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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第233部分阅读

    成的巴黎,约翰积极向垂垂老矣的法王推销他的货币和央行,但不久后又因为和已婚的贵妇、以及修女有染被驱逐。

    年迈的路易十四不久去世,当时穷途末路的法国即使加征了一千多种苛捐杂税,但一年的税收仍抵不上三个月的开支,摄政的奥尔良亲王孤注一掷地任命这个信奉新教、和有妇之夫同居、和修女绯闻不断的英国通缉犯为货币大臣,开办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家中央银行,发行了第一套与金银脱钩的信用货币。

    数年后,约翰的事业达到了顶峰,他身兼法国的税收大臣、财政大臣和银行总管,法国政府该如何挣钱、如何花钱、如何制定经济和货币计划,都由他一言而决。而在约翰的数学管理下,法国废除了百分之九十的原有税种,重建了国家经济,大举开发路易斯安娜。在约翰的顶峰时期,法国人把欢呼声改成“上帝保佑国王和约翰”和“国王和约翰万岁”;欧洲列强甚至惊呼法国只需要约翰的银行和货币,就可以让宿敌英国屈膝;百万富翁这个词因约翰而发明,正确的投资可以让公爵的马车夫在一夜之间变成远超他主人的富豪,让后者反过来巴结一天前的仆人。孟德斯鸠后来回忆,正是天翻地覆的约翰时代让他意识到贵族和平民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尊卑鸿沟。

    当时在约翰的办公室,来拜访他的贵妇名媛从门口开始排队,长队通过大堂、走廊一直排出正门延伸到马路上。这些法国最娇艳的女贵族都称只要约翰肯卖给她们股票,那她们肯为约翰做任何事。摄政王奥尔良亲王也曾酸溜溜地回忆到,他曾在一次闯入约翰的办公室后,同时见到了四个家世高贵的贵族小姐,她们中没有一个穿着上衣……

    这些香艳的故事让邓名在前世看过后就深刻的印象,以致数十年后仍念念不忘,他大约还记得后来因为摄政王给自己私下印了几十亿法郎的钱而导致约翰的数学模式彻底崩溃;而当恶性通货膨胀导致的大崩溃到来后,愤怒的法国人突然记起约翰是一个罪恶的新教徒、可恨的英国佬、而且还在巴黎公然和有妇之夫同居、勾引修女侮辱神圣的教堂和法国人民的信仰……约翰逃亡瑞士并死在那里,他的失败被其后二百年的金融学家总结为:约翰精通数学,但却不懂得人心的贪婪是无限的,所以纯的信用货币绝不可行而一定要和金银挂钩并保证准备金。

    不过这次约翰并没有经过大起大落,也没有前往瑞士郁郁而终,而是在太阳王那里碰壁后就被邓名接到了中国,这里正在实施的央行、货币、股票和期货制度让约翰很有熟悉感,他当然不会想到这正是源自于他的数学模型的外星科技,而是以为有人和他所见略同。在这里约翰是座上宾,并在学院中教授数学和经济学——尽管中国当时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央行、股权、期货的实验,比约翰的实验还要早而且有一些规范甚至比约翰还要先进,不过邓名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懂什么数学原理,而这个花花公子却是这批外星金融科技的发明始祖,他的数学和经济思想对照猫画虎的邓名的央行很重要——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虽然约翰岁数已然不小,邓名仍严禁自己的女眷靠近约翰并警告了其他的朋友们。

    今夜的战斗,正是让邓名的名字被欧洲本土的人大规模提起的开始。

    ……

    已经是子时了,旗舰上的每一个人都睁大了双眼,仔细地搜索着黑暗中的敌人,这时西班牙人的舰长室早都已经熄灯。阴云密布的海面上伸手不见五指,一个士兵摸黑凑到舰桥边,压低声音向邓名身边的李嗣名请示道:“少校,我们是减速还是发射火箭?”

