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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王朝第12部分阅读

道政策错了,不过朝庭的脸面重要啊,不就死了几个平民百姓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苗民们又没造反,于是就强行压下了这次民族仇杀。

    浔州百姓把这事记在心里,他们不敢骂皇帝和阁老们,就作了一首歌:“永通不通,来葬江中,谁其作者?噫,陈公!”

    意思就是一句话:陈金是个祸国殃民的王八蛋。

    这事引起了极大的反响,陈金在广西呆不下去了,怎么办呢?他的恩公张提督就发话了:既然广西不好呆,那就回南京坐几年冷板凳吧,等事态平息了,我再给你想办法。

    从广西边疆,调到十里秦淮的繁华之地,哪有那么容易?首先要有空位,其次要跟对老大,最后是要有银子,三者缺一不可。

    正德二年末,南京户部尚书这个冷板凳告缺,张永这个老大也得力,私下里跟刘瑾做了交易,替陈金争到了这个位置。

    如果是从前,按理说陈金就可以走马上任了,但如今形势不对了啊,王昭妃等着收钱呢。

    皇帝最宠爱的小老婆的钱,谁敢欠着?刘老大也不敢啊。

    于是陈金只好掏钱出来,捏着鼻子,交给王昭妃的一位远房表亲,心里暗骂:“狗x的小妾!”

    问题在这儿就出来了。

    我们都知道,政治人物的一言一行,可能瞒得了平头老百姓,但绝对瞒不了中央高层。

    如果说张永和刘瑾的私下交易还算正常的话,那陈金的买官行为,就已经触及了大明朝庭的政治底线。

    这是李东阳等人绝对不能容忍的。

    每一个朝代,无论古今,都有它的若干条政治底线。

    在前文曾经说过,朱寿想整顿京师团营,把那十几万将士,当作是大明武学院的士兵培养场,但是他的行为,遭到了太监集团和文官集团的一致抵抗,就是因为他触及了大明王朝的一条政治底线:不能培养新的势力集团。

    这是太监集团和文官集团之间的潜规则,功勋集团已经成为了附庸和历史,就不能把他们重新复活,因此就算是皇帝,遇到这条线,也得抓瞎。

    有人也许就会说:大明武学院同样是勋贵培养器啊,怎么不被扼杀?

    三年之后,武学院每年才一千五百人毕业,而这些人,分散到大明的各支军队中,在战争中活下来的,不到十分之一,能够爬上高位的,更是少之又少。就算他们爬上去了,也会被其他的派系同化,形不成自己的势力集团。

    而团营就不同了,十余万将士,自身就是一个强大的集团,文官和太监们已经各自划分了势力范围,将团营搞成了老弱集中营。

    但它的底子在啊,如果灌输进武学院的军官,并形成自己的体系,那就没有其他派系什么事了。

    因而据此可知,陈金的做法,就触及到另一条底线:政权的派系稳定性。

    自从杨廷和进入内阁之后,大明王朝的政治派系,已经从刘老大的一支独秀,演变成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即以朱刘体制为中心,以李、杨辅佐为基本点。

    要理解这一点,并不难。

    朱寿,是大明独一无二的权力中心,重八哥建立的集权制度,让他不会像宋朝那些前辈皇帝一样苦逼。

    朕即天下,是明朝政治体制一个很鲜明的特征,没有任何强力约束的君权,仅次于“我大清”的奴化制度,可以排到中华文明专制史的第二位。

    但朱寿只是一个少年,智商虽高,但政治能力极差,因此随身流公公刘老大就成了他的有益补充。

    在一个新的刘老大没被培养出来之前,朱刘体制是不容许被动摇的,这就是原本的历史上,刘瑾能够权倾天下的根本原因。

    刘瑾之后,再无刘瑾,只不过是因为朱寿已经长大。

    他的政治才能,已经能够匹配他的胡闹程度:大约九年之后,正德十二年,在居庸关,他没杀了巡关御史张钦,就能说明捣蛋皇帝的政治智商,已经上升到了很高的水平。

    朱寿既然已经长大,那自然就用不着刘公公的面授机宜了,这就是前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告诉严嵩的“兔死狗烹”。

    暂且把刘老大的死因放下不提,这是两年后的重点章节。

    还是回到正德三年的年初,朱刘体制并没有崩溃,李杨辅佐这两个基本点,自然也不能散伙。

    陈金能够通过王昭妃的枕头风,逃离广西那个是非之地,回到南京钓鱼养老,那么就给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提出了新难题:后妃干政!

