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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贼第16部分阅读

在南方本就没什么军队,如果柴遇所料不错,猝不及防之下,方腊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攻陷两浙路的大半城池。”

    许贯忠毕竟见识不凡,马上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接着柴遇的话头道:“历来第一个扯起反旗的,都不会成功,陈胜如此、赤眉如此、黄巾如此、瓦岗也是如此,我想方腊也很难打破这个宿命。”

    燕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许贯忠接着说道:“因此,方腊也许会在一开始势如破竹,但一旦等大宋朝廷反应过来,派出禁军甚至是西军南下,方腊的势力恐怕会很快被消灭。所以这条路也是行不通的。”

    柴遇摇摇头,显然对此不敢苟同:“那是因为方腊在南方造反,没有人在北方呼应,一旦北方有一股势力在方腊之后不久也扯起反旗,那南北呼应之势一成,朝廷将顾此失彼,应对失措,距离灭亡也不远了。”

    许贯忠此时对此事已经了然于胸,他也摇摇头道:“宋江是不会响应方腊的,宋江郓城小吏出身,平身最想做的就是忠君报国,他最想的还是招安。”

    燕青也出来附和:“不错!公明哥哥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造反的。”

    尽管对于宋江的态度很清楚,但听到许贯忠和燕青都这么肯定地说出来,柴遇还是微微有些失望:“即便我梁山没有响应南方方腊,但河北多少英雄,不会没有人站出来的。时势造英雄,这个天下不会永远姓赵。”

    这句话,柴遇却是对自己说的,既然上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他总想做点什么,尽管这个目标目前看起来很遥远,但是他始终记得一句话:行之,则难者亦易矣;不行,则易者亦难矣。

    历史上,河北高托山起义,京东路青州张先、张万仙起义,济南孙列铧子山起义,běi jg大名府杨江杨天王起义,自方腊造反以来,北边的反旗层出不穷,只是没有一支能造出南方方腊那样浩荡的声势罢了。

    这一路走来,柴遇奇遇连连,不仅收了孙列、高盛、杨再兴这样的猛将,还结识了杨江、张先这样以后会扯起反旗的大豪,不知道对于未来北方的造反事业会有多大的影响。

    柴遇自嘲了一会,抬起后,看到许贯忠一张脸突然变得异常奇怪,问道:“许兄,你这是怎么了?”

    燕青也觉得此时许贯忠的神sè不对:“许兄,你不舒服么?”

    结果,许贯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天意,天意啊!”

    “什么天意?”柴遇与燕青都是一脸茫然,这许贯忠到底想到了什么?

    许贯忠平静一会,缓缓解说道:“本来,若是宋头领接到方腊造反的消息后,一定会谨守山寨,以防朝廷误会梁山也要造反。但这次你们误打误撞,卢员外和小乙哥深陷大名府,听说柴小弟在营救两位头领之前,已派了人去梁山报信。以宋头领呼保义的名头,两位天罡好汉深陷大名府,宋头领定会率兵前来攻打大名府。”

    柴遇一拍脑额,恍然大悟道:“而此时正值南方方腊造反,一旦宋头领领兵攻打大名,一南一北两封信件必然会直达天听。也许,在宋头领看来,他只是为了救出兄弟,但值此敏感时刻,朝廷却未必会这么想,可对?”

    许贯忠捻须一笑,嘉许道:“柴小弟闻一知二,果然不凡。”

    燕青一听,顿时慌神,匆忙向两人抱拳道:“那我可得马上回去,告知公明哥哥,我等已经被救出,以防误了公明哥哥的招安大计。”

    “其实小乙你去与不去都改变不了太多。”许贯忠拉住燕青道。

    “哦?”这次却是轮到柴遇诧异了,刚刚燕青说要去通知宋江,他心头还是有些不乐意,毕竟如果这次真能调出宋江进攻大名府,那南北呼应之势也许真的就成了。

    许贯忠退后两步,坐到石凳上,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饮道:“其实这也不难猜。一旦听闻卢头领和燕头领身陷大名府,宋江义气为重,必会尽起大军,再次攻打大名府,这点事推断的基础。当然,大军出动后,宋江必然多派哨探,你等逃离大名的消息并不难打听到,你们猜,宋江一旦打听到你们两人已经逃离大名,你猜他接下来会怎么着?”

