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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第213部分阅读

模糊的词,可以由邓名说了算,说谁有贡献谁就有。

    听说最开始进攻庄家的人可能只是当地的衙役和县城里的绿营兵后,郑尧君等人的脸上都明显轻松起来。在他们看来,一群衙役和县丁是很容易对付的。如果不是邓名严禁他们冒险参战,而且还规定他们必须使用步枪而不是那些熟悉的老武器的话,郑尧君觉得十个常备军士兵绝对能把衙役们打得抱头鼠窜,哪怕对方人数过百也不怕。

    “我们有多长的时间?”不过既然常备军不许参战,那战争的胜负就不好说了,因为庄丁们比衙役还不如,尤其是在第一次对抗的时候。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动手就是杀官造反,所以对面的衙役哪怕是凶神恶煞地吼两嗓子,都可能让庄丁失去抵抗的勇气。

    “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在三月份之前不会有什么危险。那时我们的部队会退到武昌一线,估计浙江方面感觉不到压力就会开始动手。”邓名估计,蒋国柱大概会在明军和清军都远离他的地盘后才动手。安乐思已经用八百里加急送信去成都了,要全力生产武器,不过即便如此,能够在三月内运到东南的步枪恐怕也不会很多。因此邓名也在考虑如何帮助金圣叹他们拖延一下时间,好让更多的武器能够运到苏州。

    “恕我直言,这不可能。”听到邓名的回答后,郑尧君不假思索地说道:“一个月太短了,即使是我们熟悉的火铳,也要至少两个月才能让一个根本不会火铳的人拿着它上战场,而步枪我们都不熟悉。”

    “确实,训练一个火铳手至少要两个月的时间,不过对新兵来说最危险的是什么?”邓名也学习过如何使用火绳枪,因此很清楚难点在哪里:“最危险的就是不要让明火接触到火药!”

    给鸟铳装填有一套复杂的步骤,一个不小心就会爆炸,还要提防火绳碰到身上的火药口袋,所以两个月的训练几乎必不可少。虽然这个速度已经比训练弓箭手快很多了,但仍然不能满足庄家的需要。也正是因为火铳手需要认真训练,所以三眼铳才会大行其道,那个东西不太容易爆炸,也不用老老实实地苦练装填步骤。

    “步枪是没有明火的,你们会摸索出快捷得多的装填步骤来,而且新兵也会安全得多。”邓名对面的几个人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虽然时间紧一点,但不一定不够,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

    郑尧君等十个人带着一百多支步枪启程离开了大部队,顺流而下直奔湖州而去。邓名这时又想到了一个拖延时间的理由,上次因为分红的问题,两江和湖广通过剿邓总理衙门联合提出抗议,要求邓名停止直接给他们手下的官兵发红,解决的方案就是各省不再把大明的债券直接摊派下去,而是以债券为抵押发行他们的欠条。

    由于在淮阳的胜利,东南督抚对川军更加警惕了,他们现在既担心清军来找他们算账,也担心川军趁机吞并他们的领地。因此邓名拿发行债券和分红做借口在江西多呆一些时日可以,但如果呆得太久那张长庚和张朝说不定就会担心川军有什么入侵的打算了。

    “董布政使有没有感到银子不够花?”见到来和自己谈判的董卫国后,邓名开门见山地问道,还发出了一声长叹:“现在我也是家大业大,到处都找我要钱,这日子不好过啊。”

    这个问题让董卫国心里咯噔一下。大半年过去了,距离邓名偿还债券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虽然邓名分过一次红,但董卫国还是担心到时候邓名会赖账。这次会面的理由是讨论债券问题,而邓名一见他就提银子不够花,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琢磨了个赚银子的买卖,不知道董布政使有没有兴趣?”不过邓名没有谈债券,而是说起了一套董卫国完全听不懂的东西:“我打算在九江设立一个证券交易所,还有一个期货市场,这应该能为我们挣不少手续费。我出点子,制定规矩,用董布政使的地盘来开办,有钱赚了我们就五五分账,怎么样?”

