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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第7部分阅读

量带吧,也是不小的花费,总不会比人贵。”赖方冲着外面道。

    “小姐,前面已经能看到大井川啦,那里等着许多渡河的人,咱们找人拴着小姐一起过河,给他们几个钱就是了,省的河道不熟。”有马对赖方背於须磨过河其实是有些异议的,她不知道赖方的臂力过人之事,虽然也见过她御敌的手段,但体力这个问题真不好说。只当她在自己的侧室面前撑个面子,再就是银钱确实紧张,这一路她也大概对她们的经济状况有个了解。也不好扫她面子,只能找了个折中的建议,别到时候贪小便宜吃大亏才是。

    大井川旁,倒是聚了很多人,其中最显眼的,是一队武士装扮的人。骑在马上的女子二十出头,上着墨绿绸面棉衣,上面印着黑色的菊花,内着红色里衣,红色缠腰,下着棕色蜂巢纹的裙裤,头发利索盘起,倒也精神非常。样貌是时下日本人喜欢的样貌,宽宽的脸庞微微有些长,小小的嘴,单眼皮,白嫩的肤色一看就是富贵不需操劳的,再看她随行的武士有十六人之多,拉行李的马车就有四辆。

    赖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一行人估计也是去江户轮值的,看规格比自己可高多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只是,她有些坏心的想,这一行人,怎么也得二十两银子才能过河吧?这话可惜她没和有马讨论,有马对大名的用度是门儿清,这一行人,没有三四十两,是没法拿下的。

    赖方下来,倚靠着车,放心的让有马去和“渡河卒”议价了,阿圆有了之前一路的经验,也知道有马是个会过日子的,也就安心和於须磨收拾行李了,赖方是她赶下车的,她觉得,在人前,还让小姐自己收拾行李,太跌份儿了。赖方看看表面还算平静的河面,再看看河里背人过河的女子,水大概在大腿一半的位置,也就放了心。

    只是,她的注意力,被一边的几个人吸引过去了。

    “小王~,小少爷,您是怎样的身份,怎么能让人背过去,那些低贱的人,别说碰触您,看了您的真容都是亵渎了您,您!”一个中年男子激昂陈词,吊着嗓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赖方饶有兴趣的看着。

    这一行人,倒真是奇怪。为什么这么说呢,一个中年男子,一个还没发育的孩子,外带四个武士,男孩子直接骑在牛背上,这种做法沿途也见过,只是多为富裕点儿的农民。这个男孩儿侧身坐在牛背上,打着把红伞,也不知道在遮什么。四个武士和兵痞子似的,是赖方当兵的时候特别看不上的那种。中年男子形容修饰的很仔细,正好对着赖方,她也就看了个正着,描着细细的眉,涂着红艳艳的小嘴,一张脸和掉进粉缸里似的,牙齿黄黄的,看得赖方心里一阵不舒服。

    他穿着吴服,算得上有身份,但是细看的话,却浆洗得有些褪色了。赖方给他们这一行的人的评价,要么是过于低调,要么是外强中干。比对这个中年男子的行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应赖方那个时代的话,开宝马的不一定都是大款,还有可能是司机。

    “莫要声张了,咱们家什么情况,您还不知道么?”牛背上的男孩子开了口,赖方想,这倒是个有骨气的。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男孩子扭过了身子看向赖方这里。赖方看着他的样貌,先是一愣,小小年纪已经眉目清晰,人家打伞那是有原因的,吹弹可破的肌肤居然能用来形容一个男孩子,嘴小小的特别红润,眉间有一个鲜红的朱砂痣不知道是点上去的还是天生的,衬得人妩媚极了。特别是,这么小的孩子,眉眼浮动间,居然已经有了一股风情。

    他看了赖方一眼,垂下了眼,红红的伞映着阳光打在他脸上,衬得他如玉的肌肤泛着红润,动人极了。赖方被他看得一愣,有些不明白男孩儿眼里的期盼是为什么。男孩儿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只顾着打量自己,抿了下唇,转过了身子,扭向另一边。赖方只看到了他的红伞,但是根据马背上的女子一愣来判断,男孩儿应该是扭向了她。

