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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第6部分阅读

    齐道:“毋得自损,当宜静养。”只见小七来请赴席,五人方辞,言再来看你。王世充先下扶梯。仇春随对,好好、盼盼向十娘道:“改日再来相看。”十娘道:“有劳二位姐姐雅爱。”二位下梯,悦生立后。

    十娘望着悦生道:“狠心冤家,我病因你,死了也不放你。”悦生闻言着忙道:“姐姐休得如何,我去就来会你。”随下楼来,五人同回,上好好楼中,饮酒多时,悦生道:“二位盟兄,二位芳卿,且宽坐一坐,小弟舍下有不得已之事,故此告别,改日再来相叙。”仇春道:“兄弟既有事,何必回之太早?”世充道:“他令姑母去世,凡事皆倚托他,也罢,可立饮四钟,方可回府。”悦生道:“谨当领命。”各各奉酒不表。

    欲说珍娘,见悦生出门赴席,就来邀三妹同诣绣室。玉娘道:“大姐姐你半步不抛,尽着不碍于我,何苦辜盟悔誓,在三妹又见我同心,日后官人又感我贤惠。但你温衾暖被,不顾人饿眼将穿,莫非贪乐忘誓乎?”瑶娘道:“燕尔无休,当效令宰为公。”若兰笑道:“二位姐姐,大姐姐自是主宰,亦有公论,决非独擅其美。”珍娘道:“今日待他回来,以言挑之,看他如何答我,我决不令你三人闲空,若要容易,便为等闲。”三妹见日将残,恐悦生回来,随出绣房,各归自室而去。珍娘在房想道:“我将三妹收入花营,也不便直言,不免以律挑他,看他何如?”遂拈管写成一律道:上苑天葩吐群芳,一枝残蕊傍东墙;三株玉树阶前秀,岂付东风别院香。

    珍娘写咏已毕,放露镜奁,以待悦生归视。却说封禄将桂瓶私诱相狎数月,腹中怀孕,难以隐瞒。桂瓶心慌,来诉珍娘,双膝跪下泣道:“大姑娘可怜小婢,自幼蒙太太抚养至今,毫不违拗。昨姑爷家封禄欺婢无知,婢误从多时,今婢身怀孽障。若不告明姑娘,恐后生子,必然受责。姑娘若不赦宏,情愿自殒。”言罢泣如叉下。

    珍娘听了道:“你这丫头,封禄戏你,不该相从。今日之苦,正为前日之欢乐致也,罢罢,我今怜你自小服侍殷勤,免你痛楚,亦遂你之愿。”桂瓶叩首,谢起立侧。珍娘道:“将封禄配你,你必要早晚小心,不可懒惰,我自然作主。”桂瓶又跪下道:“多承姑娘盛德,又完小婢两下之念,免于分离。”珍娘道:“你且去料理厨灶。”桂瓶暗喜而去。

    再说这日悦生,立饮四钟相别,出得好好之宅,仍自潜至十娘后院敲门,随六启户。悦生入内闭门,上了扶梯,趋至十娘卧榻,揭起锦帐。十娘看见忙道:“冤家,我与你一会,令人时刻不下,朝夕思慕,致成此症。今你不至,奴死于泉下矣!快快上楼,以消渴念,解救奴命。”

    悦生见彼虺羸,不忍交欢,恐刺笃难经,岂知这十娘贪欢美之事,若旱得霖,如渴遇浆,遂仰身以俟。悦生难却其情,就掩楼门,解衣就枕。十娘如饿虎得食,久病逢丹。忙忙高举金莲,两分玉股。牝户全开,悦生即以坚具,插入十娘之牝。十娘将情岤相迎,哼言大快,满身津液,遍悦滛涎,亢龙得水,槁禾遇霖,牝户翕翕而美畅。

    悦生恐十娘病体难当,不敢纵兴。略运其功,以泄十娘之情欲。谁知十娘病体,妙药无如此交媾,被悦生把麈柄微微相攻,十娘身体难怯,牝中津液涓涓不住其症。十娘情急,口中叫道:“你是救相思的灵丹,除疾病的仙露,意欲大战一场,莫轻了事。”因道:“冤家毋惧奴恙,此症即此所致。今已除去八九,重围已被攻击而破。吾无患矣,可任力冲突,使吾解其渴耳,何必畏缩如此。”悦生闻言。又相送良久,方知十娘无妨。滛兴遂狂,运其灵机,钻进缩出,杵上拱下,不计数千。十娘迎凑接纳,何止万回,十娘兴尽情止,精神百倍,相抱而卧天明。十娘离枕浓妆,病虽消却,姿容尚槁,勉强梳妆,终是力怯。悦生整衾栉沐,十娘欢美,病去身安。娟语滛言,温存美意,恐悦生回宅不会。

