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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阅读

    ,欲言又止。

    当时的我还不明白这个表情的深意,但很快,我就知晓父王欲言又止的原因了。

    七天后,母皇自朝阳殿颁下旨意,“原殿前侍从官墨澈心调配九霄殿,任左殿司,赐号青兰公子,居衡文阁……”

    我只觉晴天霹雳,眼冒金星,九霄殿就是我的宫室,而衡文阁紧挨着我居住的正殿隔壁。

    第三章 居心叵测

    春光正好,阳光顺着半掩的水晶窗透进来,和风送暖,一派明媚。

    视线尽头,一枝花树正肆意伸进窗下,嫩绿的枝上托着点点碎花,我几乎能嗅到身边索绕的淡淡清香,这样的天气本可让人心情爽朗,如果没有坐在对面的这个人的话。

    我暗叹了一口气,对面这个一身墨色的家伙,在我色调明快的宫室里实在格外刺眼。

    没错,眼前这位,就是我殿中新上任的左殿司,青兰公子墨澈心。话说这恶俗的称号究竟是从哪条渠道传入了母皇的耳中?竟然还被光明正大地颁赐了下来!想想就让人无话。

    他正低着头,仔细翻看案上的文书,书页翻动的哗哗声传入耳中,惹得人越发心烦。

    犹豫片刻,我还是忍了下来,视线却百无聊赖地投向窗外。

    其实收到母皇诏令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冲进朝阳殿,请母皇收回成命。随便安置他在什么位置,只要离我远远的就好。但是转而想到,若他在这里,至少不会整天围在母皇身边了。凡事有利有弊。这样一想,就勉为其难,暂且收下他吧。

    本来只要他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也就看在母皇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了,可没想到,只是上任的第二天,他就一大早跑来,说要阅看我这个月的功课。

    哼,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的功课都是由宫中的太傅指导,你才几年的道行,也敢大言不惭地参阅我的功课?

    可偏偏母皇所下的诏令上说了,左殿司不仅执掌一殿礼仪,也有监督服侍公主功课武学之责。于是,大好的春光,我只得百般不情愿地坐在这里,看着他翻阅功课出神。

    从窗外的风景看到室内的摆设,转了一圈后又落回到他身上。

    束起的乌发流泻在肩头,凝视文书的眼眸认真而清澈,从这个角度看去,那张侧脸真是精致地没有任何瑕疵。

    也许侍女们的倾慕也有点儿道理。不知他本体是什么,偏偏有这般清贵的容姿。我正打量着,他却忽然抬起头来。

    视线相接的瞬间,我有点儿小小的心虚,却又随即释然,这里是本殿下的宫室,当然是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他笑了笑,将最后一本卷册合上,道,“殿下,方才我已经看过您这个月所书写的功课了,不妥之处,已经一一标明点明”

    不妥之处?我撇了撇嘴角,未等他说完,随手拿过一本翻开。

    “君道之为,臣道有为。这算什么理论?”只翻了两三页,我便冷笑一声,“你可知,我魔界与人界有不同,人间治下,唯人类一族,讲究君臣大道,无为而治。但我魔界部族融合,以力称尊,贵贱天生,为君者自当倾覆天下,岂能一概而论。”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本为生物本能,但朝政一道,处处以强驭之,非明君之道,岂不闻自古强弩铉先断。为君之道,恩威兼施,刚柔并济,不必事事躬亲”他缓声道,“殿下眼中所见不能仅仅是贵族子弟,魔界亦有无数平民百姓,汲汲营营,只为谋生。殿下将来执掌政权,也要顾及平民百姓之利”

    我皱了皱眉头,尽是歪理胡说,可反驳的话语未想出。他却笑了笑,继续道,“如要以强者为尊,殿下尚且不如我强,那么我何必尊殿下为主,我为臣呢?”

