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感应到灵力的凡人，算不得修者。”想起常云师兄的话，秦关低头默叹一声。他愈发地觉得自己是如此弱小，这也更加坚定了他突破的决心。
修真界只看实力定辈分，强者为尊，弱者被踩。纵使有人保护，可是保得了一时，保不住一世。秦关已经失去过一次，现在，他首先需要能够保护自己，然后才有机会探查真相。
“这次一定要突破啊。”秦关咬着嘴唇坐在床上，在炼灵香上被刺出一个小孔，串入灯芯。修炼，最怕心乱。而秦关此时的明澈心境，正是突破的绝好时机。
点燃灵香，屋内逐渐变得红光朦胧，秦关感觉到天地灵气在向自己聚集。一种酥麻瘙痒的感觉在周身卷动，似乎有一只只灵力气旋在摩擦着他的皮肤，让他遍体生烟，仿佛被火烤一样又痛又痒。
这些气旋是炼灵香供应给他的灵力，可是体内的氏族法印却抵抗了灵力的进入，不但抑制了灵力吸收，反而与红色灵气团僵持了起来。
镇定，秦关对自己说。炼灵香还有很多，不要被因为一时的挫败直接放弃。
默念引灵诀，控制周围游动的灵力，一旦经脉出现损伤感应，秦关便马上更换游走路径。
直到那些灵力由内到包围起了护身法印，利用旋转的灵力将护身法印越刮越薄。感受到那层几乎透明掉的屏障，秦关陡然释放灵力，终于将法印攻缺一角！
一瞬间，像是干涸的河床上飞来了一股清泉，血脉陡然扩张的刺激感把血腥送入他的鼻腔，让秦关的面色猛然通红。那浑身冲动起伏有律，卷着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一个基点，呼吸中血气和清新双双并存，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要成功了！秦关按捺激动继续吐纳灵力，试图将护身法印完全化去。可渐渐抵消着，他发现那护身法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了一样，居然没费多大力就自动消失。
秦关放出自己弱小的元神想去查看是怎么回事，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
“这是……”秦关发现，他的体内居然还有一只元兽。而且这元兽活像一只熟透的大桃子，红尖白皮上一对绿叶，用元神戳它一下，它竟然还会不耐烦地滚动两下，驱动叶片挡住秦关的戏弄。
“莫非是小时候娘偷偷渡给我的？”秦关又愣了愣，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古怪的元兽。心中一动，继续用元神触碰桃子，想把这家伙弄醒再说。
可这桃子元兽似乎很不情愿起来，才把它挑拨得动作多了，结果一松懈它掉进窝里又睡了。
只有秦关对它释放灵力的时候，它才会渐渐打起精神，主动去触碰秦关的元神。而在这个时候，秦关的双眼也渐渐透视到了桃子元兽引导出的空间。
很快，他便看见了一个老头和一头水牛正躺在地上休息。探出元神触了下他们，他们便如遭雷击似地一跳而起。待看到秦关这厮的元神模模糊糊地出现在身前，他们马上就陷入了狂喜之中，好像多年的苦闷终于结束，迎来了他们的春天。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老者怒挥一锄，不知道是等了多久，熬得眼睛都红了。
“哞！”老牛怒喷一个鼻响，蹬着蹄子不知道是准备撞谁顶谁。
秦关心道这俩家伙好蠢，反正这里面又不会有别人。遂悄悄地用元神拽动那些探出墙壁的木头石块，瞄准脑袋，手起手落，两块飞砖命中后脑勺便直接放倒。
等秦关和桃子交流了许久，才知道桃子是一只记不清自己岁数的元兽。知道现在有了新主人而再度苏醒，桃子也是一阵欢悦地舞动，贴近秦关的元神以示亲昵。
至于秦关是如何与桃子交流的，那是因为主人和已经收服的元兽心意相通，直接一个闪念就能引起反馈交流，倒也是相当方便。只不过，这样一只元兽有什么用，总不能在修炼的时候祭出一只桃子绕着自己飞吧？
