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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第23部分阅读

走进店内,裴菀书抬眼一看竟然是珍宝轩,门口两个俊秀小厮看到他们,立刻闪身进去。

    “你到这里来见柳清君?”说着心下明了,手抽了抽,仍被他紧紧握住。

    “他约我有事要见!”沈醉低笑,垂眸看她用力地握着她的手,不肯给她抽回去。

    裴菀书想起已经有些日子没见他,且近来连书信都少,她问过解忧,他支支吾吾就说公子旧疾犯了,身体不好。心头一直牵挂想着能找时间偷偷来看看他,没想到沈醉会带她来。

    柳清君在后院小花厅内,烹茶煮酒,一身青衫清俊雅致,远远看去,热气腾腾,清颜如画。

    看到相携而来的两人,他沉了沉眼,视线自沈醉握住的手上一扫而过落在裴菀书双眸里,深深地看进去。随即却垂眸淡笑,脸上的伤情一闪而过。

    “两位请坐!”

    裴菀书抽回自己的手,走到柳清君跟前想帮忙,淡淡的清酒,酽酽红茶,碧盏白瓷,相映成趣。抬眼却愣在当下,看见柳清君竟然瘦了很多,两颊微凸,双目凹陷。整个人似乎消减了一大圈。心下关切刚要开口,柳清君却垂眼先开了口。

    “菀书,你坐着吧!”轻轻地看了她一眼,轻的来不及流露什么情绪给她看。

    裴菀书一愣,手便停在半空,前面一盏白茶盅,似触未碰。柳清君看她诧然模样,笑了笑将茶盅塞进她的手里。

    她似乎能感觉到什么,但是却又理不清楚,今日的柳清君,份外的疏离,不禁抬眼看向他,暗暗地问他:为什么?

    他肯定读懂了她的眼神,所以躲开去,垂眸用小银勺慢慢地挖着茶叶。

    “柳兄,朝廷正在商议是否允许西凉的武器马匹在境内自由贸易。”沈醉从桌上的白瓷碟里抓了一把茴香豆,慢悠悠地嚼着,看到那两人之间涌动的几不可见的尴尬,便开了口。

    柳清君笑了笑,端了红木托盘走至小桌旁坐下去,又一一将茶盏放在各人面前。

    没有裴菀书专属的粥和茶。

    没有曾经那种淡淡表露的关怀,哪怕是那样一个会心的笑,关切的眼神。

    什么都没有。

    她垂了垂眼,安静地坐下,虽然不明白柳清君为什么会疏离,却也不想问出来,她没有资格来问。他们是朋友,不说出口的话从来不问,问了就是错。

    现在的气氛有点诡异,从前沈醉会非常嚣张地表明什么,而如今他也是一本正经地和柳清君说话。柳清君同样彬彬有礼,那两人之间没有机锋,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样说笑,反而她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西北的喀尔塔塔人不断挥兵南下马蚤扰西凉和大周边界之地的百姓,只怕就算是我们皇帝愿意,那边也没有什么精力专心做生意了!”柳清君笑了笑,轻轻地抿了一口红茶,转眸间对上裴菀书探究的眼神,长睫一敛,躲开她的视线。

    “他们游牧之人,靠放牧牛羊为生,每年都会南下掳掠,我们也甚为头痛。”沈醉转首关切地看向裴菀书,她似乎有点茫然,脸上弥漫着淡淡的似伤痛的东西,细眉柔顺地垂着,没有一丝活力。他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

    “其实,西凉国君很有兴趣和我们合力打击喀尔塔塔人,一同结为邦交之好!”柳清君目不斜视,神态淡然。

    沈醉笑笑,“每次问你都不肯透漏,怎的现在肯承认是西凉人了?”

    柳清君摇摇头,正色道,“殿下此言差矣,在下就算不是大周人,也绝对不是西凉人,生意人以生意为国为家,并不讲究出身。”

    说着禁不住瞥眼看向裴菀书,她一直用那样困惑的眼神盯着他,那眼神里没有埋怨质疑,有的只是关切和不解,柔顺的像清晨映着朝露初开的山茶花,让他有点坐不住。

    “我出去走走!”裴菀书感觉他的为难,看他眉梢微微地拧起,用力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院子。

    柳清君垂首斟茶,用力地闭了闭眼,抬眼却见沈醉一脸冷沉地盯着他,不禁冷笑一声,“王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她愿意留在你身边,你不会让她连个朋友也没有吧!”

