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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第49部分阅读

了都说风迷了眼,皇帝叔叔就这样。我明明看到他泪珠都滚到我脸上了,还说自己没哭,是风迷了眼睛。”

    裴菀书微微叹了口气,想起沈睿越来越沉的脸,深邃的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那你该好好安慰安慰他,让他不要哭,给他吹吹。”

    “嗯,我知道了娘娘,我也给娘娘吹吹!”他稚嫩的同音在竹林里和着啾啾的虫鸣,清脆悦耳。

    他趴在裴菀书脸上,呼呼地吹,突然,他立刻回头,大声道,“皇帝叔叔来了!”然后兴奋地指着竹林深处。

    裴菀书叹了口气,沈睿似乎习惯来王府就跳墙。

    风雨长亭上白纱灯笼清黄光芒里,裴菀书看到沈睿竟然一身墨绿色长衣缓步而来,风吹起他的衣摆,翩然冷寂。

    “爹爹,爹爹!”无咎挣开裴菀书飞快地朝沈睿跑去,张着手臂要他抱。

    沈睿弯腰,无咎便跳进他怀里。

    裴菀书淡淡地看着,唇角抽了抽,眸中一片湿意,心头酸楚莫名。

    “跟你说了多少次,我是你的叔叔。”沈睿歪头和无咎碰了碰脑门,又顶了顶鼻尖。

    “可是别人都有爹爹,无咎也要嘛!”他搂着沈睿的脖子,在他脸色用力亲了一下。

    裴菀书只觉得浑身无力,只好慢慢地跪坐在地上,她以为儿子和自己亲,可是他最亲的人是沈睿。

    这让她倍感无力,对不起沈醉。

    “地上凉。”他抱着无咎弯腰不容拒绝地将她拽起来。

    “我还以为你今夜让无咎留下来呢!”她遗憾非常,手指绞着腰间丝绦,仰头望着竹林上空清透的明月,怎么都不觉得它温柔。

    “战事要结束了,四哥不日将返朝,你想如何?”沈睿松开她的手臂,轻轻地抚摸着无咎的背,他玩了一天,片刻便趴在沈睿肩头熟睡。

    “我可以自己选吗?”她扭头看着他,逆光,她只能看到他梳发的金环发出冷黄的光晕。

    他深深地看着她,占着逆光的优势,将她被月光沐浴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长长的睫毛下面闪动两汪清泉,在他看来却如寒刃轻易便将他割伤。

    “可以。”他淡淡地说着,似乎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他也知道感情的事将就不来,也曾经希望四哥去了北地不会再回来,可是如果要用四哥的命来换她的留守,他宁愿自己这样孤单的,一无所有,除了寂寞和清冷,连回忆都没了温度。

    寂寞漫长的黑夜,他已经不会再爱上别人,一直以为不会爱上,也一直以为他也没爱上,只不过不想他们离开。

    他们是自己的阳光,自己于他们却不过是曾经的一段路,归宿在他们自己手里,那里没有他的位置。

    裴菀书目光凝着无咎微微起伏的肩头,咬了咬唇,她不确定能不能将孩子要回来,他肯不肯放手,他一直不肯大婚将无咎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她又怕他对无咎的爱让他会不顾一切地将无咎拖入那个漩涡。

    “怎么不说话?”他低头看着她。

    “无咎困了,你带他回宫吧。”她神情黯然,笑了笑,又道,“如今战事频乱,百姓不堪其苦,望你勤于政事,战事结束后,能与民生息,做一个长长久久的圣明天子。”

    他哂笑,“你让我做个圣明天子,兢兢业业,可是你们却想着早日脱离此地束缚快快乐乐地过活。也罢,”冷哼,就让他一个人守着寂寞,天下人都快乐罢。

    但是快乐需要付出代价。

    瑶华宫,华灯丽影。无咎沉睡,柳清君坐在榻边静静地看着他,裴锦书懒懒地倚在案桌上,抱着胳膊看着沉脸冷目的沈睿。

    笑了笑,“陛下,好歹你也是我们几个最小的,不用一副棺材脸吧。”

    沈睿翻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要不是无咎,只怕你也不会还朝,你们一个想去山林逍遥,一个想做个逍遥知府,难道我就该给你们挡风遮雨?”

    裴锦书清笑,看向柳清君道,“他有丞相之才,我只是j佞小人,做个酷吏还成,也只会毁人清平。”

    柳清君微微摇了摇头依然看着无咎,缓缓道,“陛下朝中人才济济,我们不过是个旁门左道,若有需要,我等也决不推辞。但是每日点卯,蹲衙门,勾心斗角。还是免了。小民也不擅长揣测他人心意。”

    沈睿嗤了一声,讥讽道,“我倒觉得你揣摩的挺好。”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无聊闲话,不一会传来轻巧的脚步声,接着有人禀报,“陛下,生了。是个女娃!”