    “你大胆!”我脸色一变,这种话语,几乎是以下犯上了,他立刻恭敬地俯身道,“是臣逾礼了。只是方才的话语,殿下也说无礼,那便应当明白,以力称尊,事必躬亲,非为君之道。”

    我一时气结,“听你这行说,本殿下将来应以仁政治天下,无需刀兵武道了。”

    “殿下所言差矣,仁爱虽重,但威压变不可缺。”

    我冷笑一声,“只怕本殿下之威压,压不住殿司大人啊。”

    他笑了笑,俯身道:“魔皇血脉本就是天下无双的强,殿下将来的成就,自然远胜臣下。”

    他身姿放得谦卑,笑容却隐隐带着一抹挑衅的意味,极为刺眼。说什么魔皇血脉,这是在讽刺我史无前例的差劲天赋了,我怒极反笑,“久闻青兰公子人材卓绝,当世无双。今日本殿下总算见训到了。”

    “承蒙公主过奖,臣愧不敢当。”他躬身道,彬彬有礼,儒雅谦冲,仿佛完全听不出我话中的讽刺之意。

    看了我的脸色一眼,又继续温声道,“臣秉承陛下的旨意来侍奉公主学业,若有心急失礼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又拿母皇来压我!我真想将桌子扔到他头上去。一股子怒气在脸口窜上又按下。最终,我勉强一笑,“无妨,既是母皇派你来,我岂能不知你的一片苦心。”

    墨澈心眼中漾起一抹笑意,由衷赞道:“殿下气量见长。”

    刚刚压下的怒气险些又被这句话刺绪啃噬着我原本不多的耐心。

    手腕已经酸软不堪,几乎握不住剑,只凭一股毅力撑着。本来还有一丝的犹豫,此时却狠下了心肠。

    谁让你这么讨厌,别怪我无情了。

    交手的时候,我逐渐退即,不知不觉间,人已退至溪流边上。

    我咬了咬牙,一招焚天锐电,剑势快若闪电,直奔而去。

    墨澈心自然不会硬接,身形一闪就躲了过去。

    而我却因为用力过大,收不住势,脚下一滑,一声惊叫,顿时整个人向溪里倒了下去。

    墨澈心立刻冲上前,拉住我的手。

    原本防守严密的他终于露出了破绽。千钧一发之际,我右手快若闪电,一剑直刺下去。

    他神色一怔,却也只在瞬间就反应过来,脚下迅速移动,堪堪避过

    本来就没指望这一剑能刺中,我等的就是这个闪避的机会,立刻飞踢一脚,横扫过去。狠狠一击正踢中他的膝盖。

    任他下盘再怎么稳,也受不住我全力一击,隐隐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随即整个人摔进了溪水里。

    招来招去,一切只发生在瞬间。

    溪面水花四溅,我转身窜入亭子里,从兵器架上拿起天罗地网,信手一撒,亮晶晶的银网立时飘散开来,覆盖住整个溪流。

    哼,这下就算这家伙会游泳,短时间也别想爬上来了。

    我走近溪流,谁会知道这明净清澈的水面下其实暗藏杀机呢。

    就在不久前,我在这里习武,无意间发现溪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变化,每天到了固定的时辰,就会变得奇寒无比,而持续不到半个时辰后会恢复如常。

    我的水性本就不差,好奇心起,干脆一个人偷偷潜入了水中探险。进入溪流深处,发现原本铺满了珊瑚沙和明珠的溪底竟然裂开了一道诡异的缝隙,深不可测,阴寒刺骨。更有一种庞大的吸力传来,要不是我事先留了个心眼,用五相锁缠住腰间,而另一端固定在外面的亭子里,几乎要被吸入其中了。

    我不敢久留,顺着五相锁爬了上去。

    丹云地宫位于地火裂缝之上,地脉不稳,虽有庞大的阵法镇压,但偶尔也会出现地脉变动之象。本来想将此事告诉父王,派官员彻查,可惜这几天有别的事情耽搁,没来得及。不想却还有这种用处。

    等了好一会儿,水面依然一片平静,是被吸进去了吗?

