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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梅第4部分阅读

    心头迅速掠过,可是越想其结果也只是越发不知该怎么办?

    终于,当第四十九个“怎么办”在她心头浮现时,一只虎口长茧、厚实粗糙的大掌轻柔地抚上她火烫的嫩颊,戏谑地说:“毓秀,你在怕什么?我还没打算这么快走到最后一步,还是你希望我……”

    “当然不是。”苏毓秀打断他的话,坚定无比地摇头。

    “你确定?”藏着笑意的男中音传来。

    “确定。”苏毓秀更大力地点头,紧张令她没有察觉连云话中的笑意。

    “那真是可惜了。”连云轻笑出声,那轻快无比的语气终于令苏毓秀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惨遭愚弄。

    她握起小拳头,正欲抗议,可动作却倏地僵住了,右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一切只因一个轻如羽毛拂过的吻温柔地印在了她的额头,同时大哥修长的手指也温柔地抚过她柔细的肌肤,从她的额头、眉心,滑过她挺直的鼻梁,最后如蜻蜓点水般画着她的唇形。他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好似把她当作绝世的珍宝般呵护。而随着抚触,他的吻也从额头,移到脸颊,移到嘴角,再移到她可爱的小下巴。

    第5章(2)

    两人之间渐渐形成一种亲昵的气氛,但苏毓秀也没有特别的抗拒,也许是因为她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充满霸气的侵略,又或许因为童年时,她也曾亲过大哥的脸颊。

    不过,她马上会知道她的放松是为之过早了,因为他的下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颈部。

    苏毓秀发现她的颈窝随着他的亲吻火热且微微发麻,那异样的感觉渐渐扩散到了四肢百岤……她的身体居然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与愉悦,一股酥麻的感觉沿着脊椎骨一路攀爬,让她不由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

    直到他的唇在她脖子上吮得更用力,并开始微微地啃她,那种处于疼痛与麻痒间的奇怪感觉让苏毓秀不禁慌乱起来……又麻、又酸、又疼,还又痒,她终于忍不住推开了他,然后迅速捂住自己的脖子。

    她可以感受到那里被烙下一个湿润火烫的痕迹。

    天哪,他居然轻吮了她!

    天哪,下午她还拿这个取笑夏天,可是现在也……遭报应了吧,都怪她图一时嘴快。

    “怎么了?”被突然推开的连云懊恼地问。

    怎么了?他还好意思问?大哥真的变坏了。苏毓秀在心中微微埋怨,不过还是低着头,红着脸回答了他的问题:“好痒。”她说着,把脖子的痕迹捂得更牢。

    痒?连云有些不明白,他拿掉她放在脖子上的玉手,发现那紫红的斑点旁起了一片微红的痕迹。再看她的脸,亦然,只是症状轻些。

    是他的胡子磨的吗?

    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胡须,开始考虑要剃了它。

    安分了一天后,苏毓秀又开始“作怪”了。

    话说第五天,杜管事正教训一个犯事的小丫鬟,可连二夫人却突然跑来替丫鬟说情。虽说她的意图不坏,但若每个丫鬟做错了事,都由主子来说情的话,那堡里面的规矩也就形同虚设了。

    再来是第六天,同样在书房内,美丽干练的杜若霖姑娘再次发表她对连二夫人的不满。

    当她报告完这两天的事件后,任飞扬率先鼓掌赞道:“了不起,了不起,杜大小姐你真是了不起,调查得那么仔细。我看你恐怕比小嫂子本人还要了解她自己的情况。”他话中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可杜若霖却仿若没听到他的话般,继续道:“其实,我不过是觉得二夫人对下人要求似乎高了一点,以致负责清理云苑的下人有颇多怨言,而且据我查知,云苑这些天的伙食也一直是由阳泉酒楼负责,或许二夫人对风驰堡的伙食有什么意见?”