    “当然是按计划减速。”李嗣名想也不想地说道,他同样是在竭力压低嗓音。

    士兵静悄悄地退了下去,根据事先的计划,明军会继续前进直到对西班牙的舰队形成大致的包夹后再发动进攻。不过这时两军之间的距离应该很近了,刚才明军对西班牙舰队的停泊地点也只能由一个非常粗略的估计,而这个时候对自己航速的掐算误差范围也很大,明军船只很有可能突然撞在敌舰身上,不减速的话就会变得危险。现在邓名既然没有给李嗣名新的命令,那他当然也不会修改预先的计划。

    邓名感觉似乎还没有达到预定位置,不过这完全是他感觉,说不定一会儿发射照明火箭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明军与敌军错过了——不过宁可前头船只走过了,也比到时候发现其实距离敌人还远强,这样至少有一部分船只还能立刻发起进攻。

    虽然知道李嗣名、冯锡范就在身边,但邓名也没有和他们交谈的念头,谁也不敢说周围是不是就没有隐藏的敌舰,会不会听到风中的交谈声。

    “我军共有一百二十艘战舰,一千三百门大炮。”邓名又一次在心里默默地权衡地双方的实力对比:“西班牙人有三十几条战舰,应该不超过四十条,他们应该有一千到一千二百门大炮。”

    听上去双方火炮的数量差不多,但口径就差距极大了,明军最大的火炮是两艘战舰上的十八磅炮;武装商船上大都是十二磅和九磅炮,甚至还有更小的六磅炮。如果使用更重的大炮,这些小船就有因为后坐力而倾覆的危险。

    但西班牙人有很多三十磅以上的重炮,对方的六十炮旗舰甚至拥有威力巨大的四十八磅炮。以前西班牙人为了炫耀武力,也向明军展示过他们主力舰的威力,那艘六十炮舰有双层火炮甲板,一舷火力全开时,能在一次齐射中射出一千斤重的弹丸,就是明军的旗舰在近距离上也经受不住几次齐射。

    经过几年对重心的摸索后,崇明船厂刚刚开始尝试制造拥有双层火炮甲板的远洋战舰,战舰是全新的欧式设计,需要兼顾航速和作战性能,这对缺乏欧式战舰设计、制造经验的崇明来说并不是件容易事。依靠开始大批从四川书院毕业、经过数学训练的学生,战舰的设计进步速度已经很快了,大量的模型实验甚至让设计人员感觉舰体的水下部分并非是尖头阻力最小,但五年依旧不够明军拥有一批自产的强大的战舰。

    “如果再有几年……”邓名忍不住想到。

    这时传来的一声闷响打断了邓名的思路,听上去好像很远的地方发生了一次猛烈的碰撞。

    嘶、嘶、嘶。

    片刻后,数里外就是一连串火箭腾空而起,它们飞上半空,然后猛烈地炸开,把天空上的阴云映成暗红色。

    这是明军的照明烟火,借着这微弱的红光,邓名看到一艘艘的庞大黑影从海面上浮现出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数枚拖着长长尾巴的西班牙火箭也窜上半空。那艘明军战舰在发生碰撞后立刻向友军示警,西班牙人也是一样,既然本舰已经被暴露,它也就肆无忌惮地发射火箭侦查,而且西班牙人侦查的范围更大,使用的火箭数目也更多。

    当一枚燃烧的火箭向邓名这个方向滑落释放出它最后的亮光时,他们都看到不远处一个黑黝黝的战舰轮廓。那黑影巨大的体型让邓名和他身边的人无不倒抽凉气,这艘距离明军旗舰最近的敌舰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小山。

    几乎在明军仰视着那巍峨的船身、集体吸气的同时,他们也听到了近在咫尺的敌舰上传来的急促铃声,这是西班牙人在招呼他们的水手进入作战岗位。

    “双层火炮甲板,是鬼夷的旗舰!”李嗣名大喝一声,跳将起来大喊道:“探照灯全开,火炮全开!”(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节 魔鬼(上)

    李嗣名下达战斗命令后,一支大号的火箭立刻被射上了天空,它在夜空中炸开,发出明亮的翠绿色烟花,把厚实的云层都染成了绿色。这种颜色的火箭只有明军的旗舰携带了几支,当明军开始总攻时才会发出,现在既然旗舰都加入了战斗,那正是发射它的时候了。

