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锦年 > 锦年第3部分阅读

锦年第3部分阅读

    孩子吃吧。”妈妈说完,又低头跟赵亦中说道:“你跟婶婶说,这东西咱们家里有,让婶婶拿回去给妹妹吃。”

    赵亦中眨了眨眼睛,却是有些不解。家里的很久之前不就吃完了吗,怎么还有呢?不过,妈妈这么说,那肯定是不能要的了。不过,自己现在蛮想吃的,好久没吃过了呢。赵亦中想着,却没说话。看着婶婶递过来的苹果,赵亦中不由向妈妈身后轻挪了几步。爸爸妈妈不让自己撒谎,不让自己骗人,怎么此刻,妈妈却在说谎话呢?赵亦中不敢看妈妈,更不敢看婶婶,禁不住挪到了妈妈的身后。

    妈妈和婶婶推让一番,终究没有接受婶婶的苹果。

    婶婶走后,妈妈领着赵亦中边走边说了很多话。许多话,赵亦中已经不记得了。不过,赵亦中却清楚的记得其中一句,“龙龙,你要记住,以后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

    龙龙,是赵亦中的小名的昵称。赵亦中的小名叫作“金龙”,他的孪生姐姐叫“金凤”,爸爸取的是龙凤呈祥之意。

    妈妈告诉赵亦中,随便要别人的东西,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如果他这么做了,那么他就不是一个好孩子。这样是会让别人笑话自己的。

    或许,妈妈的本意是想借着这件事,告诉赵亦中不能随便伸手要别人的东西。但赵亦中联系这次的事情,却让他产生了某些误会。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赵亦中不曾向别人要过任何东西,也不曾接受过别人主动的馈赠,甚至不曾向别人借用过任何东西。

    赵亦中养成了一种凡事只靠自己的意识。有些时候,明明别人只要帮一下就能解决的问题,赵亦中却仍然坚持由自己完成。

    妈妈其实看到了赵亦中对那两个苹果的渴望。想到自己的确很久没有给孩子买过水果了,妈妈便在路上向赵亦中询问想吃什么。

    赵亦中的思绪此时却不知道飘到了那里。或许,他自己还在埋怨这件事,又或者,他还在思考妈妈的话,又或许,他想到妈妈哭诉时说过的话。总之,赵亦中并没有告诉妈妈自己喜欢什么,想吃什么。他跟妈妈说,自己什么也不想吃,妈妈不用买水果了。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赵亦中依然记忆犹新。

    ;

    第二卷 第一章 报到那一天

    上小学报到的第一天早上,那天的天气蛮不错。

    赵亦中有些着急,因为时候已经不早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太晚了。通知单早就发到了家里,只是这天家里太忙了。爸爸妈妈都脱不开身,赵亦中和二姐两人在家里一直等,一直等,等妈妈或者爸爸能够有时间陪他们去学校报到。

    小学就在太平乡的乡址,距离与幼儿园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出门向右走,一个是出门向左拐。往右走是下坡路,往北走同样是下坡路,再往东走还是下坡路,去幼儿园的路上都是下坡路。

    去小学就正好反着,往左拐是一个坡度不小的上坡路,再往北走,同样是上坡。往北走的坡,比往西走的坡要缓了许多,而且中间还有个下坡。下坡的尽头右手边是太平乡医院。医院北面就是小学的cāo场,再往北走,就是小学的办公区,这段路是一个上坡路。

    这一天,一直临近中午了妈妈才有了空闲。临上学前,爸爸问赵亦中叫什么名字好。以前,赵亦中上幼儿园的时候,并不需要大名,只有个小名。现在要上小学了,就必须要有个大名了。

    爸爸给了赵亦中两个选择,一个呢是叫“赵国强”,另一个呢就是“赵亦中”。赵亦中虽然不甚懂事,但也隐约知道国强两个字的含义。爸爸为了帮助赵亦中理解,还拿了村里以及邻村的几个人做例子,因为他们也叫某国强。

