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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娱夙缘第1部分阅读

不及细想,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直接把我的识海淹没。一阵阵钻心的疼袭来,我咬着牙努力地忍着,不知不觉甚至咬破了舌头。

    终于,疼痛过去,我仔细地审视了一下脑中的信息,终于能把《道德经》和《庄子》的经文一一和方块字联系起来,这才再次睁开眼。

    师父把我带到溪旁的沙地上,随手折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了起来。我凝神看过去,之间地上是师父用树枝写得一个个“道”字。有端正的,有团成一团的;有公整的,有我甚至看不出写得什么的,千奇百怪,恐不下数十种。写完后,师父把树枝往旁边一扔,让我仔细看,用心选一种自己喜欢的。

    我点了点头,走到正面仔细地一一看了起来。

    “这个字杂乱无章,不喜欢。”

    “这个字太方正,一板一眼,不喜欢。”

    我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一个个地排除,直到看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突然脑子里奔出一个念头:就是它了。只见这个字瘦直挺拔,横画收笔带钩,我对着它画了个圈,示意老道就选它了。转过头,却发现老道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愤怒爆发的前兆,我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着他。

    第三章 流年

    “瘦金体。瘦金体!”老道呢喃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字,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他挥了挥衣袖,走进了道观里。

    我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师父,可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走到蒲团上坐下,我才跪倒在他面前:“徒儿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哦,知错?错在何处?”老道不经意地问到。

    我愣了愣神,支支吾吾,又不知从何开口。老道见此,不禁感慨地嘀咕着:“痴儿痴儿。”然后向我解释了瘦金体的由来。

    原来瘦金体是宋朝有名的书画皇帝宋徽宗赵佶所创,字是好字,人也有才华,可是不务正业,只好收集奇石花鸟,留恋于胭脂脂粉之中,把朝政都交给j相蔡京、宠臣高俅等一辈人把持,以致民不聊生、民怨。最后金兵攻进都城,北宋亡了国,自己也成了阶下之囚。

    听到师父解释,我赶忙说:“师父,我不学什么瘦金体了,我学端直方正的。”没等我说完,师父制止了我继续要说的话,向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其实字体有什么错呢,只要人行得正,学什么字体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每天下午,我又多了一件事情,站在小溪边,看着师父写的字一个个临摹了起来。

    如此,我的生活开始规律起来,早上师父传授经典,从一本两本到八本十本,经史子集,渐渐地在我脑海里生根,从一开始什么意思都不懂,到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再到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师父的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多。下午便是在沙地上用树枝写各种各样的字,一开始对我的进境师父还是颇为满意的,知道7岁那年,我的字仿佛遇到了瓶颈般,用师父的评价就是“匠气”,之后我的字便再无寸进。

    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觉来到1993年的春天,我也长到了八岁。期间除了逢年过节由父母接我回家团聚之外,便是一直呆在师父的身边。期间,我才知道天宁寺的松纯大师与师父是至交好友。有时是大师带着包裹装着素食过来看师父,然后坐而论道,对我不管不顾,一聊就是三天两宿;有时是师父带着我去天宁寺,让我和寺里的师傅们一起做功课,听他们诵经,以平心静气,期望我能养成海量汪涵的胸襟。

    直到有一天,师父把我喊到跟前:“允瑄啊,跟在我身边已经5年了吧?现在该传你最重要的一部典籍了。”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正了正色,想要坐在蒲团上,听他传授。他却摆手说不用,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本绸布包裹着的书。

    他珍而重之地把绸布打开,里面是一本旧书,充满着时光印记在上面的沧桑。我凝神一看,封面上写着两个字:“论语”。我一直奇怪,师父经史子集都给我传授,为什么儒家最重要的一本经书却始终不交给我,今天终于要解开答案了。

    我更奇怪的是,上清派为道门,当初传《道德经》都没见师父这么珍重过,反而《论语》这么郑重。而且也不像是要把书给我让我自己背的样子,难道是要一点点地给我讲经?

