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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第133部分阅读

    个奴才以为遏必隆大人最清楚了。”

    把球短传给遏必隆后,苏克萨哈急忙把头低下,刚才鳌拜虽然没有射门,但还是把皮球控制在门线上,而苏克萨哈就有一点替对方解围的意思,球从门线回到了禁区边缘了。苏克萨哈有些惭愧,他在心里默念着:“我尽力了,只要遏必隆说一声蒙古人需要提防,山西绿营不能轻易调离就行了。”

    “遏必隆!遏必隆!”太皇太后等了半天,也不见遏必隆接茬,忍不住叫道:“哀家问你,你怎么说?”

    “这个……”遏必隆自问前面三位辅政大臣都不反对出兵,甚至暗示这个计划可行,他遏必隆跳出去阻止给先皇报仇干什么?是存心要跑到最前排给他们三个挡箭么?

    “奴才以为,蒙古人对朝廷忠心耿耿。”遏必隆飞起一脚,就把皮球从对方禁区直接踢回了中场。

    遏必隆这话一出口,几乎所有的汉人都在心里大骂:“亏你还是黄旗的亲信,未免也太无耻了!”

    也就是搁现在,要是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估计已经拾起棍子向四个辅政大臣抡过去了。她是蒙古女人,十二岁嫁给皇太极,丈夫专门请了老师教她,才学会百~万\小!说认字,学了一些礼仪;直到满清入关以后,每逢遇上不顺心的时候,她作为皇太后还一边用脏话大骂,一边没头没脑地乱打人;也就是近几年,生活越来越安逸,尤其是当了太皇太后,学会一口一个“哀家”,生气的时候也能稍微按捺住性子,不至于暴跳如雷地把污言秽语朝大臣们头上甩过去。

    “你们呢?”太皇太后满心不高兴地看向那些汉臣。她很清楚大臣们谁都不想背黑锅,希望能由太皇太后一言而决,把康亲王的奏章给否决了。可太皇太后也有难处啊,谣言不仅仅光说邓名是穆果尔,还有风声说邓名是太皇太后与睿亲王的种子;更有些旗人觉得若不是太皇太后通邓,那邓名断然不会说新皇帝的年号是“康熙”,毕竟这个年号还是要由太皇太后来拍板。

    汉臣们一个个开始发言,不是说朝廷有钱有粮,就是说黄河运输相当便利,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谁都不肯说康亲王的奏章不可行,还说抽调山西的绿营去配合李国英,肯定能把邓名杀个片甲不留。辅政大臣一个个皮糙肉厚的,尤其是那鳌拜和索尼,现在全身上下都插满了箭,居然还是活蹦乱跳的,汉臣可不敢学他们——亲王和辅政大臣都不反对给先皇报仇,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去阻拦吗?

    “恭请太皇太后圣裁。”四个辅政大臣和汉臣们跪了一地。他们该说的都说了,要是太皇太后还是不同意去讨伐四川,那跟他们绝对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太皇太后手指发抖:“要是我否了这个折子,外面的混蛋们会怎么议论我这个老婆子?”

    “你们这些狗奴才!”太皇太后再也忍不住了,从座位上站起来,戟指大骂道:“害死了亲生儿子,还要一意孤行,阻拦你们这帮忠臣去给先皇报仇吗?”

    “太皇太后息怒。”见太皇太后动了真怒,御前会议上的人急忙伏在地上拼命地磕头。

    “息怒,什么息怒!”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听人报告了外面流传的种种小道消息后,太皇太后一怒之下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这帮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人把消息泄露出去的,怎么就让邓名得知了皇帝的行踪和新皇帝的年号,害死了她的亲生儿子。现在大臣们一个个吞吞吐吐地不肯说实话,居然还要她来背黑锅:“这黑锅你们不愿意背,那老娘!就愿意背吗?”

    索尼:“……”

    鳌拜:“……”

    苏克萨哈:“……”

    遏必隆:“……”

    “打吧!去打四川,老娘也同意。这个折子,准了!”

