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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第167部分阅读

    的家属都放出来,我们什么时候退兵五十里;然后就是御史、侍从官员(包括文安之的儿子们),接到这些人后,我们就开始向八莫退兵,而等我们到八莫后,缅人就会放阁老和尚书——我们继续退向腾冲,在边境驻扎直到见到天子为止。”

    白文选听到这里冷冷地看了缅甸使者一眼,不置可否,但他觉得邓名诡计多端,所以不需要自己来点破。

    “除此以外,我还要求缅王赔偿我军此番出兵的军费、粮秣。如果他早早答应我们的条件,那么我们根本不必挥师入境。八千名川军将士的军费,嗯,共计黄金一百万两。”邓名说完就问白文选:“滇军这次的军费是多少?”

    不等白文选回答,邓名又看向狄三喜:“建昌军这次的军费花了多少?”

    狄三喜只带来了一队骑兵,剩下的人都是搬运粮食的辅兵,而且也捞得腰包鼓鼓的了,他听邓名说了一百万两黄金,在心盘算了一下:“邓提督两千战兵是一百万,我的甲士连他十分之一都没有,说十万如何?不算占邓提督的便宜吧?”

    “黄金八万两。”狄三喜一张嘴就说出了自己的数字。

    “来了一百个骑兵,平均每人花了八百两黄金,好家伙,这都是用的金马鞍吧,银蹄铁吧?”邓名听完这个数字后,心里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哪里会这么少?”邓名不满地说道:“庆阳王才花了这么点钱?你不用替缅王省钱!这样吧,这事我替庆阳王主了,二十五万两黄金。”

    现在白文选也听明白了,邓名来了八千人就要了一百万,狄三喜两千人他就替建昌要了二十万,那自己来了一万人……

    “一百万两。”白文选决定还是和邓名客气一下。

    “一百二十五万。”邓名果然把数字给提上去了,转身对缅甸使者说:“总共二百五十万两黄金的军费,可以分十年还清,在我们从瓦城城下退兵前先交十万两,出边境的时候再付十万两。”

    “实在太多了……”缅甸使者试图争辩一下。

    “所以才让你们先付十万两,到边境再付十万两,剩下的就看你们怎么做了,粮食、象牙、宝石都可以充抵,而且如果恭顺,后面的也不是不能免。”邓名瞪了使者一眼:“还不回去报告尔主,这也是你能说了算的吗?”

    送走了缅甸使者后,白文选把邓名叫到一边,狄三喜作为庆阳军的代表也在边上旁听。

    “缅人不会把把皇上还给我们的。”白文选明确指出这是缅人的缓兵之计:“他们只是想让我们先退兵,他们好收集粮草、调集援军。”

    “白将军所言极是,但反正我们要退兵,有十万两金子总比没有强。而且缅人猜我们不会守信,而皇上是他们最后的护身符,不到城破是绝对不会还给我们的。”邓名微笑起来,如果缅人真的守约,他到有些麻烦了:“所以他们不会还,而我们也不会退出缅境,我们要继续扶持莽鲁。”

    回到自己的军营后,邓名把支持莽鲁的宗教领袖都找来,告诉他们自己的谈判条件和对莽白必然毁约的预测,并向他们保证,明军一定不会抛弃盟友。

    不过这些人的心态和白文选不同,这些日子来他们替明军收集粮草,还组建了帮助明军稳定后方治安的军队,如果莽白重新控制缅北地区,他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再说,好不容易把大片土地和统治权拿到手中,都还没有捂热呢。

    “若是莽白真把天子放归了怎么办?”宗教领袖们都显得有些担忧。

    “还有二百五十万黄金的军费赔偿,我说了可以免,但我也可以不免,莽白不把赔偿付清,我不会离开缅北的,离境的那十万两可以理解为最后一笔。”邓名不知道瓦城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从莽白这么急切地想达成协议看,他是迫切需要立刻与明军和谈的:“再说我还没算利息呢,要知道:复息是这个宇宙中最伟大的力量!”