    我满脑子疑惑,这时师父说话了:“孩子,这是你的使命啊!”

    然后便不管我的疑惑,拉着我开始讲解起了《论语》。从《学而》开始,他先是让我通读一遍,然后旁征博引历代儒学大师对它的释义引申,时不时还加上自己的理解。尤其是讲到“忠”、“恕”、“慎独”的时候,更是声色俱厉,我听得如痴如醉,一边用耳朵接受着师父的信息,一边嘴角还呢喃着自己的理解,这样一教就忘了时间。

    直到讲到《尧曰》结束,我们才惊觉不知不觉已经三天了,才知道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并非空谈。我也深感到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心神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脑海里回响的都是那些饱含哲理却又发人深省的话语,好像2500年前的孔圣人正端坐在你面前,嘴角含笑,一边讲解着大道至简,一边感慨着一以贯之。我也终于把自己所学的经史子集都登堂入室,才知道那几句谈心般的叙述,真真是道尽了人心向背、沧海桑田,更饱含着圣人对于内圣外王、天下大同的崇高理想。我情不自禁,朝着山东、朝着曲阜,那片圣人出生的土地,虔诚地拜了拜,因为懂得多了,才知道那些哲人们从纷繁的生活中,用自己的身体力行,用自己的人生智慧,用自己的心血写就的书上的一行行文字,有多么的了不起!

    我福至心灵,对着自己的心,许下了和几百年前那个龙场悟道,开创心学,知行合一的阳明先生一样的愿望:“成为圣人!”

    我睁开眼,发现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天更蓝了,水也更绿,阳光很温暖,世界很纯粹,拿起树枝,困扰我一年多的瓶颈已经消失,写得字一笔一划都仿佛有种“道”的韵味。

    师父很欣慰,说“该是传你最后一部经的时候了。”然后不等我反应,食指点我眉心,把《上清大洞真经》传授给了我。我闭着眼仔细琢磨,《真经》有两篇,一篇《济世》,详解了治疗各种疾病瘟疫的医术;一篇《离尘》,是修炼自身的气,最高境界乃是白日飞升,不过除开陶公弘景外再也没人练到过那种境界。

    师父又说:“《济世》篇暂且不管,这两年你仔细着好好修习《离尘》篇。你读了这么多书,胸中应该自然地氤氲着浩然正气,我帮你导引你的气机,好好记着气走过的路线,以后就按这个修行吧。”说罢,双手抵住我的后背,开始导引我的气。

    师父的手一接触我的背,气开始动起来后,我就感到一股钻心的疼,宛如针刺一般,我强咬着牙坚持着,不知不觉间牙龈竟出了血,可是疼痛没有减缓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

    这个时候,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感觉为何这么敏锐,恨不得能晕过去,无知无觉就好了。这种疼痛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一刻也不停息。我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被汗水沾湿了,脸也扭曲的不成样子,狰狞着。。。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总算渐渐缓了下来,我才睁开眼,发现自己衣服湿透,身上还粘着恶臭的黑污,而师父却明显的苍老了很多,我一愣,顿时惊觉这是《离尘》篇中易筋伐髓的手段,耗费使用者几乎一半的元气,而且是靠吐纳修炼无法回复的,我双腿一软,跪在师父脚前,哽咽着不知说些什么好。师父轻轻抚摸着我的头:“痴儿痴儿,先去把身上的污垢清理下吧。”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到师父这个年纪,元气等同于寿命,耗费一半元气到底是要折去多少寿命呢,我没问,师父也不会说。

    我把身上洗了一下,换了件道袍,出来的时候师父已经调息完毕,脸色虽然是恢复如常,但眼睛里的光芒确是黯淡了许多。见到我还是闷闷不乐,他乐呵呵地开始说教起来:“到了我这个年纪,生死都看淡了,有什么值得伤感的呢?好了,别难过了,现在回去见一下你的父母,要闭关两年,今后会有两年不见的,回去跟他们说一声。”