    沈醉哼了一声,“既然自己晚了就该愿赌服输,何必耿耿于怀?早几年你在她身边,你没有出手,如今晚了就是晚了。错过了,便是错过了,现在她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

    柳清君挑眸冷冷睨着他,“世事难料呢!”他对她的了解,难道会比沈醉少吗?

    “我若是你,就该对她一如既往的好,不要她难过内疚,你这样对她,她并不知道如何,只能心里猜疑,于你于她,有什么好的?”沈醉嗤了一声,端起小巧的瓷杯,将茶一饮而尽。转首看着院子里梅花树下烦躁地走来走去的裴菀书,眼眸沉了沉。

    “你以为我不想,我不过没你那么自私,自己不清不楚却要拖上她。”柳清君冷笑,挑了眉眼,冷然地盯着他,“沈醉,不要以为我不能带走她!”

    沈醉哈哈大笑,将茶盏顿在桌上,微微仰头看着柳清君,“如此本王倒是越发斗志昂扬!”

    柳清君慢慢地帮他斟茶,“既然王爷如此自信,那来日方长!”

    沈醉无所谓地摊摊手,“随你了。若是你想用冷落她的方式让她难过,心心念念,那你打错算盘了。”

    “是不是错了,只有她知道。若你不是用了卑鄙的伎俩,难道她会答应你么?”柳清君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淡然的没有一丝表情。

    “本王也没自诩高尚。不过是认准了便出手而已!”沈醉清笑,凝视他。

    柳清君叹了口气,神情一缓,垂眼注视白瓷茶盅,长睫敛去万般的幽痛。

    沈醉凝眸看他,突然道,“你看起来不对劲,受了重伤?”说着抬手搭向他的手腕,柳清君拂袖躲开,将茶盏塞进他的手里,“不劳殿下费心,旧疾而已!”

    沈醉一笑,“无大碍便好!”说着放松下来,“出兵的事情,不该来问我,”眯了眯眼睛,看向门外,“桂王雄韬伟略,关乎天下大计,你该去找他!而且你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吗?”俊目一转,冷冷得睨着柳清君。

    柳清君轻轻地呷着红茶,微微转首看向门外,恰好裴菀书站在树下,定定地朝他看过来,她的神情茫然疑惑,带着不肯掩饰的受伤。

    躲开她的视线,回首对上沈醉清冷的眸子,淡淡道,“出兵之事,只怕也需要王爷说话才行。毕竟殿下是西边戍卫大将军。”

    沈醉哈哈大笑,换了个方向靠在自己腿上,“柳兄不说,本王倒忘记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说着毫不掩饰地打量柳清君,忽然笑道,“柳兄从十岁出道便是气度不凡,想必尊师更加不凡才是。”

    柳清君抬眼直视他,没有丝毫退缩,笑了笑,却不语。

    沈醉修眉微挑,“西凉之南有富庶之国高隆,虽然地小人稀,但是多金矿,产珍稀药材,可算富家西南之地。”

    “不知道王爷到底想说什么!”柳清君敛袖执壶,帮两人斟了茶。

    “你知道。”沈醉微眯了眸子,望定他。

    “这么说在西凉暗中查探在下信息的人是王爷派的了!”柳清君放下紫砂壶,深邃的眸子寒意凛凛。

    “柳兄早就心知肚明,不是么?”沈醉笑了笑,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气定神闲。高隆在西凉之南,两国向来交好,且西凉是高隆的保护伞,唇亡齿寒,所以柳清君才会想办法让大周出兵。

    他让人暗中给沈徽、唐大人,左右相等人送礼,只怕也是为此。

    “王爷有什么条件交换吗?”柳清君淡然看向他,能猜到他身份的也只有沈醉,因为和裴菀书的关系,太多的蛛丝马迹露在他面前,况且自己并不打算隐瞒他。

    “你的身份我没兴趣,听过就算。至于出兵西凉,我会想办法配合你。不过这不是一件小事,需要费些时日。朝廷要在接见西凉使臣之后才会召集群臣商议,到时候我会安排。”说完笑着看向柳清君,揶揄道,“原来柳兄也不是外间说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柳清君凝眸望着他,半晌不语。

    沈醉施施然起身,挥袖扫了扫锦袍,“告辞!”

