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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子妃的倒掉第22部分阅读

短,桃叶很快就会落尽。能够让它们成熟的时机已经了不在了。

    阿狸依旧仰头望着司马煜。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排在第一位的。不过殿下为什么会这么问,是我哪里做得不恰当了吗?”

    “总觉得你最近在我身上的用心变少了。”

    “比如说?”

    比如说饮食的口味不合心意,熏香味道不好闻,外出的便服总得吩咐了才找出来,买东西时荷包里居然没放钱……

    但是他才说过阿狸不是他的管家婆。这些事通常都是问责侍女而不是妻子。其实他在乎的不是这些小事,而是这些小事让他觉得阿狸已经不在意他了。

    司马煜就这么被她问住了。

    最后只能赌气的回答,“以前为我做的事,现在都不做了——做人要有始有终!”

    阿狸又叹了口气。每次她这么叹气司马煜就会很烦躁,好像她知道些什么而他不知道。好像她比他年长懂事所以处处容忍他的傲娇不懂事似的。好像她已经对现状感到疲倦只能透过他怀念一些逝去的时光似的。

    他已经在很努力的试图理清自己对她的感觉了。这个时候她就是应该耐心,叹什么气啊!弄得好像他的努力和纠结很徒劳很搞笑一样。

    阿狸似乎从他眼睛里看出了他的心情一般。表情忽然又柔和下来,正是那种在嫁给他之前时她总是流露出来的,想哭却不会流泪的感觉。

    “我只是觉得,你在想一些事。”她说,“我以为你会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如果在这个时机我不依不饶的逼上去,只会让你更心烦,更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意——”

    他确实分辨不清。

    她在他面前时他无法抗拒诱惑,她不在他面前时他无法抗拒思念。她咄咄逼人时他神迷意乱,她抽身而退时他忐忑不安。如果这都不算喜欢上了,那究竟怎样才算?

    可是他同时也清楚,被诱惑不等于爱恋,意乱神迷也未必是因为喜欢。他在本能上排斥她,这是无可置疑的。在他的潜意识里,她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

    据说南蛮有食人的花妖,她只在诱捕时才会甘美芬芳。有猎人爱上了她,可她吃了他的肉饮了他的血,就会永远的忘记他。他若想一直占有她,就永远都不要爱上她。

    司马煜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不相干寓言会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早说过,他对阿狸的感觉很混乱。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确实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可是不论阿狸不依不饶的逼上来,还是安安静静的退下去他都不能不心烦意乱——也许他不清楚自己对阿狸的心意,但他很清楚自己希望阿狸对他什么心意。他希望阿狸一直把他放在第一位,他希望阿狸心里有他,并且只有他。

    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拥有了,就想永远霸占。

    阿狸又叹了口气,她上前抱住他,说:“我明白了。阿尨,我可以慢慢的等你想明白。但是啊,草木枯荣有时,人的韶华也有限。你不能让我一直等下去。”

    “不会很久的!”

    “嗯。”阿狸笑着点了点头,便将这一茬揭过了。又弯了眼睛笑望他,“我熬了腊味汤,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留下用午饭?”

    阿狸说明白了,果然不是骗他。

    她又开始默不作声的,也无微不至的照料着他。

    这份体贴时常让司马煜愧疚。因为他不肯回报给她对等的感情,却不断的向她索取更多的喜欢。而她照单支付,却从不向他要求什么。

    这愧疚让他又开始不停的往阿狸房里送东西。

    阿狸有的时候都觉得无语——难道他真把她当管家婆了?她支付劳务,所以他给付报酬?他就不觉得这种关系在夫妻之间很扭曲吗?

    当然有的时候也会觉得不安,心想他不会又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吧?

    当然这样的话她是问不出口的,真问出来那就太伤人了。只能说,司马煜终于成功的把她也弄得不安起来了。

    秋尽冬来。

    阿狸减肥加不安加操劳,终于把自己弄得营养不良了。第一场雪的时候她就着了凉,那一日从显阳殿回来,直接就倒在桥上。

    皇后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太医院几乎整个都被搬到东宫里来。

    要说起来,中医虽各种不靠谱,然而妇科在调理身体上还是有一套的。山羊胡子老中医就给把了把脉,居然就看出阿狸是减肥减出来的毛病。顺带连阿狸身上的寒症也给查出来。

    苦口婆心的告诫阿狸,“不管怎么说,女人还是要丰腴饱满才好生养。这才是一辈子的大事。”

    阿狸被戳到痛处,捧心扑地:这话说的也太不讲究了吧!