    我点点头,辞别师父,带了点茅山上的茶叶,便自行回家。这些年,家里倒是没多大改变,只是在去年的时候,我娘认了个小丫头当做干女儿。丫头片子叫梅蒋雯,嘴巴甜得很,一口一个干爹干娘的叫着,老太太也对这个小家伙欢喜的不得了。大姑家的大儿子也就是我堂哥已经前年结婚了,还刚刚有了个小子,逢年过节的时候,聚在一起吃饭,真真是四世同堂。对于老太太来说,儿女孝顺,人丁兴旺,或许就是人间极乐了吧。

    我把要闭关的事情和他们一说,他们倒是没什么惊讶,或许这些年聚少离多,他们已经习惯了吧。吃过爸妈精心准备地爱心晚饭,在家里留宿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由我爸驱车送我往茅山。

    师父和前殿的掌教商量了一下,为我要了间静室,我便开始了我两年的闭关。

    闭关并不是一味的修炼,只是和外界的联系隔绝而已。对于我这个刚接触气感的人来说,那种吸引力就像鸦片之于吸毒者,欲罢不能。于是我迫不及待地坐到蒲团上入定修炼了起来,起初元气在经脉里的运行还有些滞涩,几个周天之后,滞涩感已经没有了,有的只有淡淡的暖意和元气总量微不可查地增加,我也不气馁,知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慢慢修炼才是正理儿。

    我恪守着“九为数之极”的天地至理,不贪功冒进,运行九个周天之后就停一停,然后继续,周而复始,一晃两年就过去了。

    第四章 游学

    时间已经走到1995年10月,两年多闭关苦修《离尘》的成果也渐渐体现在我的身上,对于已经能够辟谷的我来说,摆脱那一成不变的辟谷丹才是最大的成果。虽说那东西一开始吃感觉还好,可吃多了在与我妈做的饭、松纯大师拿来的素斋一比,天上地下云泥之别就显现出来了;再说,夫子也曾经曰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么,有朝一日能吃上一顿孔府的宴席,真真是当时还幼小的我的天大的梦想呢。

    找到师父,向他报告了这两年的成果,并把一些修炼时不懂的问题抛给他,他也不厌其烦耐心给我解答,这么长时间的修炼对于《真经》的领悟也算是登堂入室了。然后他要带我一起下山,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我十岁的生日了。

    按我们常州的习俗,孩子十周岁的生日是要大摆宴席招待亲朋好友的。本来老爹说是要饭店里请,但老太太说还是家里面办吧,也热闹,喊个厨子到家里面来弄就是了。像这些民俗之类的事情,家里一向是以老太太的意志为准,既然她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

    于是就由厨子拟好了菜单,我爹和两个阿伯去采购了,然后我娘和奶奶姑姑们则是去买面、糖果、点心之类的,再后写请柬的工作就交给了师父。

    傍晚,菜和点心都买了回来,于是我老爹就带着阿伯姑父们开始整治食材:把鳝鱼洗干净,然后把身上的一层粘液用开水烫掉;甲鱼的裙边有一层角质,也要用开水烫下然后剥掉。我奶奶和姑姑们则是在把点心分成一份一份,据说每份要八样,这样子才吉利;娘和伯母们则是在择菜,同时也是家长里短地闲聊;好容易师父的请柬都写好了,就让三个阿哥给亲戚们送去。晚上,厨师过来把食材过水的过水,肉圆炸好,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也是95年的10月9号,我终于迎来了十周岁的生日。家里满满地摆了20来桌,奶奶那边的亲戚,父亲的姊妹、发小和生意上的伙伴,妈妈的娘舅们,还有周围邻居家每户来一人,坐的满满当当。姥爷姥姥则是带来了20多盒蛋糕,一年见不上几面,姥姥把我搂在怀里宝贝得不得了。