    爸爸是54年生人,其中经历了三年大旱,红卫兵,以及动荡的年代。爸爸是那个时代的人,不到二十岁便是先进党员了,要不是为了饭碗,他是不会从zhèng fu里面出来单干的。三个孩子的吃穿用度,仅靠zhèng fu那点儿工资,没人能撑的下去。爸爸虽然舍弃了自己的政治前程,但他对国家的忠诚却是一如既往。

    爸爸对赵亦中姐弟三个更是贯彻红sè教育。家里放的歌曲,都是那个年代的红sè歌曲。

    对于给自己的儿子起名,爸爸还是蛮喜欢国强二字的。这件事,也符合爸爸的价值观。

    只是这件事让赵亦中选择,却是陷入了一个迷茫的境地。

    时间太晚了些,家里虽然人少了,却依然没断了客人。爸爸要继续留在家里忙活。陪着他们姐弟一起去报到的,便只有妈妈了。

    走的匆忙,赵亦中还没决定好叫什么名字,便被妈妈领着出门了。家里没决定好,那就必须在路上决定了。妈妈右手牵着二姐,左手抱着赵亦中。娘仨儿走在大路的南边,这边有一溜高高的房子和树,它们能够帮赵亦中遮挡阳光。

    赵亦中虽然急于上学,但内心里却又有些莫明的害怕。此时的二姐却更像是个男孩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很是悠哉的走在妈妈身边。

    赵亦中在妈妈怀里,也同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此时,他正想着自己名字的问题。伴着妈妈的催问,赵亦中知道,自己必须得有个选择了。

    “赵国强”的意思很容易就能明白,“赵亦中”么,反而有些不明其意。虽然爸爸说,这“亦”字是自己这一代的辈,这“中”指的是中国,但两个字合在一起后,赵亦中却想不明白这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赵亦中顶着个大脑袋,呆呆的想了半晌,最终决定自己的大名就叫“赵亦中”算了。他觉得“亦中”二字的意思是不明朗的,是神秘的,是神奇的,他想看看这“赵亦中”到底会带给自己什么。又或许,他想用自己的人生来表现“赵亦中”的神秘之处。

    赵亦中毕竟7周岁了,身量也有些沉了。妈妈抱着他走了一会儿,便感觉到累了。

    “龙龙,你看你姐姐都自己走路,你也下来自己走,都这么大了,别老让妈妈抱着了。”

    赵亦中歪头看了眼二姐,往妈妈怀里拱了拱,把头埋在了妈妈的怀里,没有应声。

    “你今天就是一名小学生了,你看其他小朋友都是自己走,哪有让妈妈抱着的。你这个样子,若是让人看见了,别人会笑话你的。”

    赵亦中抬起头,看见妈妈正盯着自己,想了一会儿,才万份不情愿的从妈妈怀里下来。

    “嗯,这才是好孩子。来,把手给妈妈。”

    妈妈说着,便牵过了赵亦中的小手。

    “到了学校,要好好听老师的话,老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让做什么就千万不能做。”

    “上了小学,就不要再跟在幼儿园似得。跟其他小朋友不要打架,不要调皮,不要淘气。”

    “在学校,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去找老师,跟老师说。老师要是解决不了,你就回家告诉妈妈。”

    “你们两个在学校,要互相帮助,不要欺负别人,也不要让别人欺负你们。记住,要听老师的话,千万不能打架。”

    妈妈说了很多话,多的让赵亦中根本记不过来。

    学校确实不远。娘仨儿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早已过了通知单上的要求时间。

    进了学校大门,妈妈问了传达室的那位大爷,然后领着姐弟俩向右拐,过了第一排房子,到了第二排房子这里。

    从房子中,传出很大的声音,后来,赵亦中知道这是读书声。房子在娘仨儿的左手边,右手边则是一溜儿的自行车。

    赵亦中的眼中充满了新奇与不安。新奇自然是对这里的环境而言,不安则是因为自己来晚了的缘故。自己来晚了,赵亦中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这种对自己命运的未知的感觉,让赵亦中极其讨厌。

    跟着妈妈一直往前走,赵亦中在那排自行车的尽头,看到了让他有些高兴的地方。那是一处厕所。自从在幼儿园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赵亦中终于知道了厕所的用途。