    “既然我们已经听完了,不知杜小姐你还想怎么样?”挑衅的当然又是任飞扬。

    “任飞扬,”杜若霖咬牙切齿地叫他的名字,“为什么你非要和我作对不可?我现在是说正经事。”

    “正经事?”任飞扬嘴角更为嘲讽地一勾,可双手却无辜地一摊,道,“不好意思,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是在找碴?”

    “我想我需要重新声明一下我的立场,”杜若霖深吸一口气后,冷静下来,“我并不是想要挑剔二夫人什么,又或是以下犯上。只是现在既然出现了问题,我身为管事当然要去解决它。堡里的下人对二夫人有诸多不满,这也许不过是误会而已,但传出去,总是有损我们风驰堡的名声。另外,二夫人每餐都是由阳泉酒楼外送也实在过于奢侈,甚至连堡主都没有这样的派头。”

    这番话杜若霖确实说得在情在理,连任飞扬一时也不知怎么反驳。

    沉静了一会,说话的是在场最有能力做主的人——司徒胤。

    “弟妹,”他的目光移向这次亦在场的苏毓秀,“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苏毓秀面色一凛,这回显现的居然不是羞涩的小家子气,而是难得的大气度。她从暗红的太师椅上站起,施施然福了个身,道:“大伯,小叔,杜姑娘,我是个生性怪僻的人,向来不喜解释自己的行为。不过,从今以后,我们也算一家人,我亦不希望你们对我有诸多误会,所以今天我在此解释三件事情。至于其他的,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洗耳恭听。”杜若霖冷冷地说。

    而在场的三个男人——司徒胤,连云和任飞扬的反应则是颔首,并做出“请”的手势。

    这四人窘异的态度与心思,苏毓秀自然看得清清楚楚:杜若霖的敌意,司徒胤的冷眼旁观,任飞扬的满不在乎,还有,还有大哥信任的目光和微笑。

    一目了然呵。

    她心中感慨一声,终道:“首先是第一件事,关于云苑的清扫。”她说着看向连云,“大哥,帮我一个忙好吗?”

    “当然没问题。”连云起身。

    “嗯——”苏毓秀扫视了书房一圈,最后将目光停在书架旁的大花瓶上。

    那花瓶有齐腰高,大得可以躲进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子。那瓶口插了几根七彩绚丽的孔雀羽毛,雪白光滑的瓶身上晕着在荷花和牡丹中穿飞练鹊的蓝色纹样,漂亮极了。

    苏毓秀伸出右手的食指指了指花瓶说:“大哥,帮我把这个移开些,好吗?”

    “当然没问题。”连云仍是这五个字,说话的同时,他已将那个大花瓶自墙角拖了出来。

    “再帮我把这个花瓶转过来些好吗?”

    连云依言行事。

    花瓶转过来后,那平日里面向墙壁,处于死角的地方就显现出来了,全是——灰尘。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直至司徒胤突然问:“弟妹,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苏毓秀虽不明就里,但仍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花瓶……”

    他的话没说完整,但已足够让苏毓秀明白他的意思。她恬淡地一笑,微勾起嘴角,“虽然我才来了几天,却也对堡里的仆役略有了解,能偷工则偷工,不能偷工则减料。我随便猜猜也知道。”苏毓秀的神情略带讽刺,“也许对他们来说,看不见的污垢就可以当它不存在吧。”

    见众人无语,苏毓秀比了个“二”的手势,继续说:“第二件是关于膳食的事,其实这一点只要你们亲自去厨房看一下,一切就会明了。照我看,你们这些上位者恐怕忙得从来没有机会亲临过那个地方吧。至于我选择阳泉酒楼的原因也很单纯,不是因为它贵,不是因为它名气大,而是我叫夏天偷偷参观了城里所有的酒楼,只有它的厨房是最干净的。”苏毓秀说这番话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这段话会传到城里,而阳泉酒楼原本就不错的生意也因此变得更旺盛。不过,这是后话,姑且不提。

    “最后是昨天的事,关于这件事,我想小叔他最清楚了。”她说着,将意有所指的目光移向任飞扬,道,“自己做错事,就要由自己承担。”

