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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梅第2部分阅读

    的情感。”

    “那又如何?很多夫妻之间都只是相敬如宾而已。”苏夫人叹口气说,“毓秀,无论你们之间是何种情感,但我和你爹至少可以肯定云儿他会好好待你。”说着,语调一转,“毓秀,比起有的人直到洞房的那一刻才能看到夫君的长相,你已经幸运多了。再说,景臣都已经……你这又是何苦?”苏夫人说着,原本的笑容化为一脸的心疼。

    “娘,你、你知道了。”苏毓秀吓得无法言喻,她一直以为这份感情只是她一人小心地收藏,却原来大家都知道,大哥知道,娘也知道。那么她平时还在小心翼翼地掩藏些什么呢?呵,也许除了姐姐和景臣,大家都知道了吧。

    “傻瓜,我是你娘啊。”苏夫人淡淡地说了一句,仿佛这就能解释一切。

    苏毓秀激动地用双手捂住脸,热烫的泪水在眼眶中迅速成型,亟欲涌出。原来娘不是只疼爱姐姐,原来娘也是关心她的。

    她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轻扬着嘴角对母亲说:“娘,就算不能嫁给景臣,我也不一定嫁给大哥啊。”

    “不嫁云儿,你嫁谁?”苏夫人无奈地又叹了口气,“你说,除了云儿和景臣,还有哪个男子可以近你身,还有哪个男子惊吓不到你?”说心里话,云儿这么好的孩子居然一直未娶,她着实没有想到。哎,毓秀她真是捡到宝了。要不是他们早早定下这门有点奇怪的亲事,要不是云儿是个重承诺的人,毓秀又怎么能许个这么好的人家。怎么说呢,就算她是她娘,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家毓秀实在有点怪,寻常的公婆估计是无法接受。想着,苏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天下父母心啊。

    “谁说的?有一个。”这次,毓秀并未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反而笃定地应道。

    “谁?”苏夫人饶有趣味地问。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号人物?

    “爹。”毓秀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个丫头片子。”苏夫人听得啼笑皆非。在离开前,她慎重无比地对女儿说:“毓秀,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不仅因为云儿是个好人选,也因为,此时离开对你来说,许是件好事。”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考虑。”

    第二天,迎宾客栈——

    连云迎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客人——苏钟灵和萧景臣。

    “大哥,你回来怎么也不来看我?要不是我刚刚回家一趟,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苏钟灵一见连云,第一句话不是问候,而是兴师问罪。

    熟知她个性的连云对此并不恼怒,却只是怀念,“钟灵,你还是老样子啊,一点也没变。大哥还以为你嫁了人会成熟点呢。”

    “大哥!”钟灵不依地娇嗔一声,大哥就会拿她开玩笑。

    “好了,不说了。”连云说着突然正色,双手作揖,道,“景臣,钟灵,我来晚了,没赶上你们的婚礼,就让我在此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谢谢大哥。”萧景臣和苏钟灵互看一眼,有默契地齐声说。

    “老二,你们不要尽顾着自己说话,也不替我们介绍一下。”插话进来的是一向闲不住的任飞扬。

    “也是,一时想着叙旧,差点忘了。飞扬,他们是……”连云正要为他四人互相介绍,却被一向有某个“怪癖”的苏钟灵打断。

    “大哥,不麻烦你了,还是我自己来好了。”苏钟灵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抢着说,“两位不相识的公子好,我是苏钟灵,如果你们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的话,那么只要听了我妹妹的名字你们就会了解了。我有个双胞胎妹妹名叫苏毓秀,我们两个的名字取自成语‘钟灵毓秀’。意思是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是这个世上喻意最美的一个成语。”她一边说,一边流露甜美清新的笑容,然后手往右一摊,简洁明了地介绍,“这位是我的夫婿,萧景臣。”

    不了解他的任飞扬和另一个高壮男子期盼地看着她,以为她会再诌出一番废话,可谁知苏钟灵却只是笑,只是笑,再也不说什么。

    三人呆呆地对视了一会,最后,任飞扬和高壮男子脸上滑下了无奈的黑线。什么女人啊,一句话就把她家相公“解决”了。

    见此景,连云禁不住咧嘴而笑,说:“钟灵,你还是没变,仍旧这么有趣。”说完,将表情化做声音——轻笑出声。

    所有人都跟着笑起来,当然除了钟灵。她不解地看着众人,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她真的很喜欢她的自我介绍。这样不是很好吗?当别人认识她的同时也认识了她的妹妹,多完美!

