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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成鬼妻第6部分阅读

    种奇异的眼神看他,他失望的问道:“你就是他的婆婆?”

    老太婆没有回答,但是眼神奇异的光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种莫名的愤怒。那少年趁机躲到她背后。

    “请问你在这洞里,有没看过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他不死心的问着。

    那老太婆还是没回答,只见她忽然像是苍老了许多般,开始沉入悲凉中。

    江湖无奈叹了口气,心想她或许是个哑巴,于是对他们说明,“婆婆,你们住在这里是不行的,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们解决,不需要躲在这里。”

    老太婆悲哀地盯着他很久,然后一言不发的把身后的少年丢了出来,之后便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婆婆!”少年想追上去,却发现已经看不到那瘦小的身影了。

    江湖抓起少年,像拎小鸡一样把他带回了客栈,然后交给店小二。要是盘问下去,八成又是灭门报仇之类的事,他打算明天东伯男回来的时候把这小子丢给他处理。

    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躺在床上的江湖烦躁的翻身。

    他其实并不介意这些人在鬼林露宿,毕竟他们都坚持不了三天,这两个人可能是唯二的意外,可是为什么总感觉好像有什么被忽略了呢?忽然他坐起来思索着,他能听到任何人的气息,但是唯独听不到妖巫族人的。而今天晚上那老太婆出现的时候,他几乎一点也没觉察到。

    想到这里,他翻身下床去店小二房里揪出那小子,在窗口就着月光逼问他,“你婆婆平常就是那个样子吗?平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少年打着呵欠回答,“我说了我也很少见到她,但每次她都是那个样子。要说奇怪,那就是她喜欢盯着我的眼睛。”

    江湖颤抖着捧起他的脸,少年抬眼,窗外的月亮映在他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很熟悉,因为他曾在水中、镜子里看过千万次。

    这少年的眼睛几乎和他一模一样。

    江湖想起他和月色第一次见面时,她捧着他的脸说:“月亮在你的眼睛里。”

    他松开手捂住自己的脸。为什么没发现?为什么没发现?他跳出窗外拚命的跑向那个洞。在漆黑的洞里什么也看不到,他于是细细的把洞里摸了好多遍,一直到天亮,他疲倦地倒在沙子上。摸到角落的罐子,迟疑了一下,他拿起来摇了摇,发现里面有东西,走出洞倒出来,却只掉落一些垃圾。他一一翻看着,有几片炭条,还有几张迭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方块,摊开来是几张沾了墨污掉,写满字的草纸。那是当初他胡乱编排名录时抄给东伯男的大纲,因为沾了墨就丢弃了;还有个布条,是有天下雨他绑裤脚时觉得太长割下的;最后一样东西细细的像是头发。他就着晨阳看过去,那是十几根头发编成的小辫子,头发有长有短,发色也是两种交错在一起。

    他流着泪看着它。这就是结发吧!

    站在原地一天,心里空得什么都没有。

    江湖拿着罐子走回客栈,再没有更深沉的绝望可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

    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再一次抛弃了月色。她不会原谅他了,因为连他自己都不原谅自己。

    所有的不合理终于有了解释,也许月色一直在他身边,两年多前,他从灵巫山下来的时候,月色很可能就跟着他了,所以后来的无数夜里才会梦到月色看着他,因为那是真的,月色真的在看他,甚至在客栈里无数次被注视的感觉也不是幻想,只是……为什么领悟总要在失去之后。

    第八章

    江湖又开始喝酒了,喝一种掺了很多水的菊花酒。

    在那次错过月色以后,他再感觉不到被注视的目光了。他甚至也没脸再对人说起月色的一切,唯一能做的,就是没日没夜的在鬼林里寻找,幻想月色会回来看看。

    时隔半年,天下已经太平了,风三辅佐着新帝,将整个皇朝慢慢推向正轨。虽然还是天曦皇朝,皇帝还是姓莫,但整个朝廷几乎全换了新血。

    风三还了叶云寒的五十万两银子又加了五十万两利息,他也实现了对江湖的承诺,天下第一客栈的官方匾额正在客栈的仓库里喂老鼠。现在的江湖客栈已经不需要任何招牌点缀,光是它的名字就足够震撼天下了。