    “当然是偃旗息鼓,率军返回了!”燕青一厢情愿地猜道。

    结果许贯忠和柴遇同时摇头道:“不会!”

    许贯忠和柴遇都是惊诧地看了对方一眼,前者对柴遇的反应是诧异,后者对许贯忠的反应是敬服,各有感慨。

    许贯忠见柴遇不说话,便接着说道:“宋江一旦得知你二人无恙,不但不会返回梁山,反而会继续向大名进军,原因主要有两点。”

    “请许兄替小乙解惑!”燕青虽然平时也是个伶俐人,但他更多地是一些小聪明,对于形势判断却不如许贯忠多矣。

    “大军既然已经出动,如若半路返回,会极大地挫伤士气,以后每次出征,士兵便会存在心存侥幸,甚至遇到一些情况,也极容易会想到退缩,因此宋头领即使接到了你们逃离的消息,也仍旧会继续领军前进,此其一也。”

    燕青点点头,表示这也符合常理,便问:“那第二条呢?”

    “其实这也不难猜。重阳已过,时值深秋,冬ri转眼就到,大军既然都出来了,当然要打打草谷,带点粮食过去过冬,此其二也。”

    “其实还有第三点。”柴遇突然抬起头说道。

    “哦?愿闻其详!”许贯忠惊讶地看着柴遇,倒了一杯茶递给柴遇。

    柴遇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卢头领是我梁山的第二把交易,燕大哥也是位列天罡,若是不趁此机会教训一下大名府,那我梁山以后行走江湖,穿州过府,岂不是人人可欺了?”

    三人听了以后相视而笑,燕青却仍是坚持要去给宋江报信,柴遇见他如此坚持,想既然燕青报了信也不能阻止宋江进攻大名府,那阻拦他也没有什么意义,便也不再坚持了。

    燕青将照顾卢俊义的事拜托了柴遇,整理了一下行李,便匆匆离去。

    见燕青已走,而许贯忠似也有回转休息之意,柴遇突然道:“许兄以为这南北呼应之势一成,天下大势会如何?”

    许贯忠回过头,盯着柴遇许久,突然叹息道:“你觉得会有什么不一样么?如我所料不差,这南北两头闹过以后,原来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怎么,柴小弟觉得这其中会有什么机会么?”

    “那大宋内部闹得风起云涌,许兄觉得北边的辽国,西北边的西夏会有什么反应?”

    许贯忠嘿嘿一笑:“辽国现在国力远不如前,自保有余,进取不足,不足为虑。至于西夏么……嘿嘿,李元昊死后,继任国主一代不如一代,五路伐夏以后,西夏虽胜,却国力大损,再兴不起什么大风浪。”

    “那许兄对于辽国再北边的民族有何了解?”柴遇的发问越来越离谱。

    许贯忠摇摇头,显然对此了解不多。

    辽国北边还有女真,女真北边还有蒙人。但柴遇也知道目前这个事是很难对许贯忠说清楚的,毕竟马扩主导的宋金“海上之盟”还没有达成呢?宋人对于金人的认识还处于一个很匮乏的阶段,更何况此时尚四分五裂的蒙古人。

    柴遇既然无法再继续发问,便也不想再问,他只是诚恳地朝许贯忠深鞠一躬道:“现下有些话柴遇没法说,柴遇只是希望他ri若有异族压境,我华夏子民处于风雨飘摇之时,希望许兄能挺身而出,为我华夏子民谋一条出路。告辞!”

    许贯忠自然无法理解柴遇此时说的话,他想了一会,也想不通柴遇的话有何深意,便摇摇头,转身回去休息了。

    直到若干年后,他再回顾这段对话时,才惊叹于柴遇的远略,自己远远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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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逃亡

    时间稍稍回溯,高盛刚刚辞别曹天戈等马匪。

    “老大,就这么放这小子走了?”劫了大批粮草和马匹,这让曹诚大为畅快,但看到高盛后,他心中的怒火却不可抑制,既然你们已经掳走了老大,为什么还要放他回来,要不是自己谨慎,一旦老大回山发现自己有所图,那铁定是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可恶!