    西汉亡于什么?大唐衰落于什么?

    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女人,不仅仅能够顶半边天,她们还能毁了另外一半的天空。

    后妃干政,会让本来就很脆弱的正德朝政治生态系统,走向崩溃的边缘。

    因此陈金的作法,只是一个导火索,他升不升官,买不买官,其实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为王昭妃辟出了一条政治小道。

    因此,王昭妃的不知进退,触犯了大明朝很敏感的一条政治底线。

    朱寿心里怎么想的,大臣们并不清楚,太监们也越来越难揣摩少年皇帝的真实意图。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陈金交钱了,王昭妃收钱了,陈金从广西撤离了。

    因此,李东阳能不火大么?

    他是首辅,触及底线的事,他应该第一个站出来反击。

    在这个时候,私交、私仇、私恩,都不是重点,李东阳的眼里,只有一条红线:整个文官集团的利益。

    这条红线在刘老大的眼里,反而不那么重要,因为太监和后妃,是天生的盟友!

    当后妃们站出来的时候,她们能想到的第一个帮手,绝对不是皇帝这个枕边人,而是天天侍候她们的太监们。

    当然,后妃跟太监一样,扯大旗作虎皮的事,也是得心应手,皇帝这个名头,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在这一点上,以李东阳为首的文官各派系,和王昭妃、刘老大等人,站在了完全不同的阵线上。

    朱寿也许真不明白这一点,也许是装不明白,不管怎么样,李东阳都会用自己的方式,让朱寿明白:大明的江山,不是这么玩的。

    因此李丞相的第一招,就打到了张彩张老帅哥的身上。

    话说张帅哥最近也倒霉的,先是被自家老大涮了一通,然后又替王昭妃收黑钱,临到头了,还被李丞相参了一本。

    于是张帅哥也愤怒了:李宾之,你真当我张尚质是泥做的么?

    “欣闻相门如市,山东巡抚朱钦一事,还望李少师不吝指教。”张彩挥笔写下一封书信,派亲信送到李东阳手上。

    他准备跟李东阳打上一场硬仗,让李丞相知道,张尚质的手段,并不比李宾之差多少。

    李东阳的奏折和张彩的私信,让正德三年的政治风波,越演越烈。

    第一章 四大案

    奉天殿东侧的一间大厅,布置得跟朝会相仿。

    正中设有龙椅,椅后有一扇白玉山水屏风,屏前立了两柄宝扇。龙椅前列有香亭熏炉,烟雾袅袅,满室幽香。

    龙椅前有九级台阶,台阶之下,左边是文臣,右边,还是文臣。

    在龙椅的四周,有数十名大汉将军,以及诸位太监首领,来往的宫女、侍卫,脚步都放得非常轻,不敢有丝毫逾距之举。

    龙椅上坐着的,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脸形瘦削,只有腮旁还留有几许婴儿肥,明亮的双眸中,往日透露出的一丝狡黠,早就变成了阴沉和愤怒,严肃的神态,使文臣们都低下了头,唯恐自己引来了皇帝的怒火。

    他就是朱厚照,也是朱寿,今日,是正德三年的二月初一。

    一个多月来,阉党和文官两大集团不停出手,将大明的政治体系搅得血肉横飞,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朱寿看着老神在在的李东阳、表情同样严肃的杨廷和、面带冷笑的焦芳,以及身边那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刘瑾,心里的怒火已经到了极点。

    这四位,就是朕的腹心之臣,就是大明江山的顶梁柱!

    但是看看他们这个月以来,究竟干了些什么?