    不过,她喜欢自己的自我介绍,可不代表她允许他们这样无止尽地嘲笑她。钟灵不悦地叉起腰,嘟着嘴,凶悍地说:“我已经介绍完了,你们两个还不报上名来。”

    任飞扬嘴角依旧挂着笑,对苏钟灵的无礼毫不介意,道:“在下任飞扬,和你口中的大哥是结拜兄弟,不过,他排行第二,在下排行第三。我身边这位是我们老大侍卫周嵘。”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钟灵,双胞胎,不知道妹妹的个性如何,是同姐姐一样,还是——相反?

    “大哥,我们可以单独谈一下吗?”静默片刻,苏钟灵突然说。

    “当然可以。”连云愣了下,马上答应了,“那去我房里谈如何?”头一偏,征求效景臣的意见,“景臣,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萧景臣微微一笑,“你们去吧。”

    随连云来到隔壁的房间,苏钟灵想着马上要谈的话题,脸色微微一沉。她真不知道从何谈起。

    “钟灵,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见她久久不语,连云率先问道。

    “大哥,我早上见过娘,她跟我说了那件事。”将心情沉淀下来,苏钟灵抬头对上连云的眼睛,用最严肃的表情对待。

    “你是说那个婚约吗?”连云微微一愣,马上恢复过来,跟上她的速度。

    “嗯。”钟灵垂下头,淡淡地应道,“那你会娶毓秀吗?”

    “如果毓秀不反对的话,那么,会。”

    “那你会好好待她吗?”抬头,钟灵的情绪开始高昂。

    “如果毓秀嫁给我的话,那么,会。”

    “那,请你允她幸福好吗?”握拳,钟灵的眼中藏着复杂的情绪。

    而这次连云没有给她肯定的答案,他读着钟灵眼中意思,突然明白了一切,“钟灵,你知道毓秀对景臣的感情,是不是?”

    钟灵低头,不做声。其实,她的沉默已经回答了问题。

    连云不想勉强她,亦不做声。

    片刻后,钟灵突然说话了,她轻轻地道:“以前我不懂毓秀的眼神,可是,当我爱上景臣时,才发现毓秀一直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我很自私是不是?可我,真的无法做到退让。”

    “钟灵,”连云脸色一正,柔声安慰,“感情不是能退让的东西,你并没有错。”

    “谢谢你,大哥。”钟灵的眼睛有些红,连云的话让她仿佛得到了救赎。

    就在这温馨的气氛中,一个可爱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请问,连少爷在吗?”

    连云和苏钟灵忙走到房外,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绿袄小婢正探头探脑地朝这边走来。

    “悦己,”苏钟灵一看,惊叫出声,“你怎么来了?毓秀叫你来的?”说着,又觉得有些可笑地托了托额头,“我这不是废话吗?除了毓秀还会有谁呢。”

    “是的,大小姐。”悦己向钟灵福了个身,然后将目光移向连云,道,“连少爷,小姐要我给您一样的东西,她说,您看了就会明白她的意思。”悦己从腰带里掏出一枚黄玉,伸手向连云递去。

    见此,连云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不是他昨天亲手交到毓秀手里的“凤佩”吗?今天毓秀把它还给他,意思是拒绝吗?

    但无论心里是怎样的刺痛与受伤,他还是力图镇定地接过悦己递来的玉佩。没有看,只是握紧……不,不对,这好像是“凤佩”,又不是?玉的手感是一样的,可是,纹理好像有些不同。是他记错了,还是……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他就兴奋地张开手,将玉佩放在视线下。

    看着掌心的暖玉,他笑了,果然是“凰佩”啊。毓秀将带在身边十九年的“凰佩”交到他手上,有何意义呢?

    是把她自己托付给他吗?

