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灵砚解连环 > 灵砚解连环第5部分阅读

灵砚解连环第5部分阅读

    江楼的菜色乃戊阳城一绝。当时小侄腹中饥饿,才去了满江楼用膳。出来时,不小心与人撞了下,摔了一跤,才跌成这样,也耽搁了回来的时间。”一番得体的话,虽免去了受伤的真相,却教二老开了颜。

    君老爷哈哈一笑:“文儿,你还确实选对了地方。满江楼不愧为咸阳城中最好的酒楼,改天有空,舅父再带你去尝尝。”

    “多谢舅父。”

    君老爷笑着直点头。

    “老爷,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不如由琴心丫头带路文去休息吧。”

    “爹!”连环急叫道。她哪里知道客房在哪里。何况,这事不是让君福来做更妥当吗?她还处在“失忆”中,君老爷难道忘了吗?

    她焦急地向君夫人求援。君夫人马上心领神会,对君老爷耳语道:“老爷,莫要忘了琴心得了病还没好呢。”君老爷看了下连环,“也是。”他是太急了些,以后路文要在君府长住,还怕二人没有时间培养感情么?

    正要让君福领他去,君砚却进来了。

    他与路文打了个照面:“是你!”路文惊奇地出声。君砚则一脸莫测高深,向君老爷道:“爹,孩儿并未找到表弟。”

    “不用找了,他已经回来了。文儿,这位是你的三表哥,君砚。”

    “三表哥?”路文不可置信地。怎么回事,此人竟然是他的表哥!他心中微微动了下。莫非上天开他玩笑么?他平生第一次动心的对象,居然是三表哥的意中人,他的表嫂?!并且,他又与表妹有了婚约!这、这。这,唉……

    “三表哥。”他无奈之下,行礼相见,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表弟。”君砚眼中光芒闪过,笑道,“原来你已回来了,亏我还四处寻你,怕你‘遇上’歹人遭遇什么不测了。”话中意有所指,只有他们三个人懂。

    连环好奇他为何装作不认识路文。哎,她想他兴许又在逗他玩了呢。

    “让表哥操心,是我的不是,望表哥见谅。”

    “哪里。”君砚笑道,“只要你没事,那就好了。”

    “是啊是啊。”君老爷笑呵呵地插了进来,“没事就好。砚儿既已回来,不如就由你领文儿去客房休息吧。”

    “是的,爹。表弟,这边走。”临出门经过连环时,朝她眨了下眼,连环愣愣地接收到,却一时不能意会他是什么意思。

    路文一一拜别众人,尾随君砚往西厢房而去。经过九弯十八绕似的回廊,君砚停在一间房前道:“表弟,这儿便是你的房间了。”

    推开门进屋,他道:“房间简陋了点,希望表弟能够习惯,以后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一般。”

    “表哥费心了。”

    “哪里。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若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住东厢的‘砚居’。”

    “多谢表哥。”

    “自家人还客气什么。只是……”他深深看了路文一眼,“只是希望表弟以后万事小心,莫要再出现今日之事。”

    君砚一提,路文不免微红了脸:“我记住了。”见君砚要离开,他忙道:“表哥!”

    他停了步:“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有一事请教。”

    “请说。”

    路文呐呐地讲不出话来,红晕却从脸满布到了脖子。正当君砚以为他快要休克时,他才抬头道:“我是想,是想问在满江楼救我的那位姑娘。她……”他讲不下去了。

    君砚挑了挑眉,深邃的目光盯着路文瞧了半晌,心中已然有底,有所保留地道:“她是我的朋友,以后你们若有机会……可能还会再见。”倒教他想起了一件事,“我爹娘有没有问你,你身上的伤?”

