人！”那女子朝古神作揖，遂缓步走向断楚。一身白衣飘飘，宛如九天降下红尘的仙子，微微一张秀眉，嘴角慢慢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没听到是吗？”声音委婉许多，但不失凛冽之色。
“什么？”断楚盯着她那张脸，半晌才回过神来，补上一句。
“主人说，让你拿一半灵魂来换。”女子仍然不失礼节，缓缓做答。
“哦。”断楚似乎有点失神，迷茫的问道，“对了，刚才你主人叫你什么来着？”
女子似乎拼命容忍着，双眸已然窜出火来，但还是硬生生压了回去。
“主人刚才叫我‘紫霄凝儿’——”
“哦，”断楚自顾自嘀咕着，“紫霄凝儿——”
女子不语，双腮微红。
“紫霄凝儿，是你的名字，没错？”
“是的！我就叫‘紫霄凝’那‘儿’你可以不要用。”女子恨恨地瞪着眼前这个白痴。
“哦。紫霄凝。”断楚顿时抬头对她笑了笑，“好的，我明白了。谢谢。”
第二十一章 暗河（一）争锋相对
偏殿之内灯烛闪烁，侧墙上的人影都随着这闪烁的光芒所愈发的摇曳凌乱。
此刻断楚的心比这光影更加的凌乱飘摇。
“换魂？”他脑中越发的不明朗了，“他刚复活就要找人换魂？”
“你觉得怎么样？”古神脸色一正打断了他的思路。
“人的魂魄能换？”
“当然可以！这不仅是条件，而且你也必须有正神的元魂才能够通过地狱鬼差，从而顺利的到达你想要去的地方。否则——”古神微微抬头扫了断楚一眼，“否则，凭你的凡胎，而且没有半点神力还没到地府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断楚无语，呆呆地望着古神。
“我解释的很清楚，你自己考虑下吧。”古神说罢，转身离开了偏殿。
四下寂静，殿内只剩下白衣翩翩的紫霄凝儿和断楚两人。
紫霄凝儿没有吭声，双眸在断楚身上不停的搜索着什么。
断楚心中此刻不停的翻腾。
换一半灵魂给他——
真的如他所说吗？还是有别的什么诡异想法？
一时间，他竟无法拿定主意。
紫霄凝儿在他身上注视了很久，暗自叹息了一声，也动身准备离开偏殿。
“怎么你也要离开这里？”断楚半天从口中突出这几个字，心中无比烦重。
紫霄凝儿顿了顿脚步，“我有我的事！”话音异常寒冷，“你自己考虑吧，这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断楚猛然抬头，“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紫霄凝儿转过身来，目光依然冷艳。
“你们真的是正神吗？”他回以精光一闪。
“你怀疑这个——”紫霄凝儿眼神中回荡着不屑的光芒，“你认为我们是什么？”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断楚微微倚靠在侧墙上，用手指在墙上划了划。
“没必要——”紫霄凝儿冷哼了一声，转身欲走。
断楚没有吭声，依然依靠在那里，眼睛扫了扫墙上的画卷。那上面依稀是人间仙境的天界，而其中的人物姿势仿佛表达着某些故事。
紫霄凝儿走到斜墙旁的出口处，顿了顿，转过脸来，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咬了咬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一时间却没有说出口。而断楚仍然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紫霄凝儿就这么望了望他，突然心中不忍，又转身回来。
“怎么？你不准备答应主人了。”她微微轻声道。
断楚眼睛瞄也没瞄她一眼，反问道，“你怎么不准备出去了？”依旧在墙上自顾自的划着什么。
“你——”此刻紫霄凝儿勃然大怒，本已微红的两腮顿时红涨不已，“随你怎么去想！”转身就要离开。
“我想好了——”
就要即将跨出偏殿的那一刻，身后传来这句平静的话，一时茫然，不知道是该收住跨出的脚还是继续出去。
“是的，我想好了——”断楚平静的依旧在那里，倚靠着侧墙。
“你同意了？你不怕我们害你了？”
“嗯。”断楚缓缓离开侧墙，渐渐走到紫霄凝儿身旁，“就怕你们不害我。”说罢，扫了一下她气呼呼的脸蛋，出了偏殿。
——
夕阳斜照，在这样一个空旷的山谷里，风景是非常怡人的。
一抹辉霞透过林子高高之上的树枝缝隙，洒在空地上一个睡意正浓的少年身上。
十余岁的年纪，经历了太多的事，太多的残酷，渐渐的已经不在是那幼年该有的处境。斜辉洒在他已过粗糙的脸庞上，显得格外的柔和。
好久没这么静静的熟睡一番了。看着他甜甜的睡意，远远的紫霄凝儿一时无法让自己那么狠心叫醒他。
他一个翻身，迷迷糊糊地看到不远处一个女子正怔怔地盯着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
“夕，夕紫师姐——是你吗？”断楚仿佛仍然置身与梦境。
第二十一章 暗河（二）邪神？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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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了。”
一听不是那熟悉的声音，猛然脑中一闪，立马清醒过来，顿时坐起。
