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我本英雄 > 我本英雄第16部分阅读

我本英雄第16部分阅读

连个招呼都不打!他哪怕先来个电话呢,我心里也会好过些!”

    吕同仁说:“那你还顾忌啥?就算为组织上除害,咱们也得挺身而出了!”

    向阳生苦笑道:“你小伙子还是年轻啊!有些事情没看明白。章桂春混账不错,可咱们不能因为他的混账就鲁莽蛮干啊!官场上哪有这么多理可讲?该替领导扛着的时候你就得扛着嘛,领导心里会有数的,风头一过,还会照样用你!”

    吕同仁心里骂道,狗就是狗,被主人踹到井里了,心里惦记着那根肉骨头。

    向阳生反做起了他的工作,“小吕,我劝你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咱们背后骂骂娘没关系,反正狗日的也听不见。打小报告的事真不能做,章桂春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你的小报告只要整不死他狗日的,他肯定把你往死里整,你信不信?”

    吕同仁纠正说:“哎,老向,这可不是小报告,是正常向省委反映情况!”

    向阳生连连摆手,“别反映了,要我说,这回对你没准也是次机会哩!章桂春的作风我知道,最爱考验人。我估计,这次处理之前不和我们打招呼,也许就是次考验,看咱俩是不是忠于他老人家?我们一定得沉住气,经住这次考验!”

    吕同仁忍无可忍,终于拍案而起,“向阳生,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咱不说党性原则了,你还有点做人的骨气吗?你是党员干部啊,不是谁家养的一条狗!”

    向阳生马上翻了脸,“吕同仁,你别污辱我的人格,我对章书记有感情!”

    吕同仁讥讽道:“一口一个狗日的骂,你还有感情呢!我看你和章桂春是一路货色,只对自己的一己私利和头上的乌纱帽有感情!我今天算看透你了!”

    向阳生反唇相讥说:“吕同仁,你敢说你对乌纱帽没感情?我看你感情也深着呢,就因为章桂春摘了你的乌纱帽,你就狗急跳墙,恨不得一口咬死人家!”

    吕同仁不愿解释,也不想多说了,独自又喝了两杯酒,喊来服务员结账。

    一场酒喝得不欢而散。回去之后,吕同仁就想,向阳生不愿入盟参战,除了一己私利,也许还有其他原因。狗东西毕竟是章桂春的老部下,自身的问题也不少,像四菜一汤就是他的发明,查了他的主子章桂春,只怕他也不会利索了。又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在一条狗面前过早地暴露了攻击目标,可能会陷入被动。

    正这么想着,向阳生的电话过来了,开口就问:“小吕书记,消气了吧?”

    吕同仁灵机一动,态度也出奇地好,“生啥气啊,不就是争了几句嘛!”

    向阳生呵呵笑道:“是,是,其实这事既不怪你,也不怪我,主要是酒闹的!你这个小气鬼,中午点的啥酒啊?我现在还头晕呢,也不知都胡说了些啥!”

    吕同仁开玩笑说:“要吃你的四菜一汤,上五粮液就好了,可惜没机会了!”

    向阳生正经起来,“小吕,这些事你千万别再说了,传到章书记耳朵里可不得了!我当时真是喝多了,又有些小情绪,你别和我较真啊,权当是酒话!”

    吕同仁说:“老向,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会害你的,咱们就哪说哪了吧!”

    向阳生又快乐起来,“好,好,小吕书记!有个话我也挑明:你想怎么着是你的事,我是既不知道,也不干涉,更不会和章书记说,咱们的嘴都严点吧!”

    吕同仁仍小心防范着,“向区长,你也别这么想,我也不过是发发牢马蚤!”

    向阳生放心了,“就是,就是!谁碰上这种冤枉事能没牢马蚤?都是在官场上混的人嘛,窦娥还喊冤呢,英雄人物上刑场还呼口号呢,就不让咱骂骂娘?!”

    向阳生既然不是盟友,吕同仁就不愿和向阳生多啰唆了,“向区长,你没别的事了吧?如果没事,我可就挂了!这他妈的还得端正态度,写检查总结呢!”

