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4月底,信杰要到京都大学三加一个学术研讨会,
他说他会顺便去大坂找ako
我把那封未寄出的信封缄,收信人写上:雨姬。
然后拜托他把这封信,带到加藤和雨姬殉情的那个悬崖,抛到悬崖下。
信杰说那时刚好是落樱时节,信件伴随着樱花瓣,无声地飘到悬崖底。
就像他身旁ako的沈默一样。
只不过ako在信抛出后,便转过头去。
信杰并不知道加藤和雨姬的故事,当然更不知道ako家乡的传统。
因为ako只告诉他悬崖下有一对殉情男女的坟墓,还有一间小神社。
不过她并没有带信杰到悬崖下面。
听他说她那时坚持要单独到悬崖下面,过了很久,才又回到悬崖上。
我一直希望这封信能飘落到加藤和雨姬的坟墓前,虽然这机会微乎其微。
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坚持不穿雨衣。
因为我总觉得雨衣一定要跟ako一起穿。
为了这种坚持,我常常是“每当下雨日,便是感冒时”。
既然不穿这件紫红色雨衣,我乾脆就把它锁在档案柜
按下收音机的py键,又响起五轮真弓“恋人yo”的旋律——
恋人啊 再见了
虽然四季转移
那一日的两人 今宵的流星
全都发光消失了 像无情的梦
彷佛被歌声催眠般,我掏出钥匙,打开档案柜,又看到了这件紫红色的雨衣。
我轻轻地抚摸着,依稀看到了ako微笑时露出的虎牙。
还有她脸上的雨。
也听到了土城圣母庙震耳欲聋的烟火爆裂声。
于是ako清亮细嫩的话语,又不断重复地在我耳边响起——
“hai! wa-da-si-wa itakura ako des,ha-zi--a-si-te,do-zo,yo-ro-si-ku”
“对不起,我是板仓雨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蔡桑,大丈夫比的是志气和心胸,与身高无关哦!像丰臣秀吉就很矮。”
“hai! wa-da-si-wa 小雨 des,ha-zi--a-si-te,do-zo,yo-ro-si-ku”
“o-o-ta-ro 桑,o-o-ta-ro 桑——”
“很有效哦!等我回国时,我送给你。它一定能保佑你早日顺利毕业。”
“而且我叫雨子呀!不喜欢雨天的话,岂不有损威名?”
“雨是没有国界的,大坂的雨跟台南的雨同样都令人神清气爽。你觉得呢?”
“dai-te-ku-da-sai,a—— osaka si-gu-re(请拥抱我吧。啊!大坂季雨)”
“大坂很好玩哦!下次我带你三观丰臣秀吉建的大坂城,再到四天王寺去逛,那是日本最古老的官寺。然后我们还可以去吃全日本最大的章鱼丸子——”
“大坂归期未可知,连绵细雨有终时。何年同此缠绵夜,共话阳台举步迟。”
“我们家乡的男孩子若要向女孩子表达爱意,又不太敢直接表达时,可以选择在一个下雨天,邀女孩共穿一件雨衣。”
“烟火在天空散开后,好像是在下雨哦!”
“我希望明年的元宵节,我还能来这看烟火雨。”
“这没什么。在日本,女孩子今天做巧克力是很平常的事。”
“ko-i-bi-do-yo——sa-yo-na-ra——”
“阿智!——阿智!——a-de-ku-da-sai(请等一等)!”
“阿智!——sa-yo-na-ra!——sa-yo-na-ra!——”
雨,总是会停的。
推开系馆后门,天色早已暗了。
遍地都是残绿碎红,见证了刚才那一阵骤雨的猛烈。
而雨后的空气总是让人感觉格外清新,就像ako给我的感觉一样。
伸出手掌,试着感受雨滴轻触的温柔。
良久良久,手掌依然乾燥。
雨,终于还是停了。
但我心的雨,却始终不曾停歇。
『ako——不——小雨,我们去雨中散步吧!』
我在心自言自语着,终于穿上了这件雨衣。
【后记】:后来听说有人在那间小神社 ,发现了两封信。一封是寄给雨姬,另一封则是写给加藤智。不过这也许是小说家的牵强附会。或者只是ako家乡人的丰富想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