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我被两名歹徒拿刀胁迫绑走,他们向我父亲勒索两亿赎金,否子就要杀了我。”
“两亿?”梁心伦惊呼着,两眼瞪得又圆又大。
以前或许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对她而言,两亿元无疑是难以想象的天价。
尤其在二十年前,这样的金额更是一笔庞大的数目。
“后来呢?后来怎样呢?”
明知道他现在人好好地在自己面前,可见他后来一定没事,但她就是忍不住紧张。
“后来……”
阙御堂眯起了眼,掉入从来不愿回想的幽暗回忆里。
直到现在,他还深深记得当时的恐惧与害怕。
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不断颤抖着,一心只希望爸爸快点救他出来。
然而,当被绑匪逼迫的他好不容易联络上他父亲时,他父亲竟然这么说:“你们要怎样随便你,要两亿我没有,反正我儿子多的是,不差着一个!”
说完,他父亲绝情地挂断电话。
当时,不止他震惊不已,连绑匪都呆了。
他们大概连想都没想过,会遇上一个连孩子死活都不在乎的父亲吧。
“妈的,搞什么!”抢匪气得摔上电话,转身就一个巴掌甩到阙御堂的脸上,把他的嘴角都打破了。
“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还是脑子有毛病啊,不然怎么连你老爸都不要你咧!”绑匪要不到钱,气吼吼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阙御堂浑身颤抖,无法回答。
绑匪更生气,开始拿起一旁的木棍猛力打他,并且不断用脚踢他,当他被打得几乎断气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爸爸不要我!
后来虽然他顺利被警方救出,但是因为伤势太严重,足足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出院。而他父亲却只欣喜不用花一毛钱就能就回儿子。
被救出后的他,整个人都变了。
原本热情活泼的孩子,变得沉默、安静,没有笑容,眼神更是冷得可怕。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求要学空手道,他不再相信任何人的庇护,所谓的家人,对他而言只是虚幻的名词。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与家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如今他与家人除了公事上的往来,还有些怎么也推脱不掉的家族聚会之外,其它时间几乎不会私下聚会,更别说一起用餐、闲话家常。
反正我儿子多的是,不差这一个!
既是经过二十年,这句话依然是他心头的痛,直到现在,他有时还是会因为做了这个恶梦而惊醒。
“其实她说得也没错,我还有四个兄弟,我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说不定更多,他怎么会在乎我这‘一个’儿子呢?”他自嘲地咧开嘴,空洞一笑。
生性风流的父亲在外有私生子不是秘密,只是不知道未浮上台面的还有多少。
“不!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不好,是他们的错呀!”
梁心伦猛力摇头,急忙想洗去他脑中晦暗自贬的想法。
是他父亲的错!他实在不该以金钱去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更何况那还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是她害得阙御堂阴郁不快乐,他错误的想法,害了自己儿子的一生。
“从那以后,我人生的目标改变了。我不单单要在家族事业中占有一席之地,还要主掌整个阙氏企业,成为一个对我父亲、对任何人都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我要让他收回自己说过的话!”
被伤透心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复仇般的倔强与怒气,他要父亲后悔说出那样的话。
原来,这就是他一心想要爬上顶峰的原因。梁心伦好心疼。
他一定很空虚吧?既是创造出不可忽视的傲人成就,他依然无法满足,因为他的内心是荒芜的,只怕即使拥有全世界,他还是感到恐慌。
一股强烈的心痛袭来,梁心伦想也不想地抱住他,激动的喊道:“不,不需要他的肯定,你已经很棒了。在我心中,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人!”
一句话,敲碎了阙御堂心头厚重的冰。
他猛地一震,不敢置信的双眼直望着她。
在他那样对待她之后,她还能如此善良地说出这些话?
哪怕只是安慰他,他也感动得想哽咽。
突然的,他伸出手用力抱住她,将她搂得好紧好紧。
“御堂,好、好痛喔……”她皱起被他的胸膛挤扁的小脸,语音模糊地抗议。
阙御堂闻言立即放开她,但梁心伦只得到一秒钟的自由。下一秒,他再度将她抱紧。
这回,他渴切的唇在她脸上急切地搜索着,寻找那甘甜诱人的唇,迫不及待想品尝它、占有它。
“不行……御堂……”她也被突然袭来的g情惹得一阵头昏,但她没有忘记他们目前的身份。
他们已经分手了,况且他还有女朋友——
“我想抱你!只要一次就好,拜托……”
他的心口因为她的话发热、发疼,此刻他迫切地想拥有她,那种强烈的渴望,快要将他逼疯了。
梁心伦闭上眼,投降了。
她也好想他,分手至今,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好。”她红着脸,小小声地回答。
她知道他们不该,但哪怕会被全世界的人唾弃,她也无法阻止自己奔向他。
他们滚到床上去,此刻他们忘了全世界,就只是热切拥吻着彼此。
“好久了……”阙御堂抵着她的额头,重重地叹息。
天知道,他有多怀念这一切!