    父亲致完词,就开席了。他领着我先是给师父敬酒,然后又去各个长辈那里敬了一圈,不多时候已经醉醺醺的了。大家也喝得开心,吃得尽兴,热热闹闹的这个十岁的生日就算是过了。

    又留了一宿,师父向我爹辞行了,说让我在家待一段时间吧,他要出去打点些事情,并且嘱咐我记得修炼,不要懈怠。我点头应是,然后和父亲一起送别师父。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就新年了。这段时间一直和父母老太太住在一起,仿佛他们要把多少年缺失的爱全部找补回来。我白天就和周围领居们的小孩玩弹珠、打卡片、还有一款叫做“小霸王”的游戏机;晚上就用修炼代替睡眠,每天500个字一定要写,经典要时常温故。日子过得充实而又满足。

    新年过后的元宵晚上,和小朋友们点着兔子灯在周围的小区绕了一圈,回到家中,师父竟然在,看样子我没有拘束的跳脱生活就要告一段落了。

    “这次我过来,是要带允瑄去游学的。夫子说读万卷书还需行万里路呢,我要带他出去转转,见识这精彩的世界,目睹这广阔的河山。”师父说完,父亲就点头同意了,只是天晚,等明天天亮再走。其实对于父母亲和老太太来说,能有这近仨月的相聚就满足了,毕竟儿孙自己的路还是要由他自己走。

    天亮,师父带着我作别父母,回茅山拿行李。行李不多,道袍一领、横笛一管、围棋黑白子各一盒、棋坪一方,由我背着就开始了游学之路。

    “这次游学,该让你实践《济世》篇了。”师父说到,“唐代药王孙思邈说大医精诚,我要告诫你的是:仁心仁术,先有仁心,才能掌握仁术。医术乃是得自天授,以医术牟利者,必遭天谴!还记得当初我让你发的誓么?”

    我赶忙又把誓言说了一遍:“我,殷允瑄,绝不将师父所传授的道术和医术用作牟利,否则身死道消,永堕轮回!”

    师父这才接下去说:“你现在修道也已经入门了,知道对于修道之人来说,身死道消是多么严重,希望你一辈子谨记啊!”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开始了漫长的五年游学。一开始见到病症,师父总是让我先上手,通过元气来诊断病人的病症,并且用药需得先和师父交流,才能开方。而我和师父两个人,一个须发皆白,颇有些仙风道骨,一看就是有道行的人;一个粉雕玉琢,斜背着一个药箱,卖相都还不错。只是让我来诊病他们颇有些将信将疑,不过我们在一地总会停留一段时间,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们这才开始信任接纳。而且师父用孙思邈真人的《备急千金要方》中“自古名贤治病,多用生命以济危急,虽曰贱畜贵人,至于爱命人畜一也。损彼益己,物情同患,况于人呼!夫杀生求生,去生更远。吾今此方所以不用生命为药者,良由此也。”告诫我:最好能不用动物入药。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师父竟然和很多国宝级的烹饪大师都认识,自打吃过那些大师们做过的菜后,才深感这么多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终于明白为何2500年前夫子也不禁口腹之欲了,于是就央求师父帮我引荐烹饪名师。对于普通人学厨最难的刀工,我反而因为学过《真经》的关系,元气在体内能收放自如而最好掌握。每到一地,就由师父带着遍访当地的名厨,久而久之,我烹饪的技艺竟是突飞猛进,连师父也不再辟谷,而是由我来料理三餐。

    师父还说:“音乐能养性,围棋是哲学。”就在游学的间隙中教我,并嘱咐我勤加练习。

    途中,还有件轶事,当初独到《红楼梦》的时候,虽说对贾宝玉的无能而十分不齿,但对书中的十二衩悲剧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尤其是有一回说到冷香丸,我问师父这个药丸的作用,他也说不清楚,于是我就采集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英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在第二年春分这日晒干,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