    第二十四节 生意(上)

    邓名带领兵马抵达武昌时,明军的主力还在路上,而进入江西的前锋任堂、周开荒此时才刚刚启程追赶大部队。

    任堂、周开荒带着新成立的女营赶到武昌时,发现邓名正在为交易的事情发愁,他刚刚召见了留在武昌、汉阳的库房看守人员,结果就发现了工业银行的欠条代用券问题。

    “你这是成都工业银行吗?你这明明是‘毁灭成都工业银行’才对!”邓名让于佑明把工业银行的采购单交出来,后者根基不稳,不敢对邓名隐瞒,就老老实实地拿出了账本;看到银行买的全是工业品后,邓名又惊又怒。武汉的工业品数量巨大而且便宜,而成都的铁匠铺至少在邓名离开的时候还基本都是个体户,刚刚开始朝着大型手工作坊进化,湖广工具的大量输入无疑会让成都铁匠行业蒙受严重的损失。

    “可是提督,有了这些农具后,农业就发展起来了啊。”于佑明急忙辩解道。

    “是的,我知道,但是必须要征收高税,保证输入的工具不低于都府自己生产的货物的价格。”邓名也知道这样有剥削成都农民的成分,但肉烂在锅里,只要钱是被成都本地人挣去了就无所谓:“没有利润,成都的铁匠铺就会破产,就算不破产他们也没办法雇佣更多的人手扩大生产,更没有钱去培训工人。种地固然重要,但光种地能种出铠甲、种出火铳和大炮来吗?”

    邓名本来还想靠欠条诱惑武昌人去成都办作坊,哪怕是他们自发向成都移民开垦土地也好,现在于佑明的行为导致邓名的计划统统泡汤了。气愤之余,邓名又把朴烦叫来斥责:“你不是税务局副局长么?不记得我交代过,要对输入的工具抽高税了吗?”

    朴烦并非不记得,可是税务局和于佑明的银行有利益关系,这几个月朴烦也拿了武昌这边的一些好处,发了笔小财。当然这个朴烦是绝对不会向邓名承认的,他辩称工业银行在成都开了一些作坊,所以从理论上讲,于佑明购买的不是工具,而是工具零件;而在成都出售的,也不是湖广的工具,而是在成都组装的、本地出产的工具,从而避开了邓名的征税许可。

    “你们居然连这招都自己琢磨出来了,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邓名更加生气,但仔细一想,好像自己当初的法规制定得确实有漏洞。

    唯一让邓名欣慰的是,盐商顶住了工业银行和税务局的压力,目前成都五大盐商执行的是轮值制度,现在在武昌负责管理账目的是卢欢。

    卢欢向邓名报告,现在平均每天运到武昌的川盐已经高达四万斤,基本满足了湖广所需,而邓名在下游的作战让淮盐一蹶不振,成都的盐商们对前景充满信心,已经自发地出钱在叙州勘探,准备在那里再开辟一些盐场。

    盐商们与刘晋戈的关系很好,见到邓名后卢欢就竭力为刘知府分辨,称这件事刘晋戈并无责任。

    这些货物都是靠军队赢得的,邓名定下的税率比盐还要高,给商人预留的利润只有二成左右。可刘晋戈对邓名到底从下游向武昌运回了多少战利品并无概念,所以也不知道税务局到底应该向他缴纳多少税收。虽然欠条代用券导致工业银行应缴纳的税赋缩减到了原来的二分之一左右,但数目依然相当庞大——明军从下游获得的赎城费、军费、赔偿、府库报效是个天文数字,即使刨除了明军的花销仍然高达数百万两白银,再经过几轮贸易,数额更是庞大,所以刘晋戈已经喜出望外了。

    盐商可以算是刘晋戈在武昌的半个耳目,但他们既然无权去查府库的账本,那他们也无法向刘知府提供准确的数字,也就是今天卢欢才从邓名这里得知,本来成都能够拿到的赋税应该是现有的两倍。

    “要是工业银行挣了很多钱,我也就不这么生气了,但他们居然也没有挣到很多钱,好处被武昌这里的缙绅分走了很多。”邓名对卢欢抱怨道:“于佑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尽心尽力地帮武昌向成都倾销货物,在定价上屡屡吃亏,拿到别人留下的一些残羹剩饭就沾沾自喜,还以为自己大赚特赚了。”

