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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不婚第2部分阅读

    还爱惜自己的呢!

    总之现在人是找着了,不妨就在此地静待丞相府的人马赶来,届时再将她平平安安奉上。

    “既然还有些时日,就别那么快拒绝我嘛!”璇莹眼巴巴地目送他。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她绝不会就此放弃的。

    “求求你,我是真的不想嫁,以我的性子,嫁人只有受苦而已,而你——”

    气死人!绮南雁根本听若未闻,丝毫没有缓下脚步的意思。她焦急地扭紧了双手,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绮南雁跨出大门,才回头叮咛:“我要走了,记得把门关好。”

    “绮南雁,那这样好了——”她退而求其次,先央求他。“若有人问起你,你可以不必撒谎,但若无人闻问,你也别声张,这总行了吧?”

    绮南雁闻言掏掏耳朵,回眸眯她一眼,不发一语。

    “不行吗?拜托嘛……”璇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满脸哀求地睇着他。

    绮南雁仰起头,喉咙深处吐出沉重的叹息。

    瞧他不像答应,她好不气馁。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她都这样求他了,他还是不为所动吗?

    “可恶的家伙!讨厌鬼!”她跺跺脚,似娇似嗔地咒骂。

    绮南雁脸上的笑意忽然浓了,注视她的眼眸骤然生出温柔。“你孤身一个,晚上小心点,把门关好,注意安全,嗯?”说完,便伸手替她把门带上,侧耳听见门闩横木挂上的声音,才转头离去。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他不是受人嘱托,看在大家认识一场的分上,也许……他真的会帮她吧!

    绮南雁无奈地摇头。可惜他已经应承了她姐姐,绝不可能改变心意。

    柴门外,滚滚夕阳正好在他眼前隐没。天与地,瞬间便失色,覆上一层阴暗。

    绮南雁往前数步,看看四周天色,脚步一顿,又不走了。

    清晨,微凉。

    “史姑娘,您醒了吗?”

    门外有人呼唤,认出是秋蓉的声音,璇莹披起一件轻薄的斗篷走出卧室,步下台阶,穿过曲折的石子甬道来开门。

    “这么早就来,家里都打点好了?孩子也吃过饭了?”她讶然问,天色才刚亮?

    当初雇请秋蓉时,就知道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因此她只要求她一天抽点时间过来打扫洗衣,煮些简单的饭菜,做完就可以离开,不需匆忙。

    秋蓉微微一笑,点头道:“我没关系,孩子们都醒了,可以互相照顾的。”

    “那你自己拿主意吧,我这里没什么特别的急事,不勉强就好。”说完,她正要转身进屋,却见秋蓉眼睛频频瞥向外头,似乎有事。

    “怎么了?”璇莹好奇问。

    秋蓉侧脸转向一边示意。“瞧,外头有人睡着呢!”

    什么?有人睡着?睡哪儿?

    她探头往外看,果然有个人睡在大门台阶旁,高大的身躯倚靠白墙,双腿盘坐,头颅低垂,发髻乱垂遮住了相貌,右手还紧握着一柄长剑。

    “真是……”璇莹不禁发出叹息,三两步走下台阶,站到这“庞然大物”跟前。这是怎么回事?昨儿明明看他能说、能笑、勉强还能走的,没醉得那么厉害啊,为啥不回家睡,偏要倒在这儿?幸好是夏天,要不可冻死人了。

    “是姑娘认识的啊?”秋蓉见她又是蹙眉又是瞪眼,嘴巴张了又合,凝立半晌,却说不出话来,不禁莞尔。

    璇莹总算回过神,抬头对秋蓉道:“麻烦你帮他煮碗汤什么的,他昨天喝多了。”

    “要先抬他进来吗?”秋蓉瞥了地上男人一眼。

    “不用不用,没瞧他那么大个儿,谁抬得动呢?”璇莹摇摇头,两人目光相接便噗哧笑了。秋蓉点头道:“那好吧,我先进去了。”

    璇莹到绮南雁身边蹲下来,伸手轻推他肩头。“绮南雁,醒醒啊!”

    连推好几下,绮南雁总算有了反应——只见他极缓极慢地抬起脸,微眯的眼睛迷迷蒙蒙地望向她,活像惹人怜爱的小狗。

    她看他连眨好几次眼,接着忽然浓眉一舒,朝她咧开嘴角,弯起一抹灿笑。

    “早啊,这么巧。”

    璇莹掩唇轻笑,笑弯了眼。“巧你个头,干嘛睡在我家门口啊?”

