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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阅读

    白,晨曦中他二人都是满脸悲怆之色,眼中泪光闪烁。

    “丁冽、小青……小红,她死了,都是我害死了她。”薛棠悲痛地闭上双眼。

    小青俯身过来,伸手轻抚上小红面颊,哽咽道:“身为婢子,能为公子死,这是她的荣幸……人死不能复生,公子就别再难过了,我们还得赶路,去跟夫人会合。”

    薛棠深吸了口气止住哭声,一边却又自责,他是糊涂了,这种紧要时候竟还没有小青有见识。

    顿了顿,却问丁冽道:“穆师兄呢?”

    丁冽黯然神伤,语声中充满哀伤:“死了……”他将薛棠送走,回身去接穆少雪、叶莲他们便遇上穆少雪坠落沼泽之中。

    最恨的是他竟然只能看着,却不能相救。

    然后忍着心痛回身去追薛棠他们,不想半途便被西肼人追上,于是只有东躲西藏,将他们引开一部分,好在他颇熟悉这一带地形,竟将西肼人甩开了,待西肼人转回离开,他方回来,路上遇上侥幸活下来的小青,这才一路寻了过来。

    薛棠胸口如被重锤击中,好半晌喘不过气来,隔了一阵却又问:“叶……叶……她也……”叶莲,那是他最在意的那个名字,可他却问不出口,心头像被大石头压着,满满都是恐惧……

    丁冽沉默许久,方道:“她被燕君舞抓回去了。”

    抓回去了!

    薛棠心头犹如被刀割一般疼痛,他一下一下捶击着额头,简直恨透了自己,只是道:“都是我害了他们……都是我。”

    “小城主别再自责了,也不知西肼人还会不会回来,我们还是快走吧!”丁冽叹口气,脱下外袍盖在了小红身上,对着那已冰冷的尸身拜了一拜,轻道,“小红,你好好安息吧!总有一天,我们会为你报仇的。”

    说罢这话,不由分说便将薛棠背起,对小青道:“我们走吧!”

    小青含着泪也向朝夕相处多年的同伴叩了一首,起身跟在丁冽身后向前而去。

    走了一程,前面忽有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三个人如今已是惊弓之鸟,都不由怔住,丁冽放下薛棠用手搭起凉棚朝前看了片刻,,我始终是东宁人,注定要与你誓不两立。”

    “誓不两立?”燕君舞攒眉质问,“你说你要跟我誓不两立?”

    “是,誓不两立……”叶莲微笑,话语间却是斩钉截铁的决绝。

    教训

    “呵,誓不两立……”燕君舞嗤笑着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似是不屑,目中光芒却渐凌厉,握住叶莲肩头的手指蓦地收紧,像要嵌进她身体里去。

    良久,他的手指方松开了一些,却猛然将她一把推开,叶莲“咚”地一声仰跌下去,后背狠狠撞在床板上,几乎背过气去,却连声都没吭一下,只看着他,一双眼静如死水。

    那是比漠视更叫人无法忍受的目光,燕君舞试图从那双眼望到她心里去,却怎样都看不进去,她的心门已然对他无情关闭,叫他愤怒,除此还生出几分不知所措的恐惧来。

    “我倒要看看你怎样与我誓不两立……”他唇边有轻蔑的笑意,似乎在以此掩饰心头的张皇失措,“就凭你如今这副模样么?或者再去寻死?你死我生,也算是誓不两立……”

    叶莲紧闭着唇,一言不发。

    就凭你如今这副模样?

    就凭你是我睡过的女人?

    他总是能想到最刻薄的话来羞辱她……

    她虽不说话,死水般的眼眸里却分明泛起微澜,那是愤怒还是仇恨?抑或二者均有?

    燕君舞心头微有松缓,不管叶莲此刻心里想什么,他到底成功地绪的波澜,那么,她该不会再寻死了吧?

    他俯身过去,伸手轻抚她苍白皲裂的唇,轻叹道:“你总是我的女人,何必非要跟着别人同我做对?你难道非要逼着我杀了你?”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语声微弱几不可闻:“不过就是你睡过的女人而已,杀便杀了,又算得了什么?”

