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绿蚁新酿,红泥正好(女尊) > 绿蚁新酿,红泥正好(女尊)第16部分阅读

绿蚁新酿,红泥正好(女尊)第16部分阅读

    就算是这临江道,都不知能不能走出去,该怎么确保容温云的安全?

    华风尚在迟疑该加快速度赶路还是索性隐匿行踪躲藏,大夫倒是帮她做了决定。她收起针便提笔开了方子,对赵林嘱咐道:“尊夫郎需要静养,这几日里最好都不要下床,若是要赶路,还是等胎息稳定下来再做打算的好。”

    “只是……大夫,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还要赶着回乡,这可如何是好……”

    “那也没有办法,这位相公的身体,若是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定是要落胎,到时恐怕大罗神仙都难救。”

    大夫摇了摇头,见她满面焦急,心下也有些不忍,开完方子又指点道:“若是实在停留不得,也至少要等上八九日。”

    赵林重礼谢了她,假意对扮作店小二的侍卫客套了几句,便请她跟着去抓药,自己回屋抹去了简单的易容。

    华风面色沉重,随手改回装束和容貌,便与她相视看了一眼。又见听雨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在床边伺候,眼里的肃杀之气渐渐漫布:“王君的状况,势必是走不得了,如今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可是算上我们也不过十一个人,城里兵荒马乱的,就算那北戎的国师没有找了来,被有心与朝廷作对的那些货色发现了怕也应付不过来,”赵林有些担心,四下看了看,却找不出其他的法子,只得点头同意:“好在我们是分头进城的,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只盼能熬过这几天,等王君好起来,再另寻隐蔽一些的落脚地。”

    第 61 章 思念

    第六十一章 思念

    打算既定,华风便将随身带着的银两拿了一些给几个容貌平常的侍卫,让他们分头去找隐蔽的院子,看看能否租下或者买下。

    容温云意识还不清醒,身边自然缺不得人伺候,赵林扮作他的妻主,不能离开房间,贴身伺候的事又离不开听雨,四人倒有大半的时间是窝在一间小房间里的。

    大夫连续来了几日,她们自然也派人暗地里跟着过,幸好那大夫并不多舌,在城中虽然算得有名气,却不喜欢与人多论是非。并未向人提起过他们的事。

    城里因为战争的事比往日混乱许多,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客栈门口竟然有人私斗。留在暗处的几个侍卫轮番守卫了一些时日,容温云才慢慢好转,虽然的确如大夫所说看不见东西,却能够下床移动了。

    她们派出的侍卫在城郊寻了一进不大的小院,屋主因为生意的缘故已经搬到了城里的大宅,乡间的小院就空了下来,那侍卫为她店里赶走了几个地痞,她有意招揽,听说侍卫是带了家人从边疆逃难出来的,就热心地将房子租给了她。

    她们从客栈出来,刻意走了几个路线,将所有痕迹摆脱,近晚了才进了那进院子。听雨扶着容温云,自然能感觉到他的吃力,连忙引他进屋歇下了,华风布置好几个侍卫的守卫时间,就隐隐听到了外间和厨房的转角有轻轻的哽咽声,走近了才发现是听雨。

    少年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一边将熬好的药汁倒进碗里,华风不知出了什么事,担心容温云情况又有反复,不由紧紧皱起了眉。

    “王君怎么了?”

    “方才……王君一时没想过来,跟我说过几天找些布料来给孩子缝衣裳,都怪我忘了答话,惹得王君又想起来眼睛看不见了……呜……”

    听雨慌忙地摇了摇头,锅里的热气熏上来,眼里立刻红得厉害,却还是仔细地拿起纱布来滤药汁,顾不上去揉眼睛。

    华风也颇觉心酸,当日容温云刚醒来,便敏感地发现了眼睛的事,没有人敢上前告诉他大夫的诊断,他反倒开了口安慰她们。叫几个沙场上打拼过来女子都面露不忍。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几句话安慰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们如今的状况,虽然还称不上每日“胆战心惊”,但到底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比起在王府的日子,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算了,这不也不是你的错,”停顿了许久,就只有这句话,华风下意识地伸手,等到意识到的时候,手指已经搭在他面上,擦掉了眼泪:“王君如今做什么都不便,屋里还需要你照顾,快回去吧……”