    宗教领袖也知道借贷的危险,其中就有人阿谀道:“保国公说的太对了。”

    “这不是我说的,是一位泰西学者说的,嗯,是一位我非常尊敬的学者,你们肯定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是吗?”不少人将信将疑,缅甸和欧洲的交流比中国和欧洲的交流要密切,能让大明重臣非常敬仰的泰西学者一定相当了得,不然也入不了手握重兵的保国公之眼,有好奇的人就不服气地追问道:“说这句话的泰西学者姓甚名谁?”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第二十三节 代理(下)

    得知明军愿意解围后,缅王和缅甸的高官们决定接受邓名的条件。

    自古以来城下之盟都不会有什么好条件,而只要局势有变,什么盟约也都是废纸一张——白文选没说错,莽白政权打的算盘就是拖延时间。等消除了东面的隐患,稳定了国内的局势,恢复了军心士气后,莽白自然会提出修改条约,那时的条件就会根据那时的局势而定。如果局面有利于瓦城方面,那不但不赔款,说不定还会要求明军割让腾冲,正如他的祖先莽应龙、莽应理一样,缅王从来不会把与明朝的合约放在心上。

    之前想把已经赏赐给部下的明人交出去不容易,但现在则容易得多,不少高级武士都在丽水一战中阵亡;就算主人幸存,由于瓦城受到围困,武士们在郊外和家乡的庄园也都落入明军之手,只要能收回庄园,这些人也不会舍不得几个奴隶。

    瓦城的效率很高,停火的一天还没有结束,就陆陆续续开始放人,两天之内就向明军释放了一千多御林军俘虏,很快又有一批家眷也被归还。逃出生天的御林军到达明军营地后先是抱头痛哭,然后就义愤填膺地要求巩昌王和保国公攻入瓦城,把莽白千刀万剐。

    “莽白肯定出了什么事,不然他不会这么痛快。”邓名觉得缅甸方面的反应实在太过迅速:“难道是缅南发生了叛乱?”

    不过不管缅甸有什么内患,邓名暂时都利用不上了,白文选急着返回云南,现在只是为了配合邓名演戏以便把赔偿拿到手。

    所以御林军的要求不可能得到满足,邓名把御林军的军官叫到他的营帐前:“如果你们是我的手下,我会把你们统统送去问罪——你们竟然不经抵抗就向敌人放下了武器!不过你们不是我的部下,而是天子亲兵,我没有权利管束你们。当然,我也没有义务给你们发粮饷,除非你们肯接受训练。”

    御林军的将领和高级军官暂时都不会获得释放,邓名打算把这批人以及随后获释的御林军官兵都送去庞高那里,作为明军在缅甸的占领军:“在莽白付清赔偿前,我们要持续地占领缅北,我腾不出太多的人手,如果你们愿意参加训练,证明你们有能力和莽白作战,我就会在皇上回来以前拨给你们军饷和装备。”

    御林军都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他们一个个都把莽白恨之入骨,不过他们对军饷和装备还有些疑问。

    “装备很好办,这次我在缅甸缴获了很多,装备两、三千占领军富富有余。教官我会从我的手下精选一批。而军饷嘛,我的想法是这样:莽白答应赔偿大明的军费,不算利息总计二百五十万两黄金,其中四成是我的,剩下的是晋王和庆阳王的。晋王和庆阳王的那份都不能动,但属于我的这四成,我只要一半,剩下的就是占领军的军费,我会派人来监督账本,不允许贪污、克扣。军饷如何确定和发放都要按我的规矩来,当然军官待遇肯定会比士兵好,而且这两成的赔偿都会花在你们身上,谁也拿不走。”邓名只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如果占领军要扩编军队、填补缺员的话,必须从川西招募新兵,而且这些川西兵员是受到邓名保护的,占领军军官不得拿他们当做奴隶看待,而且要允许他们退役。这个条件御林军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只当是邓名以这个名义安插一些他的人,多分一杯羹而已,既然是邓名的人,那当然不能当做奴隶看待,而且肯定要允许他们回去邓名身边效力。

    “第一笔赔偿中的四成,也就是四万两黄金我都会留给占领军,这次我就不拿一半走了。账目是公开的,如果我的发放人员有问题,你们就可以截留以后的赔偿,这样我就知道你们不满了,会派人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发现是你们不肯好好训练,结果要不到赔偿的话,那我们今天的协议就作废,我会另外派人来缅甸要账,你们自谋生路去吧。”

    听邓名说了半天赔偿的事,终于有个御林军军官问道:“缅人折辱卑职,掠夺我们的眷属,这个按说是不是也该赔偿?”