    这时候,迟钝如赖方,也品出了点儿意思。果然,马背上的女子也是一阵惊艳,随后,俯下身低声和身边的武士交代了几句。武士捧着一个匣子,到了中年男人面前“吾主上能在此得遇小公子这么有品格的人,甚是喜悦,特命小人送来见面礼,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公子见谅。”说着,恭敬的将一个木匣子双手递上。

    中年男人看了看马背上微微行礼的女子,高傲的扬了头“没想到这么多粗人出没的地方,倒也有风雅之人,敢问你家小姐姓甚名谁。”礼物他倒是没接,看来还有讲究,得问清楚了。

    “吾主上为水户藩主之女,德川纲条。”

    赖方闻言,直直看向了马背上的女子。这就是御三家的又一家,从她的名字,就知道,那和自己的长姐德川纲教是一样位重的。她又打量了女子一番,难免和没见过几次的长姐有了一番比较。不知道这个年代选继承人的标准是什么,德川纲条可能因为年轻,比自己中规中矩的长姐德川纲教还要气弱几分,倒有些文人的儒雅。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是否吃得开。但是,她的身份和礼物,却绝对是吃得开的。

    中年男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强压着喜悦,声音的谄媚却出卖了他“竟然是德川纲条小姐,那咱们收了这份礼,倒也不丢身份。”他弯腰走近男孩子,男孩子轻轻点了点头,中年男人打开木匣子,里面是把折扇,另有两个银饼,他颠了颠银饼的分量,压抑不住的笑了。将一张粉色的纸放回了木匣子里,递了回去。武士双手接过,恭敬的送回了德川纲条处。

    纲条双手接过,打开木匣子,拿出粉色纸张来看了看,眼睛居然一亮。她递给身边武士,自己翻身下马,正了正衣服,远远鞠了一躬,牛上的男孩子还了她一礼。

    第25章幸福的定义

    赖方正看着这俩郎情妹意的你来我往,那边有马已经和“渡河卒”交涉好了,正往这边来。“四小姐,已经交涉好了,连人带行李,总共一百五十文,您和咱们一起,您走中间。”赖方点点头,一路有她安排着,真是省了不少事儿。

    “小姐,咱们也收拾好了。”阿圆和於须磨抱着一堆东西过来,自有跟着有马过来的“渡河卒”上前捆扎行李,她们装备齐全,业务也很熟练,几下就把东西捆扎结实,背上身了。用的是一个类似倒扣着的凳子的物件,很像倩女幽魂里,宁采臣背的那个。他们几个人的行李倒也不算多,但是摞起来,也高过那个“渡河卒”半个身子,但那个人浑不在意,一直说他们行李少。另外两个“渡河卒”向他们鞠躬,赖方点点头“走吧。”

    阿圆兴致勃勃的这儿瞅瞅那瞧瞧的,看到骑牛的公子时,啧啧有声道“这又不知道是哪位公家的公子,穷得就剩下身份了。”於须磨习惯了她的毒舌,但笑不语,但这话却被那边的人听了个正着。

    “谁家的奴仆这么没有规矩,带出来也不怕给主家丢人,怎么说话呢。”那个中年男人正等着随行武士去和“渡河卒”交涉,猛然听到了阿圆的话被人戳中了痛处。再看看他们一行人的打扮物件也不像富贵有身份的,出言讥讽道“那也总比又穷又没身份的好。”

    “好好的公子,出来抛头露面的,还有什么身份可言?”阿圆笑着回击,她倒是不知道刚刚的故事,如果知道了,更有热闹看了。

    牛背上的公子自己做了轻佻的事情在前,现在想想也是心虚,可是当着德川纲条的面也不想失了身份。再加之,刚刚他本意是向看上去更年轻,样貌更好的赖方示好的,却哪知对方根本不识趣,现在再看看跟在她身旁的那个带着帷帽的男子,心里更是羞怒难当。“不可失礼,没得失了咱们身份,和这帮粗人有什么好说的。”

    赖方一愣,倒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难道是他向德川纲条示好被自己撞破,现在恼羞成怒了?她摇摇头,这男人的心思也够海底针的,还是赶路要紧,特别是对方又没指名道姓。“行了,既然行李捆扎好了,咱们上路吧。”她伸展了一下腿脚,简单热了热身。孰知她的不在意,更是把小公子那颗敏感的少男心,伤害了个彻底。