    “叶莲——”燕君舞被她话语中的讥嘲绪:“你害我损兵折将,我既往不咎便也罢了,你竟然还不知好歹……你当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么?”

    叶莲没有一句反驳,只定眼望着他,这世上就有他这样颠倒黑白的人,损兵折将?那穆少雪呢?追杀路上他杀了她们多少人,他全当是蝼蚁么?

    舍不得……

    他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舍不下?

    燕君舞在她这样的目光下,竟有些承受不住,那目光叫他心慌,叫他无措。

    舍不得,他有什么舍不得?

    不过就是个女人,他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

    只是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可以令他如此烦乱,怎么可以这样?他怎能为了个女人徘徊犹豫,举足不前,这不是他……

    这不是从前那个狠绝果断的他。

    是,他是有几分喜欢她,想要她留在身边,可是女人就是女人,乖乖站在他背后一角看他施展他的雄才伟略,看他雄霸天下便是,为什么偏要站到他面前来,拿刀拿枪地跟他唱反调?

    更可怕的是,这个女人竟然已成了他的牵绊,时不时会左右他的情绪,叫他犹疑不定,不……不能这样!

    与其如此,倒毋宁舍弃,也许舍掉,这一切麻烦便会烟消云散,从此他仍是他,没有人可以再左右他。

    “好,我成全你……”燕君舞蓦地开口,握着她脖颈的手猝然收紧。

    她合着眼不做丝毫挣扎,随着他手指的收紧,口唇渐渐发紫,面上微有痛楚之色,却始终不出一声。他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手指颤抖的厉害,终于再扼不下去,丢手松开了她。

    他踉跄着后退,抬手抚额,只觉头痛无比,他就知道自己杀不了她,下不了手,从一开始就下不了手……

    “来人……来人……”燕君舞扬声冲外面大吼,既然他下不了手,那便叫别人动手,她已经成了他心上一颗毒瘤,若不下狠心切掉,那毒便会一天天浸入他四肢百骸,终有一天会要了他的命。

    两个侍从应声从外面进来。

    “拉她下去,把她给我带到雕房去……”

    两个侍从应声领命,上前将叶莲从榻上架起来,朝外面拖去。她只朝他看了一眼,然后便不再看他,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被一直倒拖出门,像是一袋稻草。

    终于,再看不见。接下去要怎样?

    真的就叫人杀了她,也许不等他下命令叫人动手,她便已咬舌自尽。

    燕君舞颓然坐倒在榻上,想要闭上眼平静一下心绪,却无论怎样都定不下心神来,心头好似有无数只手在翻腾,乱糟糟一团。

    耳边反反复复响着她说的那句话:“誓不两立……誓不两立……”

    她要跟他誓不两立!

    实在可恨,一想到此,燕君舞就恨得咬牙,忽然一抬脚将榻前的矮几踢了出去,矮几直飞出去,撞上雕花的窗格,发出訇然巨响,然后弹下来,四分五裂。

    他狠狠抹了把脸,冲着外面吼道:“来人。”

    侍女们都躲在门外,不敢进来,好半晌才有个人缓缓走了进来,却并不是瑞鱼她们几个,而是墨菊。

    “主上。”她敛衽行礼,语气里陪着几分小心。

    “怎么是你?其他人都死到哪里去了?”他出声厉喝。

    几个侍女立刻从外面跑了进来,不等他发话,便全部跪到了他面前,捣蒜般磕头求饶。

    燕君舞挥了挥手,又道:“都滚!”

    几个侍女面如土色地又滚了出去,只有墨菊站在那里没走,欲要劝说两句,但见燕君舞这般盛怒,便也就没敢说话,只惴惴不安地站着。

    燕君舞在屋里来回踱步,一边咬牙切齿:“居然要跟我誓不两立……誓不两立……”然后他转头看到墨菊,脚下略顿,忽道,“墨菊,你马上去雕房,去给我问叶莲,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和我誓不两立?”