    向阳生说:“好,好,那就这样吧!”又想了起来,“对了,小吕书记,你的检查写好后能给我参考一下吗?我正为这破事发愁呢,都不知该检查些啥!”

    吕同仁道:“这不太好吧?咱得对组织忠诚老实嘛!”说罢,挂上了电话。

    挂上电话后,吕同仁陷入了临战前的深思:向阳生这个电话透露出的信息是比较明确的,一方面惧怕章桂春的滛威,不愿入盟参战;另一方面似乎又并不反对他向省委领导反映情况,发起倒章运动。在硅钢项目这事上,向阳生也是受害者,万一他告准了章桂春,对向阳生是有好处的,这狗东西在他和章桂春两边都押了宝。基于这个分析,吕同仁判断向阳生不会向章桂春告密,起码现在不会。

    那还等什么呢,该出手时就出手嘛,要为真理而斗争嘛!他必须抓住宝贵的战机,马上写信,向省委领导们汇报发生在金川区的真实情况,揭发银山霸主章桂春一手遮天、欺上瞒下的丑恶行径!他不怕向阳生将来不配合,只要上面重视了,下来查一查,章桂春就不会没问题,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上面会不会重视呢?估计会重视。这个领导不重视,那个领导也许会重视,反正他给裴一弘、赵安邦、于华北以及省委常委们一人来封挂号信,总会有哪个领导重视的。于华北副书记就有可能予以重视,他手下爱将方正刚当年就是这么被章桂春挤走的。

    于是,四月三日下午,前金川区委书记吕同仁同志将自己独自关在家里,以写检查的名义闭门谢客,热血地敲击着电脑键盘,开始为真理而斗争了……

    三十九

    汇报会一散,方正刚昏头昏脑随大家一起出了省政府多功能会议室。正往电梯口走着,石亚南追了过来,说,哎,哎,赵省长要我们留一留,你咋走了?方正刚一怔,这才想了起来,回转身又往会议室走,边走边嘀咕,操,都被领导们训蒙了!走到会议室门口才发现,开会的同志走完了,最大的俩领导——赵安邦和裴一弘却还在那里商量着啥。他和石亚南没敢再进去,挺识趣地在门外等着。

    这时,方正刚无意中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已是一点多了,午饭都耽误了,便苦中作乐和石亚南说:“都这时候了,你说,老赵咋着也得请咱们撮一顿吧?”

    石亚南没好气地道:“别惦记着撮了,省长真请吃饭,只怕就是断头饭了!”

    方正刚心里一惊,警惕地向走廊四周和会议室里看了看,悄声说:“哎,石书记,照你这么说,我恐怕得先准备后事了,老赵本来就看我不顺眼嘛!”

    石亚南却又安慰道:“正刚,也别这么想,赵省长态度就算不错了,倒是裴书记……”却没再说下去,心力交瘁的女书记一声叹息,中止了自己的评价。

    方正刚知道石亚南想说啥,“裴书记简直像变了个人,该不会对你演一出挥泪斩马谡吧?!”略一停顿,又说,“当年于华北书记可是斩过我的,和领导走得太近,有时并不是好事,领导为了显示自己的公道正派,就会拿你先开刀!”

    就说到这里,赵安邦和裴一弘一前一后出来了,看起来二人情绪倒还好。

    赵安邦带着笑意招呼他和石亚南道:“走吧,今天我准备请你们喝点酒!”

    裴一弘也招呼说:“我有外事活动,不能参加,安邦代表了!”和石亚南拉了拉手,又说,“亚南啊,我会上说的话可能重了些,可没一句是虚的!这一次中央动了真格的,省委也得动真格的了,像平州电厂这种事不会再有了,记住!”

    石亚南点了点头,“裴书记,我在会上也不是故意顶撞您,真是着急啊!”

    裴一弘说:“也不要太急,急有什么用呢?开动脑筋,多想想办法吧!就算将来你和正刚离开文山,也不能给后面的同志留下个烂摊子嘛!”说罢,冲着大家挥了挥手,大步走了,走到电梯口,又回过头说了句,“哦,下次我请你们!”