    三人一听俱是欣喜不已,沈睿难道露出笑容,看向柳清君道,“你果然厉害。看准了!”然后让宫婢将孩子抱进来,三人上前查看,只见一个皱巴巴像小猴子一样的婴孩躺在襁褓中。

    “真丑!”沈睿再不看第二眼,“没想到两个美极的人生出的小猴子还不如无咎好看。”

    裴菀书白了他一眼,不满道,“你是说我妹子不好看了?你还真得少看。”

    沈睿哼了一声,“我稀罕看了吗?”

    柳清君无奈抹额,将孩子抱过去让宫婢退下,然后走去床边将婴孩放在无咎身侧。

    “无咎!”他轻轻地拍了拍睡着的无咎。

    无咎动了动身子,吧嗒了两下小嘴,迷迷糊糊道,“师傅,睡觉呢!”

    “无咎,醒醒!”柳清君伸手将他扶坐起来,轻轻拍打他的脸颊,直到他睁开眼睛。

    “师傅,叔叔,舅舅,你们做什么呢?”无咎睡眼惺忪,用力揉了揉,打了个呵欠,忽然看到身旁的婴孩,诧异道,“咦,哪里来的小猴子?”

    沈睿忍俊不禁,勾了勾眼梢,“无咎,你不是要媳妇么,我们给你找了个丫头,以后让她伺候你。”

    裴锦书望天,转了转眼珠,头顶上的八角琉璃灯可真亮,得让这小猴子明早擦得更亮点。

    “她这么小会做什么?”无咎好奇地趴在她头上仔细地看,见她小小的,柔柔的,浑身还皱巴巴的,小小的指头纤柔细嫩,像初生的蓓蕾一般。

    “喜欢吗?”沈睿逗他。

    无咎点了点头,“是挺好玩的。关键是挺丑。不会比我好看。”

    柳清君握拳压了压唇角,“无咎,把你的血玉拿出来。”

    无咎歪着头看着柳清君,又看看另外两人,笑道,“她叫什么名字?”

    “小美人,她没名字,你给她起一个吧。”裴锦书笑着走近去看那个刚出生的女婴。

    “就叫她小猴子吧。反正她就跟只小猴子一样。”无咎伸指戳了戳她的脸颊,她忽然嗯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小嘴一歪便打了个呵欠。

    “小猴子,小猴子!”无咎不断地用指头轻轻地戳她,她似是恼了人家打扰睡梦,一张嘴便含住了他的手指,用力地吸吮起来。

    “啊!她咬我!”吓得无咎立刻将手指头抽回来。

    几人笑起来,裴菀书伸出细长的手指点在她的眉心上,柳清君随即刺出两根金针,一根刺向无咎眉心一点朱砂,一根刺进女婴眉心。手指分别一捻,待有血珠自针尖冒出便飞快地拔针,交换,插进各自针孔,等他再次拔出金针,裴锦书双手微扬,细指快捷无比地点上两人眉心,同时将一只饲养来化子母蛊的蛊虫种进女婴眉心。

    柳清君又从无咎颈间将血玉拿下,将中心的梅花对准女婴眉心压下去,执起无咎的左手无名指,用金针刺破,几处鲜红的血落在血玉中心凹处。

    无咎紧咬着牙关,不一刻额头冷汗涔涔而落,却憋着不肯喊疼。沈睿上前伸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背,然后将手指放在他唇间柔声道,“咬着叔叔就不疼了。”

    无咎身子打颤,忍不住便咬着他的手指,不一会便浑身痉挛地昏倒在沈睿的怀里,沈睿抱住他,食指上的血珠落在无咎雪白的里衣上。

    只见无咎指头的血越落越快,那女婴的身体几乎变成了一种妖异的红,丝丝缕缕如蛛网一般能看到鲜红的交织慢慢地凸显一直汇集到脸上眉心处。

    她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过了许久,柳清君才封住无咎指头的伤口,帮他止血。沈睿立刻让人端参汤来,亲自喂给他喝。

    裴锦书双手如抚琴般在女婴身体各处大|岤上游走,汗水从他白玉般的额头上不断滚落,纤长的颈上青筋突出,急促地跳动。

    良久,女婴的身体如同柔嫩的花瓣般伸出淡红色的液体,又过了片刻,裴锦书停手,长舒了口气,神色疲累至极。

    柳清君忙掏出一粒药丸递到他唇边,裴锦书张口含住吞下去,默默调戏,片刻,呼出一口气,笑道,“成了。”