    不知好歹的丫头,枉费他有家不归,权充她的便宜护院。绮南雁瞧她一眼,笑而未答,抬起头,扭动脖子。

    “脖子好硬……”他喃喃自语。

    那是当然,谁要他席地而睡!早知道他醉得那么厉害,她自然会收留他……

    璇莹默默瞅着他。他这人啊,满身风尘,头发也乱得可以,新生的胡髭爬满脸颊,可当晨光映照在那张慵懒的俊颜上,却又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好看,让他浑身看起来野性又狂放。她很难不注意他侧边脸颊的线条,棱角刚毅的下颔,薄唇带笑的形状……呃,嗯……

    “快进来吧,我请人帮你煮了汤。”她猛然回过神,起身,别开目光。

    “呵呵,那怎么好意思?”绮南雁拄着长剑,一跃而起。

    璇莹正打算转身回屋里去,听他这么说,又回眸浅笑。“你愿意的话,可以报答我啊!”

    “嗯?”绮南雁一愣。

    这时,她已一溜烟地消失在门后了。

    璇莹原本是在屋里用饭,因突然多了他这“不速之客”,只好把饭食挪到花园小亭里。秋蓉为他们煮了锅肉汤,另外是两碗清粥配上两碟酱菜。

    璇莹拿起筷子便吃,绮南雁与她同桌而坐,面对如此简单的菜肴,十分意外。

    “光这点东西,你吃得惯?”

    “我从不挑食。”璇莹含着筷子,朝他笑弯起眼角。“我和我姐姐不一样,她懂养生、懂煮食,吃穿各方面都算讲究,可我素来贪懒惯了,人家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

    “是吗?”绮南雁跷起一条腿。

    跟他想的不大一样,还以为娇滴滴的大小姐难伺候,想不到她还有随和体贴的一面。

    “给什么吃什么,不觉得委屈?”他试问。

    “怎么会?”璇莹顺顺胸前的发丝,自信地扬起下颔,傲然道:“我在家可是很受宠的,能进到我嘴里,不用问肯定都是好东西。”

    好!果然是他熟识的二小姐!

    绮南雁唇角上扬,端起肉汤往嘴里送。璇莹不再多言,低头品尝自己的清粥,细嚼慢咽,文雅秀气,和他完全是对比。

    连吃相都那么赏心悦目……

    绮南雁暗叹,无论她行事风评如何,千金小姐的气韵到底难以掩藏。如她这般纤细的小姑娘,到底从何生出那样不凡的胆识?先是为姐代嫁,现又密谋逃婚,难道说,是因为她久居深闺,不知人心险恶?

    她实在太莽撞了,单看她此刻秀丽温文的模样,谁瞧得出骨子里竟是个叛逆大胆的女子,往后谁要娶了她,可要为她折寿好些年了……

    心头不期然地掠过一丝怅然,涩涩苦苦的,仿佛无意间咬下一口黄连。

    绮南雁蓦地一惊,赶紧调开目光,不在她身上多做逗留——要不了多久,她马上就要成亲了,在她平安回家之前,他得好好保护她周全。除此之外,他不该多想什么,也绝对不能想。

    思量至此,肉汤的滋味顿时减了三分,绮南雁索性放下汤碗,起身准备告辞。

    白日有秋蓉姑娘在此,还算有个照应。他还有别的事,速去速返,应不妨事吧!

    第2章(2)

    “这就要走了?”

    璇莹送他到屋外,走下台阶,仰起秀脸,微风扬起一缕发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殷殷凝睇。

    往后这段时日,他们该有机会经常见面吧?看在姐姐面子上,他不会对她不闻不问吧?

    “你离开秀川前,会来告诉我吧?”

    “告诉你,好让你逃得远远的?”绮南雁眯起眼。

    又绵又软的嗓音,简直酥人心骨,啧啧,这么跟男人说话,会要人命的……她是故意的吗?