    听邓名说五五分账,又不用董卫国出本钱,董卫国自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于是就听邓名详细地介绍起了股票和证券交易的概念,还有那个期货市场更是十分新奇。

    除了九江以外,邓名计划在武昌、安庆和南京都开办起来,不但允许买空卖空,而且保证金的要求也不高——以前看电视给了邓名一些关于此类交易模糊的印象,不过具体的细节规则都是他天马行空地自己想出来——所以邓名打算先在湖广和两江办起来看看,然后吸取经验教训,在成都建立一个更安全的制度。

    第三十九节 整顿(下)

    淮阳战役结束后,杰书的大军也班师回朝,正月刚过就已经部分返回山东。明军在淮阳之战后主动后退,据说现在又去马蚤扰江西了,这让清廷上下松了一口气,因为明军的行动倒是和清军的宣传相符合。之前清廷声称明军惨败,清军顺利解除江南危机,要是明军在东南大举攻城略地,杰书的宣传就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现在北京朝廷怀疑淮阳战事不是很顺利,不过即使是遏必隆都对真实情况有所隐瞒,他声称淮阳一战人数损失比较大的就是蒙古人。遏必隆心里明白,失败让清军的军心涣散,而且需要补充大量的军械、装备,为了恢复士气,遏必隆计划把军队分批整训,使官兵重新焕发出必胜的信念来。杰书和遏必隆在这个问题上取得了一致,那就是必须打一场胜仗,然后才能向朝廷承认淮阳之战的失利。

    李国英的情况也不怎么样,因为他的督标在淮阳一战中表现极差,简直称得上是望风而逃。要不是杰书和遏必隆通过这大半年的共事,深信李国英是朝廷的忠臣,说不定都会怀疑他是川军的内j——如果搁在去年年初杰书和遏必隆对李国英印象最差的时候,说不定就真把他当做罪魁祸首绑送朝廷了。

    因为督标的表现丢尽了李国英的脸,所以他现在也配合杰书和遏必隆对朝廷尽量隐瞒真相,就是隐瞒过去的可能性不大,也本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态度。

    淮阳一战后,杰书和遏必隆都怀疑两江官兵和漕运官兵与明军有什么勾结,事后林启龙通过穆谭帮忙赎人一事更加重了他们的怀疑,觉得林启龙和穆谭的频繁来往给明军刺探清军军情、收买清军中的贪财分子提供了机会。不过八旗兵和绿营对赎人一事倒是很支持的,既然杰书和遏必隆也都从中受益,他们也不好追究林启龙的私通穆谭问题。只有李国英感觉这根本不是林启龙和穆谭有交情,而是邓名一贯的政策,明军谎称穆谭受贿、释放战俘只是为了骗康亲王,不过李国英无法解释他为何会有这样的认识——这已经是长江沿岸封疆大吏间的常识了,最后李国英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二月后,祖泽溥向杰书他们通报,周培公带了一群两江、湖广的杂牌军赶去胶东,配合山东绿营清剿扶清灭明军。而祖泽溥的战略构思就是恩威并用,以打促和。现在正在整训的清军还建制混乱,士气低迷,所以遏必隆也不和祖泽溥抢夺在胶东练兵的机会,再说胶东尤其是牙山周边已经被清军上次剿匪时抢得差不多了,遏必隆觉得胶东已经相当荒凉,前去作战不但无法提升士气反倒可能有害军心。

    对于祖泽溥的战略,北京也是赞同的,上次讨伐胶东就花了军费百万银两,这还是在大军基本能就地解决军粮的前提上。现在胶东拉锯了半年,新冒出来的扶清灭明军又把府城、县城都打平了,再动员十万大军入胶东,看来不花个几百万是解决不了的。祖泽溥还向朝廷暗示,由于康亲王的横征暴敛,导致缙绅大批加入叛军作乱。听说胶东的缙绅都反了,索尼也觉得杰书之前在胶东大概是闹得太过了,他反复规劝过康亲王一定要小心,不要把缙绅都逼反了,结果还搞成这个样子。杰书也就算了,遏必隆居然也这么不懂事。

    缙绅都反了,那剿匪大军就更不用指望就地解决粮草了,最后索尼、鳌拜和苏克萨哈商议了一下,偷偷指示祖泽溥,只要胶东肯接受招安,并保证把今年的赋税交上来,那朝廷愿意赦免包括于七在内的祸害,而且还默认造反集团在胶东统治一段时间。