    方正刚心想,如果还有裴一弘的下次,那么,赵安邦的这次请客估计不会是断头饭,他和石亚南的乌纱帽还不会这么快被埋葬。根据官场游戏规则,下台滚蛋必须是在错误事实查明,做出组织结论之后。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银山的区长书记,他们竟敢“顶风作案”,惹火了省委,又碰上章桂春这种不是东西的领导,也就难逃“特事特办”的霉运了。不过他不相信区里敢这么乱来,本想提醒赵安邦一下,话到嘴边又止住了:自己一屁股屎还不知咋擦呢,还替人家操心!

    到省政府小餐厅一看,饭菜已准备好了,看得出餐厅是事先做了准备的。

    赵安邦要了瓶酒,是宁川老窖,还亲自为他们倒酒,有点让人心惊肉跳。

    石亚南捂着酒杯,死活不让倒,“赵省长,我不喝,没点喝酒的心情!”

    赵安邦说:“怎么能不喝呢?我可是难得请你们一次客啊!”又摇着酒瓶介绍说,“你们可能不知道,这种宁川老窖还是我在宁川主持工作时开发的呢!”

    石亚南只得放开了酒杯,“赵省长,你让我喝,喝多了可别怪我发酒疯!”

    赵安邦笑了,“别吓唬我,发酒疯你不会,借酒装疯有可能,我等着呢!”

    方正刚豁出去了,双手接过赵安邦倒好的酒,自嘲说:“赵省长,我今天还真得多喝点呢!一来吃您一顿不容易,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种机会;二来也得借您的酒壮自己的胆,和您领导说点心里话!会上你们领导不让我们说话啊!”

    赵安邦举起了杯,“别说了,先喝吧,该喝不喝也不对嘛!”将酒一饮而尽,吃了口菜,才说,“正刚,谁不让你们说话了?你们一唱一和,说得还少吗?”

    石亚南酒杯一放,叫了起来,“哎,赵省长,是我们一唱一和,还是你和裴书记一唱一和?而且角色也颠倒了嘛,裴书记唱起了红脸,您倒唱起了白脸!”

    赵安邦看了石亚南一眼,“还说呢!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同志的面说裴书记唯上,在我们汉江省怕也只有你敢,我看你这个市委书记是不想干了吧!”

    石亚南认真了,“赵省长,如果省委有这个意思,我现在就可以辞职,让你和裴书记向上做出交待!可我的本意还想挺一挺,不是为了这顶破乌纱帽,是为了把善后工作做好,就是裴书记说的,哪怕离开文山,也不能留下个烂摊子!”

    赵安邦严肃起来,“这就对了嘛!亚南同志,那我也坦诚地告诉你,裴书记和我,还有省委,没有让你或哪个同志辞职的意思,更没有牺牲哪几个同志向上交待之说!裴书记要我代表他,借这个吃饭的机会进一步做做你们的工作,让你们不要再犯糊涂!你们现在心里不服嘛,不但老裴看出来了,我也看出来了!”

    方正刚插了上来,“赵省长,看您说的!我们服了,服了,还是喝酒吧!”

    赵安邦根本不信,讥讽问:“正刚同志,你是被说服了,还是被压服了?”

    方正刚尽量做出诚恳的样子,“当然是被说服了,真的,我们很受震动!”

    石亚南手一挥,“正刚,你就说你自己,别说我!我是被压得不敢不服!”

    方正刚吓了一跳,觉得石亚南今天有点不可思议,已经在会上得罪了老领导裴一弘,现在又要得罪赵安邦了。中国的事是你服不服的吗?谁的权大谁的嘴就大,你不服不行啊!这位一向沉稳的搭档是怎么了?像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装疯卖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是打定主意拼命了。不过倒也值得一拼哩,新区一百六十多亿扔到水里,他们班子的责任就太大了,将成为文山历史上的罪人。

    不料,赵安邦倒没计较,“好,亚南同志,那我希望你说实话,说心里话!”指了指他,又说,“还有你,正刚同志,你也别演戏,想说啥就说啥,交交心!”

