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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清(中部)第11部分阅读

,然后缓缓躺下,丝绸的枕头滑滑的贴着我的面庞,一片冰凉,我闭着眼睛,任凭枕上的眼泪干了又湿……

    眼前一片光亮,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伸手盖上眼睛,那光线有些刺眼,“小姐,您醒了?”小鱼笑着走了进来,”您快看看,下雪了,鹅毛似的,外面可亮堂了”。我静静的躺了会儿,就让小鱼服侍着起了床,一股寒气隐隐约约的透了进来,我打了个寒战,小鱼忙的走到熏笼那儿又加了几块碳。

    我披了外裳,走到窗前,将窗扇轻轻推了开来,片片雪花顿时飘落了进来,风凉凉的,却带了雪天独有的清新味道,我静静的感受着雪花拂面的感受,心里一片清爽。小鱼轻巧的走到了我身后,”小姐,这风冷,身子才好些,可千万别再着凉了,啊……”。

    我回头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里面的溢满了关心和真切,就笑这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书案后坐下,看着小鱼忙着关窗,”小鱼,你去备几个小菜来,还有……”我顿了顿”有没有酒,口味轻的就好”。小鱼一怔,迟疑的问了一句,”小姐,你想喝酒……”

    我笑着摇了摇头,小鱼显是糊涂了,但见我不想再解释什么,她也不敢多问,福了福身就下去了。我静静的坐了会儿,伸手拿了张雪涛贴,又慢慢的磨了墨,将毛笔细细的沾饱了墨汁,悬腕于空,却久久不能下笔……

    “小姐,酒菜备好了,这就给您抬进来”,小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一顿,”啊,放进来吧”,帘子掀起,一阵冰凉的风顺势飘了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飞快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将它拿起,轻轻的吹干。

    “把桌子放到窗下,你就下去吧,不用伺候了”,我缓缓的将手中的纸张叠起,”啊,是”,身后一阵唏嗦,偶有瓷器碰撞的声音响起,”小姐,您身子弱,就可不要多喝”小鱼嗫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微微点了点头,脚步声响起,然后就是一片静默。我等了会儿,站起身走到床边,将手中的纸张也塞入了枕下,细细抚平了枕痕,这才转身走回了窗侧。

    清清爽爽四个小菜,中间还有个小小的熟铜火锅,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令人心中一暖, 一个小巧的青瓷缠花酒壶摆在一边,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同色酒杯。我四下里看了一下,顺手从一旁的几案上拿了我日常喝茶的杯子过来。

    将两只杯子斟满,将其中一只放在了对面,手里的酒杯不知转了几转,我探手过去,手里的杯子与对面的酒杯轻轻一撞,”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嘴里喃喃的说了一句,自己的耳朵都听不清,可心里却明白的很。

    每年这个时候,胤祥都会去为他庆生,他爱静,也从不摆席,每年只是在家里接受家人,下人拜贺就是了,若是没有胤祥,真是过的冷冷清清,而每年这个时候的我,都是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自斟自饮……可今年,我还是如此,胤祥呢,他呢……

    自失的一笑,深深的呼吸,又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出来,”不论你们知不知道,希望你们拥有的不会失去,想要的一定会得到”,我笑着举起杯子,冲对面的酒杯敬了敬,正要凑到唇边,”我知道……”一个低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我背脊一僵,手也忍不住的抖了起来,几滴酒液撒了出来,恍惚间一个人影儿已走到了我的背后弯下腰,身上的气息还带着屋外的寒冷味道,可呼吸却灼热无比的喷在我的后颈上。

    他一伸手拿起了对面的酒杯,与我的碰了碰,一扬头……又轻轻的把杯底冲我亮了亮,我闭了闭眼,杯凑唇边,一口喝了下去,也不知是什么味道,口中涩的只有苦味儿……我一转手,也冲身后亮了亮杯底。

    “啊……”我低叫了一声,一阵晕旋之后,我已安稳的坐在了他的腿上,下意识的想挣扎,一抬头就看见四爷的眸子亮亮的,就像那次他捉弄我时一样的眼神,硬如铁石般的薄唇也含了一丝喜色,划成一道温和的曲线,我有多久没看到过了,心中一软,就安静的被他拢在怀里。