    在火箭升空的同时,船首船尾的几个士兵同时扳开了探照灯的开关,随着几声砰砰的巨响,数道光柱突然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笔直地从明军的船体上射了出去。虽然这几面灯的镜面都是朝向船外,但站在灯光背后的邓名还是感到自己眼睛好像一下子花了。骤然出现的光亮让邓名的眼睛一下子眯起来,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臂遮挡在面前。好像过了好久,邓名才感到有点适应眼前的亮度了。

    每张探照灯后面都拖着一条有橡胶绝缘层的电缆。橡胶这种东西,邓名竭尽全力地进口,因为中国不断购买的刺激,西班牙驻南美的总督也动员更多的人去寻找,不过始终无法满足邓名的需要。邓名打算用橡胶制造靴子,轮胎,密封圈,手套和防水装备等,不过现在进口量少得可怜,只能全部用在与电力相关的方面,甚至就是电线需要的绝缘体都不敷所需。

    邓名知道西班牙人正在菲律宾尝试种植橡胶,不过要想形成规模,恐怕也要在十几年以后,这段期间里,邓明依旧需要西班牙的南美总督为明军提供橡胶原料。

    “等我们占领了菲律宾后,一定要和西班牙立刻停战,但愿他们能很快认识到无法与我们在南洋竞争的事实吧。”现在战斗已经开始,整条战舰、甚至整支舰队的官兵都忘记了其他的事情,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战争中去,只有邓名依旧想着战后的问题——西班牙舰队就在眼前,马尼拉也没有被占领,至于夺取整个菲律宾更是很久以后的事,但邓名不能不关心这场战争该如何结束。如果对如何结束战争没有计划,那就不该挑起它。邓名规划对西班牙的战争已经有好几年了,每一个远征军的将军都被告知,对西班牙的战争必须要在夺取菲律宾后尽快结束,因此任何非必要的暴力行动都是要避免的——应该尽可能地善待西班牙战俘,以免激起不必要的仇恨情绪,即使战胜也不要表现出让战败方感到屈辱的骄狂,更不要尝试要求什么赔款。相反,只要西班牙人肯认清事实,割让菲律宾给中国,那么中国甚至应该考虑给予一些补偿——可以是分成上百年逐渐偿付的补偿金,也可以是一些海贸方面的优惠条款,或是西班牙商船在部分中国港口的国民待遇。

    ……

    在明军旗舰的对面,马里奥将军此时也已经从他的卧室中冲了出来。他虽然头发已经发白,但多年的军旅生涯仍然让他拥有一副和小伙子同样灵活的身体。听到战斗警报的铃声后,马里奥就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套上军服,一边快步跑向房门。

    尽管船舱里黑极了,但马里奥绝不会去愚蠢地点蜡烛,而是凭借着对自己战舰的极端熟悉,摸黑向甲板上舰桥的位置奔去。

    在夜战中,双方都会不停地发射火箭,但那点亮光大概也仅够观察员瞥到附近的敌我船只,为舵手操控方向提供方便。对大部分位于火炮旁边的战斗人员来说,一闪即逝的烟花光亮对他们没有多大帮助,他们中大部分人什么都看不见,少量得以窥见敌舰身影的船员,也难以确定敌我,就算确定了也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定位,更难以判断对方的航速、方向。夜战中,敌舰好像都会瞬移,前一个烟花闪亮的时候看到它们好像静止在某个地方,而下一个烟花闪亮时那个地方就没有东西了,敌舰好像一下子窜到了别的位置上。

    此时就需要舰长根据这种闪现来进行判断和预估,猜测敌舰到底是有经验地走“之”字还是愚蠢地直线前进。如果是走“之”字的话,舰长还要猜测敌舰的拐角有多大;再加上一些对敌方意图的直觉,就构成了对敌舰航线的推测。依照舰长的推测,火炮甲板的炮手就会进行盲射,以图击中敌舰。不过命中的机会并不高,即使是最有经验的船长,也很有可能猜错了敌方舰长的意图;而被击中很有可能是因为运气不好,即使是一个最有夜战经验的舰长,也可能稀里糊涂地被一个菜鸟对手蒙中了他下一刻的位置。