    如果母皇问起来,该怎么回答呢?嗯,就说比武的时候他自己不小心跌下去了。反正没人知道这里的溪水有异。

    升腾的怒气渐渐平息下去,心里不免有些后怕,又有点儿担心,他会死吗?记得以前,也有宫人跌入地脉变动引发的漩涡里,好像多半是有死无生。不过那几次都是寻常的宫女内侍,修为低微。而以墨澈心的功力和机变,应该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吧,只是不死也足够你脱层皮了。可倘若万一真的死了

    心里反复纠结着,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半响,我摇摇头号,反正已经做了,有什么好后悔的,谁让你碍了本殿下的眼呢。吃了这次苦头,以后学乖一点儿就好。免得等本殿下继位,有的你好看。若是真的死了也只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我撇撇嘴,俯身想收起天罗地网,等待会儿再叫人来,就说

    可刚俯下身,忽然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

    我大吃一惊,想要站起身来,却为时已晚,整个人一个倒栽葱,跌进了溪流里。

    遍体冰冷,呼吸凝滞,我忙默念水中诀,才适应过来。

    视线尽头,竟是一只半透明的长爪,如章鱼足一般,正从溪流深处的裂缝里伸出来,捆束在我的身上。

    长剑疾挥,银光闪烁,无形的力量却斩之不断,我被拉着不断下沉

    遥遥望去,只是几日的光景,那裂缝竟然比上一次扩大了十数倍水止,如择人而噬的猛兽巨口,幽深难测。随着章鱼足的动作,两侧岸边的珊瑚沙和珍珠纷纷滑落进去,如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心中大骇,运起全身功力,抗拒缠在身上的束缚,却如泥牛入海,全无反应。这究竟是什么力量,竟然这么庞大。

    深宫之中,竟然会有这种怪物。

    第五章  同舟共济

    耳边只闻哗哗水声不断,眼前一暗,我终于被拖拽进了裂缝。

    紧接着全身一震,是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纵然早有准备,还是被摔得眼冒金星,血气翻涌,半边身子没了知觉。

    未等反应过来,一股大力猛地将我拉扯开。

    紧接着“轰”地一声巨响,一条章鱼状的长足抽在了我刚刚立身的地方。冰石碎裂,沙粉四溅,留下一条深深的长坑。要是我刚才还躺在那儿,后果简直

    我打了个哆嗦,仰头看上去,刚才拖拽我的东西终于露出原型。它头部浑圆,覆盖着细密的长毛,四只巨爪柔软绵长,带尖锐的吸盘倒刺,散发着莹莹蓝光。真如一只长了毛的大章鱼般,却比章鱼丑恶千百倍。

    魔界奇珍异兽无数,我却从未见过这般诡奇的东西。

    “小心,这是阴兽。”墨澈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才正是他拉着我离开章鱼兽的打击范围。转头看去,他长衫破碎,肩头上还着一抹深深的血痕,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难以置信地转过头,阴兽?发疯了!堂堂魔皇行宫,竟然有阴兽这种东西!

    阴兽是阴寒之气所凝结生成,生无灵智,只有吞噬的本能。一般只在极地冰原深处,或者不见日光的深山老林里才有可能存在。这里可是丹云地宫啊!而地宫下面还是地火裂缝呢!怎么能住着一只阴兽。还有这四面,我左右望去,入目处尽是冰雪巨石,如身处冰川深处一般。难道说那脉泉水有瞬间移动功能,我们两个被直接送到了极地冰原?

    我脑中一片混乱,偏偏墨澈心一脸淡定,像一切在意料之中,“应该是别处还有裂缝,否则这一只不会窜入这里。”一边说着,他拉住我后退,警惕左右,像是担心还隐藏着别的危险。

    听墨澈心这口气,好像阴兽还不止这一只?我越发头晕,隐隐中,似乎有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正在缓缓揭开,内心直觉性的恐惧着。

    来不及细想,那只阴兽已冲了上来,发出嘶嘶的声音,毒蛇一样刺耳

    一只长爪当头笼下,墨澈心将我挡在身后,顺手拿过我的长剑。一剑挥过,竟有风雷之势。

    攻击被阴,阴兽勃然大怒,四只巨爪一并挥舞着冲了上来,墨澈心立刻转身抱起我,足尖儿点地,在四处峡谷山石上纵横跃动,四面八方地绕起了圈子。

    他速度极快,而阴兽也不慢,如影随形,巨爪时不时进擦着身边抽过,四面碎石乱窜,飞沙弥漫。这场追逐战看得我心惊胆颤。墨澈心武功再高,一时也难以周全,不时有细碎的小石子打到脸上,刺心地疼。