    裴菀书任由沈醉握住她的手,一步步朝外走,月洞门处,她回头飞快地看了一眼,见柳清君站在梅树下神情悲凝地看着她,映着斜日,他的唇角一丝红线,待要细看他却转身背过去。

    心动既伤

    寒夜无月,星子清冷,细云纤卷。沈醉坐在书房的窗下,头枕着交叉在椅背上的双手,慢悠悠地摇着腿。他曾经在很多个夜里这样静静地想,那样一个臭丫头会在做什么,也曾经无数次偷偷跃上房顶跑到裴府趴在她窗外看,看到她托着腮坐在窗下长吁短叹,要么就挥毫泼墨,或者用难听的琴声来锯他的耳朵。她宜静宜动,让他很不服气,自己怎么会对她有好感,可是一日日过来,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所有的孩子气都撒在她的身上。有一日大雪,他躺在她的房顶上,披了大雪睡到半夜,惹得敏感的她直对水菊说窗外有人。

    他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喜欢一个人的,只知道像自己这样一遍遍地假想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是一件很甜蜜也很丢人的事情。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这样的心事,不让任何人知道,直到父皇忍无可忍逼他选妃。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气和任性实际早就消失了,不过是被她勾出那么一点点,让他流连难舍而已。

    万幸,这样的事情没人知道,他的心思也没全然落空。

    不由地笑起来,暗夜里如同灿烂的月光花。

    “爷,您不点灯,偷笑什么呢?”翡翠端着琉璃灯探身瞧了瞧,笑问道。

    沈醉瞥了她一眼,笑道,“没什么异常吧!”

    翡翠将灯芯挑亮,放在紫榆木案桌上,抬手搓了搓脸,“没呢,他们几个来了!”

    沈醉一听,哦了一声,也不起身,反而将檀木摇椅晃得更加惬意,“让他们进来,我有事情要说。”

    翡翠在纱罩外的幔帐处说了句,明光他们便轻快地进了房内。

    沈醉歪了歪头,看向脸色沉静如冰的夜海,淡声道,“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夜海身挺如松,声音冷淡,“回王爷,师傅他老人家隐藏太深,宫内,京城,我让人搜遍了,根本找不到他老人家的踪迹,江湖上也有朋友帮忙查访,依然无果。”

    沈醉叹了口气,笑了笑,朝他伸手,夜风自窗口吹拂宽阔衣袖卷住他的胳膊,“帕子给我吧!”

    夜海忙从怀里掏出递到他的手上。

    “从今天开始,你集中精力查一个宫内叫年酒伦的太监,他驼背,脸上全部烧伤,如今在冷宫打杂。”沈醉慢慢地将那方帕子展开,上面绣着一朵半开的牡丹花,带着一丝娇怯的味道。

    夜海应了,见沈醉无事便迅速地退下去布置。

    沈醉看了半晌,叹了口气,师傅从小教他功夫,可是却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教会自己基本功夫便又消失不见,饶是他多年来不间断地寻找却如大海捞针,再不见他踪迹,心头不禁唏嘘。

    “爷,您不要难过了,师傅他肯定去别的地方玩了,毕竟宫里不适合他吗!”翡翠笑嘻嘻地上前将窗户关牢。

    沈醉起眼看了看他们笑起来,见胭脂静悄悄地立在当下,便问道,“谢小天的底细摸清了吗?”

    胭脂缓步上前,柔声道,“他的身份却是不错,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他和京城内什么人联系,如今呆在翰林院也是安分守己,平日整理文籍,也从不告诉人他认识夫人和裴大人。”

    沈醉微微颔首,“继续让人盯着他,要加倍小心。”

    “爷,太子妃和李侧妃,确实和几个神婆混在一起,要不要从旁警告她们一下。”胭脂的声音柔柔的,仿佛永远充满了怜悯的感情。

    “不用去管。”他将手帕塞进怀里,细细地哼了一声。

    翡翠一听他说不管,有点急道,“爷,她们可连夫人都咒了!”

    沈醉呵呵笑起来,“李紫竹那点本事也就是能装装神婆,管什么用?”说着目光清冷起来,一脸的冷意。

    翡翠也知道牵扯到东宫,她们不能多管闲事,听沈醉说不会威胁到裴菀书便也不再去管。

    沈醉却笑着看向她,朝她勾了勾手指,翡翠立刻跑到他跟前,俯身在他耳边。

    “你去闲逸居住,可以保护她!”

    翡翠嘻嘻道,“爷,夫人那里有西荷,而且解忧似乎功夫不俗,我还是照顾爷吧!”