    厕所,就是让很多人可以拉臭臭和尿尿的地方。刚开始的时候,赵亦中并不习惯这种方式。幼儿园的厕所,就在整个园子的东南角。一个女厕,一个男厕。女厕里是什么样子,赵亦中并不知道。但男厕是个什么样子,赵亦中却是清楚的记得。里面有两个坑,还有一个挺高的小便池。不过,他们男孩子进去的时候,都是用坑,也不知道那个高高的带着沟沟的地方是用来干嘛的。

    赵亦中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便知道幼儿园里有这么个地方。刚开始的时候,赵亦中不好意思进去。嗯,就是不好意思。看着其他小朋友在那里进进出出,赵亦中却是挪不动脚步。想进又不敢进,只能远远的看着。可有些时候,赵亦中是非进不可的,特别是那件事发生了以后。

    后来,赵亦中一连几天的一直观察那里。因为这里要是进不去,之前的那件让自己分外丢脸的事情就还会发生。一开始是偷偷的观察,后来,看着其他小朋友进进出出的也没发生什么事情,赵亦中的胆子就大了些,或者说是没那么害羞了。

    后来,赵亦中就跟着其他小朋友慢慢的接近那里。其他小朋友去那里的时候,赵亦中就跟在后面,一点一点的接近。终于有一次,赵亦中也有了强烈的便意。以前,赵亦中每次都在幼儿园出一身大汗,这一点让赵亦中身体中的水分大部分都随汗液排除了。这几天一直在观察其他小朋友,大部分时间都是静止不动的,身上当然不会出那么多汗,这临离家之前喝的那一杯水,当然就变成现在的尿液了。

    感觉到来自身上的不舒服之后,赵亦中却仍是不敢进去。只不过此时,原本好奇的心思慢慢就变的焦急起来。虽然尿裤子不如拉裤子那么严重,但尿裤子更容易被人瞧出来。

    又憋了许久,赵亦中终于忍不住了。眼看着有一个男孩子进了那里,赵亦中夹着双腿,便急急的跟了进去。这一进去,赵亦中来不及仔细观察,只见那位小朋友已经在一个坑上脱了裤子蹲在了那里,赵亦中也赶紧的有样学样的蹲在了仅剩的那一个坑上。

    从此之后,赵亦中便不再惧怕憋尿的事情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赵亦中慢慢也就不再那么羞涩了,对那里也慢慢的熟悉了起来。不过,赵亦中却是有一个习惯,他绝不会在别人上厕所的时候,也跟着上。赵亦中更喜欢一个人上厕所。因为这样,他就不会那么羞涩,自己也会更安心一些。

    此时,虽然还没有报到,但能首先发现厕所在哪,在赵亦中不安的心里,也算是少了一份担心。

    到了第二排房子这,妈妈带着他们两个往左拐,这边有三个教室,妈妈一直带着他们来到了第三个教室。这里正是他们将要学习的地方。

    很幸运,老师还在。

    很不幸,他们是最后一个到的。

    妈妈把姐弟俩交给了老师。老师对他们的到来还是蛮高兴的,笑着跟妈妈说了几句。妈妈又嘱咐姐弟俩要听老师的话,便看着老师将他们姐弟俩带进了教室。

    赵亦中到现在也记不起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姐弟两人没有座位可坐。究竟是因为他们来的太晚,还是因为他们是插班生,反正他们两人进去后,班里并没有足够的座位来安排他们。

    班里有两个熟人,正是对门的两个姐妹。老师看他们相熟,便让姐妹俩和姐弟俩拼桌坐在了一起。

    只是这么挤在一起,却让赵亦中的心里产生了更多的不安。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他觉得,这个班级并不是自己的地方,或者说,这里没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听着周围孩子们的欢笑声,赵亦中甚至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嘲笑。他们在嘲笑自己来晚了,他们在嘲笑自己没有地方坐,他们在幸灾乐祸。赵亦中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种自我嫌弃感。