    璇莹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或者你答应帮我保密,我就不会离开了。”

    这么想是有些不知羞,但,她期盼他常来,希望时常见到他,只要见面次数越多,她就越有机会拉拢他。若他始终不答应,那么只要他动身离开此地,她就得马上逃,逃得远远的。

    不宜再多说什么,绮南雁扬手一挥,赶紧离开。

    既然回到老家,回来和娘亲坐下来吃顿饭,是身为人子的本分。可惜他此行算是任务在身,凡事仍须以史璇莹的安危为先。

    简单和娘亲说明前因后果,回房换上一套洁净衣衫后,绮南雁便向母亲告辞,往小园赶去。

    再过不久送她离开,他便可好好陪伴母亲数日,于此之前,还是小心慎重才是。

    不料他才离开一会儿,她居然马上不见踪影。

    “她没说上哪儿了?”绮南雁心头一凉。

    “只说出去散散心,沿着山径,一直往里头去了。”秋蓉站在门前,伸手指向碧绿苍翠的山路尽头。远处浓绿枝头随风摇曳,发出一阵哗啦声响,仿佛小丫头淘气的笑声。

    绮南雁脸色略沉,向秋蓉道了谢,便沿着山路跑去。

    这里属秀川县郊,小园林本就刻意建在人烟稀少处,沿着山路而去,只有一片蓊郁山林,和一条依傍着秀水溪、绵延崎岖的险径。

    她脑子到底都装些什么?嫌自己身上麻烦不够多?

    他头好疼,脖子好酸。绮南雁仰天大叹,妈的,真想抓她回来痛扁一顿!她怎么就不能好好待着呢?

    史璇莹很喜欢这地方。

    去年冬天,她曾策马走过这片僻静的山径,深深为眼前的美景吸引。如今再回到此处,季节更迭,皑皑白雪变成郁郁青山,不同风情,却是同样引人入胜,反正她手边没别的事做,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游览一番。

    送走了绮南雁,她便独自往山径而去,悠闲走在深林中,脚下传来踩踏落叶沙沙之声,极是动听,她一路走、一路微笑,心情极是舒畅。

    以后姐姐、姐夫老了,加上小姑独处的她,如果他们三个能一块儿搬来秀川养老,那该多好啊!

    正想着,身后一群鸟儿突然受惊而起,拍翅飞过身前的林梢,她回头,顺着马蚤动看去,发现来的竟然是绮南雁。

    “刚刚……你不是走了?”她惊讶得张口结舌。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只有一个人。”绮南雁蹙着眉头。

    她偏头斜睇。“又如何?”

    绮南雁紧盯着她的脸,忍下一阵叹息,涩涩地道:“不安全。”

    呵,他关心她吗?为何关心她呢?

    璇莹不禁笑开怀,清澈的杏眼眯起,黑眸宛若流光。唉哟唉哟,她是怎么搞的,心脏像要炸开似的,到底穷开心什么呀!

    “既然跟来了,干嘛又走得远远的,不能靠近些?”她笑问。

    “不恰当。”绮南雁反而后退。

    “你真奇怪。”璇莹朝他扮了个鬼脸。

    平常看他不像这么拘谨的人呀!姐姐大婚那晚,他不但对她嘻皮笑脸的,甚至还剥光了她身上的嫁衣,紧紧抱着她……过往的景象不经意地飘过脑海,她脸颊忽然红透了,浑身热呼呼的……

    真难为情,她匆匆低下头,结果一闪神,脚下陡然一滑。

    “啊——”她惊叫。

    突然有人在她背后轻轻一推,然后,一把剑柄突然斜斜插入她手中。

    她本能握紧,让自己稳下来。幸好没摔着,没有在他跟前丢脸。

    “多亏你了。”她回眸微笑,牢牢握着那把剑柄,不放手。

    绮南雁无可奈何,只好任她拖着。

    这是从她姐姐大婚那晚之后,他和她之间最短的距离。

    绮南雁感觉自己呼吸有些紊乱,鼻尖传来的香气,不知是来自她身上,还是山间不知名的花香——他宁可相信是后者——那气味让他有些焦躁,有些紧张,甚至有些晕了,只好竭尽所能笔直平视前方的山路,确保神智清醒。

    她似乎没受什么影响——虽然没看着她,但她愉悦自在的笑声、轻快的步伐,及叽叽喳喳的话语,都在显示她并未如他那般不适。

    为什么,他会感到胸口窒闷呢?