    江湖微笑着在柜枱里一边喝着很淡的水酒,一边拨着算盘。很破的江湖客栈大堂里坐着他的朋友们。

    既是不良神医又兼八卦神手,还自称忧郁的百恨公子东伯男,又开始他架着招摇马车四处乱晃的旅程。

    当初曾被江湖救过的痴傻少女管柔柔已经恢复了神智,让人吓掉下巴的是,她和东伯男那个痞子居然是兄妹。不过现在她已经大着肚子和燕归来在江湖客栈正式永久定居,而东伯男偶尔会回来检查小侄子的成长情况。

    那个老找燕归来比轻功的叶云寒经常在风州城和江湖客栈之间来回跑,身为贵公子的他,能在这么破的地方坐下来已经是非常勉强,更别说要纡尊降贵的住下了。反正他的轻功号称天下第一,只要他高兴别人是无所谓的,只是他那张毒嘴,总是江湖客栈越来越多补丁的罪魁祸首。因为不少不知道他身份的客人都会忍不住想打他,可惜叶云寒的人头价格被他自己定成了三千万两银子,要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找燕归来买他的人头。

    至于为什么找燕归来呢?这是因为这个怪异的家伙指定杀他的杀手只能是燕归来,别人敢动他的话,就别怪千水楼倾巢出动血洗江湖。当然每次听到这里江湖就会大叫道:“为什么又是要用血洗我?!”取这个名字真是有点麻烦。

    现在的江湖客栈几乎包办了官方和民间各种办事处,整个客栈做的只是到处收钱而已,所以店小二无聊到不用等两个月就会自动跑到别的地方去祸害商家。

    江诗终于解开了僵尸蛊,不过她已经习惯了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偶尔白天出来,还会不适应呢。

    所有事情都已经圆满,就像今夜中秋的满月。可是那个如月光的人又在哪?那个曾经想和他一起圆满的女子又在何处?

    在这个团圆的日子,江湖不等天黑就开始拚命喝酒。这样的日子他很怕,很怕见到亮得不能再亮的月亮。

    因为在某个月光怡人的夜晚,月色埋在他的膝上甜蜜的说:“我的家族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从小我没见过父母,等我们成了亲我就给你生个漂漂亮亮的儿子,再生个漂漂亮亮的女儿。”

    他喝着酒傻笑说:“好。”

    她埋在他膝上怔怔道:“我像角落里的潮虫,不能见光,见多了就会死,只能一直活在黑暗里。等他们死了我就可以试着在白日陪你晒太阳,你说好不好?”

    他喝着更多的酒傻笑道:“好,你要是不喜欢太阳,我就陪你晒月亮。”

    只是他已经没有勇气去要求月色嫁给他了。

    东伯男从风州城最好的馆子里买回整整一马车的好酒好菜款待整个客栈,当然,付帐的是江湖。可是这么好的月亮,江湖吃不下任何东西,只好躺在客栈的屋顶上晒月亮。

    深夜,所有人都酒足饭饱去歇息了,他还在呆呆的躺着,像是在等什么人来一样,直到一丝细微的声音传来。

    “这么好的夜晚不陪老婆抓老鼠,难道要找我在月下述衷情?”纵使燕归来的轻功再好,能逃过江湖耳朵的只有灵巫山的那些怪物们。

    燕归来丢下两坛酒,和他一样躺在屋顶上。“我是因为有个可怜的家伙在哭,吵得睡不着才出来溜达的。”

    “谁在哭,你吗?”江湖抓过酒喝了一口。“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记得,你总要掺那么多的水,倒不如直接喝水算了。”燕归来喝了几口酒道:“你是第一个不问我守着柔柔值不值得的人。”