桃子急了：我能变化成一条桃舟随你驱使，桃舟内有洞天。而那一人一牛则是桃舟源里的寄灵，主人叫他们种田养家，提防小人贼手，此后便可衣食无忧。
“种田？”对桃子的说法秦关有点惊讶，等他收回元神，以实体身进入桃舟源中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一人一牛是真实存在的。见到秦关这么个正主出现，俩个家伙便开始讨好秦关，而主动讨好的下场却是被秦关揭老底的无情盘问，问得老头老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你别瞧不起人，我可是种了几千年灵材的舟仙前辈了！你个大白菜都不会种的毛头小子知道什么！”老头被秦关这么个小鬼使唤，心中大为不爽，和大牛站在一起表示抗议。
“是吗，要不你俩给我种一个？”秦关掂量着一串冰椹子，若有所思地坏笑着。
元兽，拥有不俗的灵力并且厌恶束缚的奇兽总称。多少修真者想破脑袋也才觅得一只，往往还是没有多大灵智的那种。眼下自己凭空发觉的元兽居然还会说话，不说别的，仅仅是灵智这点，这只古怪的桃子就不是俗类。
“桃舟源多年没有补充灵力，灵田和灵泉早就退化枯竭了。要想开荒耕耘，必须先补充灵力。”舟仙郁闷地直跺脚，心想这毛小子到底是桃子前辈的主人，得罪他了肯定没好果子吃。故而对秦关一步步诱导，最后才让他拿出那把四品的法剑和不少玉石。
“40两玉石足够肥沃两块灵田，那把法器刚好拿去复苏枯竭的泉眼，这样就行了。”大牛憨声憨气地接着舟仙的话说了几句，见秦关把东西拿出来，一双眼睛也不觉亮了一下。
他们是靠灵力过活的寄居者，对灵力的喜爱程度，丝毫不亚于渴求境界的修者。
可以说：一旦有了足够的灵力，这些家伙就像是给机关兽上装入了符核一样——想停也停不下来。在能力所及之内，机关兽会尽可能地探索世界。当然，他们也比机关兽好点，就算遭遇天灾人祸也有秦关在外面先扛着。
看着一人一牛喜滋滋地折腾起来，秦关也不管他们怎么闹，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多了，他只说：“这些东西交给你们，要是什么都没种出来，可别怪我不爱护小动物哟……”
等舟仙和大牛抖背一惊之时，秦关早就溜回他的小破屋了，桃舟源内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这个新主人，脾气明显不对劲啊！
直到成功突破离俗期，秦关才觉得自己的修炼之路终于开始了。只要有足够的灵力钻研残灵鬼书，他可能弄到最适合自己修炼的功法，修炼自然就会顺利起来。只是此事不可心急，眼下刚刚突破，必须花几天时间来稳定根基。
没多少人知道秦关昨天所做的一切，除了被救回师门的林剑，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林剑回到门派之后，把这件事含糊着搪塞了过去。玉石的事情他认了，可他根本没脸说，自己是被一个离俗期的小子弄得差点葬身于水魅之手。
面对师傅的禁闭和师兄师弟们的耻笑，他的内心燃起了难以熄灭的怨恨之火，却找不到任何出口能够发泄。
“真是浪费，连那把四品的法器也弄丢了，枉我还把它让与你。”听见声音，林剑在打坐中睁开眼睛。这名一身青衣手持酒樽的剑修，便是夺去他大弟子称号的齐武。看如今，林剑已经完全没资格再和他叫板了。
被师傅怪罪的固然不止是林剑一人。齐武一边冷笑不止，一边又挂着那种戏谑的表情盯着林剑。感受到目光中的压力，林剑的浑身上下向被火针穿扎一样万分难熬，齐武问：“你不敢告诉师傅，总应该告诉我这个好师兄吧？”
“偷我玉石的女人肯定是个妖奴，我当时一点都没察觉到她的气息，定是中了她的媚术了。”林剑咬牙低吼出声，他狠狠地捶破了身边的蒲团以示愤怒，然而齐武的目光却异常冷静。
“那你为什么在巡逻时间私自外出了呢？要不是我及时发现灵舟少了一条，你早就被水魅啃干净了。”早就听烦了林剑的一面之词，齐武说话也不再客气。