    “爷什么时候要你们照顾过?还不是替你们操心?你先去帮爷我探探风。”他一脸坏笑地眯着她。

    翡翠撅了撅嘴,不乐意道,“爷是让我去做j细,夫人会生气的!”

    “那我让胭脂去!你去做别的!”沈醉勾了她一眼,歪着头不理睬她。

    翡翠蹙起眉头,委屈道,“好吧!”然后转身走出去,到了纱罩帐外,回头道,“爷,现在就去吗?很晚了!”见沈醉点头,知道故意难为她,便撅着嘴去收拾东西。

    沈醉笑起来,转首看向胭脂,继续道,“韦姜那里好像来了个南疆的巫师,你去调查一下他的踪迹,打探一下底细,不要让他靠近夫人。”

    胭脂点头告退,“小心点。”虽然知道胭脂心细如发,沈醉还是出声提醒她。

    胭脂回头柔柔一笑,然后转身出去,经过窗外脚步轻巧的几乎听不见。

    “爷,我呢?”明光见大家都有安排,独自己晾在一边,有点急了。

    沈醉白了他一眼,指指肩膀,“给爷捏捏肩膀,你们都出去了,难道爷连马车也要自己赶?还是你觉得这府里到处都是可以信赖的人?”

    明光一听笑着跑上前,一边给他捏肩一边讲自己听来的事情。

    沈醉看似不感兴趣,听到他说夫人的时候又听得份外专注。

    自从见过柳清君之后,一连几日天阴沉沉的,浓的像山峦跌宕仿佛要沉入地下一般。裴菀书的心情如那天空一般一连几日沉闷得不开晴。

    这日趴在书案上给柳清君写信,突然间却提笔难言。从前不管是请他帮忙还是向他示警,都是信手涂鸦,随便写一张字条就好,可是到了如今,竟然不知道如何下笔。

    写了撕,撕了写,却没有写出一封满意的。

    水菊一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忍不住道,“小姐,您到底怎么啦?”

    裴菀书哼了一声,“我倒是想知道怎么啦!”

    她自己都想不清楚为何会这样,柳清君不必说什么,只要给她一点脸色她便能如此清楚的感觉出来。

    “水菊,解忧去看过柳公子了吗?”

    水菊点头,“去过了,柳公子旧疾犯了,不是很舒服。但是也没有大碍!”

    “他,没说什么?”提着笔,在淡蓝色信笺上点了点,一个字也落不下。

    “没有,他让解忧以后不要再去找他,说府里府外的,不方便!”水菊撅了撅嘴,“小姐,您和公子吵架了吗?”

    裴菀书蹙眉道,“我倒是想他和我吵,可是他什么都不说,然后一副不待见人的样子。倒像是我哪里得罪了他!”抬袖摸了摸额头,烦躁地用力叹了口气。

    终于写不成一封信,将笔用力地一摔,“备车,去迎福酒楼!”

    水菊一听立刻跑去让解忧准备。

    裹了狐裘,又亲自包了那件银狐霞光,匆忙跳上车。没走几步却被人拦住。

    “小姐,是王爷!”解忧低声道。

    不等裴菀书说话,沈醉哼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手在车辕上一按便飘了上去,一扯锦帘钻进车里。

    水菊见他满身戾气,眼神冷寒,忙下了车。

    “你有事吗?”裴菀书见他气冲冲的样子,诧异道。

    “夫人要去私会男人,为夫能坐视不理吗?”气哼哼着,在她旁边坐下,“为夫陪你去!”说着伸手抓过淡紫色的包袱,用手摸了摸,“为夫就奇怪,怎么有人手那么快,早先买了去,待我去买就只有珍珠雪裘。”说着将包袱扔在裴菀书怀里。

    “沈醉,你别闹,我心烦着呢!”裴菀书知道自己不该发火,更加不该迁怒别人,可她就是没有办法心平气和。

    柳清君是她的朋友,兄长,老师,是她从小建立的友谊,那不是随意可以抹杀,随便被人取代的。

    她要知道原因,为什么他突然对她这般冷淡,不要说她敏感,很明显就是。

    “小欢,听话,不去行吗?”沈醉握住她的手,怜惜地看着她失落的双眸。

    “沈醉,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不问是为什么!”她咬了咬唇,憋住从喉咙处涌上来的泪意,吸吸鼻子道,“如果是我错了,不是也该敞开了说吗?这样算什么?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我受不了!”

    “那我陪你,行么?”他笑了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擦过她的眼底,沾到微微湿意,眯了眼戏谑地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