    “我给开个方子,先吃着。等病好了,还得慢慢的调养身子——一日欠需百日补,可不要再折腾自己了。”

    阿狸点头,还是问道:“不会影响到生养吧?”

    老太医道:“仔细调养就不会。若在这么折腾,真难说。”

    阿狸只能苦笑。

    她还是没忘了的,她的设定里就有“不能生育”一条。眼下司马煜自己还是个孩子,他们俩成亲日浅,便无人过问。但总有一天司马煜会长大,会登基为帝,那个时候继承人的压力就会像山一样压下来,并且大半的重量都会压在阿狸身上。如果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就会引发潜在的皇位之争,令政局不稳。到时阿狸十有□还是得顾全大局,为他张罗妃嫔。

    那就太委屈了。

    阿狸从来都没想过求助于这个时代的医学。但这个时候她却忽然有一种“尽人事,听天命”——或者说“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反正努力了也许还有微茫的希望,不努力却绝对不会有半点转机的。

    当然,这件事还是寻个靠得住的大夫。

    不然让有心人听到风声,这东宫里定然又要热闹起来了。

    而皇后也从宫人哪里得知了阿狸节食的原委,恨得简直想把儿子拖下去打屁股——媳妇儿也得教导,这种浑话她也当真。堂堂太子妃,用得着在美色上谄媚太子吗?

    当然,皇后没这么毛躁。太子不能当众教训,太子妃也不急在病中教导。因此司马煜回来的时候,她就稳稳的坐着喝茶。

    司马煜听说阿狸晕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直到入殿看见皇后面色从容的喝茶,心里才略略平稳下来,进屋时才没让门槛绊倒了。

    进去望见阿狸坐着床上,头发漆黑面色红润,就先松了口气。

    阿狸望见他,就笑着招了招手。司马煜忽然就有些恼火,大步到床前,居高临下的教训道:“你怎么弄得?”

    “呃……饿的。”

    司马煜扑地,“就能短了你的吃用?”

    “就……就是想瘦一点。总是屋里待着,肚子上都长膘了。”

    “我有说嫌弃吗?”

    阿狸黑线:……你还真说了。

    司马煜也终于回味过来,简直想掐着她的脖子骂她笨。但手伸出去,还是狠狠的揉了揉她的头,“你就让我不安心吧。我那个时候是跟你闹别扭,随口一说,自己都没当真。”

    阿狸:……

    “再说,长膘那是因为吃吗?那是因为你总闷在屋里不活动——明年出巡我带你一起,保管出去走一趟回来,什么膘都没了。”

    阿狸:你还真不客气啊!

    然而司马煜其实是在虚张声势的说笑。他自己知道,听到阿狸晕倒的消息时他心里那巨大的空茫。那个时候他脑海中一片漆黑,仿佛要将所有一切都席卷进去。

    这个时候他看到阿狸的笑容,不知被什么支撑起来的力气终于一点点消散了。

    他笑着笑着,忽然就俯身将阿狸抱在怀里,沉默下来。

    阿狸探出手臂回抱住他,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暖和包容,她问:“阿尨,你想明白了没有?”

    司马煜没有回答。

    其实答案在他心里早已经清清楚楚的了。可是在这个时刻,他就是没有办法正面回答。好像回答他的勇气已经被先前的空茫和无力全部都消磨殆尽了。

    他只是问:“你真的不要紧吧?”