    曹天戈既然已经回来,他也暂时不敢做什么chun秋大梦,这种上天赐给的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他只能静静等待下一次机会,因为,在曹诚心中,仇恨的方向转移到了柴遇等人身上。

    “哼!要不是老子留了个心眼,派人悄悄地跟着柴遇这小子进城,险些被骗过去了。我就说嘛,天上怎么掉下了馅饼,想让我帮你们吸引开城中主力,哼哼,柴家小子,你就以为我没留个后手么?”对曹天戈来说,他自然也不会忘记那次事件,那将是他一生的耻辱。

    “大哥,你的意思是?”对于柴遇设计救卢俊义和燕青一事,曹诚自然也知道了实情,但曹天戈留了后手的事,他却一点也不知。曹诚心想,大哥这个人,果然是粗中有细,我以后得再谨慎点,可别让他看出了端倪。

    曹天戈嘿嘿一笑道:“也没啥,只不过派了个人跟上了高盛,然后再派个人去给城中报信,我看他们这次往哪儿逃,哈哈!哈哈!”

    老大真歹毒啊!曹诚心中暗暗吃惊。

    大名府府衙内,知府孙兴民一脸颓丧,这次的事情可谓祸不单行,原本好好的一件功劳,现在却成了他的心头病。

    一ri之内,连续发生了劫狱,马市被冲击,还有王庄粮仓被劫等事件,不仅放跑了卢俊义和燕青,还要几百号囚犯也跟着跑了,马匹和粮食的损失更是不计其数,最关键的是,他上任还不到两月,年底的考绩肯定是下下了。

    “报……”门外有人喊道。

    “进来吧!”孙兴民强自振作jg神,他不能在下吏面前失了仪度。

    一个小吏匆匆跑了进来,报告道:“府君,刚刚接到线报,属下找到了卢俊义等人的藏身之所。”

    “什么?”孙兴民跳了起来,这绝对是枯木逢chun啊。

    那个小吏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孙兴民满脸洋溢着笑意,他来回走动着,心里在盘算着怎么调拨人手:“你去!让孙捕头率领一百役卒,不,不够,再让他调拨一百狱卒,共两百人,跟着你的人,去将卢俊义这几人给我抓回来,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那小人应了一声“是”,转身便去执行命令了,孙兴民却难以抑制心中的那股子兴奋,去后院找来了一壶酒,拉上两个近吏,今ri他必须痛饮一番。

    双林镇五回峰下,经过了一夜的跋涉,孙捕头终于带着两百人马围住了整个院子。

    “头儿,全部人马已经就绪,要一把火烧了那草屋么?”一个衙役问道。

    “啪”地一声,孙捕头给了这个下属一个大耳刮子:“烧掉,亏你想得出来,人都烧成炭了,我拿什么去向府君领功?去,你领十个人进屋去搜,如果他们拒捕,我马上派人接应你们!”

    “头儿!”那衙役吓得两腿直哆嗦,卢俊义等人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一个打一百个完全没有问题,自己带十个人过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瞧你这点出息!卢俊义早就被李押狱折磨得不chéng rén形了,还能动个鬼,还不快去!”孙捕头信心满满地道,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怵,毕竟卢俊义还有几个同伙在,所以他打算派手下过去探探路。

    “你要办成了这事,下个月的选捕快我会给你通融通融的。”孙捕头又另外补了一句。

    那个衙役一听卢俊义动不了了,又加上孙捕头给出的这个红利,便狠了狠心:“干了!兄弟们,跟上我。”

    十一个衙役便摄手摄脚地往东篱居摸过去。

    此时,柴遇、孙列和高盛三人正在院子里练拳,杨再兴则是喜滋滋地拿着柴遇的银枪,他已经好久没碰过这么好的枪了。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声音:“里面的人听好了,大名府大队人马已经包围了你们,赶快出来束手就擒。”

    柴遇一听,就知道自己几人的行踪被发现了,他估摸着外面的官兵一时半会还不敢进门,但零星的箭支已经从外面开始shè进来了,他在躲避之时,赶忙布置道:“再兴,你进去通知许大人,孙列,高盛,你二人随我在此处挡住外面的人。”

    杨再兴毕竟也才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就像老鼠怕猫似的,突然失了魂,直到柴遇再次催促他的时候,他才跑进去报信。

    而此时许贯忠也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他正要出来,和杨再兴撞了个满怀,后者期期艾艾地说道:“许,许大人,外面有大队官兵,怎,怎么办?”