    悦生仍搂十娘坐于膝上,同卮共声,情炽滛焰,掀裙褪裤,牝开柄操,蹲坐无休,翕扣摇动。十娘遍体酥麻,不知春从何至,肢疏如绵。十娘立身,悦生收星,各掩裳裙。十娘道:“封郎,妾虽风尘久狎,不能畅心足意,今获郎君,深投奴愿,奴愿杜门谢客,以身事君。望君携奴归家,奴没世不敢忘大恩。”悦生道:“卿肯相从,我心甚快。但恐我浑家不常,祈卿以待日后,待弟内外言妥,然后迎卿,彼时卿亦相安,我愿亦得遂。”十娘听了大喜。自此与悦生情投契,恩爱如山。悦生起身辞别,十娘送生下楼,遂杜门谢客,以养病体。相辞世充不表。

    再说悦生,别了十娘,回至内室。珍娘迓坐,桂瓶捧茗。珍娘笑道:“官人昨夜是好好同寝?是十娘共卧?抑盼盼相欢?何人得意,官人勿得隐讳。”悦生见问,心内恐珍娘拈怒,不以真心之言相告,遂云:“此门户中之妇,只可取乐忘怀,那有高心待人,财多情厚,银稀意绝。岂如有室同心合意,患难相扶,衾单加絮,炉冷添灰,育男有袄祧续嗣,譬如手足。我想世上奴女,皆是消人囊括,露水之情,岂堪相处。惟我妙雪娘,实心相从,携数千金归予,似此妓者,是万中之一而已,其余岂有如他乎。”珍娘道:“官人所见极明,不恋此空花,妾何敢再赘乎?”言毕遂以他故,出帏而去。

    悦生在帏,立身四顾,看见镜台边有小简一张,上面有字,展开一看,道是珍娘诗律一绝。念至“三株玉树阶前秀,岂付东风别院香”,这悦生是聪明知窍的种,暗自大喜,想贤妻不令三妹他适,满门交我共乐。我见三妹娇娟绝代,亦不忍分拆。只是一时不遂愿,倘有缘牵,再将迷春散一用,待娘子共枕再议。心中畅快,遂提起笔,作交欢词一律,书于珍娘律后。写云:

    词曰:想前生种下风流债,想思一派。朝阳台,暮秦楼楚馆,浪狎裙钗。东恩西爱,怎能彀两对金牌,左放相思,右可忘怀。一弃秦楼,同欢亦好逑。眉开眉皱四时游刻,刻金莲凑,玉杵妙投,你恩我爱,巴得个天长地久,同调相联,共衾同“衣周”。

    悦生写完,仍放镜台之下。不多时,珍娘趋入内室,悦生道:“娘子与令妹相嬉,忘怀小生在室。”珍娘笑道:“多情种,你在室不离壶政,出外必狎平康,真是迷花卧柳之士,追欢买笑之流。”悦生向前相抱,脸靠香腮,百般恩爱。珍娘柔眉娇痴,滛情大动,被悦生手探酥胸玉|乳|,珍娘玉腕效衾,同解罗裳,共登寝室。施云布雨,鼓棹冲波。“矣欠”密之意不绝,涛津之势莫禁。

    交欢正喜更长,欢娱偏嗟漏杳。珍娘纵辔之力既竭,悦生持轮之势遂已。欹玉树,倚琼姿,相抱而眠。珍娘道:“官人,你家封禄随了你近朱而赤。”悦生慌道:“娘子何谓?”珍娘道:“他与桂瓶私通,怀孕两月,不若我今作主,将封瓶配了封禄,何如?亦好相托,有此相伴,决无失脱,不知官人允否?”悦生道:“娘子,封禄自你舅舅在日,从小抚养,极是伶俐,亦且隐重可托。你既允成,亦是美事。但娘子既允其仆,必要允其主,两下感激不浅。”

    珍娘道:“官人有何意?而发此语。高堂大厦,黄白满箱,皆是君物,妾身亦是君有,还欲妾身所允何事?”悦生道:“娘子莫要把甜蜜放于人鼻头,令人嗅而不令人咽,害人不浅。”珍娘道:“此言何谓?”悦生道:“三株玉树阶前秀,是娘子之香饵,引鱼吞钩之意。”珍娘道:“哦!你今得陇望蜀耶?但奴三妹俱是大将,恐你未必能收。有奴深沟高垒固守,城池不易取之。况无你之缘。你有其心,他也未必肯投纳。岂有一门阶被沾恩之理,不可,不可!”