    听雨用力点了点头离开,华风才有些头疼地想着这一个多月来外面的种种传言,有说北戎战败,已经退兵的;也有说战局交着,难分胜负的。然而身在河西道的华羽衡却像是全然被遗忘了一般,无论如何从过往商人口中打听,也都是一无所知。

    每日把各类消息对容温云回报的时候,他虽然不问,却总是难掩失望的神情叫她和赵林都很是不忍,赵林甚至建议过随便编造一两条消息来让他开心些。

    事实上,容温云平日里除了汤药外,能咽下去的东西极少,原先并不健壮的身体便愈发地消瘦下去。如果情况再这样继续下去,她也许不得不依着赵林的意思骗他一回。

    她反复权衡着,赵林进来见她眉头紧锁,也不由愁在心里:“今日传出来的消息说进出河西道的禁令已经解除了,我找了两个侍卫扮作一般武师,回去探探消息……王君的情况,还是不好吗?”

    “听雨刚刚熬了药进去,”华风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想了想才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回报说王爷已经痊愈,亲自解除了河西道的禁令,也好让王君安下心来。”

    “外面一直没有王爷的消息,但也没有听说北戎国师和王子有什么动作……一切都还是未知,”赵林迟疑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什么,露出挣扎的表情,终于还是一咬牙答应了:“好,我去说……”

    已经是盛夏的时节,里屋的门窗都开着,偶尔也有一丝清风吹进来,倚在窗子边靠着的男人神色平静,慢慢摸索着将空掉的药碗放到手边的桌子上,才朝着身边转头笑了笑:“这次可是放准地方了?”

    听雨连连点头,慢一步才想到他是根本瞧不见的,便一迭声地答应着“放准了”,一边伸手扶他:“王君,赵统领来了。”

    男人放在他手臂上的手似乎是轻微地颤了一下,才克制着握住他的手腕:“嗯,扶我起来……”

    他虽然消瘦了下去,但腹中的孩子却像是不受影响,原本只是并不明显的肚腹也慢慢鼓胀了一些起来,听雨身量比他矮一些,扶着他便有些吃力,赵林见他手上动作不稳,连忙上前搀了一把,送容温云到椅子中坐了下来。

    “赵统领,有什么事吗?”

    她一放开手,容温云便有些抗拒般往后靠了靠,倚在椅背上坐直了身子。赵林将方才与华风商议好的话告诉他听,一边出声安慰:“原本我们也是担心那国师手里会留着牵制王爷的药物,现在王爷既然无事了,想必很快可以摆脱他们,王君还请宽心静待……”

    容温云一时没有回应,站在一旁的听雨看到赵林递来的眼神,连忙也跟着开口宽慰他,说了一些轻松的话逗他。

    容温云只是笑了笑,对他们大致的方向点了点头。城里兵荒马乱,昨日她们还是一无所知,今天却能把河西的事情打探得这么清楚,其中定不是这么简单。

    然而,即使只是哄骗,他也愿意这样相信。

    他记得那时候,她虽然被他的举动弄得气急败坏,却还是一句句,认真地告诉他:“无论有什么事,你都可以问我……不安困扰的时候,可以要我承诺,委屈难过的时候,可以对我发脾气……可以对我有要求……”

    她对他的要求,是学着去相信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她喜欢他,会尽最大的努力照顾他。

    他忐忑着答应过她,却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做到。然而她的温柔如同春风化雨,一点一滴不着痕迹,却把他的心牢牢地护在其中,风吹不着,雨淋不到。

    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学会了和她置气,向她抱怨,对着她发泄出不满,这许许多多“糟糕”的习惯,都被她,瞧不真切,仿佛是在对腹中的孩子说话。