    三人皆面露喜色,沈睿倾身看了看,似是自语道,“那些闲杂人等,是不是应该灭口,这样更安全。”

    裴锦书无所谓道,“随你。”

    柳清君叹了口气,“他们也并不知道女婴的用处,还是不必,这些罪业都会算在孩子身上。”

    沈睿一听凝眸看了一瞬,嘴角不屑地勾起笑意,却还是点了点头,“那就算了。”

    裴锦书从袖中掏出一方绣着桃花的雪白帕子,擦了擦额头,慢悠悠道,“陛下,等瑞王回朝,您想怎么安顿他们?”

    沈睿唤了人来将女婴抱回去,然后又帮无咎盖上薄被,背对着他们淡淡道,“他们有腿,自然来去自如。”

    “那,要不让他们去相州,臣可代为照顾他们。”裴锦书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正经。

    沈睿哼了一声,声音低低的道,“父皇早就有了四哥去处的遗诏。你还是做好你自己的吧。”

    柳清君伸手拍了拍裴锦书的肩头,示意他一起走。

    时间如流水,快慢人心识。在或快或慢的感觉里,八月桂花香满路,瑞王沈醉携冠勇将军黄赫率二十万大军返京。

    虽然出征五十万人,只回来二十万,但是却将北方八部向北追击千余里。朝廷在那里设立了北都督府,北方八部除了喀尔塔塔三部其余皆表示臣服大周,称臣进岁贡。大周皇帝本着睦邻友好,安民养生之道,只让北方称臣,每年进贡宝刀马屁皮毛等物,而大周用等价的粮食、美酒、丝绸、瓷器等物交换。

    皇帝携百官于南城门处出外百余里亲自迎接归来的将士们,并早在此修建了功业亭,纪念旷世功业,哀悼死难忠魂。

    满城百姓载歌载舞,穿戴一新,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争着一睹瑞王绝世风姿。他骑着枣红高头大马,黑战甲,紫锦袍,乌金发冠,俊美的脸上沧桑沉敛。他浅笑,挑眉,起眼,扬手,无不让人群尖声四起。他却面含浅笑,和身边的皇帝轻声低语,偶尔抬眼扫向人群。

    裴菀书带着胭脂翡翠,抱着无咎悄悄地躲在人群中偷偷地看。

    “娘娘,我们为什么不跟着皇帝叔叔去看呢?”无咎穿着白色普通的苎罗衣衫,头上束着青玉小发冠,眉间一点朱砂,让他就算沉静内敛也显出一种纤弱姿态。

    “无咎,你不是总想知道爹爹什么样子吗?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黑战甲紫袍衫的就是爹爹啦!”裴菀书欣喜地说着。方才胭脂抱着她跳起来飞快的看了一眼,然后便人山人海,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是和皇帝叔叔说话的那个人吗?他看我了呢?还朝我笑了!”无咎眯着眼睛,笑得露出洁白的小米牙。

    “真的吗?”裴菀书一副羡慕的样子跟他说,“你爹爹都没看到我呢。”

    无咎一听立刻道,“翡翠姐姐,你跳得高,抱着娘娘让爹爹看看她。”然后一本正经道,“娘娘,实际不是翡翠姐姐跳得高,是我有内力,娘娘你不会武功啦。”

    裴菀书撇撇嘴,看了胭脂翡翠一眼,“这是什么歪理。”

    突然前面的人群起来,想是队伍走到这边,无咎立刻大声喊,“皇帝叔叔,大马爹爹!将军姑父!”欢声雷动,他那点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只好懊丧地噘着嘴,勾着裴菀书的脖子生闷气。

    裴菀书累的手臂发酸,正想将他放下,突然发现周围静下来,密集的人群突然像日出乌云散一般,立刻闪出一条通道。

    那人紫衫如云,骏马萧萧,一双水溶溶的桃花眼天地清明,淡笑着看她。

    阳光洒落他黑色盔甲上风吹拂紫色袍袖,仿若远处的山峦,紫云轻飘。

    经过沙场的磨砺,曾经略带轻佻的眼梢如今沉静内敛,唇角的浅笑如穿过桂花林的金风馨香而温暖。

    “王爷伯伯!”无咎突然朝他摇了摇手臂。

    裴菀书一愣随即无奈地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便滑下脸颊。

    “娘娘,阳光太刺眼喔!”无咎回头用小手给她擦泪,然后对着沈醉大声道,“你的盔甲太刺眼啦,把我娘娘的眼泪都闪出来了。”

    周围的人本来静静地好奇地看着他们,听无咎一说便笑起来。

    沈醉驱马上前,停在他们身前,翻身下马,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拭过她的眼底,无咎立刻咬住他的手指,不乐意道,“干嘛碰我娘娘的脸!”