    案子,连续不断的案子,一件比一件严重的官场大案,被四位顶梁柱翻来复去的玩弄。

    最先爆发的,是山东巡抚朱钦案。

    朱钦,是成化八年的进士,和杨一清、陈金、刘宇三人是同科。正德初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和王岳的关系很好,曾经因王岳的死,和刘瑾势如水火。后来他在山东禁酒,他手下的济南推官张元魁,在办案时逼死了人,为了不让受害者上诉,就与知府赵璜一起,违反大明律法,多给了受害人一些银子,了结此案。

    这事在大明朝,其实属于小案,而且现实点讲,作为推官和知府,完全有能力将此事掩盖,却还多给了银子,就是放在五百年后,张、赵两人也属于好官一类。不至于把原告全家搞死,为大明法律再树一件经典案例。

    呃,扯远了,反正,这事毕竟逼死了人,属于违法,出于良心给的银子,合情却不合法。

    后来这事被侦缉天下的厂卫们发现了,刘老大就公事私仇一齐办,将赵知府除名、张推官谪往边疆戍守,准备下死手搞定朱钦时,李东阳找上门来了。

    老刘,咱们做笔交易吧?

    李丞相提出的交易条件,令刘老大无法抵挡,双方虽然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不过在利益面前,人人平等。刘老大就很大度地放了朱巡抚一马,让他滚回老家去。

    不过前些日子,张彩跟李东阳准备大干一场,就把这件事先提了出来。刘老大跟李、朱两人都有仇,上次的人情也还清了,就装作没看到这事。

    于是张彩就给朱钦定了个罪名,说他当年担任湖广左布政使时,犯下了人神共怒的大错误,因此朱巡抚又被关进了锦衣卫诏狱,出来之日,似乎遥遥无期。

    李东阳还没开始提出条件跟刘老大继续作交易,以救出自己的党羽,没想张彩又扔出了两条大案:吴俨案、杨南金案。

    李东阳只得瞪着张彩:张尚质,你小子够狠!

    张彩回瞪李丞相:李宾之,互相学习嘛,你弹劾我的折子,我可是认真看了几百遍啊、几百遍!

    这两起大案又是怎么回事呢?

    吴、杨两人,都是文官集团的大将,并且都跟李东阳是同个派系。

    吴俨是翰林学士,属于清贵中的清贵,整天吃多了就无病呻吟的那种高级文青。不过他有资格当大明第一文青,因为他家里非常富有,是南直隶宜兴县的首富。

    就连刘老大,也曾慕名想打打他的秋风,说:“老吴,以官换钱,怎么样?”

    吴学士跟倭国的大内义兴一样,文青病经常时不时的发作,见刘老大来索贿,就很直接的说:“老刘,g,u,n!”

    难道有钱就是大爷?刘老大怒了,决定用自己的手段让老吴看看:有权才是大爷!

    正好张彩要搞李东阳,刘老大就说:“老张,干掉老吴,我给你涨工资。”

    于是张老帅哥就随便说了个罪名,将吴俨罢了官,顺手扔进了诏狱。

    反正锦衣卫就是刘老大家的后院,不扔白不扔啊。

    至于吴俨的罪名,说实话,把大明朝的文官们全部砍头,中间肯定有一两个的罪刑是不够的,但是随便抽一半的人砍头,那出错的机率,几乎为零。

    并且人人都能从《大明律》里找到处死依据,一个冤枉的都没有,话说这跟后世的某个时代很像啊。

    因此张老帅哥办下的案子,基本上没有被翻盘的。

    李东阳唯一的翻盘路径,就是找出自己能够交易的筹码,跟老张的大哥刘瑾做交易。

    把杨南金案列在最后,并不是这个案子有什么复杂的,而是李丞相压根就没有帮这个昔日诗友的念头。

    因为杨南金这个人,没有值得李丞相去做交易的价值。

    在政治利益面前,诗友,顶个屁用。

    杨南金是个好人,前面就说了,把大明文官全部砍头,中间有一两个是冤枉的,他就属于那极少数的一两个。

    这人清廉倒算不上,不过为人相当正直,为官也有几把刷子。对政治官员,要求真的不能太高,像杨南金这种正直的官员,已经非常稀有了,因此他的经济问题,也就可以当没看见吧。

    有个例子很能说明他的正直:在朱寿没有穿越过来的那段历史中,他跟都察院的老大刘宇不和,就是被朱寿踢到夷州当海事总督的那位,刘宇就想搞他,杨南金就怒了,当场脱下官服,扔到刘宇面前:“老子不干了!老子就不侍候你这个权j!”