    在辅政大臣看来,要是用暴力打平缙绅、大侠这些地头蛇皆反的胶东,不花费个上千万军费估计不太可能,而且剿匪军、于七军、扶清灭明军已经在胶东来回来去打了三、四趟了,估计大军的犒赏战后也都要朝廷出,无法让他们自己动手去抢了。花费这么多,最后得到一片白地,估计十年都没法正常纳税,辅政大臣觉得有点亏,也不符合清廷现在集中主要力量对付邓名的战略。

    之前邓名还隐隐盼望扶清议院更进一步打入青州府,把势力继续向西扩展,但得知康亲王的大军返回后,扶清议会权衡再三,还是没敢继续挑衅济南。

    一心要尽快解决山东乱事的周培公火速赶到,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和邓名勾心斗角了几年后,周培公现在也是当世一流的外交家和谈判专家,甚至还刚刚建立了一个帮助周培公揣摩人心、分析对方心理的小团队。半个月下来,周培公就和扶清议会达成了圆满的协议:包括于七在内的所有义军头目都得到赦免,他们都不需要去济南拜见祖泽溥;扶清灭明军就地改变为登、莱两府的绿营,军饷由本地自行解决;扣除朝廷应付给的军饷,胶东地区应该全额缴纳应付的税收,没有任何免税优惠;登、莱两府暂停科举,直到他们允许朝廷的官员重新执掌府县大权。

    虽然周培公的协议损害了朝廷对胶东地区的控制,不过却能立刻解决问题,要是长期地闹乱子那也够让朝廷头疼了。现在不但不会影响今年的税收,连原本打算给予胶东的匪灾免税都不用给了,而且就凭胶东这么一小片地方,只要朝廷灭了邓名或是与他议和成功,重新让自己的官员恢复统治,将来和乱党秋后算账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周培公忙着为朝廷分忧的时候,遏必隆则在继续给朝廷添堵,因为胶东的事其他三个辅政大臣已经对遏必隆有所不满了,觉得他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现在遏必隆居然又在八旗兵中制造矛盾,搞出了一个什么用蒙古人抢满汉八旗饭碗的计划来。

    遏必隆在山东开始整训部队后,就一再上书朝廷,要求抽调一万蒙古人补充到军队里,而且立刻就要两千蒙古兵来填补淮阳一战中的蒙古人损失……不,是弥补数千蒙古人因为忽冷忽热而造成的非战斗减员。相比对蒙古兵的热情,胳膊肘向外拐的遏必隆还极力想把满洲八旗送一大半回京师,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遏必隆居然还暗中造谣说用满洲八旗督战效果更糟,往往绿营还没有开始跑,满洲的督战队就先都走了,沉重打击了绿营的士气。

    遏必隆的言论在北京掀起了轩然大波,就是索尼、鳌拜也都心中不满。不错,由于镇江之战和高邮湖之战,满洲八旗损失了不少北京和南京的老兵,所以现在直隶的禁旅八旗有不少十七、十八岁的人,是入关后才出生的满洲兵。这些士兵的祖父辈、父辈当年在战场上是有功劳的,索尼他们也都还有印象,怎么相信他们的后辈会出孬种呢?

    甚至还有人在议论,认为遏必隆此举是在为他侄子、女婿重返禁旅八旗做准备。上次高邮湖之战后,被释放回来的满洲军官因为失去了皇室的信任而被解职,其中也有遏必隆的晚辈亲戚。在这个问题上,其他三个辅政大臣就更不好站在遏必隆一边了,他们也都有子弟遭到类似的遭遇,比如索尼的儿子索额图就失去了御前侍卫的显赫位置。

    凡是跟随康亲王出征的禁旅八旗,不但有御前侍卫的好地位,还有出征的额外津贴,现在遏必隆居然想剥夺大批人的津贴和前程,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到满洲八旗群情激愤,汉八旗也跟着出来一起嚷嚷,在遏必隆散布的谣言中,他们的亲朋子弟也是跟着满洲太君一起抢在被督战的绿营之前走人的。

    康亲王也为此受到了不小的压力,一开始遏必隆开始整训部队的时候康亲王表示支持,遏必隆散布那些不利于劲旅八旗和汉八旗的谣言时,杰书也保持沉默,没有在第一时刻站出来主持公道。很快就有很多人到康亲王府诉苦,就连安亲王也写信到前线,认为康亲王不能坐视遏必隆肆无忌惮地扶持蒙古人,哪怕太皇太后是蒙古人也不行——再说二月中旬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明确表示,在这个问题上她坚决站在满洲子弟一边,哪有女人不管婆家却先去照顾娘家人的道理?