    那边德川纲条也注意到了赖方他们一行人,见她年纪轻轻却言行有度,心里也有了几分结交的心思,但碍于佳人在前,也不好相交,见他们的打扮估计也是去江户轮值的,大路迢迢,总有相逢的时候。她看看难免有些气盛的这位公子,想来那个女孩儿的侍从说的也没什么不对的。堂堂伏见宫贞致亲王家的小儿子--真宫理,却连渡河费都交不出,还要对着陌生人示好以筹渡资。只是,她对时下公家的弱势也有几分同情,再见这位公子小小年纪却生的玉雪可爱,难免生了几分疼爱之心。

    说到底,这就是本土人士和穿越人士本质上的不同吧,赖方此时,根本没有融入感,没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她总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熙来攘往的人和事。多年后,她再回忆此时,也有些懊恼,早知道,就给真宫理渡河的钱了,以后就少了多少的麻烦事。

    此时的赖方,只专注于渡河问题,她挽了裙裤的裤脚,别在缠腰上,稍稍用手掌摩擦了下双腿。“小姐,渡河时最好不要穿木屐,赤脚反而稳当些。”其中一个“渡河卒”好意提醒道,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这家的小姐,能付钱给随从找人背,自己却是要下河,可是看看身姿绰约立在一旁的於须磨,心下也是了然。这么个俊人儿,搁她也不舍得。她们这片的人,都在做“渡河卒”,这种事儿见多了。谁背个适龄男子过河时,不吃点儿豆腐。即使上了台座,走到河中央,也少不得吃些亏的。她们闲暇里,都是聊这些荤段子度日的。

    赖方见她说的是,自然的甩脱了两只木屐,她本来也是赤脚的,倒也省事儿。拿起木屐,自然的递给了於须磨,后者接过木屐,心里一热,为了她自然的动作,有丝窃喜。赖方矮下身子,於须磨爬在了她身上。说起来也多亏了帷帽遮着,旁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於须磨稍稍挺直背,不敢太贴近赖方后背,因为他的心跳的太快了,生怕被察觉。

    “贴近,揽住了,一会儿不稳。”赖方试着於须磨没贴紧,习惯性的把他往上推了推,嗡的一声,於须磨觉得血涌上了脑袋。但身体习惯性的贴近了赖方,双手交叉在她颈前,一只手拎着赖方的木屐。赖方这时候也决出不对了,这不是她哥哥家的侄儿们,这是个成年男子,不自在的紧走了两步。冰凉的河水欺上双脚,习惯了冷水的赖方也还是抖了一下。水里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攒动的河水像要把人往里吸一般,赖方费了好大劲儿,才稳住了步子,稍稍适应了一下,才敢跟着“渡河卒”走动。她这时候也没旁的心思多想了,紧紧盯着渡河卒的身影和落脚的地方,一步一步的跟着,生怕落错了地方。这大冷天的,她摔了倒还无所谓,要是把背上的人摔了,就不好了。

    “切,还好意思说别人穷,大小也算个主子,连随从都有人背,她自己却要下河。娶个男子,还要自己背,连个台座都雇不起,妄作女人。”中年男子讥笑道,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他们雇的“渡河卒”和台座也已经到了,他扶着小公子上了有遮阳布的台座,自己上了另一座。四个“渡河卒”晃晃悠悠的抬起了台座,真宫理抓紧了台座的边边。看着赖方小心翼翼的背着於须磨一步一步走着,心里像蚂蚁啃咬一样麻麻痒痒的。对,这样又低贱又贫穷的人,空有一副好样貌,又有什么好处。不如出手就是两个银饼的德川纲条,年纪稍大了些,但值得托付,想到这,他咬紧牙,挺直了背,也加入到渡河的大军里。

    越到河中央,水流越急,赖方跟紧了前面的人,阻力相对小些。“小姐,听说这附近温泉可多呢,咱们在府半年,回程的时候,正值盛夏,到时候可要好好游游水。”阿圆在“渡河卒”的背上,冲着前面的赖方喊。赖方听着笑了笑,有时候真是羡慕阿圆的快乐精神,无时无刻她都能找到好玩儿的事儿,这种天生的乐观,陪着她度过了最难熬的一段岁月,弥足珍贵。