    跑了不久,他脚步忽然微有踉跄,依然硬撑着不肯减速。我一怔,随即明白是刚才踢在他膝盖上的伤。无论他骨头有多么硬,也受不了我全力一击,至少断了一根骨头吧。

    躺在他的怀中,忽然感觉全身发烫,又是心虚,又是恐惧。短暂的生命中,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紧迫的危险。

    追逐时间拖久,不可避免地,他速度越来越慢,有几次长足都几乎要缠到身上了,全仗着两人身小的优势在狭窄的缝隙中险险窜过。

    穿过一道峡谷,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片要命的平地。我大惊失色,“快回去!”在曲折迂回的山道里身躯庞大的阴兽施展不开,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在这种平地上比速度,岂不是送死!

    墨澈心却恍然未闻,我扭过头,他脸色苍白,眉间紧紧蹙起,额头上已有冷汗滴下。

    这样的急速奔跑几乎有耗尽了他全部功力,我大急,却也不敢擅自动弹,唯恐加重他的负担。

    到了平原上,他忽然抱起我,手臂一舒。

    我只觉身下一空,风声呼啸,擦身而过,竟然是被他远远扔了出去。

    同时墨澈心脚下一滞,硬生生停了下来。转身对上追来的阴兽。

    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尽管墨澈心这一抛用了柔劲儿,碎石依然硌得我生疼。但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拼命地爬起来,睁大眼睛看向身前。他疯了不成?竟然想一个人单挑阴兽!

    那只阴兽已经近在咫尺,我几乎能看见阴森的巨口裂开,禁不住高声喊起来,“快跑,别干傻事!”

    对我的呼唤置若罔闻,墨澈心径自将剑挥起,却不是对着阴兽,而是狠狠地插入了地下。

    这一击如雷霆贯空,连剑柄都几乎一并没入了地底,冰冻的岩石瞬间炸裂开来,长长的裂纹沿着中心向外延伸,同时喷薄出一股浓烈的色彩。

    竟然是火焰!

    我霎时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这一幕。

    阴兽堪堪赶至,一时收不住前冲的势头,一头载进了火焰里,刹时间刺耳的嘶鸣声响起,震得我全身发麻,险些又载倒在地上。

    那声音充满了怨毒挣扎,我隔得这么远都受不了,何况近在咫尺的墨澈心。

    火焰升腾的瞬间,他竭力向后跳跃,却依然未能完全脱离火焰的笼罩范围,顿时衣袂鬓角都是火星。紧接着又是噪音攻击,连着踉跄后退了也几步,才硬撑着没有跌倒。

    我连忙跑上前,一个水灵术施展出来,灭了墨澈心身上的小火花。

    刺耳的声音逐渐减弱,那阴兽在火焰里不停地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火焰的束缚,一层层诡异的白雾从火焰中蒸腾弥散,阴兽的形体越来越小,像是一只被捆束的柴禾,只等在这烈火中燃烧殆尽。

    想要继续扶住他,可未触及身体,却被一把挥开,“小心”一句话未说完,他猛地弯下腰,一口血喷出来。点点鲜红的血迹落到碎裂的冰石上,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本已经被烧得奄奄一息的阴兽忽然飞窜而起,狂啸着向这边扑过来。

    它是想同归于尽!

    墨澈心脸色一白,想要勉力支撑,却已气空力尽,长剑都险些拿不稳。

    我拉着他急退,却依然躲不开阴兽的笼罩范围。只得接过他手中长剑,拼命地一剑砍出。

    这一剑几乎拼尽了我的全部功力,剑光如雷霆般砍在阴兽一只被烧得将断未断的长足上,衰弱的阴兽抵挡不住,哀鸣一声,长足立时断成两截。

    可扑上来的架势却丝毫未缓,眼看着就要窜到眼前。千钧一发之际,墨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