    康亲王公开要求遏必隆慎重行事后,前线的清军也开始公开抱怨辅政大臣的整训工作了。不过遏必隆并没有立刻停止他对满、汉八旗的不满言论,依旧顽固地制定了考核计划。遏必隆表示,只有通过考核的满洲兵才能留在军中,而不及格的人会被他踢回北京去,甚至丢掉御前侍卫的身分。

    在二月最后一场大演武中,到场亲自监督考核的辅政大臣遏必隆的坐骑,意外地被多枚流矢命中,受惊的马匹将猝不及防的遏必隆掀下马——本来以他的马术是不该出这样的洋相的。

    事后气急败坏的遏必隆怎么也找不到误中他坐骑的嫌犯,康亲王在慰问他之后,也婉转地劝他息事宁人,不要一意孤行地继续他的整训计划。两天后,灰心丧气的遏必隆放弃了对军队的整训,不再尝试把满、汉八旗中的不合格分子轰出军队,而康亲王表示会帮助他向朝廷要更多的蒙古兵补充。

    第四十节 冲突(上)

    现在庄允城的宅子里,共有十二名隐姓埋名的明军士兵,其中十个是来帮助庄允城训练家丁的,还有两个则是来传授挖掘壕沟的技巧。这两个明军的工兵一样属于常备军,他们来湖州的目的和郑尧君他们一样,除了帮助庄允城对抗官府外,也肩负有观察武器的任务。全新的武器会带来战术的巨变,邓名让这两个人来考察一下步枪时代的壕沟部署办法,他们通过这些实战获得的经验都会让川军少走很多弯路。

    既然邓名部署给他们的任务是防御,那郑尧君他们也就没有传授给庄家的家丁任何野战编组训练,只是一个劲地让他们练习打靶。明军士兵同样需要适应这种新式武器,不过有使用火铳的基础,郑尧君他们的水平提高十分迅速,而且每天晚上明军士兵都会总结经验,第二天再把他们掌握的技巧传授给庄家的家丁。

    邓名多次和四川的军火商提到过膛线问题,不过他本人也不知道膛线到底该怎么拉,更不清楚原理,所以现在四川的军火商还根本没有考虑过给步枪加上这道工艺。庄允城手中的步枪,依旧采用丝绸包裹来闭气。明军的火铳手为了方便,战时都在脖子上扎着一条丝绸带子,使用时就用刀子割下来一块。

    看到火铳手脖子上的丝绸条时,邓名想到这也许就是他前世见到的丝绸领带的原型和起因。现在庄家的家丁也都有样学样,脖子上扎着丝绸领带,腰间带着锋利的小刀。这些家丁大部分都不知道家主为何突然训练他们使用步枪,除了十几个心腹子弟外,余下的也不知道明军士兵的真实身份。

    不过看到这些陌生人一个个都留着头发后,有的家丁猜测他们是江洋大盗,很可能还是同情明军的好汉,而家主突然让这些好汉训练他们使用武器,就是为了庇护这些好汉,不让他们被官府抓住。得知有这样的流言在蔓延后,庄允城也不加干涉,甚至暗地里推波助澜,暗示家丁们他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且就算和官府起冲突,庄允城也可以靠塞银子蒙混过关。

    “昨天又有两支步枪出毛病了。”郑尧君每天都向庄允城汇报前一日的训练进度。由于邓名的交代,郑尧君和其他明军根本不考虑步枪的使用寿命,每次都把枪管打得发烫才让家丁休息。这样高强度的训练让庄家的家丁射击水平迅速提高,不过也让一些步枪不堪重负,暴露出了加工时的欠缺。

    一开始明军和庄家的人都不太清楚燧发枪该如何修理,不过经过了一个月的使用后,现在大部分毛病明军和家丁都能自己解决。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