    “不要紧。”她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阿尨,不要再给我送珊瑚和绸缎了,我不喜欢。也不要觉得亏欠了我,感情这种事,原本就要两厢情愿啊。没有谁欠谁一说。只要你没有喜欢上旁人,我就可以一直等下去。只要没有旁人——阿尨,这就是我的底限。你看,我都跟你交底了。”

    她想:你也差不多该给个准信儿了吧。

    而这一次司马煜回答得很干脆,“我保证没有旁人。其他的——等我想明白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呃……最近评论好冷清

    我认错了t__t

    双宿双栖(一)

    昭明二十年冬天,江北开始不平静。

    卫琅在襄阳,已经接连几次与汉北军交战,互有胜负。荆州那边传来消息,北秦在汉北驻扎了大军,后续还有军队和补给源源不断的到来,想是要有大动静。

    一时间朝中注意力全被吸引到了襄樊一代。

    皇帝就在这个时候下令司马煜代他出巡,沿途验看备战和防御工事。

    司马煜脚不沾地的忙起来。

    阿狸帮不上旁的忙,只能女生外向从夫,通过她家女眷做她家诸父诸兄的工作——话说回来,她人在东宫已经表明了王家男人们的立场,倒也没什么好为难的。

    这些天她频繁召见家里人,顺便也就把请大夫帮她调养身子的事跟她阿娘说了。

    她阿娘却不以为然,只安慰她道:“着急什么,你才多大呢?我也是二十岁上才有了你。”

    阿狸自然不能说这是她三辈子血的教训。只能危言耸听,“我自己觉得是不大对的,月信总不准时。来的时候疼得要死。想来是得调理的。何况……我能等得到二十岁,太子可也能?”

    然后在心里阿弥陀佛——一周目里司马煜可是硬撑着等到将近三十岁。然而此时也只能诬陷他了。

    阿狸娘表情这才认真起来。这个万恶的社会,对女人来说唯一靠得住的也只有亲儿子。不止丈夫,有时候连家族也是靠不住的。因为对丈夫来说移情别恋没有额外代价,而对家族来说,自家的利益当然比嫁出去的女儿重要。

    想了想,还是说:“不要轻举妄动,等家里替你安排。只是有一件你需得记得,宫闱之中这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避讳,切要避人耳目。

    阿狸只说:“放心,我明白。”

    这两个月里她前前后后打发了不少人——重活几遍就是有这么件好处,那些需要时间来验证真假的东西,不说分毫不差,至少你也看得比别人清楚些。阿狸身边哪些是太后的人,哪些是皇后的人,哪些需要防备,哪些要有所保留,哪些可以信任,她大致上还是有数的。

    她阿娘又道:“什么样的灵丹妙药,都比不过太子喜欢你。你还是要多用心的。”

    阿狸笑道:“我明白。”

    司马煜要出门了,皇后与太后对他也是多番叮咛关切。

    临近年底,各地冬贡送到,太后娘家也送进来不少东西,有很多是人在江北才能得的。太后溺爱司马煜,大半都送去了东宫。

    司马煜一向对太后格外不同——一来因为祖孙隔辈亲,二来他也明白,他与太后多亲近一份,皇后和阿狸在太后这里的压力就少一分。因此尽管忙得事叠事,还是额外抽了时间去太后宫中坐了坐。

    进去掀开厚棉布门帘,就有一股湿热芳香迎面而来。

    太后年纪大了,喜欢的是活泼闹腾的小姑娘,她屋里的宫女反而比皇后皇帝那边的还年轻貌美许多。姑娘多了总是要摆弄花草的,太后屋里樱草花、水仙,甚至盆栽的橘子火棘都还满目翠绿,开花的开花、结果的结果,十分热闹喜庆。司马煜也常从太后这里讨花草,然而进来看见满屋子姹紫嫣红,还是有那么一会儿赞叹失神。

    只这么一会儿而已,正矮身挑花的宫女抱着一捧水仙起来,一回头正撞到司马煜身上。

    司马煜也不责怪,抬手扶了她一把,帮她把翻倒的水钵接住了,递给她。宫女羞得满脸红,抱了花垂头不语。

    司马煜先说了“起来吧”,才发现那宫女压根没行礼。下意识就多看了一眼。见她的情态,不由就笑了笑。

    ——他对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满意的。

    便不放在心上。

    他自己只是无意识的举动,太后在里面瞧见了,却不是这么想。

    祖孙两人见了面,太后就笑道:“那水仙,你要喜欢就带回去吧。”