梁心伦主动吻住他的唇,封住剩余的话。
他们热情又绝望地拥抱着,因为他们都知道,彼此没有未来……
隔天清晨,梁心伦睁开眼,发现身旁的床位已经空了,地上床上也没有他的衣物。
“啊?”他走了?
她愣了愣,慌忙拥被坐起,转头搜寻。一转头,又被吓了一跳。
他在那里。
阙御堂衣着整齐地站在门前,用一种复杂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她。
“御堂,怎么了?”梁心伦柔声问道。
他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昨晚——很对不起。”
他一开口,梁心伦的心凉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该再那样做的。”
梁心伦闭了闭眼,忍住心痛,假装不在乎地笑着道:“没关系,我自己也愿意的。”
“我不希望你误会,以为我们有可能——复合。”
他道:“你的安慰我很感动,但是很遗憾,我的想法依然没有改变。我要掌控阙氏的大权,我不要再让自己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所以我需要强而有力的企业联姻,来帮助我达到目的。”
而她,很显然地对他的事业毫无帮助。
“我知道,我很清楚自己在你心目中的价值。”梁心伦没有天真到忘了自己已经一无所有。群 聊 独 家 制 作
“你别这么说!”阙御堂皱起了眉头。“你很好,糟糕的是我,我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但是我真的想要成功,我要爬上世界的顶端,——让任何人都碰触不到我,也无法再左右我的命运。”
“爬得那么高,你会很寂寞的。”她半开玩笑地提醒他。
她真的很为他心疼,能拥有今日的地位,已经很不容易了,但他依然连自己都不肯善待。
“无所谓。”他很早以前就忘记“幸福”这两个字怎么写。
“我的想法没有改变,所以我不希望你误会,以为我们还有再开始的可能。”他残忍地说破。
“我明白,我没那么想过,你放心。”
大概是他的眼神看起来很焦躁,她还反过来安慰他。
“那就好。”话虽这么说,但他一点以没有安心的样子。
“今天还要上班吧?你还要回去换衣服吗?那快点出门吧,要迟到了。”她看看时钟,起身披上睡袍,准备送他出门。
她替他打开大门,阙御堂走了出去。
停在门前、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他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去。
她没说再见。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说。
或许不说,就可以假装他们未曾分开吧。
送走了他,梁心伦关上门,难过得落下泪来。
毕竟是自己深深爱过,而且至今仍一直眷恋的男人,即使早已分手,她还是忍不住心碎难过。
抹干泪,她强挤出笑容。
他离开了,她的日子还是得继续过,即使悲伤流泪,还是得坚强起来才行啊。
第九章
离开乐团之后,她成了无业游民,幸好还有点微薄的存款支撑着。
就在她犹豫着该找什么样的工作时,两个她意想不到的人,来到她家拜访。
“陆、陆团长?还有——卢小姐?”
她一开门便愣住了,因为没想到陆团长跟卢沛瑞回来找她。
“能跟你谈谈吗?”陆团长微笑问道。
“啊,好啊,请进。”她赶紧把他们请进屋内。
“不错的房子啊,整理得很干净。”
陆团长在小沙发上落座,卢沛瑞也沉默地入座。
梁心伦泡了咖啡招待他们,然后也在一旁的单人沙发椅坐下。
“你们怎么会突然过来呢?”她心里非常纳闷,委婉地询问。
“是关于乐团的事……知道你要退出,我们很惊讶。”陆团长道。
惊讶?梁心伦才惊讶呢!反正他们也是被强迫的,她不在了也好不是吗?
“根据阙先生的转述,我想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什么?”
“邀你入团,虽然是阙先生当初提出的条件,但是我仍旧有选择的权利。”
“啊?”什么意思呢?
梁心伦眨眨眼,不太懂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我还是可以拒绝的。如果你的音乐水平遭到无法提拔,我不会邀请你加入。我的人生至少有十年花费在这个乐团里,它是我毕生的心血,我宁可乐团解散,也不会随便拉一个没有本事的人加入,毁掉我苦心打造的音乐殿堂。”
“可是,若不是阙御堂的要求,你也不会——”
“是没错。因为他的要求,我才找上你,但如果不曾连续一个月到绿缇餐厅听你表演,我不可能答应。我刚才说过,乐团是我毕生的骄傲,如果不是你真的足够水平,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砸掉自己的招牌呢?”
梁心伦讶异不已,这番话好像输球后,裁判判定对方得分无效的大逆转,让她完全无所适从。
“如果是阙御堂又提出什么交换条件的话,你大可不必理会,我会再跟他说的,你不用——”
“真的不是这样!”陆团长急忙澄清道:“我发誓这回来找你,跟阙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已经承诺会继续赞助乐团的活动,无论你人在不在乐团。再说,阙先生当初的条件是希望我召你入团,并没有要求我一定要让你登上首席的位置,那全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是真的觉得你合适那个位置。”
是真的吗?梁心伦太过欣喜,几乎不敢相信。
“所以我今天来,真的是因为不希望失去你这么好的团员,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凭你的琴艺,绝对有乐团演奏的资格,请你千万不要放弃这个机会!”