毕竟林剑负伤的场合实在是太奇怪了，齐武没和师傅说都是给他留了一线。要是真让师傅知道自己擅自使用门派灵舟脱离职守，林剑现在应该被逐出门派了。
“是一个很古怪的小子，我在浮云集从来没见过他，而且他好像会炼制金丝云锦。”林剑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去追捕秦关，他目光躲闪地捏造出一个故事，听得齐武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我想查查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就悄悄驾着灵舟去追他了，我发现……”
“谁知道追着追着就中了圈套，最后还是大师兄把我救了，我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林剑才说完，齐武便站了起来，吓得林剑心中一抖。
林剑的捏造技巧可谓相当拙劣，胡编乱造也就算了，连妖奴这种稀罕货都能扯进来还真难为了他。
至于能那个炼制金丝云锦的古怪小子，倒是超出他的预料了，看林剑的表情似乎确有其人，而且飘卷阁和十剑门在修炼资源上的争夺矛盾也从来没断过。
但齐武心里也明白，林剑这么做无非是想抓个人顶罪。
而要说到招人，十剑门声威在此，十余年来招收如此多的炼灵修者，在炼材师、机关师、炼器师等方面各有所获，难不成还要巴结一个离俗期的野小子？他丢的起这脸，他的师傅们也丢不起！
“有人才，能拉拢过来固然是好，可是你也别做太过了。要是师傅认真地查下来，你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唬得住谁？”不屑地冷哼一声，齐武掂量着酒樽小饮一口，关上门，身形又在门外一定。
“这几天你就老实呆着，等师傅气消了再听我吩咐。”齐武双眼一眯，侧影在门上摇晃一下随即消失。
此时此刻，林剑的心在飞快地坠落，他很清楚：自己的前程已经落入了他人只手，不想低头那也是身不由己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师傅眼中的宝？还想！林剑抽了抽鼻子，拍着蒲团大骂一声：“晦气！”
屋外，红黑古柱上的木纹隐秘地扭动了几下。阴风渐起，十剑门上空的墨云，阴沉得似乎要压出水来。
玉石被偷的消息也只有少数知情者在暗地里煽风点火，大家很默契地保持住了一种异常的平和，就如同这天空一样，仿佛在等待着更诡秘的事情降临。
第005章 门派测验
云溪山中，一脉清流顺山而下，路过的岩石上雪沫飞腾。深邃的常青林海，夹杂着断木碎石掩盖了过往的行踪。一缕幽香带出一道倩影，倩影身旁是一名老者和一名年轻男修，至于那个生着怒眼青肤的牛头妖怪，却是一名妖奴，似乎和那名老者有着不少联系。
“云水界近来有些古怪动静，常山，你可以有所察觉？”老者悠闲地坐在牛妖肩头，望着远方沧海山林云烟缭绕，他不禁心有感叹。
“小妖小怪，不值一提。”被唤作常山的男修有些傲气地一笑，俯身取一盏清澈的山溪稍一品尝，却又抖手将水倒入了溪中，叹道，“空有灵性却无灵心，白白浪费了这天地灵气。”
“唉！你还是那般自负，这样下去怎能大有所为？”老者似乎很不满年轻人的傲气。
“哈哈，纵观整个云水界，有谁能用18年就临近归脉境界？就算放在山牙界我也是排行前十的年轻修者，徒儿定会早日归脉成功，师傅你就别担心了。”常山摆摆手，一套说辞宛若行云流水，明显对这问答早已烂熟于胸。
“丹师在修行方面自然是胜过普通修者许多，每每借助丹药攀升境界，却不知往后的修行越来越苦。若是心性不强不韧，夭折在路上的丹师可不比你见过的配方少。”老者说完，见年轻人还是那副模样，心里忍不住也有些气急。
说到这时，却是那名身穿青黄丝衣的女修忽然叫了一声。“你们看。”只见那不远处的山道上，竟然是有一名身穿黑袍皮肤苍白的少年在慢步而上，看他那裹着衣服瑟瑟发抖的模样，三人不禁有些奇怪。
“看他也是18岁左右的相貌，居然才堪堪炼灵期一层。真是可怜，要不我送去他几粒上品丹药，省得他修炼得这般痛苦？”常山怜悯似地笑了笑，刚要施展步法飘遁过去，却被老者一句话给拦住了。