    四爷心情显然激动至极,虽是极力克制,轻抚着我头发的手,也隐隐有些颤抖……我的面庞紧贴着他马甲上的盘扣儿,冰冰凉凉的,听着他有些急促的心跳,想想明天此时的他,心里仿佛被谁狠狠的揪了一把,我悄悄伸出手,握紧了他的衣角儿。

    “给我庆生呢,嗯”?,我点了点头,感觉到四爷轻叹了口气,热气喷在我的头顶,接着一个温热的吻落了下来。”你怎么来了”,我轻声的问,”有差事,顺路过来看看你好不好,在这儿……委屈你了”,四爷的声音含含糊糊的从我头顶上传来,声音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温和与满足……

    自打我认识他,我们之间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温馨平和,眼前的一切仿佛梦一样,只是这个梦却会被我亲手打碎,就在……我心里用力的甩了甩头,让自己暂时不要那么现实,四爷如在在梦中,我又何尝不是……我轻轻摇了摇头,头发不小心别在了他的盘扣儿上,一边伸手去解,一边儿低声说”,这儿很好,比阴曹地府强多了”。

    “哧”,四爷喷笑了出来,两手更加用力的拢紧了我,”现在我才觉得你真的没事儿了,还活着,在我身边儿……”他顿了顿,将嘴凑到我耳边儿,一个干涩的吻落在耳际,”小薇”,又一个吻落下”小薇”……他喃喃不绝的轻呼着我的名字,似乎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忍耐,无奈,郁结都倾诉了出来,伴着一个个轻吻,我却只能闭紧了双眼,只觉得自己所有的热血就都化作了浮冰,在身体里缓慢冰凉的流淌着,撞击着……

    四爷兴致极好,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听他说了这么多的话,就是说起某些烦闷无奈之事,看向我的眼神里,也抹不去那从心底漾起来的欢喜,我什么也说不出,也不想说,就这么笑着看着他,全心全意的笑着。

    就这样谈谈说说一直到了中午,四爷的身子竟高热起来,下午就昏昏沉沉起来,想想这些日子他受的苦处,又不能对人说,胤祥的癫狂失落,我的冷漠疏离,康熙的天威难测,八爷们的虎视眈眈,种种难耐都压在了他的心头,绕是他再冷的性子,也受不得这样的困苦吧。今天一番温馨,又多喝了几杯酒,竟是让他放下了不少心事儿,心里压着的火反而发作了出来。

    这是个僻静地方,打发了小鱼去请大夫,我就坐在床头伺候着他,用尽了万分的认真,也含着无尽的歉意,看着他被酒意和高热晕红的脸庞,乌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以及那薄薄的嘴唇,我用手一一抚过,”水……小薇……”四爷无意识的说着什么,我伸手拿起一旁的布巾,沾了些热水,轻轻的湿润着他的唇。

    四爷一个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儿,火热的仿佛铁扣一样,”爷,大夫请来了”,小鱼的声音在屋外面响起,我一怔,看着四爷紧紧握住我的手,万分的想苦笑,眼泪却不可抑制的滴了下来,我终究还是要再次的掰开他的手,我和他之间,一如当初,从无改变,方才的温馨微笑恍然如梦……

    过了会儿,一切都收拾停当了,”让大夫进来吧”,我低声说,然后人就退到帐子一侧的纱帘后面,门口帘子一掀,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被小鱼引了进来。屋里光线已然有些昏暗,我却没有点灯,小鱼自是以为我不想见人,那大夫也不敢四处乱看,只是恭恭敬敬的坐了下来号脉。

    仔细的诊了半响儿,那大夫摸了摸胡子,慢声说,”这位爷心思郁结已久,血气不畅,今儿个又受了些风寒,寒气是小事儿,只是要放开心胸,不要多思多虑,注意保养才是,”他顿了顿,又说”老朽开些止瘀化气,散寒去湿的温和方子,让这位爷按时服了也就是了,重要的还是不要忧虑才是”。