他拼命地揉了揉眼睛，睁大一看，唉——不是夕紫师姐，原来那只是个梦。
“紫霄凝儿，我，我睡了一天啦！”
“嗯。”她冷冷地一哼，接着说，“那个夕紫是你师姐？”
“嗯。是的。是天门山师父的女儿，我的师姐。”断楚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不用说的那么清楚，我只不过，随便问问。”说完转身，“你醒了就到偏殿去，主人在那里等你。”
“哦。”
“对了——”突然，紫霄凝儿脚步一滞，头也不回的说，“你记住——”
“什么？”断楚疑惑不解地望着她的婀娜背影。
“记住了，你以后也要叫我凝儿师姐。”
“啊——”断楚顿时脑海一片空白，张大了嘴巴，“为，为什么？”
而此刻她已经匆匆消失在林子的尽头。
“叫你，紫霄凝儿师姐——哦，不，是凝儿师姐——”他一脸迷茫地望着前方。
高高的树枝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曳着，而此刻斜阳的余晖已渐渐黯淡下去。
-
断楚又来到了暗道的尽头，那条暗河依然在那里湍急的翻滚着。石灰岩的地面显得有些高低不平，而远处对岸那些零零散散的矮树更显的阴森得很。现在的他心中稍微有些平和，因为此刻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随行。
“我说，紫霄凝儿师姐——”一时间觉得非常的拗口，怎么一个称谓会那么长那么别扭，看看她如今的模样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叫你叫凝儿师姐，你怎么又叫紫霄凝儿师姐啦！”紫霄凝儿有些不满，忿忿地叫道，不就是叫个师姐嘛！看你梦中叫那个夕紫师姐叫的多么顺口啊。哼——
想到这里紫霄凝儿冷哼一声。
“哦，那是因为你的名字太长，只叫凝儿两个字即使加上师姐好像也太亲昵了点，为了尊重些，所以我想还是叫全名比较好，但再加个师姐，好像又太长了。这——”断楚似乎异常委屈，密密麻麻地解释一大桶。
“好了，好了。随便你吧。你怎么顺口，怎么叫。”紫霄凝儿有些不耐烦了。四处张望着，看看怎么样能顺流而下。
“哦。算了还是听你的话，就叫你凝儿师姐吧。”
“你真烦，怎么当初没觉得你像女的一样，婆婆妈妈的。”紫霄凝儿纳闷地望了望他那张脸，然后又转过去，“真不知道你是如何闯过来的。天知道。”
“我说凝儿师姐——你说你主人将他的半个灵魂给了我，那是不是他也成为人的一部分了，那还是神吗？”断楚心中疑惑很多，自从古神用九阙无上神法转换了他的灵魂，但也就当时他的反映强烈，或许是自身的排斥力一下子昏厥过去。之后，自从古神传了他守神心法和融合心法后，他到现在都没有感觉有什么异常。
“你难道不知道主人许久之前被别的正神称为堕落神吗？他与其他的正神是不一样的，所以他的决定也是没人可以理解和消化的。”凝儿缓缓而言，此刻她的心中也甚是不解，为什么主人愿为这小子甘冒神罚之险呢？自从他复活后行事更加乖张，竟然将那八个干尸神仆全部人化。实在不是之前的风格。
“哦。那为什么要你来帮我呢？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断楚轻轻而说。
“好啊。你在套我话啊。”凝儿忽然大悟，猛地挥手‘啪——’的一声打在断楚的后脑上。
“啊——”断楚避让不急，挨个正着。慌忙用手揉着肿痛的后脑，委屈道，“没，没有啊。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现在我们首要问题是如何顺流而下。”凝儿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些矮树上。
第二十一章 暗河（三）神秘‘石像’
“我们可以将那些数弄成一个木筏，这样不就可以了。”断楚脱口而出。
“我也是这么想的。”凝儿看了看那些树干，然后又看了看远处那些石像，心中不免一紧，“那这些活就交给你了。我去去就来。”说完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半空。
“喂喂——”断楚喊破喉咙也无法叫住她，一脸无奈，“你让我来做竹筏，却不给我任何工具，我，我怎么做——”望着消失的身影，心中万般惆怅。
不一会儿，凝儿回来。发现已经有一张木筏已经做好，而四周也用树藤扎的挺牢，心中不觉一喜，“不错啊！看来你这几年修炼，成果不错哦。”
“唉——”断楚躺在地上，看着凝儿，叹道，“也就这点本事了。”说完，活动活动筋骨，那双手已经因为活生生地劈开那些大腿粗的树干，磨损厉害，肿了起来。
凝儿也注意到了他的手，心中不忍，但脸上仍旧冷若冰霜，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他，“喏！把这个吃了。要不等下在河中遇到邪物，你的身子骨怕抗不住。”
断楚接过瓷瓶，不解道，“邪物？”
“你看到那些石像没有！”凝儿顺手指向遥远对岸那一排排零散面河的石像，“你看到没有？”
“哦。我上次就看到了。奇怪的很——”断楚坦言道，“那些好像是一个个人，干嘛都盯着这条河哦。”
“这个说来话长，大概就是古神之前和我提到的葬魂守护。反正是邪物之一，而且这河道弯曲隐晦的很，应该还有其他的邪物。总之我们一路不会风平浪静的。有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