    石亚南想都没想,马上说了起来,“赵省长,文山钢铁立市的总体规划是在宏观调控前确定的,是得到您和省委赞同认可的,这是不是基本事实?当然,嗣后碰上了调控,我们没有及时调整规划,而且为了新区项目的正常上马,确实也违了点规,在项目审批上搞了分拆,也许还有其他一些类似问题。但是,文山毕竟正在崛起啊。新区在建的这些钢铁项目,产出比大,关联度大,带动性大,是重中之重。只要你们省里能顶一顶,拖一拖,让我们咬牙挺过这一关,三年之后新区的投资贷款就可以全部收回,gdp将增加二百多个亿,日子就好过多了!”

    赵安邦说:“但是,汉江不只你一个文山啊,还要看全国全省一盘棋嘛!”

    石亚南道:“当然要看全国一盘棋,可这是不是也有个视觉问题?是从下往上看呢,还是从上往下看?我的位置决定了只能从下往上看。自从做了文山市委书记,我一直告诫自己,也和正刚交心谈过,必须尽快把欠发达的文山搞上去!”

    方正刚的情绪不禁被石亚南调动起来了,也借着酒意说起了心里话,“赵省长,这也是我的想法。把文山作为我省北部的发动机,不是您和省里的规划定位吗?作为传统的能源和重工业城市,我们除了煤炭和钢铁还能搞啥?于华北副书记和我谈过,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文山的定位一直不太准确,这次才找准了。没想到,刚找准了定位,宏观调控就来了。可调控毕竟是暂时的,发展才是永恒的主题,尤其是一个八百多万人口的欠发达地区的长远发展。赵省长,您说呢?”

    赵安邦显然受到了某种触动,叹息说:“是啊,是啊!你们说的是事实,所以,文山的问题不能说全都是你们的责任,省里也有责任,我这个省长的责任就不小。平心而论,你们搞的那一套我心里不是没点数,我当年主持宁川工作时干过违规的事,老裴在平州做市委书记时好像也这么干过!我也好,老裴也好,对你们想把文山尽快搞上去的心情是能够理解的,这一点请你们不要误解……”

    石亚南眼睛亮了,“赵省长,既然您和裴书记能理解,就得手下留情嘛!”

    赵安邦却摇起了头,“但是,中国的事情是复杂的,是不以哪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包括我和老裴的意志。你们也知道调控是暂时的嘛,就要顾全大局!”

    方正刚说:“就算调控也应该是市场调控嘛!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不能再用过去的行政手段调控了,尤其是对民营经济。资本是敏感的,当钢铁不能带来利润时,谁还会盲目大上钢铁项目啊?文山那些银行行长和吴亚洲他们不是傻瓜!”

    赵安邦摆摆手,“正刚,别说了,还方克思呢!我问你:除了市场调控,就没有其他调控形式了吗?就是成熟市场经济的国家和地区也没这么绝对嘛!任何国家对经济都必须在宏观上有所把握,美国的格里斯潘承当的就是这种角色!”

    方正刚争辩说:“不错,格里斯潘打个喷嚏华尔街就感冒,但人家格老先生决不会对华尔街上的任何一个具体公司和任何一个公司项目发表任何意见!”

    赵安邦有些不耐烦了,“美国是美国,中国是中国!会上老裴不是向大家传达了吗?国务院领导说得很清楚了:一定要有科学的发展观,一定要控制投资规模和速度,不能造成资源浪费。这就有个总量控制问题嘛,你们就不要吵了!”

    方正刚多少清醒了一些,迟疑了一下,“赵省长,我能最后再说几句吗?”

    赵安邦又吃了起来,也不看他,“说吧,说吧,想说啥你方克思尽管说!”

    方正刚想了想,还是说了,“赵省长,我是市长,只能站在市长的角度考虑问题,如果我站在中央和国务院领导的角度考虑问题,你肯定认为我有病!我想,如果每个市长都能把自己主持下的这个市搞好了,中央也就不用那么烦心了!”

    石亚南也接了上来,“就是嘛,如果每个地方都搞上去了,全国全省不就搞上去了吗?全国全省的一盘棋也就活起来了!赵省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安邦把民主的嘴脸收了起来,“好了,不要再争论了!你们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见,但必须执行省委的决定,这是个原则!”说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