    “是。”墨菊躬身领命,却又问,“主上,若小师妹还这么说,那该怎么办?”

    燕君舞怔住,半晌却冷了脸问墨菊道:“你说该怎么办?”

    墨菊大着胆子道:“在墨菊看来,主上平素也太宠着小师妹了,若是不给她吃点苦头,只怕她一辈子也记不起主上对她的好来,不如便趁此机会好好教训她一次,日后她才会对主上俯首听命。”

    燕君舞许久没做声,墨菊的话里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她打着什么主意,他也清楚。

    “主上……”

    “你以为教训她一顿,她便会听话?”燕君舞转头看墨菊一眼,话语中透出七分怀疑。

    墨菊素来忌惮他,若说不怕,那都是假的,一时紧张的两手都是汗,却道:“若不试一试,又怎知是否行得通?”

    好在燕君舞没有动怒,竟似乎给她说动了,沉默了片刻,终于道,“也好,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鞭笞

    石牢里有微弱的光,叶莲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看到铁门上悬挂着的大铁锁,还有一侧被灯油烟子熏得发黑的石壁,石壁上有长长的铁链垂落下来,一直拖到地上。

    “叶莲……叶莲……”一片静寂中竟有人唤她。

    叶莲转目朝另一侧看过去,便看到被铁栅隔着的另一间牢房,铁栅之后站着一个人,依稀像是秋琪。

    “秋琪么?”叶莲挣扎着问了一句,身上被点|岤道的时效似乎已过,她用了下力,竟慢慢坐了起来。

    “是我……”铁栅后的人立刻应是,跟着又问,“叶莲,你不是带着他们逃了么?怎么……又被抓回来了?”

    叶莲苦笑着“嗯”了一声,站起身朝着秋琪走过去,两腿还是木僵的,走起来有些费力,脚底下便有几分不稳,好在没有摔倒。

    “那乐桂、杜鹃她们呢?”

    “她们……”叶莲伸手握住冰冷的铁栅,不知该怎样答,“她们……跟我不在一起,到底如何,我如今还不大清楚。”若是燕君舞当时分了几路人马去追,另两队弟兄姐妹也难保不出差错,只盼他们吉人天相,能安然逃脱才好。

    秋琪颇是失望,看着叶莲的眼光大有同情之色,道:“跑也不跑快点,这下被抓回来,只怕他们不会饶过你。”

    “无非是死而已,也没什么可怕。”叶莲神情却还自若,唇边有笑意,略带几分苦涩。

    秋琪叹了口气,盯着她看了片刻,撇撇嘴道:“这些日子牢里除了你就没来过别人,看来也只有你一个被抓回来,小城主他们应该是安全脱身了吧?”

    叶莲脸色变了变,立在那里静默不语,半晌方道:“我不知道……”穆少雪已然殒命,但愿……但愿薛棠与丁洌他们没有惨遭毒手,能够安然无恙到达清水河口,与云简将军会合。

    “唉……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秋琪对她的回答嗤之以鼻。

    “秋琪……你,你还好么?”叶莲无奈一笑,注目打量她,秋琪已被关在这里许久,不过看起来还算不错,除了瘦得厉害,其他并没什么变化,身上脸上并不见有伤痕,头脸衣服都还算得上整齐干净,应该没受过太多的折磨。

    “还好,那个姓扶的没叫人三天两头来找茬。”秋琪说的轻描淡写,看起来有些不大在乎,顿了顿,又瞅着叶莲道,“我看你失魂落魄的,似乎不大好啊……喂,我看他们不会对你怎样的,最多跟我一样就这么关着,别想太多了。”

    叶莲勉强对她笑了笑,微微摇头,昔日的冤家对头如今同处一囚室,终能一笑泯恩仇,却也算是这绝望境地里一件叫人欣慰的事了。

    秋琪叹了一声,自嘲般道:“想不到咱们以前跟仇人似的,如今倒被关在一起做了伴……真有趣儿。”