    “你们是天子亲兵,不是我的手下,我无权替天子决定怎么做。”邓名摇了摇头:“不过等你们在缅北成军后,如果你们去向莽白讨要赔偿,我也管不着。你们是天子亲兵嘛,这种事我做臣子的实在不好插嘴。”

    御林军顿时都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马上就有人问道:“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等你们到了莽鲁和庞高那边,吃饱饭,把身体恢复好了后就开始,”邓名再次重申他只是个臣子,不能不顾及臣节:“无论是这个两成的赔偿,还是占领军的要账任务,都是在皇上回来前的权宜之计,等皇上回来后,你们还是御林军,我另外派人来要账。”

    杨在这个人邓名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内阁是皇上的参谋,现在皇上都还在缅人手里,这个阁老的权利就变得十分可疑。最后邓名决定把杨在也送去庞高那边,和御林军干差不多的工作,就是向莽白索要赔偿,然后运回国内。

    “杨阁老,我和巩昌王、狄将军商量了一下,要账、运输肯定需要一个衙门,我们都同意把要到的赔偿金提出百分之二来,作为给杨阁老的衙门经费,剩下的昆明五成、建昌一成,我和占领军都是二成五。如果杨阁老能够保证赔偿源源不断地运回国,那这件事在皇上回来前就托付给杨阁老了,占领军和莽鲁大王会配合杨阁老的。”和占领军一样,这份合作关系也会随着皇帝脱险而中止,毕竟没有哪个臣子可以使唤皇帝的参谋,内阁成员也不可能在皇帝有需要的时候还在干自己的那一份私活:“还有,早日从缅人手里把皇上、元辅接回来,令岳、其他的阁老、尚书、勋贵、御史的事情,全都有劳杨阁老了。”

    杨在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低头思考了一阵,然后抬起头慷慨表示:“保国公放心,这两件事就都交给下官吧。”

    “文督师有三位公子是皇上的侍从官,如果杨阁老能做到的话,我希望他们尽快返回奉节。”

    “包在下官身上。下官知道文督师的这三位公子,要是他们七月前不能回国,下官不用保国公再说,下官自己就抹了脖子。”杨在向邓名保证。耍心眼的本事缅人绝不是他对手,既然文安之的三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大官,那肯定可以很快平安脱险。

    “还有一事,”杨在又思考了一番:“据下官的理解,赔偿金应该是缅甸人送到国内的数字,这其中的损耗不应该由天朝承担,所以这个百分之二的火耗怎么也不该由晋王、庆阳王和国公出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下官以为,让莽白多交一些火耗是完全合理的,比如百分之五?”杨在小心翼翼地把这个数字吐出了口,同时紧张地观察邓名的表情:“下官的这个衙门所需的经费,以及下官需要雇佣的幕僚的仪金,都从火耗里出。以保证足额的赔偿金送到昆明、建昌和成都。”

    “百分之五也好、百分之十也好,我不好说,杨阁老看情况决定吧。要是我定少了,到时候不够衙门所需怎么办?”邓名只是善意地提醒道:“但杨阁老千万要量力而行,我觉得今年最好还是我们来掏这个火耗。”

    “国公提醒的是。”听邓名表示完全不干涉火耗后,杨在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下官会和御林军……嗯,占领军妥善讨论火耗问题的。”

    “还有利息。”

    “国公放心,下官牢记在心。”