    听雨别开了眼不愿去看,赵林原本明朗的面上却是一顿,眼里止不住流出一点黯淡,很快又归于平静。

    她早已见识过这个男人的坚持和隐忍,明明被要生产的疼痛折磨着,却能在妻主生死不知的情况下,一人扛起王府的荣辱,硬生生将千百如狼似虎的羽林军拦在门外。

    然而这样一个执拗和傲骨都不输女子的人,在华羽衡身边时,却是那样温柔沉静,趴在她床头时,那种深深的依赖和眷恋让人止不住想要怜惜。

    是敬仰爱慕,还是忠心护主……抑或是绝不该有的心疼怜惜……

    她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思,只是想到那日出逃便觉得忍不住生出万般酸涩和无奈。他明明已经疼得乱了气息,却能强撑着不出声,被自己抱着的时候一动也不动,只偶尔痛得难以忍受,才僵硬着变换一个姿势。

    “王君……请您安心静养……”赵林俯身跪了下来,对他磕下头去:“属下会尽力探明消息,誓死护卫王君和小主子。”

    容温云听到屋里不同寻常的动静,不由有些疑惑,只点着头露出一个笑容来,就着坐着的姿势弯了弯腰:“赵统领不必如此多礼,快请起来。”

    赵林不再说话,向他再次拜了拜,才起身离开。听雨一时疑惑,竟连容温云喊了他一声都没有听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边去扶他回到床上躺下,一边疑惑道:“赵统领这是怎么了?好像生离死别似的……啊,呸呸呸,王君恕罪,听雨满口胡言,做不得数。”

    容温云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也觉得她的行为很是奇怪,奈何他支撑着起来了这么久,腹中的孩子也开始闹腾起来,只觉得昏昏欲睡,浑然聚不起精神去想赵林到底是何意,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昏睡。

    昏沉里仿佛有人抱着他,身下硬质的床竟忽然变成了摇摇晃晃的马车,然而抱着他的女子温柔地让他坐在自己身上,缓和了马车的颠簸摇晃。

    心里的委屈酸楚无法克制地蔓延,年少时他也曾希望有人对自己温柔照顾,却在一年年长大后把这样的心深深埋葬了,病着痛着的时候,会拿出来幻想一下,再独自一个人对抗各种困难。可是后来,华羽衡给他的又何止是温柔照顾……

    他明明知道自己踏入了乱七八糟的梦境,却怎么也无法从中摆脱,会那样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生怕他受一点委屈的,只有他的妻主啊……

    “羽衡……呜呜……我好想你……”

    第 62 章 方向

    第六十二章 方向

    华羽衡清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床边的穆清飞,少年的眼睛是一贯的明丽惑人,然而其中水光盈盈,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而闪烁着落了下来。

    “王爷,您醒了就好。”

    华羽衡有些失望地闭了闭眼,如果不是那声音过于清冽,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守在床前的,是她心心念念放不下的那个男人。

    穆清飞原本红着眼,小心地看着她,见她一直不开口说话,心里也就明白了,悄悄抹了把脸站起来:“王爷,他连我派出去的探子都甩开了,暂时安全无虞,倒是您这里的状况堪忧,请您务必听我一言。”

    华羽衡昏睡时,他在一旁整日整夜地不肯合眼,凡事都是亲力亲为,似乎除了她的安危就再也顾不上别的事,方诺来看过他几次,都只是摇头叹息。

    然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目光有神,全然不是前些日子她昏沉时只会流泪痛哭的那个少年。

    “昨天有斥候回报,华宇斐亲率两万禁军前往北疆,两方互有伤亡,我母亲已有重新划定边界、议和之意,”他语速很快,却十分清晰,华羽衡先时不在意,慢慢却坐直了身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我而起的事,您大概是不会原谅了,”穆清飞对她笑了笑,慢慢低下了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不肯放弃吗?为什么明明知道你心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是执意不放手……”

    短暂的安静后,华羽衡果真开口轻吐了一句“为什么?”,穆清飞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因为我知道王爷不是刻薄的人,看起来冷淡,对相处久了的人却自有一份情意。王爷先遇到他,先爱上他,清飞并不奢求能与他相比,只求在长久的相处里与你如朋友,如家人。”

    华羽衡有片刻的恍惚,连相处多年的华宇斐和冷子雅都觉得她的万事不上心是个性冷漠所致,穆清飞却如此肯定地说出这样的话,更令她语塞的,是他恰恰说对了。

    她的心不是铁石,若是一起渡过漫长的时日,真的能够对这个恋她爱她的少年面如坚冰,毫不松动吗?倒时纵然没有“爱”,恐怕也少不了“情”。

    “您瞧,我做的打算可不是盲目的,”穆清飞抬起了头,自嘲地勾了勾唇:“可惜,那些小算盘在母亲的打算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华羽衡再看过来时候,少年眼里泄露的情绪已经收拾了起来,转过身不肯再看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不出五日,北戎就会退军,但到时候父亲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多加小心,早作打算……”