    “问了。但我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他失望了,见表哥讲话时那副不想多讲的样子,他心下已明白了几分,却也是加重了失望。恐怕他与她将是无缘的了。唉……

    见他黯然的样子,君砚无言退了下去。

    愣愣瞧着君砚离去,路文掩上门,重重地略带伤感地叹了口气。瞧着这房中摆设,无一不精。与他昔日在自家的书房相比,犹有过之。君家当真是财大气粗,就是当日之路家也无法与之比拟,何况今日呢。今日的他,好听一点来说,是人家未来的女婿。但事实上他也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或许不该这么想,君家夫妇待他极好,不嫌他如今家徒四壁,还让他来君府住,并允诺,待他二十岁生日之时,便让他与君小姐完婚。他是该感激,但,们心自问,他愿意么?他是不愿却又无奈。

    自小熟读圣贤之书,明白父母之命不可违,媒妁之言不可毁,即使他百般不愿,也非得与表妹成婚不可。

    今日见了表妹,她确实是美若天仙,且温柔娴淑,将来他与她一定会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好夫妻。只不过,他的心房上已留了一名女子的身影,再也无法把其余的情分给表妹了。他也不想,然而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谁能想到,短短几刻钟的会面,短短几句话的交谈,竟会在他心中扎了根,无力拔除。即使明白她是表哥的意中人——这是他亲眼所见——却止不住心中的想念。他知道,或许这辈子,他也是不会忘了她的。

    因为,她是他心中深刻的爱恋呀。

    独自黯然了半晌,他着手整理书册。

    另一面,县衙。

    “少爷,少爷……”秦忠一面跑,一面高声叫唤,把正躺在花园中晒太阳的秦宝给吵醒了。

    他懒懒地睁开眼:“吵什么。有事快说,有屁快放,不要打扰少爷我睡觉。”大惊小怪的。好好的一个午觉让他给吵醒了,若是什么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小事,看他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

    “少爷。”秦忠躬身道,“奴才已经查到了。”

    “什么查到了?”没头没尾的。

    “那位小美人是谁,奴才查到了。”

    秦宝闻言,眼睛亮了起来。“霍”地跳下躺椅,抓了秦忠衣领:“你快说,她是谁家的小姑娘?”

    秦忠指指被抓的衣领,泰宝哼了一声,放了手。秦忠马上赔笑道:“少爷,那位小美人原来是君家的小姐,名叫君琴心!”

    君琴心?好一个名字,不只人长得美,连名字也这么媚人:“你当真打听清楚了?”

    “小的亲眼见她进了君府,她身边的男人是君家三公子君砚。她身边的小丫环又叫她小姐。据小的所知,君家只有一位小姐名唤君琴心,一定错不了的。”

    泰宝嘿嘿笑了两声:“知道是谁,还怕她跑了吗?”君家,不正是咸阳城首富吗?如此一来,他与小美人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好,少爷我明天就上她家提亲去。”

    “少爷,那今晚是不是去赏灯了?”

    “赏灯么,自然要去的。”到时,说不得可以让他再遇上几个小美人,统统把她们娶回家,到时候,嘿嘿……流了满地口水,差点没把脚边的花儿给淹死。

    从西厢房退出来的君砚问了丫环,知道连环已回琴心园,当下往琴心园而去。

    他敲了门,迎上小翠惊讶的脸:“三少爷?你怎么来了?”不是送表少爷去客房么?怎么她们前脚刚进门,他后脚就跟了来?

    “我有事找连姑娘。”

    小翠撇了撇嘴:“三少爷请进。”

    刚跨了几步,连环就一脸发愁地迎了出来:“君三少,你说该怎么办?”以为有几天逍遥日子过,哪知转眼间就乌云罩顶,让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怎么了?”

    “方才你走后不久,娘——我是说你娘——她对我说,对我说……”

    “我娘她究竟对你说了什么?怎的吞吞吐吐的?”不像她平日的样子。

    “她说,过几天,等路文过了生日,就让我与路文成亲,叫我好生准备,准备什么呀,我。”她气恼地,“我又不是你小妹,怎能代她出嫁?!”