    悦生道:“小生奉姑母遗言,吩咐道:『四人可为一室,切不可令他姐妹们,东分西散,星离不妙,全仗所持。』你今有违母命,是不孝也。”珍娘笑道:“不羞的冤家,你倒乱言赖婚也。纵吾心允许,在三妹未必肯怀宝投渊,不待价而沽也。”悦生道:“娘子若允,不怕他不从,还要自来求我。”珍娘道:“又来诡话,你甚法儿,令他自来?若果自来求你,奴便许允。若果不能自来,你将何物偿今谬谎耶。”悦生道:“你若允我,我便行之。还有一粒金丹送你,你将此丹放入情岤内,酥麻美快。我若不在,你夜夜自可欢乐,如我之具一般有趣。”珍娘道:“你今日又来骗人了,我不信。”

    悦生道:“娘子不信,我就取来,放入你牝中试试。”遂起来披衣,将薰香炉火,取起灯来,向自家皮匣内,原是雪妙娘所遗之物,忙忙取了一丸,放在手中。将他牝中塞进,珍娘等时遍体酥麻,牝内发痒非凡,犹如具物操进一样。忙道:“官人,此名何物?”悦生道:“我说你听,此宝出于外洋,缅甸国所造,非等闲之物,人间少有,而且价值百金。若说穷乏之妇,不能得就。不余之家,亦不能用此物也。”

    珍娘道:“此物如今在内,怎样即出来?”悦生戏道:“我止知进,而不知出。”珍娘慌忙道:“若果常在内,把人即酥麻了也,不要命哩。”悦生道:“此美快事,就放入一年何妨,只是便宜你了。”珍娘被物塞入,酥麻不止,慌言:“冤家,不必取笑了,怎么样出来?”悦生道:“你将身子覆睡,其丸自出。”珍娘即将身子覆睡,果然溜出席上,用手握住。悦生道:“可将此丝绵盆儿盛之收贮。”珍娘道:“果然沉重,嗤嗤的响叫不止。”悦生道:“贤姐姐,一言既出,令妹之事若何?”珍娘道:“冤家,做姐姐的,好向妹妹作媒,你说有极妙法儿,令他自来爱你,今这宝与我,止好买我一个肯字丸。你若不如此,便我不好启齿。”悦生道:“贤姐姐,凭你尊意,待明日再议,今夜也说得不清白。”遂四腕相环而睡。正是:欲为窃玉偷香客,先送佳人得意丸。

    第十二回 群花齐属收花生 议叛徵立世充王

    绿叶森森花满枝,一声啼鸟洛阳西;貔貅百万过孔孟,愁听金鸟晓夜凄。

    话说悦生与珍娘睡至天明,二人离枕梳洗妆罢,珍娘向悦生笑道:“夜来你言有甚妙法儿,今日令我妹妹自来,如若果然,奴当助一臂之力。”悦生忙于袖中,取出汗巾展开,拿了一个方纸方包儿,上面有一个里字,就打开纸包,用手指甲挑了半指甲药末,另纸包了,仍将原纸包包好,外再包汗巾,藏入袖中。

    珍娘道:“这纸包未有半匙之末,要他何干?”悦生笑道:“此丹末极灵,求贤妻密密拿至你妹妹身傍,将此药末或抛撒于他身上,或入茶酒中,与他契了,至晚自然来相会。”珍娘向悦生呸了一口,笑道:“这药末撒于人身上,而能令人自来会你,真是呆人,被人哄了。这药末就挑半担,放在妇人身上,他也不来的。”悦生急道:“我的亲娘,你莫管他多耶少耶,只要你与我暗自运用,自然灵验。你若不允,就不必代我为之。”珍娘笑道:“白白的要人做媒,礼也不行,席也不备。那个是你家牵马小斯吗?”悦生闻言,慌慌双膝跪下。

    珍娘一见,转身相扶,将药接入袖中,回了一声:“即当如命。”悦生谢道:“鲰生铭佩五内,感激无涯。”话毕,两人步出房来,就令桂瓶去叫封禄进来。桂瓶听了,走至前庭叫道:“封家相公唤你。”封禄道:“姐姐,你如今肚子大了,这事怎么了?”桂瓶道:“你这害人羔子,姑娘知道,相公晓得,如今要责打哩。谁叫你颈颡骨硬,弄得我大肚子呢?”封禄着慌道:“怎了,我且见了相公,看是如何?”遂奔入门口站立。

    悦生道:“狗才,你好大胆,把桂瓶睡下,有了身孕。”封禄不敢回答半言,只是跪下磕头。悦生道:“你叫他嫁何人?也罢,你快快向娘娘磕头,求将桂瓶赏你为妻,早晚小心谨慎。”封禄忙向珍娘叩头道:“多谢娘娘大德。”欢喜而出。桂瓶在门傍听得大喜。珍娘吩咐办两席丰盛酒席,蓝书同封禄治备。