    许贯忠听了一惊,他心下一想,看来是卢俊义等人的行踪败露了,看来,只有启用那条秘密小道了。

    东篱居建于五回峰下,两面靠山,草屋背后,有一条隐秘的小道通往山那头的魏县,魏县一直往西便能到临漳,过了临漳,径直南下,就能抵达汤y。

    许贯忠当机立断,吩咐杨再兴道:“没事,不用怕,你去让柴小官人他们进来,我们马上从后山走。”

    不多时,柴遇等人进屋,许贯忠差不多收拾了一下行囊,催促道:“快,背上卢员外,我等从后山小道去魏县,牵上大伙的马,过了魏县再去临漳,然后大伙南下,去汤y。”

    高盛二话不说,跑到床前背起卢俊义,柴遇、孙列和杨再兴则出去牵马,三匹马,在乱箭之下死了两匹,只逍遥躲开了所有的箭支,柴遇赶忙过去解开了绳索,将马儿牵着进了屋子。

    许贯忠早已打开了通往后山的小门,杨再兴和许贯忠前面开路,高盛背着卢俊义居中,柴遇和孙列牵着马断后,临走前许贯忠吩咐柴遇放了把火。

    火借风势,愈吹愈旺,孙捕头呆呆地看着这景象,又是啪地一声打在刚刚那个衙役的脸上:“你猪头啊!你不冲进去,不是给了这伙人的机会么,被你害死了!”

    正当孙捕头骂骂咧咧的时候,柴遇等一行六人在山中小道正艰难地走着,众人几乎走了一天一夜,才出了小道,进入魏县。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卢俊义本已好转的病情却又反复起来,柴遇因此担心道:“许兄,卢员外这病,恐怕需要赶紧在魏县找个地方休息下。”

    结果许贯忠摇摇头:“魏县仍属大名府管辖,我们再坚持一下,等到了临漳,便进入了相州地界,再休息也不迟。”

    “那卢员外这伤……”柴遇一阵纠结。

    许贯忠看出柴遇的忧虑,继续劝道:“卢员外这伤我看了,几ri之内当无大碍。我们从后山小道一路逃奔魏县,等他们火势灭了,这些人定能发现那条小道,这样,孙兴民只要派一匹快马到魏县,就能发动这边的衙役拦截我们,所以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儿。”

    柴遇无奈之下,只得点点头表示同意。

    众人不敢出入县城,只敢捡城边小道绕过城池,这样无形之中又增加了路途,两ri之后,六人总算摆脱了大名府的追兵,来到了临漳。

    夜晚,孙列找到一处僻静的寺庙,卢俊义终于得以好好休息下,柴遇出去打了两只野兔,众人就着火堆,找来一个残破的瓦罐,熬了一锅兔头汤,给卢俊义暖了暖身子。两只野兔去了兔头,刚好架在火上烧烤。

    可惜没有孜然和焦盐,柴遇心想。

    兔肉里烤出来油滴下来,没入火中,发出噼噼啪啪地声音,火光背后,高盛早已睡去,这几天他一个人背着卢俊义,的确已经很累了,杨再兴也只是十一二岁的人,连ri的赶路让他疲惫不堪,便是孙列,此时也在吃了几片兔肉后进入了梦乡。

    只有柴遇和许贯忠两人,还未有睡意。

    “许兄!”柴遇唤了一声许贯忠。

    后者抬起头:“怎么了?”

    “抱歉,我们不仅破坏了你平静的隐居生活,还让你跟着我们一起逃亡。”柴遇确实心有歉意,尽管目前能把许贯忠绑在他这架战车上,他是乐见其成的。

    许贯忠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树yu静而风不止啊!想不到我许贯忠也有颠沛流离的一天,哈哈!哈哈!”

    听着他满是苦涩的笑声,柴遇只想着找个话题岔开:“许兄可知道这临漳么?”

    许贯忠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