    他说完,便不再逗留,快步走了出去。华羽衡伸手在眼前挡了一下,避开正午有些刺眼的阳光,脑子里还留着穆清飞临去的几句话。

    既然华宇斐也要御驾亲征,可见边境的战事定然不会是一面倒的情势,为何穆清飞会一口咬定五日内北戎就会退军呢?而方诺既然答应穆清飞为她解毒,放过了她的性命,又为什么“不会轻易放过”她?

    虽然怎么想都是自相矛盾,华羽衡却近乎直觉得感觉到穆清飞说的是真的,更何况,他也没有必要骗她。

    穆清飞离开后,屋里的警戒就放松了不少,原本属于方诺统辖的北戎军队少了近一半的人数,而到第四天清晨,竟然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华羽衡虽然在这几日里将自己这里的传了出去,却一直没有收到回应,想来消息渠道完全被封锁了,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也隐约能够想到这与穆清飞之前所说的“五日之内,北戎就会退军”定有关联。

    她的身体在清醒后便逐渐恢复起来,虽然跟华风、赵林这样的高手无法相比,但也不是前些天那种风吹就倒的状况了。

    因此穆清飞一身骑装推门进来的时候,她也立刻站了起来,迅速扫了一眼窗外,将四周的情况尽收眼底。

    穆清飞对她笑了一下,回身挥了挥手,身后的众人立刻让出一条道:“王爷,今日别后,再会无期。”

    “殿下?”

    “另外,这一位是王爷的人,还请王爷顺便带走。”

    穆清飞对身边的将领点了点头,一个被反绑了双手的女子便被推到她身边。

    看清楚被推到身边的正是护送着容温云离开的赵林,华羽衡不由心里一沉,随手拿过床上搭着的披风蒙住了大半面容,就要扶她离开。

    赵林身上都是伤,言语含糊地说了几句,也没有将事情说明白。她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既然穆清飞不愿说明,她也无需多问,只要能从此处脱身,想来要打探到两国战况是易如反掌的。

    “王爷请速速离开,清飞绝不阻拦,”他说得很慢,一字字都很清楚:“清飞骗过王爷不只一次,但这一次,说到做到。”

    穆清飞自己也往后退了一步,深深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微翕动,终于是什么都没有说。眼看着华羽衡毫不迟疑地按着他的属下让出的路走出去。

    方诺竟然是自始至终没有出现的,穆清飞之前所担心的方诺会对她不利的事更是没有出现。

    城中身着北戎兵士服装的士兵已经在有秩序退出城外,华羽衡一手挽住赵林,这才听到她模模糊糊地说了一个地址。

    “赵林,他在那里?”

    “王君……”

    她浑身是伤,双手手腕都有着明显被折断的瘀伤。华羽衡点了点头,见下属这般神智模糊的模样,实在不忍心询问她具体的状况,只将她带进附近的医馆,取了随身的一点银子让大夫为他疗伤。自己随意抹了点灰土隐了容貌,往河西府去。

    赵林伤得很重,已经昏迷了过去,她大略检查过,虽然没有姓名危险,但一时半会儿也是不太可能清醒了。与其在这里耗着,倒不如先去河西府了解一下城里和靠近的几个州府的情况。

    河西府衙里倒还算平静,完全看不出曾经陷落敌手的痕迹,唯一的变化,大概是几个衙役都变得谨慎了许多,连她表明了身份要见府台都要小心地一查再查,生怕再起祸端。

    华羽衡出示了玉牌,隔了许久才有人迎出府里,中年的富态女子一见到她就慌忙地磕头谢起罪来。

    “王爷饶命,下官无能,抵抗不力,使得河西道失守,陷王爷于险境,实在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华羽衡颇有些无奈,她心知方诺和穆清飞带的都是精兵,河西身在凤华王朝的腹地,又一向不是军事重地,这次会迅速失守倒也不是这个府台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