    “好,回程的时候,咱们多逗留几天”赖方想想这一路也确实清苦了些,她倒无所谓,还有对这个世界的新奇劲儿,倒是委屈了於须磨和阿圆,便补了句“在平安京也多逗留几天,玩儿个遍再回。”

    “哎,好嘞!”阿圆开心的松了手,刚要拍,背着她的人晃了一下,吓得她赶紧搂紧了那人脖子,再不敢轻举妄动。

    隔着他们不远的真宫理依稀听到了他们的话和笑声,心里膈应极了。河水湍急的地方,他被抬台座的人趁机摸了好几把,看看远远落在后面,刚下了河的德川纲条,他也不好说什么。再看看前面一身轻松的几个人,特别是被赖方小心护着的於须磨,他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赖方她们终于上了岸,赖方走在岸边,还感觉不太真实,人类对水的恐惧,好像是天生的。她其实很擅长游泳,但走在河里,心里没底极了,上了岸,还觉得地面在晃呢。她把於须磨轻轻放在了地上,有马去雇新的牛车了,而阿圆在检查行李,付钱。赖方粗枝大叶的刚想着风干了身上的水再松裤腿,却见於须磨拿了随身的布蹲下替她擦腿上的水渍。她刚想出声,却看到了於须磨紧抿着的唇,心里一阵松软。被人照顾的感觉,其实也不错。她立在那儿,任於须磨安静仔细的擦拭着。擦完了腿上的水渍,於须磨又扶着她的腿,擦她的脚,赖方别扭的扶着於须磨的肩膀。

    於须磨替赖方穿上木屐,终于站起了身子,赖方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出完,於须磨却又替她整理起了衣服。放下她别在缠腰里的裤腿,整理平整,再替她紧了紧缠腰。赖方这时候才惊奇的发现,於须磨是个心很细的人,他是如何发现自己不擅长系缠腰的呢?这四指宽的缠腰,简直比九连环都无解,她每次都是简单缠了,很少有舒适的感觉。於须磨整理过缠腰后,裙裤和上衣都到了它们该在的位置,太神奇了。

    於须磨专心的做着手里的活儿,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涩,两种滋味混杂着,让他一时也辨不清楚。他们两个人心里各种不适,但他们之间的互动在别人看来却是和谐甜蜜的。

    阿圆掩嘴轻笑,连背他们过河的“渡河卒”还有岸边的人,也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有马找了新的牛车,几个人一搭手,就把东西理顺好,上了车,阿圆和於须磨都一个劲儿的给赖方灌热水。赖方更是看都不曾看一眼,紧跟在她身后上岸,又看了她和於须磨好久的真宫理,上了牛车,心无旁事的出发了。

    第26章户城的气质

    “小姐,已经过了日本桥了,前面就是江户啦。”有马的声音轻快的响起,这一个月的路程对她来说,着实长了些。

    赖方推开车窗望出去,被外面的繁荣景象震撼住了。平安京已经是繁华了,可江户透着的是勃勃生机。建筑整齐划一,错落有致,城市规划居然在此时已见雏形。更突出的是,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同于平安京的精致拿捏,江户儿郎透着一股生活的气息,很接地气。更像天朝南北方的差异,无关好坏,而是南方细腻文雅,北方爽朗豪迈,城市建筑也是如此。

    街上叫卖的人很多,有摆摊儿的,有挑担子的,有干活儿的,都吆喝着,或招揽生意或喊人让道。路上的行人不管佩刀还是光脚,都是甩着大步摇着膀子走路,很有气势。路上平民有之,武士有之,穿着打扮没有平安京的人讲究,但是看叫卖的和沿途商家热闹程度,这里的人消费能力比平安京可是高多了。赖方依着车窗看着,想道,这江户城的繁荣打眼一看,就不是平安京能睥睨的。

    而这里因为街上人多,女性的主导地位一眼可辨,可是这只是女人的世界,也很可怖。让赖方想起了她的女校生涯,还有纯女兵的军营。那里可不是男性友人想象中那么美好,当世界只剩下女人的时候,女人变得不拘小节,个顶个能媲美女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