    但无论是正确的判断还是幸运地一击,这种打击往往都不会致命,更难以像白天那样连续不断。因为在进行炮击的时候,开火的战舰也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所以在炮击的下一秒,战舰往往就会进行大角度的机动,以躲避隐藏在周围暗处的敌舰的火力——整场夜战中,舰长和观察员们都会神经高度紧张,根据烟花和周围炮口发出的火光迅速识别(猜测)敌我,评估众多目标对本舰的威胁大小,指挥反击和躲避——尤其是今天这种夜间遭遇战,由于缺乏统一指挥,战场更会出现混乱。

    而马里奥的责任就是,在保证旗舰安全的情况下,让周围的友舰识别出自己,并在同样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把舰队中的其他船只纳入掌握和指挥,判断敌军的规模和作战意图,并进行恰当地反制。

    就在马里奥扶着栏杆摸黑向自己的舰桥岗位赶去时,他的周围突然一片强光,转眼之间,马里奥将军就感到眼前白茫茫的,脑袋好像也跟着突然一下天旋地转起来。

    在马里奥将军双手遮着眼,跌跌撞撞地撞上身边的护栏时,他的耳边响起了炮弹的呼啸声。明军打开探照灯后,其中一盏就迅速地寻找着西班牙战舰的舰桥和舵手的位置,当它最后定在舵盘所在的要害位置上时,剧烈的强光让那个西班牙操舵手也失去了惯常的冷静——当他松开应该牢牢掌握舵盘的手去遮挡强光时,好几枚炮弹就向着探照灯指示的方向打过来。

    另一盏探照灯在桅杆上的观察篮和舰桥之间晃来晃去,抢在胡里奥将军之前匆匆赶到岗位上的莱昂纳多舰长,还有值班的二副和几个军官都被晃得睁不开眼睛,什么命令都无法发出。一阵炮弹泼将过来,有个值班的军官被飞起的木屑击中,大叫一声摔了出去。而片刻后又是一片爆炸声响起,二副和另外几个军官捂着伤处倒在甲板上大声呻吟,而莱昂纳多舰长虽然幸运地没有受到重伤,却也被连续的爆炸冲击得滚下了舰桥,直到现在他依旧眼前昏花,什么也看不见。

    还有一盏探照灯的光柱在西班牙战舰的侧舷火炮甲板位置巡视,里面的炮手在初次遇到强光照射时,同样表现得惊慌失措,几乎所有集合在火炮甲板上的人都忘记了战斗,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些明亮的灯面。每次光柱从炮窗射入舱内时,都会引起周围的西班牙人的大声惊呼。

    明军的炮击一刻不停,无论是躲在楼梯旁边,感到眼睛已经适应一些的马里奥将军,还是甲板上的莱昂纳多舰长,或是船舱里的资深枪炮长们,他们本应该能够轻易地分辨出朝他们射击的是十八磅和十二磅鹰炮,数目听起来应该在十门左右,位置也是相当的近。但现在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去分辨耳边的炮声,满脑子都在猜测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被闪电笼罩了?”马里奥将军已经彻底糊涂了。

    “海怪,这一定是海怪吧?”莱昂纳多舰长惊骇得大叫起来了。虽然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多年以来,各种海怪的故事在水兵中广为流传。至今没有人敢承认自己是海怪的目击者,那是因为极少有人能从各种邪恶的海怪手中逃生。

    “玛利亚啊,这是地狱之门打开了吗?”船舱里一个枪炮长完全忘记了督促士兵作战,而是满头大汗地掏出脖子上挂的圣母像,口中喃喃自语着。

    在西班牙旗舰的背后有几条西班牙战舰,周围没有太过靠近的中国战舰,也没有被中国人的探照灯立刻定住。但这些战舰上匆匆赶到岗位上的舰长和军官们也没有发出任何命令,它们的火炮手也没能有条不紊地备战,而是和军官们一起呆呆地向东眺望。

    东面明军舰队开来的方向,一个巨大的风筝正被明军升到高高的空中。这个风筝是明军特制的,上面绘着一个狞笑着的魔鬼。由一条战舰专门负责这个风筝,这条船没有武装,却安装着特别多的探照灯,看到绿色火箭后,这条船就放出了气球,把风筝拖得更高并完全展开,然后用探照灯自下而上地照射这个鬼脸。

    在魔鬼的眼睛上还安装有两个探照灯,随着气球被风吹拂,从魔鬼双眼中射出的光柱就在海面上乱扫。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