    对他来说,答案已毫无疑问。

    连云终于能放松地笑了,埋在心里一晚的忧虑与阴霾尽去。他低头看向苏钟灵,露齿笑问:“钟灵,你喜欢我当你妹夫,还是毓秀当你嫂子?”

    呃?钟灵只愣了一下,便明了了。

    愿他们幸福呵!

    第3章(1)

    三天后,洞房内,一对插在烫金烛台上的大红龙凤蜡烛闪着耀眼却又有些不安的火光。

    苏毓秀身着一袭压金彩绣云翠纹霞帔,头盖一方红色的喜帕,静静地坐在床沿。

    红帕外,她一双素白的柔荑置于膝上,十指紧紧地抓着红裙。

    红帕内,她一双乌黑的眼眸牢牢盯着红面的绣花鞋,雪白的贝齿重重地咬着下唇,且随着十指的用力而越咬越重。

    她慌。

    她非常慌。

    她怎会想到她不过是答应了婚事,他们就自作主张地把婚事排到三天后。虽然她承认他们是了不起,才三天就筹备了这么一场简单但不失隆重的婚礼,但三天啊,仅仅三天,这么仓促,简直就是唯恐她反悔,便半强迫式地来个赶鸭子上架。

    只要一想到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她就紧张,紧张得……好想逃哦!

    逃?!对,她为什么不逃呢?她为什么要乖乖地坐在这里呢?

    紧张令一向瞻前顾后的她冲动,她的情绪也因此很快高昂起来,马上下定决心。

    不过,做坏事果然是最容易被抓包的。

    她才想伸手拉下盖在头上的喜帕,却见小小的视野范围内多了一双鞋子。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不,不会吧。大哥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不是要应付宾客吗?

    幸好,还没瞎想太多,她那不太灵光的脑子就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双女鞋。虽然素净、简洁,甚至有点大,但绝对是一双标准的女鞋,而且还是一双她很熟悉的,看了千万次的。

    灵光一闪——

    她知道了,是夏天。

    在想到的同时,她将这个名字惊呼出口:“夏天,”原本紧拽着裙子的手也随之放松下来,“你回来了。”她说着起身,再次欲将红色的头盖拉下,但未果。

    几天未现身的夏天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她,轻轻斥责道:“小姐,新娘子怎么能自己掀头盖?不吉利的。”

    习惯依从的苏毓秀顺势被她压回原位,惊喜不减,“夏天,你这两天又跑到哪去了?”

    “你还问我,我都没问你呢。我才出去三天,你就把自己给嫁了;要是我再晚回来几天,你岂不是连孩子都有了?”夏天直白的说话方式让未经人事的苏毓秀禁不住脸红,幸好由于喜帕的遮盖挡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夏天,你在瞎说什么?”她不依地娇嗔。

    “好吧,先不说这个。”苏毓秀娇滴滴的声音让夏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先退了一步,暂且同毓秀说别个话题,“毓秀,”只有十分正经的时候,夏天才会像现在这样直呼苏毓秀的名字,“你确定你要嫁给他了吗?你确定你这个七年没见的大哥没有任何问题吗?”

    “我确定。”苏毓秀很快给予肯定的答案。其实她并不像她说的那么肯定。也许第二个问题她很确定,可是第一个根本就说中了她的矛盾。在夏天到来之前,她不是正想着逃跑吗?哎,可惜她是个爱面子的人,怎么也不会亲口向夏天承认她的不确定,所以,所以只好死要面子,活受罪了。苏毓秀在心中哀嚎。

    这种情况下,若是平常的夏天,若是她能看到苏毓秀的脸,定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此刻,夏天本身就是心事重重,自然也没空理会毓秀的女儿家心思。带着一种即将别离的伤感,她静静地看着苏毓秀,没有说话。

    敏锐的苏毓秀很快从她的提问、她的安静发现她的不对劲,稍微动了动脑子,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夏天想走,可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她走呢?想到这,她任性地抬起头,隔着喜帕对上夏天的脸,“夏天,你听说我和大哥的婚约是怎么回事了吗?”