    瞧她气的,两颊鼓鼓,不知真正的那张娃娃脸上会是一副怎样的生动表情——君砚笑容僵了下。不知怎地,忽然对眼前这张小妹的脸不耐起来:“你能不能揭了你的面具?”

    “啊?”连环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不知道对着小妹的脸该说什么。”

    “为什么?我才刚弄上去的。”

    君砚不语,只是慢慢地伸过手去——

    “你又想动武么?”连环跳离椅子,气呼呼瞪了他一眼,手却不由自主地去揭脸上的人皮面具。

    又见到可人的娃娃脸——尽管此刻布满怒意——君砚没来由地心情舒畅了起来:

    “咱们刚才谈到哪儿啦?”

    回答他的是小翠:“在说夫人要连环小姐准备好不日与少爷成亲。”

    连环虽仍在气,却坐回了椅子。他笑了下,道:“据我所知,爹的寿辰虽不远,路文的生日还有七个月,我已与你讲过了,你也不用太早担心了。”

    “不用担心?你是不用,可我不得不担心。”

    “哦,你倒是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她咬着唇,“我担心师兄与师嫂不知过得幸福不幸福;我担心他们若不回来,我该怎么办,真要代她出嫁么?我还担心,他们若是回来了,你们家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是他的错吗?初见她时,她一副不知愁滋味的乐天心情,只管眼前,不问以后。可如今,经他一提醒,她反倒像个多愁善感的女子般。他暗暗恼了下,道:“他们的情况我还不得知,不过,不出五天,便可知晓了。”

    “五天?”

    “是,五天。我可担保,五天之内,必有他们二人的消息。”五天之后,是爹的寿辰,一向善良又孝顺的小妹一定会回来瞧瞧二老,即使只偷偷看一眼。

    寿辰之日,家中势必会宾客,他二人也想必会趁机混入府中,到时四人面对面商谈应对之策,应是可以解决。到时,他也要劝小妹去向爹说明,二人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你也不用担心这担心那的,五天之后就有结果了。”

    “真的只要五天么?”

    “我保证。”

    连环不信地瞅着他。不是她不信,不过他有前科,不得不小心一点。

    “不信么?这回我可不诓你。我的朋友是名捕快,追人这事,他最在行。”就是不知他会否在半途来了兴致“不务正业”。

    捕快么?连环略感安心。他的朋友倒真不少。先前有一个开酒楼却爱当小二的老板朋友,如今又出现了一个专职的捕快。

    “他没事做么?怎会帮我们去找人。”

    “哦,他是个自由的捕快,有皇上亲赐的招牌供他去玩。”事实上,他闲得快只能玩自己了。然而,应是不难找到他并且让他去找人。他早说过了,他很闲。

    “啊?”

    “以后,我可以介绍他给你认识。你也可以向他讨教几招如何骗人。”

    “哦,你是在说我扮君小姐扮得不像么?”他想得倒简单,“当时只有一点时间,我没有功夫去学她的各种神态姿势。”他还不是因为见过君小姐本人才知晓她是冒牌的,否则难说他能否认得出来。

    “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那是自然。”

    他们两个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上头来了,未免太不把那事放在心上了吧。小翠可急坏了:“三少爷,小姐,我还是担心。”

    “你担心什么?”

    “倘若三少爷的朋友找不到小姐和姑爷……”

    “我知道小妹居住的地点,他岂有找不到之理。”除非如平常一样,关埸这家伙又拎着他的小徒弟一路游山玩水过去。或者,他该连下十二道金牌催他?目前最重要的,先通知他去找人。希望他不会离这儿太远。

    “可是三少爷,若是小姐与站爷搬走了呢?若是小姐回来,让老爷夫人瞧见了呢……”她费力地想说更多,却教连环给瞪了回去。

    “哪来那么多的若是。”但是,“如小翠说的是事实…·”

    他打断了她的话:“简单说,你仍是不信我。”他又看小翠一眼,“你也是。”