    呵呵,任飞扬起初还傻笑着不愿作答,但最终还是屈服于苏毓秀一眨不眨的坚定眼神。他“啪”的展开扇子,掩饰他的心虚,道:“小嫂子,你别当真嘛!我只不过和小丫头开个玩笑而已。”

    “对你而言只是玩笑,却害得人家冬至受罚。”

    “好吧,好吧,我招还不行。”任飞扬迅速收起扇子,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是我朝冬至射了一颗小石子才害她失手摔了那个前代的青瓷花瓶。小嫂子好像看到了我的小动作,所以才特意替冬至那丫头说情。事情就是这样。”

    见任飞扬终于乖乖招供,苏毓秀满意地点点头,道:“有些事憋在我心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既然今天有这个机会,那就趁此跟大伯提一下。”她顿顿,继续说,“堡里的下人们实在是很散漫,他们拿的是高人一等的薪饷,但做的事却只有其价值的六七分。要知道一个人获得的报酬和他所承担的责任应该是一致的。报酬越大的人,压力也越大。但这里却完全破坏了这个平衡。”

    她的一番话引起司徒胤的思量,但他正要开口,杜若霖已经酸酸地说道:“那二夫人你不知承担怎么样的责任?又或者是您运气好,生在好人家,嫁得好丈夫,理所当然就可以过上比别人更奢华的生活。”

    “不,杜姑娘,你说错了。”苏毓秀面色一正,庄严无比,“我承认我生在好人家,也嫁得……但我是因为承担了我该承担的,所以才理所当然地享受我现在的生活。”

    “那……”杜若霖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一堡之主”司徒胤阻断了她。

    “若霖,别再说了。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他警告般的语气让杜若霖委屈地噤口,她在低头前向苏毓秀抛去幽怨的一个眼神,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

    司徒胤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连云和苏毓秀,道:“二弟,弟妹,我有一个提议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连云和苏毓秀互看一眼,齐声说:“大哥(大伯)请说便是。”

    司徒胤沉吟一下,道:“你们也知道你们大嫂体弱,担不起当家的责任。今天我听了弟妹的一番话,觉得她很有能力,也很有见地。所以我正式地在此提议,不知弟妹有没有这个意愿成为风驰堡的当家主母,管理堡内的事务?”

    “这似乎于理不合……”

    一旁的任飞扬见他俩有些迟疑,也跑来打边鼓:“我也觉得大哥这提议不错,小嫂子说不准真有那本事呢。以前我也以为小嫂子是个挺软……温柔的人,没想到今天才知道小嫂子是要软则软,要刚则刚。佩服,佩服。”

    闻言,连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飞扬肯定想不到毓秀是个急性子的人。虽然她平日里都是温婉柔顺,但一旦有什么事让她急了,她的另一个性子就会跑出来,变得直接,莽撞……其实他是觉得她这一点很可爱啦。虽然人人都说她和钟灵容貌肖似,个性迥异,但在他看来,她们连个性也像,两人都是急性子。

    连云在心里闷笑了番后,把选择权交给了苏毓秀,“大哥,这事还是让毓秀自己来决定,我这边就不多说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齐聚于苏毓秀身上,害她一下子把之前的英勇忘得干干净净。她退一步,来到连云身边,畏畏缩缩地摇手拒绝:“这我可做不来。我想杜姑娘已经做得很好了,哪轮得到我。”她说着,祈望的目光看向杜若霖。

    而杜若霖回以一个“我不要你同情”的眼神,不甩她。

    幸好,司徒胤并不想勉强她,便说:“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作罢。另外,若霖,关于弟妹的事,你也不要再旧事重提。”

    “是,大爷。”杜若霖虽然不满,仍恭敬地答道。

    第6章(1)