    没来得及细想,瀑布倾泻而下的声响便转移了他的注意。

    水流哗啦啦地厉声怒吼,经年累月地蚀出一大片深潭,光听那声音,便已浑身清凉。璇莹大喜,快步走上前,岸边散布各种大小的鹅卵石,她踩过一块又一块石子,想到潭边洗把脸。

    “小心点,别过去了。”剑柄一顿,扯住她步伐,她回头看,绮南雁不赞同地聚拢眉心。

    “为什么?”她睁着杏眼。

    天气好热,他不想过去洗洗手、拍拍脸颊吗?

    “那水看起来静,其实有暗流。”

    “你怎么知道?”

    “这里是我家乡。”绮南雁拉下脸。“我小时候曾在这里溺水。”

    “是吗?”璇莹冲着他笑笑,然后放开剑柄。

    他跟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照顾她?既然身边有他,她还怕出什么差错?

    绮南雁见状,翻了翻白眼,俊脸又露出烦躁不耐,却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她后头。

    可最后,他不但坐下来洗脸,连上身衣服也泼湿了,还回头朝她不在乎地撇撇嘴,脸上写着:反正凉快嘛!

    璇莹笑吟吟地蹲坐在一块鹅卵石上看着他。

    她倒没这么大胆子,敢在男人面前解鞋洗脚或是濡湿衣裙什么的,顶多从怀里拿出一方手绢,打湿后拍拍脸颊罢了。

    绮南雁见她如此“端庄”,不禁松了口气

    璇莹嗤地一笑,仔细打量着他,一会儿,突然皱眉。“绮南雁,你话好像变少了耶,我看过你和我姐夫说话,可不是这样子的。”

    绮南雁抬头横她一眼,意思好像是——跟你这种不懂事的小姑娘,有什么好聊的?

    不回答?呵。她笑了笑,也不勉强。

    绮南雁起身,道:“走太远了,该回头了吧?”

    “不要。”她跟着起身,顽皮地扬起脸蛋,笑说:“我又没请你来,你想走就走吧!”谁教他这么神神秘秘不干不脆,她偏不想乖乖顺他的意。

    她可没再抓着他的剑柄了,干嘛不走?

    但他确实没有丢下她。

    她时时回头,确定他始终跟着,那滋味……哎呀,她也不会形容,好像全身轻飘飘的,既紧张又兴奋,心跳得很快,然后……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女人,呵。

    回程时,她忍不住问:“绮南雁,咱们是朋友吧?”

    “嘎?”

    绮南雁一双浓眉扬起,好半天才挤出一丝古怪的笑。

    “你爱怎么想,我管不着。”

    “好吧,那我要开始‘想’喽……”她偏头支着手臂,一脸深思的模样。

    绮南雁瞪着她,想看她玩什么把戏。

    “我想咱们俩……是朋友,绝对是朋友。”毫无疑问,不是吗?

    她故意笑着探身挽住手臂,往他耳边柔声吐息。“所以,你可不能出卖我喔!”

    绮南雁脸色一凝,瞥了她一眼。

    他明白她有心拉拢自己,甚至故意用江湖人惯常挂在嘴里的词,只是……她口气如此暧昧,倘若今天在她身边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名男子,她也会如此吗?

    此刻她一双柔荑还搁在自己臂膀上,耳边的细语仿佛仍留着几许芬芳,教他有些心神不宁,分不清她这举动究竟出自何意?或许是向爹娘撒娇耍赖惯了,便把这伎俩用在他身上,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释放了多少魅惑,但……

    绮南雁沉下脸,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那丫头可以不懂事,自己却不可失了分寸。她出于无知的天真之举,他绝不能随之起舞。

    他长吁了一口气,别过头,举步向前。

    也许是暑气太盛,夜深时,璇莹依然辗转难眠,忍不住起身。

    她推开纱账,走到屏风后,将略有汗意的衣衫卸下,并换了件细滑冰凉的罗绢,来到窗边的软榻上,凭栏倚卧。

    月光皎明,照得庭园中花草迷蒙如梦。她瞥了眼,懒懒地合上眼眸,脑海便浮现一道颀长壮硕的身影——绮南雁。

    他有一头颓废乱发,一双怒时聚拢、笑时飞扬的浓眉,总是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远远地、静静地睨着她。

    自从来到小园林,无论何时何地,他总在她身旁,说是不放心她一个人,怕不安全……

    只有这样而已?

    他会如她所愿吗?她思忖着,轻轻吐息,又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