    司马煜其实是不怎么喜欢的。他爱的是大簇大簇黄灿灿的花,香味要清淡。而水仙姿容太清高了,香气又太浓烈,不是他的菜。不过太后都说了,他还是笑道:“祖母惠赐,却之不恭。”

    太后笑着端了热茶,轻轻吹了吹茶雾,才不紧不慢的道,“人也一起带回去吧。”

    司马煜没料到太后在这里等着呢,忙说:“孙儿近来忙,少到跟前尽孝。原该送人来陪阿婆解闷,怎么敢反过来要祖母的人?”

    太后笑道:“谁来都赶不上你过来站一站。我倒是想让你媳妇抱重孙子过来,你们两个又不着急。有你阿娘在前,我也不好催促。但你们两个还是得自己加把劲才好。”

    司马煜不言语,只能嘿嘿的笑。

    太后又道:“这些日子你忙,你媳妇儿那边也不轻松,我都知道。偏偏这个关口上她又病了。我这边的丫头,旁的不说,端茶倒水还是很伶俐的。你那边得用的宫人也不多——”就似笑非笑的望了望司马煜——早些年太后、皇后也给东宫送去不少得用的宫人,可惜都被司马煜给折腾走了,“过会儿我让人挑几个你带回去,能给你媳妇儿减一分心事,让她安心将养,也是好的。”

    司马煜也只能笑道:“阿婆说的是,近来东宫琐事多,多几个能做事的宫人也好。只是我那边都是粗活,可不敢管阿婆要能人。”

    太后也不得寸进尺,笑着瞄他,“太好的我还舍不得给你呢!”

    年底到了,阿狸病中还算有闲。吃了药犯困,又睡不着,干脆命人取账簿来,核算东宫这一年的进项和支出。

    窗台上摆着樱草花,黄灿灿的一大把。自阿狸不让他送珠宝绸缎了,他就开始往回送花。阿狸这才笑纳。

    这花开得热烈,却总让人想起些难过的往事来。

    花的开放原本就是这世上最寂寞的事,盛开得再热烈芬芳,也总逃脱不了枯萎和凋败。时间的流逝,总是在更美好的事物身上留下更深刻的痕迹。

    总是留不住的,唯有惜取眼前。

    她这边三心二意的算账和感慨,那边珠翠进屋换茶,又将药碗收进托盘,才通禀,“太子差人来的。”

    阿狸见是个不上不下的时间,估计他不是差人来送话的,就是来送东西的。便将账本一合,道:“让人进来吧。”

    进来一个男的,是太子身边近侍,阿狸认识。又进来五个女的,个个眉清目秀,身娇体柔。在阿狸面前一字排开来。双手柔婉的叠在身前,袖口半包着。那手保养得柔荑一般,削葱似的十指尖尖。

    阿狸头痛了。

    问道:“这是?”

    近侍忙道:“太后赐下的人,帮着端茶倒水的。殿下说刚好西殿里少人照料,就令她们在那边当差吧。”

    阿狸就明白了个十有□。

    西殿是待客的地方。因司马煜外向,有事都在外面呼三叫四或者不声不响的解决了,因此西殿极少动用。也只在元日群臣觐见东宫完毕,太子跟一些必须要交好但又不太喜欢的臣僚打交道时,才会去喝喝茶、聊聊天。

    虽则阿狸才将身旁不可靠的人打发了,太后就又送了进来,但既然这一遭是明着的,倒也不算什么。

    就吩咐珠翠给她们入册,道:“就照太子说的安排吧。”

    便将人挥退了。

    回头珠翠倒是替阿狸委屈了一阵子,阿狸也只能笑道:“太后就是要送人进来,太子还能非驳她的脸面不成?”想到一周目接二连三那些事,也有些无奈,“你等着吧,这一遭还只是下人。明年进来的,还要更委屈我呢。”

    谁让她就是生不出孩子呢?

    每次这么想,阿狸都觉得她的本体好像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芓宫似的。

    这帮女孩子既然有那样的容貌,来东宫自然就不满足于只当一个下人。她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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