“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他的路就让他自己走吧，该是他的福分自然会有，我们不必插手。”老者深深地看了一眼黑袍少年，摆手召唤出一片藤蔓遮掩住视线，叫上两名徒儿，绕进一条幽径就不见了踪影。
于是黑袍少年就这样脸色发白地停在半山腰，满背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且不说那山路走得多么费劲，光是四面八方吹过来的寒林冰风，就冻得秦关缩着身子寸步难行，更何况山林湿气又重，简直快要把人冻成冰疙瘩。
“真冷，早知道多穿两件了。”秦关哆嗦着咒骂一声，取出两块白心玉捏在手中。
心中默念引灵诀，玉石内的雾浆一动，灵气便如抽丝剥茧脱离表面，像一缕缕温和的玉烟，一寸寸地钻进了秦关的掌心。
待两块玉石全部吸完之后，体内的饱和感让他觉得遍体升温。秦关睁开眼睛，捡起一根树枝，一边打探着草丛一边捡着风小的地方行走，踩得脚痛也无碍大事，只是别被蛇咬了便好。
从踏入炼灵期算起，秦关已经准备了接近10天。由于身体里还住着一只持续消耗灵力的元兽，稳固境界也消耗了秦关不少时日。倒是那本离俗期的引灵诀，在突破炼灵期之后，秦关发现它的效力居然也跟着攀升了一节，因此秦关便没有急着探索残灵鬼书的奥秘。
早点成功内门弟子每月享受丹药补助和玉石配给，岂不比一本看得见却吃不着的功法强？更何况多少有师门保护，遇到麻烦也不至于要自己全盘接下。
秦关抬头望了眼这阴郁的天云，回首，视线穿过一片山雾定格在远方。山脚下，他的小破屋如同一粒可怜的黑豆，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如此在山路上哆嗦了许久，秦关才来到了云锦派的山门前。两名守门弟子见秦关这般模样，毫不抑制地笑了出来，边笑边要他运转灵力游走小周天驱逐寒冷。
“我是外门弟子，请问内门测验怎么走？”秦关拿出一个小木牌示意身份，得到答复便快速走去。他哪里会什么运转周天，现在他想做的就是尽快尝试通过测验，其他的事情，他暂时没空管。
护山阵法把建筑都分得很开，秦关倒没碰见多少内门弟子，他沿着一条青石小路走了片刻，转角看见一片冷竹林。竹林的空地上立着三个赤字石碑，端坐于屋前的老者察觉到有人走来，睁开眼望向了这边。
这个苍颜华发、目若鹰隼的老者便是王山药，云锦派的三师傅，也是负责丹药入库、玉石分配的管理者。平日里没什么弟子找他，他就在这冷竹林里清心静修，据说其修为已达到归脉期顶峰，只需再上一步便能凝成真阳。
“三年未见，你可算突破离俗期了。”王山药微微颔首，眼角绽开少许慈祥。关心弟子，却不会同情弟子们的天赋差异，并且把大量的心血放在天资优异的弟子上。为了门派发展，每个师傅都不会免俗。
若不是常云在闲聊中偶尔提起几句，他也根本记不起来有秦关这么个收留弟子。
“三师傅。”秦关的话还没出口，便发现王山药的手掌已抬了起来。指着身后的赤字石碑，话语简单明了，“去吧，没过考验我是不能认你为内门弟子的。”
“是。”秦关稳了稳心，走近那些石碑，这才看清了碑上的字迹。
左边石碑写着“浩然天地”，右边石碑写着“正气长存”，中间的石碑上却是一个“道”字。笔法老辣，暗藏巨力，越看越能感觉到字里行间中透露出来的坚毅神念。
“测试很简单，你只需要释放自己的灵力就行。石碑里封存了大量的云锦派功法，你的灵力会融进功法，也好让我看看你有多少天赋修炼。”王山药细细说完，拂尘一扫，地上的枯萎竹叶随风而散。
秦关调整呼吸，认真地盯着这九个大字，随后把手掌贴合在石碑的表面。
灵力释放，秦关的脑海里闪过大量的残影画面。随着灵力聚集，画面便纷纷连贯成形，竟然是一个个执剑起舞的人影，演绎着云锦派云生剑法的全部招式。
只不过这些招式在秦关松开手后，却都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