    珍娘领悦生之言,前至妹妹绣室,三姝迎接坐下,玉娘道:“饱汉怎知饿客饥。”瑶娘道:“盟言付东流。”若兰笑道:“师娘去世有言,大姐姐自有主张,何必较量。谚云:『因缘分定是前缘,何须强向别人言。』”珍娘笑道:“三人久渴思琼浆,好事须教此月间。”四人互相嘻笑,珍娘道:“我昨日做了一道诗,不知你姐夫怎么知道,又续了一词于后,甚是有情。”玉娘道:“可借来我们一观。”珍娘就向袖中取出,玉娘忙伸春笋来接。三姝同观,前是珍娘之诗,后有悦生之词。

    玉娘看了笑道:“原来大姐姐有引线之故,牵牛渡河之心,我先前错怪姐姐,言语之间,多有得罪,望乞恕宥。”珍娘笑道:“今日权且得罪,日后要做数百石大米醇醪,好多多醉俺哩。”瑶娘接词再看,念道:“怎能彀两对金牌,左放相思,右可忘怀。”末后又道:“目心相联,共效衾”衣周“。”忙道:“姐姐,这风流种要一网打尽他怎么?我们四员大将,攻他个待败大输之阵,他不知我是长板坡前名将,何惧大战,于是对敌。”珍娘笑道:“妹子,你不知大将军丈八蛇矛利害,休要夸能,当场遇敌恐败阵于垓下耶。”

    珍娘暗暗将纸包展开,转背身躯,将药于玉娘颈后撒弹。玉娘不知,打了一个寒噤,满身作热,口内干燥,牝内津液涓涓。心中暗想词内滋味。怎能彀这时节,同那人搂香肩,诉诉俺的钟情,以消抱歉。不一时,桂瓶列席,玉娘道:“姐姐为何设此盛席?”珍娘道:“你姐夫因你们姐妹冷淡,今为姐的,陪你们契两杯,消其寂寥。”四妹方才环坐。珍娘令桂瓶,将一席送至自室与姑爷契,桂瓶理会。姐妹们擎杯传盏,饮笑欢谈,不觉更鼓起槌,玉漏初推,珍娘别出回房,玉娘等离席各整晚妆不表。

    却说珍娘进入自室,悦生趋下笑迎道:“多蒙贤妻周全,不知那药撒于那位令妹身上?”珍娘道:“是玉妹身上。”悦生想道:“三者得一,不必拘执,日后总属吾掌中。”便问道:“今日此席盛备何也?”珍娘笑道:“是交欢酒,少不得的,但不知那药可灵验哩?”悦生道:“只怕贤妻不行,如行之自然而来。”正是:先将香饵投湖内,不怕金鳌不上钩。

    这边珍娘命丫鬟陈品列卮与悦生同酌,那边玉娘心中想道:“他今得那消魂种同坐一刻也是好的。”这若兰多用两杯,先欹鸳枕,瑶娘早已酣呼。独玉娘半醺,自倚绣榻。未及半刻,冷风徐徐而来,半昏半迷,见二青衣女鬟冉冉至道:“吾奉飞燕娘娘法旨,请你早赴鸾俦。”玉娘闻言,似醒似梦,忙忙立起。二鬟近身,将玉娘驾定,半步不移,似浮云而起,早至珍娘之室。二鬟扶过席前站立,呆呆昏迷。珍娘一见笑道:“官人真是奇妙!”忙忙掩了绣户。

    只见悦生将玉娘扶入席中坐下,只不言语。魁压一般。珍娘道:“官人,他怎的痴呆不语?”悦生道:“娘子,此仙家妙术,非人所能察识。”遂吐一口气,在玉娘口中,玉娘受气而醒人事。忙问是何缘故忽然至此,见了珍娘,甚是羞耻不安。珍娘道:“妹妹,不妨此乃喜哥妙术所致,非尔私奔之罪。且吾姐妹早已订盟,同事一夫,不忍分离。今汝二人在此,待我邀二妹偕来共相聚的,以完其美。”言毕出门而去,悦生将玉娘解衣,云雨初经风浪,不能胜任之状,自不必说。事毕,瑶娘若兰与珍娘说了,携手而来,一同与悦生相见共席而坐。

    悦生道:“小生何福,得与群芳交集,亦三生之大幸也。”珍娘道:“观你词意,早欲一网打尽,今遂你愿,幸无忘今日之好。”悦生道:“蒙列位见爱,没齿不忘,自然感激。”珍娘众姐妹相伴绸缪,同事一夫,甚是相合。全无妒忌,亦不觉羞耻。各人心中暗自得意,饮酒彻席。遂人人各赴阳台,大振旗轮。但众妹悉属c女,未免与悦生云雨之际,苦楚难禁,无容细说。自此四美同事悦生,五人夜夜取乐,甚是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