    桌面上就摆着欠条凭据的协议,邓名指着那协议说道:“长江的航道控制在我们手中,明明是人家求着我们买货,居然还有赔偿条款,还是利滚利!再看下面这一条,这个凭据居然还要一成的保证金,武昌的这般j商,他们怎么不干脆要求全额保证金呢?让我军彻底替他们打工算了。”

    “提督不必着恼,”卢欢劝解道:“这本来就不是提督的意思,提督不承认便是了。”

    “嗯。”邓名轻声应了一声。如果这份协议更苛刻一些的话,他估计就会不顾一切地撕毁协议了,不过这份协议定得相当巧妙,虽然侵害了明军的利益,但好像还在可容忍范围内,让邓名有些左右为难。想了一会儿,邓名还是摇头道:“不妥,虽然于佑明和朴烦根本没有权利签署这样的协议,但武昌这边的人认为他们有;我宣布这份协议无效很容易,也没有什么站不住理的地方,但武昌这边的人会认为是我出尔反尔,此例一开,将来他们就会怀疑我们的信用。”

    武昌这里毕竟还是满清的控制区,邓名能够顺利地把生意进行下去,相当程度上还是靠着自己良好的信用,因此他也是投鼠忌器:“陆尘音没这个眼光,这里面肯定有周培公干的好事,他的条件很狡猾,不仅仅是贪得无厌,他算准了我不肯两败俱伤。”

    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邓名随口称赞了卢欢一句:“还是你们明白事理,没有跟着朴烦他们犯傻。”

    “这是我们自己的买卖,不能不上心啊。”卢欢两年前还是个辅兵,听邓名夸奖自己也是心花怒放。

    “哦。”这句话让邓名若有所悟,他追问道:“你们不接受这个欠条凭据,武昌那边没有什么意见吗?”

    “一开始是有的,陆尘音还跑去和叶老板理论,但叶老板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这些川盐都是我们盐商的私人财物,不是提督的货物,他也就不纠缠了。”至于盐商扣下的那三分之一的特别货物,都根据刘晋戈的指示换成了生铁和耕牛冲抵税款,那些货物也都被刘晋戈按照邓名之前的模式补贴给成都的商行,扶持他们的发展。

    “嗯,确实如此。”邓名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武昌库房的货物都是公家的,对于公家的东西,大部分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不珍惜,或者说,如果公家的东西能为他们换取一些私人的利益,他们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问题,不该让税务局来负责监督出售货物,这事怪不得于佑明和朴烦。”邓名琢磨了一会儿,又征求卢欢的意见:“如果我改变规矩,所有的战利品都不直接出售给武昌的人,而是先拍卖给都府的商人,然后让他们和武昌的人交易,你觉得会有人买吗?”

    卢欢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提督打算卖多少钱,又如何征税呢?”

    邓名打算采用投标模式,以后把货物都分别让成都的商行竞标,价高者得。这些货物运到武昌时就已经是私人财物,然后货物的主人再与陆尘音去做买卖。若是将来成都的商人实力更强,跟随在军队中,明军可以在战后就把战利品当场出售掉:“知府衙门或是税务局不再负责货物的定价和出售,但这些货物我都会定下一个规矩,三分之一要保留下来只接受欠条,你们自己去判断到底值得花多少欠条买下来。”

    卢欢略一思考,满怀希望地问道:“那我们盐商也可以参加这个竞标么?”