“可是我……”
她的肯定,让梁心伦很感动,不过想起商会不小心听到他与卢沛瑞的对话,她又犹豫了。
如果回带乐团,又被指派为首席小提琴手,那么原本呼声最高的卢沛瑞会作何感想呢?
她在乐团努力那么久,那对她太不公平了。
见梁心伦视线不断瞄向自己,卢沛瑞笑了,开口道:“请你回到乐团来,担任我们的首席小提琴手!”
“钦?”
“我很小心眼,所以一直不敢承认,你的琴艺其实高过我,你比我更适合担任乐团的首席。我只不过是呆在乐团的资历比较久,就以为那位置之不理应该是我的。”
“你…………你别这么说,我觉得你的琴真的拉得很好啊。”她真心地道。
“但还是比不上你。”卢沛瑞现在已能释怀。“一开始,我也很不甘心,但是团长把你和我拉的小提琴录音交给我,要我回去听。我回家后反复听了一晚,缍能够理解为什么燃放你担任乐团的首席,因为你的琴,确实拉得比我好。”
“请你回乐团吧!”卢沛瑞突然拉住她的手,大声地拜托。
“其实,我们乐团的名气一直不是很大,每回公演售票状况都不佳,所以才会撑得这么辛苦,团长希望藉由你的加入,让乐团注入新血,让听众耳目一新。这是我们脱胎换骨的新契机,希望你帮助我们!”
“啊,可是-”
“拜托你!”卢沛瑞低头恳求。
“你别这样-”
“拜托你!”陆团长也跟着一起诚挚请托。
他们都如此低头了,她要是再不答应,岂不是太不识好歹了?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拜托我了,那么我就不再推辞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太好了!”陆团长与卢沛瑞都笑了。
梁心伦也微微一笑。
未来的工作有了着落,她也安心了。
晚饭后,梁心伦把小提琴拿出来。
自从离开乐团之后,因为心情混乱,所以她荒废了好几天没练习,很怕自己技巧退步,现在得赶快加紧练习才行。
调了音,试拉了几个旋律,发现音色没走调,这才开始练习起来。
拉了几曲,觉得还算满意,正想再多拉几曲时,不经意发现。外头好象有什么声音。
她停下动作,侧耳倾听,但那声音又没了。
她歪歪头,心想大概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继续练习,但才拉了半节,她好象又听到声音,连忙停止练习,这回果然听到外头传来争执声。
“是怎么回事?”
她好奇地起身走到门前,打开门想看看外头的动静,结果才一开门便函听到暴怒的大吼:“跟你说我这里没有拉小提琴的人,你听不懂是不是啊?!”
听到小提琴几个字,梁心伦以为是自己练习吵到邻居,害他们吵架,连忙穿上鞋走出去要道歉。
但是一过去才发现。跟隔壁邻居发生争执的不是别人,竟是阙御堂。
他显然喝得烂醉,满脸通红,眼中都是血丝,若不是大半的身体倚墙撑着,可能早已躺下了。
“御堂!”她惊呼着跑过去,先代替他向邻居道歉:“对不起!他是我朋友,吵到你们了吗?”
她一问,邻居立刻大声抱怨:“他很‘番’耶!跑来我家按门铃,他根本不听,一直要我把正在拉小提琴的女人叫出来。我去哪里叫啊?小提琴又不是我们家的人拉的!”
“真的非常对不起,他喝醉了,请你们多多包涵,我现在就带他回去。”
说完,梁心伦赶紧扶着阙御堂,离开邻居家门。邻居看起来好生气,看来他真的把人家惹恼了,害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把阙御堂带回家,他连站也站不住,本想让他躺沙发就好,但是他很高,双人座的沙发根本容不下他的高度,她只好扶着他躺上床休息。‘
头一沾枕,阙御堂立刻舒服地闭上眼睛,一副准备入睡的样子。
“等等!你不能睡在这里。”梁心伦急忙阻止他。
她只有一张床,可不能收容他到天亮。
“唔…………”他不耐地喃喃咕哝几句,翻过身继续睡。
“钦!你真的不能睡这里,快点起来……”
她爬上床用力拉他手臂,要他清醒过来,没想到他醉了之后很会耍赖,不介摇不醒,还把她也拉上床。
“啊!”她被他翻身压住,活像被巨大的水泥块压住,根本动弹不得。“你压到我了,快点起来啊!”
但阙御堂早已昏睡过去,恐怕大炮在他身边发射都吵不醒他。
梁心伦差点被压成肉饼,费了好一番工夫才从他身下挣脱出来。
“呼……”她喘着气,杏眸瞪得大大的,直瞧着床上的“无赖”。
该怎么办?他醉成这样,就算硬把他叫起来,他一个人也回不了家。
看来只好让他借住一晚了。她无奈地叹气。
洗了澡,整理妥当之后,她熄灯爬上床,贴着另一侧的床缘入睡。
客厅的沙发太小,要她去睡也不舒服,她可不想明天一早起来连腰都伸不直。
反正他醉成这样,不到明天踵大概是不会清醒的,她如此推断,忽略了男人的危险性。
半夜,当她睡得迷迷糊糊时,隐约感觉到有人移动自己,接着她好像落进一个宽大的怀抱里,觉得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