    “无咎,他是爹爹……”裴菀书笑了笑,抬眼看着沈醉,将无咎递过去,“给你抱着儿子。”

    无咎用力地瞪着沈醉,本来觉得爹爹那个词就是说说的,所以娘娘说来看爹爹他就很兴奋地来了。可是这个人这样笑眯眯地站在跟前,让娘娘哭了,还碰了娘娘的脸,他就觉得不高兴。本来觉得无所谓的爹爹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有形的,不可理喻的东西,不再是说说那么轻巧。

    沈醉伸臂抱他,无咎趴在他身上闻了闻,觉得是一种淡淡的清爽气息,还不令人讨厌,然后又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沈醉笑着微扬了下巴给他摸。

    众人皆好奇地看着他们。

    无咎摸了半晌,才说,“我梦到过你哦,那时候你还要滑一点哦。你贴着我的脸,还说话了呢。不过我不记得了。”

    沈醉笑,手臂一伸将他放在马上,然后伸手握住裴菀书的手,笑道,“夫人,让你久等了。”

    裴菀书嗔了他一眼,众目睽睽之下,有点赧然,想挣开却被他握紧,身体一轻,被他抱上了马。

    明光夜海在后面嘻嘻的笑,招呼胭脂翡翠同行,她们却笑了笑,给沈醉施了礼便转身回府去准备。

    裴菀书只觉得恍若做梦,似乎从前的那些年都是为了这一天,他于千万人之中找到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从此哪怕是天涯海角,惊涛骇浪,都不怕。

    因为她从来没孤单过,一直被他爱着,温暖满足如斯,此生无憾。

    此生,他们都会在一起。不管身处何地。

    两年后,群臣以瑞王功高盖主为由,屡次要求太元帝诛杀或者夺权下放,帝不允。终在一年后瑞王新生龙凤胎周宴上,一直不肯朝拜大周皇帝的十几个边陲小国派人恭贺,帝大怒。瑞王下狱。

    一夜,瑞王妃与帝长谈,第二日,帝出示先帝遗诏。瑞王携瑞王妃以及龙凤胎隐居赣南之地胭脂山,永生不得返京,不得离开胭脂山半步。

    无咎袭瑞王封号。被太元帝立为储君。

    又一年后,太元帝不顾群臣反对出兵西进。

    又六年,太元帝被西凉十五岁的皇子一箭雷霆,透胸穿过,魂断沙场。

    同年,无咎即位,号:长治。

    同年裴丞相忧劳成疾,卒,与其夫人合葬于翠屏山。

    内忧外患之际,柳清君出山为相,兢兢业业辅佐新帝。

    柳相多次邀请沈醉出山,他却以妻子身体不佳为由,拒绝。

    裴菀书虽然身体不好,却得益于早年的东海之泪,并无大碍,终日以弄儿逗女为乐。育有两儿两女。女儿皆不善丝竹。

    多年后,沈醉小女沈暖,远赴西凉,演绎属于自己的人生故事。

    人来人往,历史长河永无休止……

    结局:离开

    十月,都城早就百花凋零,草枯树眠。南方却依然草青翠碧,两旁的香樟树冠盖亭亭。丈宽的砂土道旁生满萋萋芳草,偶有几只蚂蚱蹦跳着飞去路旁草丛中。

    一辆乌沉沉毫不起眼的双马驾车稳稳而来,马车比乡下普通的马车宽大许多,驾车的是一个清俊的年轻人,头顶上的芦苇篷子两角挂着白纱灯笼,上面蒙着一层淡黄|色的尘土,已经看不出白色。

    “爷,夫人,胭脂山就要到了。胭脂和翡翠已经在那里准备好了。”

    车内传来虽然清冷但是却温柔之至的声音,“小欢,胭脂山到了,我们一起去摘很多的酸枣吧。”

    低低的叹息,低旋着沉入原野清新的空气中。

    “明光,慢一点,夫人想看看外面的景色。”车内男子轻轻吩咐。

    赶车的明光应了一声,立刻勒慢了马的脚步,胭脂山远远在望,在天边红如晚霞,上面白云悠悠,苍鹰低回。

    他听着身后车内夫人和爷低声交谈,想起了一晃而过的那几年。

    思绪悠悠回去三年前,他随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