    ……

    明军与缅甸很快就签署了合约:莽白担忧泰国突然发动进攻,或是缅南发生动乱,若是被明军知道消息说不定又不肯退兵了;而明军急着返回云南,也不想在细节问题上斤斤计较,所以在接受了两千多御林军普通官兵后就签署了协议。拿到十万两黄金的赔偿后,等得不耐烦的白文选立刻就开始退兵。这批赔偿很多都是用珠宝和象牙进行折算,这让邓名个个不看好莽白的偿付能力。

    协议只是规定了大致的框架:缅甸归还流亡朝廷的全体人员以及他们的财产,并赔偿明军二百五十万两黄金的军费,分十年偿清;而明军退出缅甸全境,结束对缅北地区也就是莽鲁政权控制区的占领。

    这个协议的具体细节会由杨在负责和缅甸方面进一步确定,执行过程中也会由杨在代表大明方面来和缅人进行沟通。

    “如果你们意欲洗雪前耻,向侮辱你们和你们家人的仇人讨还公道,那么这份协议就会是一份很有利于我们的协议。”在指挥川军踏上回乡的路途时,邓名再次把杨在和占领军军官们召集起来,对他们挥舞着那份条文模糊、发挥余地极大的合约:“但如果你们依然固我,和咒水之难前一般无二的话,那这份协议就是一份对莽白、也就是你们的仇人极为有利的协议。”

    第二十四节 内忧(上)

    永历十六年六月,万县。

    “这都等了快一年了,成都答应给我们的粮草始终不到。”贺珍向刘体纯抱怨道。

    根据川西和夔东的协议,进攻江南应该由川西独自完成,而夔东则负责压制重庆的清军。对重庆的压制工作并不算很难,有万县的水师就差不多足以完成了,基于这个原因,再加上川西本身要出兵,所以答应给万县的物资并不是很多——足以保证水师作战,但陆军集结出动的物质并不充足。

    “上次重庆之战还是去年八月呢。”贺珍对川西的安排称得上是异常不满,放着遍地黄金的江南不能去,却要去啃没有油水的重庆,贺珍感觉这近似一种羞辱。虽然川西答应补贴夔东,而且同意让夔东分享他们从江南的收获,但是从别人手里拿东西哪里有自己去搬好?只是贺珍的船不够多,力量不够强大,而且和东南各省的督抚也没有什么交情。听说川西部队在浙江的进展挺顺利,贺珍酸溜溜地说道:“看来以后我们只能从左都督手里分些剩饭剩菜了。”

    又等了几日,上游有一批川西的船只经过,满载的船上有一些捎给夔东的货物。

    “这是什么,象牙吗?这么多?”贺珍看到成都军官送来的礼物后,吃惊地叫起来。

    “正是,这是保国公刚从云南运回来的。”成都军官笑着对委员会的诸侯们说道,整整两大捆象牙,都是邓名指定要立刻给委员会成员送去的礼物。

    运货的船只上还装着好些中南半岛的货物,都是昂贵的宝石和象牙,一部分是明军缴获的,一部分是从托运士兵手中抽的税。还有一部分是参战士兵托运的财物,士兵们在交给军队时就同意让成都商行代他们出售。

    在贺珍的强烈要求下,押送的军官不得不带着委员会的诸侯去货船上转了一圈。商行的伙计们也不愿意得罪这些将领,所以就允许他们在船上随便参观。有几个口快的伙计还告诉刘体纯他们,这只是第一批运回成都的战利品,据说后面的数不胜数。

    “保国公的战事如何?”刘体纯问起缅甸的情况。

    “听说已经议和了,这也是刚刚快马送到叙州的消息。”面前这位将领既是邓名的盟友,也是成都知府的父帅,川西军官自然不会隐瞒好消息:“这个消息是快马一路送来的,左都督大概还要几个月才能带兵返回。”

    川西军官走后,委员会的诸侯们看着大捆的礼物,还是贺珍第一个开口:“当初去打缅甸的时候,左都督还说这一仗没有什么油水呢。”

    这句话其实是冤枉邓名了,邓名从来没有和委员会这么说过,只是成都人普遍认为缅甸是蛮荒之地,大部分人根本没听说过富饶的丽江河谷的存在。而这个印象也通过成都人传到了万县,让贺珍他们有了类似的印象。

    “左都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