    正说着,却忽听得一阵囊囊的脚步声,两人转头过去,便见墨菊带了几个西肼士兵自铁门外的甬道那头走了过来,很快走到叶莲这间牢门前,取钥匙打开大铁锁,叮里咣当一阵响,铁门哐啷啷被推开。

    眼见墨菊迈步走入,叶莲面上并无什么变化,铁栅另一边的秋琪却颇有些紧张起来,低声对叶莲道:“只怕她是来找你麻烦的,你小心点儿。”

    墨菊侧目瞥她二人一眼,冷笑一声,却也不多说,指着叶莲便道:“把她给我吊起来。”

    两个西肼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叶莲,便往那挂着长长铁链的石壁处拖,叶莲转目静静看住墨菊,既不挣扎反抗,也不怒骂指斥,一声不吭任由那两个西肼兵将她拖至石壁跟前。

    几个西肼兵一起动手,很快在她手腕脚腕上锁上铁环,将长长的铁链绑在她腰上,与铁环相连,转动机关,顿时便将她成大字型掉在了半空中。

    “墨菊……你这个死贱人,你想干什么?”秋琪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是无能无力,只在那一边怒声大骂。

    墨菊回头狠狠看她一眼,拿手指指她道:“你最好闭上嘴巴乖乖一边去,若不然便连你一起教训。”

    秋琪并不畏惧,高声道:“来呀,有种就放马过来,你以为我会怕你这点教训?”

    墨菊微微冷笑,一双美目中有狠戾之色浮现,指着叶莲头道:“好啊,待我先拾掇了她,回头再来消遣你。”

    秋琪怒骂:“无耻卑鄙的西肼贱人……”

    墨菊反唇相讥道:“说起无耻卑鄙,秋琪师妹却也不遑多让,想当初你不也想方设法害过她,如今倒在这里假惺惺装好人,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也不知有什么好装的?”

    “你——”秋琪语塞,想起曾对叶莲做过的那些事,只觉羞愧难言,眼望被吊在半空的叶莲许久无语。

    石牢中间架起炭火,火光熊熊,将叶莲苍白的脸映得泛出那么一抹嫣红,竟有一种病态的媚色,看得墨菊妒火如焚。

    那女人有她美么?

    也许是有几分姿色,却怎及得上她?总算主上今日想通透了,如今这小妖妇落在她手中,便是不死,也要叫她脱层皮。

    烙铁置入火中,不多时便烧的通红,五花八门的刑具被西肼兵抬入牢中,一字排开摆放开来。

    墨菊执起红通通的烙铁,对叶莲道:“你不是要寻死么?眼下你还有机会,若是怕痛,你尽可以咬舌自尽。”

    叶莲的长发散下来,遮住了脸,一双眼望过来,却是从容无谓,唇角微扬,轻轻道:“我便是自杀也不会选在这种时候,难道向你认输示弱么?”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墨菊哼了一声,冲旁边一个西肼兵吩咐道,“先叫她尝尝鞭子的厉害。”

    乌黑的长鞭呼啸而下,只一下便将叶莲背上的衣服抽碎,叶莲紧攥住拳头,死死咬住唇硬是将痛呼声忍了回去。

    十几鞭之后身上已是血肉模糊,血珠子顺着衣角一串串滴落下来,惨不忍睹。

    秋琪已不忍再看,只是望着墨菊咒骂:“你这毒妇……”

    又是十来鞭下去,叶莲终于撑不住,唇角一线殷红血渍缓缓流淌而下,闷哼一声,头颅软软垂下,痛晕了过去。

    “墨菊姑娘,她晕过去了。”行刑的西肼兵停手禀告。

    “拿盐水来,泼醒她。”

    于是一大桶盐水尽数泼在了叶莲身上,叶莲微抬起湿漉漉的脸,醒了过来,盐水浸渍着鞭伤,那是叫人无法忍受的痛楚,比上刀山下火海也许好不了多少。

    墨菊慢慢走至她近前,仰头笑问:“小师妹,滋味如何?”

    叶莲面色惨白,微喘着气道:“你可以上来试一试。”

    墨菊“嗤”地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