    说完就拍拍屁股,当天奔出京师,走了两百余里地!连刘瑾想追他回来,都追不到,只得除了他的公务员,让他回乡养老。

    因此这种正直的官员,很值得我们欣赏,不过肯定得不到李丞相的欣赏。

    脸不厚、心不黑、屁眼干净,是不能成为一名合格政客的,既然不是政客,那李丞相为什么要交出自己的利益,去替他争取官位呢?

    不过朱寿不这么认为,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皇权架构,有了一个致命的小漏洞:文官和阉党,闹腾得太过份了,这会影响到大明江山的稳定。

    支持他这个想法的,最大的证据就是浙江银矿案。

    阉党步步紧逼,搞出三大案,李东阳自然也不会束手无策,李丞相的手段,岂是能够小瞧的?

    浙江银矿案便应运而生了。

    正德二年底,依照太监秦文等人的奏折,大明重开了浙江、福建和四川三地的银矿。

    明朝时的冶炼技术落后,而当时日本的石见银山,产量也不高,美洲的白银,还没有机会运到中国来。

    须知,正德二年,麦哲伦还在跟着葡萄牙第一任驻印度总督阿尔梅达的远征队鬼混呢,横穿太平洋这种事,还没有进入他的大脑,因此美洲的白银要想成为大明的经济动力,还有好多年的等待时间。

    没有日本和美洲的白银,大明的采矿业当时的苦逼程度,是什么样子呢?

    史载,成化年间,开湖广十二县金矿,一年征发五十五万名矿工,死者无数,得金仅三十五两!

    于是,大明朝的矿产,一会开,一会关,搞得不亦乐乎。

    浙江的矿监和负责官员觉得这事不靠谱,再加上没有多少油水,还容易死人,就对朝庭说:“浙江没银矿!”

    阁老们一看,强扭的瓜不甜,强上的妞不爽,那浙江每年就缴两万两银子上来吧,开矿这事,就让它散了吧。

    本来这事就应该过去了,但李丞相把它重新提了出来:谁说浙江没银矿?谁敢这么胡言乱语?!

    一查,胡言乱语的,没有一个是李党,也没有一个是杨党,全是阉党一系的矿监和官员。

    李丞相就出离的愤怒了:你们这是在玩忽职守!查,一个不漏的严查!

    还是那句话,不查则罢,一查,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于是,三十七名大小矿监、五十二名各级文官,挨个被李丞相踢进了诏狱。

    张彩当场差点吐血:老李,你狠,我搞掉你两个半人,你就搞掉我们近百号人!

    李丞相很悠闲地笑了:张尚质,你可知,东阳不是我真姓,笑到最后才是我的名。

    刘老大奈何不了李东阳,但不代表他不会告黑状啊。

    他向朱寿哭诉:圣上啊,老李打我的脸,打得都肿了,这是不看主人面的打狗啊,打的是我这条老狗,实际上是在抹圣上你的面子啊。

    按照刘老大的以往手段,这通黑状告下来,李东阳不被扒层皮,也会被搞得灰头土脸。

    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朱寿听了他的黑状,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直到今日的小朝会,刘老大才从朱寿那阴沉的脸色中,体会到一丝丝帝王的心机。

    “宣,浙江矿案所涉人等,皆谪戍夷州。”朱寿没有询问任何一个大佬的意见,也没有了解案子的来龙去脉,甚至根本就不给阉党任何面子,直接就将浙江银矿案定了性。

    要知道,这批人虽然大多是刘党一系,但太监集团中根枝相连,被误杀的其他派系,也有不少,因此张永、谷大用等人,脸色也非常不好。

    皇上威武!皇上雄起!文官集团的干将们,看着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