    他对妈妈这么晚才来送他们,产生了一丝幽怨。可是,妈妈之所以这么晚才来,却是因为家里太忙了。这些,赵亦中都看在了眼里。

    赵亦中纠结了。他不知道该怨谁,他只能怨自己。

    听着周围的笑声,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等待着老师搬来新的座椅,赵亦中陷入了自己的悲戚世界中……

    第二卷 第二章 爸爸的印象

    94年,赵亦中上小学一年级。

    爸爸开的照相馆也早已开始涉足婚纱摄像。这一年,爸爸在这一行上还获得了地级市的一等奖。一个乡镇的摄影师获得了地级市的一等奖,这件事引起了同行的注意。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陆续有很多外地人前来找爸爸交流学习。

    那个年代,婚庆摄像在那个地方算是一个新兴事物。爸爸凭着自己的努力与摸索找到了一个成功的模式。而那一盘结婚录影带也成了地级市的一个典范。其实,对爸爸来说,他更想从别人那里学到一些新的东西。可这一次得奖,爸爸的录像模式却成了别人的学习方向。爸爸对这件事,既有骄傲也有遗憾。

    得奖之后,爸爸的很多同行朋友和亲属都劝爸爸离开乡镇,劝爸爸去市里发展。然而,那个时候,盖房子借的钱还没有还清,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在上学。爸爸几次考虑下,都没有下定决心带着一家人去市里发展。很多年后,爸爸对此也颇为惋惜与后悔。

    爸爸打出了名声后,周围乡镇有结婚的,家里条件也不错的,都纷纷来找爸爸拍摄结婚录像。有的时候,爸爸一天就要为三家同时拍摄。为了保证质量,爸爸其实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可架不住喜主的再三要求。

    刚开始的时候,爸爸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拒绝了后来者,可人家喜主以为爸爸是嫌钱少。这些人家便开始主动加价,有些家里开着厂子的喜主,更是放言,只要爸爸辞了前一家,不管出多少,他们都会请爸爸去。甚至,有些颇有实力的家庭,主动跑到前一个喜主家劝说。

    可爸爸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为了能照顾大家的感情,爸爸最终决定同时拍摄。农村婚嫁迎娶,讲究吉时,会找专门的风水师傅算命。不过,那个时候的人已经开始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改革开放到了那个时候,已经十几年了。那些家里颇为富裕的,尤其是开着厂子当老板的,渐渐的也就对结婚的那种吉时观念淡了许多。爸爸为了拍摄效果,为了责任,为了口碑,为了不辜负喜主出的钱,他不得不希望同一天的其他喜主在过门时间上错开。

    这人真的很奇怪。有些时候为了一件事,他会一犟到底。但有时,却又会自行改变。

    这些同一天找爸爸拍摄录像的喜主,就非常默契的错开了过门时间。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爸爸能够为他们拍出一个好的录像。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

    从那年开始,爸爸的作息时间变的越来越少。最多的时候,是一天为五家拍摄。最常出现的情况,是为两家拍摄。爸爸每天都忙的不见踪影。

    赵亦中每次放学回家,基本很少见到爸爸,因为爸爸正在别人家工作。每天早上也很少见到爸爸,因为爸爸早就到别人家工作了。

    有些家庭为了让爸爸去给他们拍摄,竟然不惜把过门时间提前到早上8点。碰到这种情况,爸爸不到4点就起床开始准备,不到5点便已经从家里出发。

    那个年代,拍摄录像还没有数码带,用的还是最早的录像带。一台机子几斤重,一扛就是一整天。爸爸的肩膀从那时起便开始承担工作的重担。有一段时间,爸爸平时不工作的时候,肩旁都是一边高一边低。后来,爸爸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纠正过来。

    那个时候,也没有刻录vcd或者dvd的事情。大部分人还不懂得什么是电脑。更不用说什么刻录软件,后期合成什么的。所以,那个时候要拍录像,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之所以说麻烦,是因为爸爸对工作非常认真。他追求效果,追求质量,追求责任。

    爸爸认为,别人既然找到了你,那就说明人家信任你。为了这份信任,爸爸付出了太多的休息时间。

    爸爸年轻时是搞音乐,走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