    虽然不明白苏毓秀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夏天还是答道:“知道了,刚才听悦己说了这事,怎么了?”

    “大哥这次来杭州履行当年的婚约,我娘老跟我夸他是个重承诺的男人。夏天,你说,男人比女人重承诺吗?”

    “当然不是,女人也可以比男人更重承诺。”总觉得苏毓秀的问题是陷阱,夏天小心地回答,但还是踩了进去。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苏毓秀夸张地拍拍胸口,吐出一口气,“我相信,夏天你一定是那种重承诺的女人吧。”

    苏毓秀过分轻快的总结让夏天马上意识到她绕了个大弯子在说什么,她无奈地叹口气,像在面对一个任性似的孩子一样,宠溺而宽容地说:“放心,毓秀,我说了要报恩就一定会报。在那之前,我不会离开。”

    “那我等你哦。”得到保证后,苏毓秀的声音真正轻松下来。

    她是好了,但夏天可一点也不好。之前,因为毓秀嫁人,她确实萌生去意,可现在却被自己当初的承诺困住了。这个先不说,最重要的是,她快要安抚不住“他”了。万一“他”知道她要给毓秀陪嫁,估计又要气个半死。哎,她忍不住又长叹口气,为什么最近的麻烦事这么多?糟糕,有人来了。

    她察觉不远处有人接近,便匆匆丢下句:“毓秀,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夏天说完转身要走,但还是和来人擦身而过,察觉新郎官炯炯有神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许久,她知道他对自己有所怀疑。不过,没关系,让他怀疑好了,反正她对他们一家都没恶意。

    他喜欢怀疑,他喜欢伤脑筋,就让他去好了。

    她可管不着。

    夏天离去后,新房内,只剩下新郎和新娘二人。

    苏毓秀不禁又紧张起来,一双柔荑再次紧紧拽住膝部的裙子。

    随着连云的鞋子一步一步地接近她,她浑身开始微微颤动起来,但她还是力图镇定,镇定……

    下一刻,她眼前倏地一亮,连云已经用秤杆一把掀开她的头盖。

    苏毓秀抬起头,对上连云熠熠发亮的眼眸,再移到半面浓密的胡子上,像重逢那次那样禁不住笑出声来。

    那笑声恍如黄莺轻啼玉珠丁冬般清脆悦耳,婉转不绝;又似溪流淙淙绵绵洒洒,清越亮丽悦耳动听之致……

    “大哥,你的样子真的很好笑。”苏毓秀微掩嘴,笑得乐不可支。

    “是吗?”连云摸摸自己卷曲的胡子,拿自己开涮,“这么多年没见,大哥没长进,变得‘好笑’了,可毓秀你却变成大姑娘了。”说话的同时,他厚实的大掌抚上苏毓秀细致无暇的脸颊,轻轻摩挲。

    只见她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两道细长而秀气的柳月眉,长长卷翘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暗影,小巧而微挺的鼻子,嫣红且弧形优美的樱唇,尤其那白嫩的脸颊在连云的抚触下晕出最美丽的红霞。

    “大哥,你还说不逗我,你现在不分明是开我玩笑?”苏毓秀嘟起嘴,不悦地反驳。

    眼见她脸上的“粉粉的红霞”有变成“赤脸关公”的趋势,连云含笑地收回手,身体也随之退回原位,道:“好,先不说这个,我们先喝合卺酒吧。”

    他牵起毓秀的手,将她领到床前的圆桌边,两人一起在红木的凳子上坐下。再拿起桌上的白瓷酒瓶,将两人面前的两个雪泥胎杯置满。

    第3章(2)

    饮完合卺酒后,苏毓秀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细细品味那种唇齿留香的口感,笃定地说:“这是女儿红吧,而且还是近二十年的上好女儿红。”

    “没错,”连云狭长的眸中流露出赞赏,“毓秀,你的舌头还是这么灵。那么,你再来猜猜看,这是谁的女儿红?”

    “谁的?”苏毓秀不解地冲连云眨眨眼睛,“总不会是我的吧?”她说这话起初只是从反面来说,但说完后又觉得不无可能。那是近二十年的女儿红,而她不是也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