    两年前,他带着他的妻子来到江湖客栈,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妻子是个智力只有几岁孩童的痴儿,但是燕归来对妻子的呵护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所以大伙都觉得他很傻,更觉得不值得。然而,管柔柔不止是个痴儿,每到雨夜她甚至会变成一个妖媚的荡妇。他一直极力隐瞒这点,这也是他会选择江湖客栈的原因,可惜他瞒得了所有人,却瞒不过两个人,一个是只在夜间出现的江诗,一个就是耳力惊人的江湖。江诗因为作息的原因不可能说什么,可是江湖却从来没有追问过原因。

    江湖看着月亮淡淡地笑了,“其实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有个女人可以守。”接着他像是忽然感慨地叹道:“掺水的酒凉凉的,带着很淡的甜,很淡的惆怅……”

    “像一个叫月色的女人。”燕归来插话道。“或者说很像那个给你补了那么多补丁的女人。”

    呵呵,燕归来是个很细心的人。

    “你听冬瓜那个大嘴巴讲的吧,他一定是听小三说的。”

    “为什么叫他小三,他好像年纪比你大吧。”燕归来随意的扯着闲话。

    “哈哈,因为……我们结拜的时候他自愿做店小三。”江湖觉得自己快被这薄酒和月光泡醉了。燕归来实在是一个很体贴人的男人。“我知道你怕我伤心所以都不提,其实也没什么。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只是……我没有珍惜。当她爱着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爱她,当我知道我爱她的时候,却不敢奢望她还爱我。本来上天给过我一次机会,可是我又笨笨的错过了,现在我只求她恨我,能来杀我就更好了……”

    “你攒钱是为了等死买棺材?”那一定是豪华到不能想象的棺材。

    “我攒钱是为了养老婆、孩子,她说了要给我生个漂漂亮亮的儿子……再生个漂漂亮亮的女儿……再生个漂漂亮亮的儿子……再生个漂漂亮亮的女儿……”

    燕归来看着这个被几口稀得不能再稀的酒灌醉的j商,或许不是所有的伤心人都需要人陪。于是他喝尽手里的酒就翻身下去陪老婆了。

    江湖对着明月喝着酒开始唱歌。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一遍遍的唱着最后一句,“只是当时已惘然……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憨憨笑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下走,脚下的客房里传来咒骂声,“哪来这么肥的老鼠,动静这么大。”

    他笑嘻嘻地继续走自己的,走到屋檐时身子却直直的倒下去。轰一声脸朝下摔到了地上,趴了半天他爬起来又继续快乐的唱着歌,东倒西歪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窗口大开着,房门也开着,他倒在床上叫了声“月色”就睡着了。

    睡梦中,月色走进他的房间,像以前的梦一样在他耳边用气声重复着:江湖,江月色、江湖,江月色……彷佛这样两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一样……

    他猛地坐起身,然而月光如水,却不见伊人。

    躺回床上,他回味着梦里的月色,重复着在脑海中描绘她身体的轮廓。傻傻的看着上方,从房门看出去,漆黑的门外和门内的月光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他茫然的视线游移着不肯再入睡,即使梦到又怎么样,醒来还不是要再经历一次分离,五年来他厌倦透了分离。

    忽然看见月光照到的地板上有一点深色的东西,他下床,轻轻地捏起,那是一团新鲜的泥土。他呆呆坐在地上捏着泥土嗅着,能闻到鬼林的味道,然后狠狠拧了自己一把。好疼,可是他傻傻地笑了。

    月色来看他了,上天还在怜悯他吗?是啊,他的过去那么惨,月色的过去那么惨,上天怎么忍心让两个这么凄惨的灵魂继续凄惨一生,笑得脸都酸了,他才无措地看着周围。

    “月色?你在吗?”