    “杜姑娘,我可以同你单独谈谈吗?”苏毓秀没忘记放在心中许久的事,在散会前提议。

    “好。”杜若霖深深地看了苏毓秀一会,同意了。

    于是,由杜若霖带路,苏毓秀随其后,两人出了书房来到一个无人的隐蔽处。

    杜若霖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后,转身面向苏毓秀,问:“二夫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杜若霖的不客气,苏毓秀当然不可能迟钝地察觉不到,但现在是她有求于人,所以也只有忍下了。她抓了抓体侧的衣角,有些迟疑地开口:“杜姑娘,也许我的问题唐突了些,嗯……”她迟疑地咬咬下唇,挤出她的疑问,“你、你有心上人了吗?”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杜若霖略带不耐烦地反问。

    她的反问弄得苏毓秀有些尴尬,但是考虑到放在自己内心许久的疑虑,她仍然持续不懈地问道:“杜姑娘,我换个方式问好了。你、你对大哥,不不,我是说我相公有没有、有没有……”话到了嘴边,苏毓秀才发现原来替别人询问心意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她反反复复在这个地方卡了许久,可直至粉脸涨到通红,话还是没有说个完整。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从苏毓秀羞涩难安的表情,杜若霖也猜到她想问的是何事。于是,她的神情和语气逐渐降温,冷冷地说:“二夫人这话是在暗示什么,您难道怀疑我和二爷有私情不成?”

    “不不,不。”苏毓秀慌张地否认,“杜姑娘,你绝对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此时此刻,杜若霖用“您”来称呼苏毓秀,显得话中的意味更为讽刺。

    “我、我是想如果大哥他对你……而你对大哥也……那么或许我可以、可以……”

    苏毓秀的话说得断断续续,语意不明,但固有的偏见已令杜若霖自以为是地曲解了她的本意,她充满敌意地对苏毓秀说:“二夫人,您这是在轻视我吗?认为我地位低微,只配做二爷的妾室?”

    “不,不,杜姑娘,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苏毓秀再次慌张地否认。她不明白,杜姑娘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正要解释她真正想表达的意图,个性强硬的杜若霖又打断了她。

    “二夫人,您不是这个意思又会是什么意思?请您回去转告二爷,叫他不要自作多情。也拜托他想想自己的德性,我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他的,当然更不会做他的小妾。好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杜若霖说完,趾高气昂地离去。

    而抬起一只右手想要唤住她的苏毓秀则在那里张口结舌,天哪,她才说一句,杜姑娘就说了十句。给别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就这么难?哎,算了,她已无话可说了。当然,以后也不会想和她说些什么了。像杜姑娘这样看轻大哥的人没有资格让大哥喜欢,所以她当然也不会再鸡婆地多做什么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朝云苑走去。

    一走进云苑的院子,悦己就迎了上来,担心地问:“小姐,杜小姐没为难你吧?”之所以迎上前来的只有悦己,是因为夏天终于拿到了她的假期,暂时归期不定。

    “当然没有。悦己,你就别瞎操心了。”苏毓秀灿烂地一笑,看来若无其事。

    但她明媚的笑容看在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悦己眼里,却是再明显不过的异常。

    小姐的笑是故意做出来的,这一点悦己心知肚明。可是做小姐的不想说,她这个做丫鬟的又能怎么样呢?

    “悦己,大哥在吗?”

    “在,就在屋里。”

    两人说着进了卧房,只见连云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面前雕刻精致的铜镜。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而他居然还拿着这件凶器在脖子上比来比去。

    在苏毓秀看来,这一幕怎么都是“想不开”的样子。不会吧,大哥他想自杀?为什么呢?苏毓秀不解地紧紧握起小拳头,心中臆测着:难道是刚才她和杜姑娘的对话被大哥听到了,所以……

    苏毓秀越想越害怕,身随心动,一提气,眨眼间便来到连云的身旁,并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匕首。看着手中闪着银光的匕首,苏毓秀这才松了口气。她忍不住斥责道:“大哥,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居然要用这种方式解决?”

    本以为连云的反应不是激动即是沮丧,可谁想他却悠闲地将手肘顶在梳妆台上,左手成拳托住头,闲闲地问:“毓秀,我还想问你,我该有什么地方想不开?”

    瞧他的疑惑与无辜不像假装,不禁令苏毓秀怀疑自己是想太多了。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