    小翠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信你。只是……”她停了下,道:“只是有些不太敢信那位捕快能找到师兄他们,师兄不会轻易相信他的。”

    君砚叹气,不言语,连环奇怪地问:“你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

    “对——”君砚淡淡笑道,“不过,你们听说过一句话没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交的朋友自然是我信任的。你既已信我,又为何会不信他的能力。至于你师兄,我自然有法子让他对关埸深信不疑的。”

    “我该信你吗?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戏弄于我的。”

    “啊,连环姑娘好会记仇啊。”他状似苦恼地,惹笑了连环:“我可不是故意要提,你不要一副我欺了你的表情。”

    小翠这会儿当真对二人转换话题的功夫佩服不已。短短几句话,他们又忘了琴心小姐的事,三少爷如此也就算了,可连环小姐怎能置身事外,毕竟是关系到她的终身幸福呀。她总不能一辈子以琴心小姐的身份过日子,何况老爷夫人又要她嫁给表少爷,如此下去,难免不会有拆穿的一天……啊,听听他们又在讨论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倒急死了皇帝身边的小太监。

    “君三少,听路人说,今天晚上城里会有花灯会,是吗?”此消息是从茶楼听得的。老头子说的不错,茶楼果真是闲言碎语泛滥之地,某些时候,除非你走,想听不到也不成。

    “是。”见她目光中闪动希冀之色,“你也想去瞧瞧么?”

    连环猛点头:“当然当然。我从小到大可没参加过什么灯会,说不定以后也不会,如今有这机会,怎能错过?”

    君砚面露难色:“恐怕,今天不行。”

    “为什么?”

    他解了她的疑问:“先不说你已失忆,今天路文表弟初到戊阳县,就让人揍了一顿。他虽说身上的伤是自个儿无意摔的,但爹娘可不会瞧不出这伤究竟如何得来。所以,他们断然不会让你出门去,更别说是在夜间了。”

    “那,君小姐就不曾去过灯会么?”

    “去过。但,那时大哥二哥都在,有他们的保护,爹娘才放心让小妹去,但仅此一回而已。”

    “我可不是软脚虾。”好歹她也可算是半个武林高手,即便是差他很远,但对付几个小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可不需要别人来保护。

    “我知道。可爹娘不知道,所以……”他朝她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连环想了下,决定不与他争辩,她自有法子可以偷溜出去而不惊动府中任何一个人。今天中午,她不就成功地溜出去过一回么?今晚只须依样画葫芦,了不起再弄些迷香去君老爷与夫人房中,她就可以以原来的身份去玩一回了。不过,她笑笑,这回可得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荷包,可别再认小偷给扒了去。

    他说过,她心里在想什么,脸上就都会显出来,她只要一动眼眸,他就可猜出七八分来,“你要故伎重施么?”

    “咦?”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不会有未卜先知之术吧?

    “不是么?”他笑得自信。

    连环懊恼地撇撇嘴:“果真是只狐狸。”

    “你说什么?!”狐狸?他吗?君砚夸张地张大了嘴,目光来回在她脑上移了几遍,“你没说错吧?”他哪一点像狐狸样了。

    “不用装了。你会不知道旁人怎么看你?”她才不信哩。

    噢,她又知道了。“在下愿闻其详。”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我……”面对着他,连环突然不知说什么好,挥了挥手,“算了。”偏过头去不理他,不看他。与他斗嘴既费神又费力,且每回都是她败下阵来,不能说她斗不过他,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她也不能讲明白清楚,只知道有时只是看着他,就会突然似哑巴,忘了要讲什么,要做什么。只是呆呆望着他,她心里就慌乱起来。

    沉默,在二人中间蔓延……微妙的,不易察觉的情愫,慢慢牵住了二人,不得分开……

    “连环姑娘,”他收起心神,道:“你若真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万事要小心。”他担心那位县太爷的小舅子会找上她,因为她若出去,定是以连环的面貌而非琴心的,以小三对秦大少的了解,他或许会使出手段来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