    寂静中,连夜虫都不敢开口。月光怜悯地照着他的小心翼翼。

    “月色,你出来好不好?捉迷藏我永远玩不过你的。”

    江湖失望的看着周遭的寂静,为什么月色不肯出现?他颓然地低头考虑着她不愿见他的可能性。可是为什么呢?他好怕这次再错过了她。

    “月色,我只想见你一面也不可以吗?只要一面,即使你杀我、打我,我都无所谓的。”

    “月色,你还恨我吗?恨我恨到连一面也不肯让我瞧瞧?月色你出来啊……”

    他跪在地上,望着月亮。

    “月色我求你了。”

    良久后,夜虫开始了再次的弹奏。他忽然想到最后一次看见月色的样子,然后他猛地爬起来冲到林清音的门前,拚命敲门。

    东伯男一身狼狈的打开门,一向整齐的头发异常凌乱,他在喘着,很明显江湖打断了什么好事。江湖也在喘着,他为了打断别人的好事也付出了努力。

    两个男人对喘了半天,江湖终于开口,“冬瓜,要是一个本来好好的人,几年后变得佝偻,那是怎么回事?”

    东伯男瞪着他,“你来找我就为了问这个?”他好不容易得到佳人默许,可以做他想了很久的事情,结果江湖就拿这么个蠢问题来马蚤扰他?不过,在江湖回以更凶狠的瞪视中,他还是老实本分的回答道:“原因很多,可能中毒,可能骨骼异变,最可能的是骨折之后没接好骨……”

    “那你有无办法医治?”江湖直接打断他。

    “你知道人骨变形后要治愈已经不容易了,要是全身都没接好的话,就会很麻烦……”

    不等他拉拉杂杂的说完,江湖掏出银票一张,“废话少说,一两银票一张。”

    “死心吧,没救了……”

    翻过银票,江湖继续说道:“背后是林清音当年的卖身契。”林清音就是东伯男当初带来的少女,他当时陷害她签了一张卖身契给客栈,东伯男一直想拿回来。

    “……没救了才怪,不就是断骨没接好嘛,小意思,就算拧成麻花我也能给你接好。”

    “那好,你等我到时叫你。”把银票塞给他,顺便把人推进去同时关上门,然后回到自己房里。

    面对空荡荡的屋子,站在银白的月光中,江湖等了许久,忽然问:“还有什么问题吗?你说过吃尸体也好,吃虫子也好,吃再恶心的东西都可以,只要能活下去。我也是,无论你变丑了也好,残废了也好,变成了鬼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屋子里只有一片月光,连家具都只有一张桌子,而他对着窗口如此温柔的说着。

    “我不敢奢望你还爱我,但至少你可以来恨我。最怕的是你不爱也不恨我,那我该找什么理由见你?我从来没对你说过挽留的话,一直都是你在主动。现在,你好好听着吧!”

    他整了整神色,“月色,回到我身边,就算来杀我一次也好。”

    “我什么都放下了,没有愧疚。对你也绝不是愧疚,只是很想抱着你,背着你。”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放弃了你两次,可是给我个机会,证明我不会再错第三次。”

    阴影中传来一声压抑的啜泣声,然后是一双白皙却手指外翻的手伸了出来。

    江湖小心的走过去,把那双手拉到自己的颈项上,然后轻轻抱起在阴影里颤抖的身躯。怀里的人拚命把脸埋进他的肩膀,不想让他看清楚她的容貌。

    江湖转了个身,让怀里的她面对月光。

    她身上的衣服很破烂,露出的肌肤伤痕交错,浑身的骨骼都变形扭曲着,背也佝偻着伸展不开。如果当年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是一个很像鬼的小女孩,现在的她则是一个连人都不像的鬼。

    他轻轻抬起她的脸,才看到枯槁且伤痕密布的面容,只是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她躲了开。

    “别……看。”

    怕她跑掉似的,他紧紧抱着她靠在床上,笑着说:“月色,你真不解风情。我对你说了那么多深情的话,你给我的第一句话却是叫我别看?”

    “很丑的,”月色低低的回答。“我摔下来就掉进石缝里的暗流,又被冲到了一个洞里,浑身的骨头都断了,还有老鼠来咬我,我只好拚命打滚,结果骨头都长歪了……后来……在洞里过了好久,我找不到路……只好开始往上挖,到处都是石头,我一直挖不出去……直到有一天,洞开始剧烈的摇晃,塌出了一个缝,我朝那个缝继续挖……结果手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一颗热热的水珠滴在月色的头顶,她抬起头,看见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她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脸,只能怔怔的看着他。

    “你哭了?”

    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