    “可以,你们的钱,你们愿意怎么花都是你们的事。”

    不过卢欢提醒邓名,刚才他还说过信用问题。

    “事情是一步步来的,现在我就算想把货物都卖给都府的商人,也没有人买得起吧?就是找银行贷款也没有哪家银行能有这么多钱;我可以先拍卖以后运来的瓷器,告诉陆尘音他们以后想买瓷器就别找我了,自己去和瓷器商人谈;过上几个月、半年,我再把茶叶也卖掉,然后再卖丝绸……最后,想做什么买卖都不要找我,一律去和都府的商人谈。”

    在江西实行了统购统销政策后,蒋国柱和张长庚开始动起了脑筋,他们都意识到官商模式有助于官府敛财。不过邓名却反其道而行之,邓名的办法对官府聚敛是不利的,但有益于提高成都的整体收入。

    卢欢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经商以来他的见识不断地得到扩展:“这样提督挣的钱就少了吧。”

    “如果你们不肯向我纳税,那肯定是少了。不过要是我无力维持航运安全,那你们的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不是吗?很简单,如果保护食盐的付出比食盐税收还少,我就放弃保护食盐;如果保护丝绸贸易的代价不能从丝绸赋税中收回来,我就不再保护丝绸商人。就这么简单。你们贩盐的是生意人,我这个开官府的也一样是生意人。”

    送走了卢欢之后,卫兵报告贺珍赶来军营求见。

    第二十四节 生意(下)

    听说贺珍前来,邓名亲自走出营外迎接。川军水营距离汉阳不远,从营门口就能看到汉阳城头上飘舞着的条幅,上面书写着:“誓死保卫大汉阳”。在经过武昌的时候,那里的城头上也有一幅一模一样的条幅,只是把“汉阳”这两个字换成了“武昌”而已。

    张长庚派去邓名军中的使者在恭贺长江提督的高邮湖大捷之后,向他通报了贺珍和郝摇旗的行动计划,因此邓名对贺珍的造访也早有准备。

    “贺将军。”

    “邓提督。”

    两人见礼之后,就一起走进川军大营,听贺珍又一次祝贺自己的胜利后,邓名没有谦逊而是反问道:“郝将军大概什么时候会到?”

    “大概也就是这两天了,东安郡王也会一起来,郡王早就想和邓提督一晤了。”贺珍初次听说邓名的时候,把他视作东安郡王朱盛蒗一般的人物,在昆明大火之后才意识到邓名和一般的宗室不同,不过初次见面的时候贺珍也称不上对邓名有多大的敬畏。

    湖北连番大战之后,贺珍才意识到这是个能给明军带来胜利希望的宗室,至少能够让虁东军声势大张,士兵摆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境地。而在高邮湖大捷后,在本来就对邓名充满敬意的贺珍军中,更是掀起了一股崇拜的狂热。不仅是手下的官兵,现在贺珍本人也不再把邓名看作一个平起平坐的盟友,而是开始将其视为抗清同盟的领袖。

    “提督急着要走吗?再稍等两天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贺珍唯恐邓名这就要离开武昌,焦急地问道。

    “没有关系,我不急着走。”本来邓名就和东南督抚约定,如果八旗坚持南征,他还要返回东南参战,邓名计划在武昌停留一段时日,确认东南风平浪静后才会返回四川,正好可以等郝摇旗到来。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宗室,东安郡王到达后,想必这个就再也瞒不下去了。”邓名在心里琢磨着,现在他已经意识到冒称宗室不是小罪,不过他自问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再说现在还有斩杀满清皇帝的盖世功勋,就是被识破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接着又想到:“就是文督师可能要伤心了,还有延平郡王也会失望。唉,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冒称啊,我对各系宗室的情况都一无所知,再说父母、履历,这又怎么能编得圆?”

    走进中军帐后,邓名就和贺珍聊起自己的征战经过,不过贺珍的注意力似乎被边上的明军士兵吸引过去不少。

    见贺珍不停地走神,目光一个劲地往自己的卫兵身上扫,邓名就好奇地问道:“贺将军可是觉得我军的军服不好吗?”

    “没有什么不好,”贺珍口中答道,眼睛仍盯着一个明军士兵:“不过这个军服,是不是能让末将看看呢?”

    “当然可以。”邓名让人取出一套新的明军军服,交到贺珍手中,后者立刻低头仔细地看起来。

    贺珍不但自己看,还把衣服交给了他的贴身卫士,邓名看到那个虁东军官与贺珍一样,抓到衣服后就去摸上面的扣子。

    只不过这个军官的城府显然比贺珍差很多,他反反复复地把扣子摸了几遍后,发出一声惊呼:“果然是铜的!还是全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