    小鱼瞟了我一眼,看我无话,忙笑着说,”大夫辛苦了,这就随我来开方子吧”,说完帮大夫领了药箱,就引着他向耳房走去。我等他们出了门,才走了出来,帮四爷掖了掖被角儿,心里一阵血气翻涌,我轻轻的摸了摸他火热的脸庞,默默的用心的看着他,虽然他的一切已深印脑海……低头在他干涩的唇上印下一吻,”对不起了,胤稹”……

    门外脚步声响起,我直起身又深深的看了四爷一眼,回过身儿小鱼正好进来,”小姐,这是方子,至于药材,咱们自己都有,唉,要是当初给您治病的那个大夫在就……”小鱼没说完,就把话咽了回去,有些惊惶的看了我一眼。

    我装作没看见,只是把方子接了过来看了看,”你去照方儿抓药吧,仔细熬了来,你在那儿盯着点儿,头半个时辰的火候儿最重要的,不能有半点儿差错,要不药性就都没了,爷这儿有我呢……”,我顿了顿,”我想去和大夫再谈谈四爷的病,他还在二房吗”?

    小鱼点点头,”是,小姐,大夫在呢,我这就去熬药”。我点了点头,小丫头福了福身,就转身往外走,见她快到门口,”小鱼”,我忍不住张口叫他丫头忙的回过身儿来,”是,小姐,还有什么吩咐”?我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一笑,想了想,笑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多谢”。

    小丫头一愣,顿时涨红了脸,”小姐,伺候好您是奴婢的本分,那有什么谢不谢的,您折煞奴婢了”,我淡淡笑了笑,”知道了,快去吧”,小鱼甜甜一笑,开心的走了出去。

    我怔怔的站了会儿,回身从书架底下摸出个小包裹来,又拿了一件半旧的斗蓬,披在身上,抬脚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听见床上的四爷喃喃念了句什么,心里撕裂般的痛,却只是咬了咬牙,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

    到了耳房见了大夫,递上银子,恭敬的请他随我出门,大夫在房内就未看清我,又见我衣着朴素,不疑有他,提了药箱随我出来。一路上也没碰到半个人影儿,就如我料想的一样,我的存在是掩藏的极深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是在这儿守着的,也都是从未见过我的。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四爷终究低估了我,他虽知道我有些与众不同,却万万想不到,我有离他而去,独自生存的勇气。

    门外一阵车马喧腾,几个侍卫正在门外守候,我装作不在意的拿眼一瞟,都是生人,我从未见过的,口音也不是京里的,显然四爷想的极密,来看我也只带了些外地不曾入过京的侍卫们来。见了我们出来,一个侍卫走了过来盘问了一番。

    我一一做答,方才就告诉大夫有两味药我们这儿没有,要随他去镇上买,那侍卫也只是以为这就是个四爷的别院,见我不卑不亢,衣饰简单,也并未多想,叫了人套好车,就拉着大夫和我向山下的方向行进。

    马车在雪地里走的不快,我强忍着回头看的冲动,只是心里算计着时间,小鱼一个钟头之内是不会回来的,熬药给四爷这种大事儿,她不会交给那个仆妇去做,而四爷……我咬紧了下唇,方才大夫进来之前,我就点了安眠的熏香,若无意外,他暂时应该不会醒来。

    等他醒来看见我不见了……我的心猛跳了几下,忍不住用手抓住胸前,坐在另一侧的大夫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忙的低下了头,命令自己什么都不要再想了,就像我以前告诉十四阿哥的一样,既然已经决定,那就不要后悔……

    还好,一路上担惊受怕,却没有我最怕的马蹄声传来,眼瞅着到了镇子上。这镇子规模不小,虽是雪天,却依然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听着口音应该是现代的河北一带,也就是清朝的直隶境内,我心里又是一松,那就是说,这里离北京不远了。

    正想着要怎么打发了这大夫和车夫,一旁的大夫却已提醒我,前面就是镇上最大药铺---万安药堂,他家却在镇子东头儿。我赶忙让赶车的侍卫停车,跟他说,我先去买药,让他把大夫送回家之后,再来药铺接我,以免耽误时间太多,误了主子吃药。那侍卫不疑有他,放下了我,拉着大夫慢慢的向镇子另一头儿走去。

    雪花片片飘落在我脸上,寒风也一阵紧似一阵,我却是一身的躁汗,暗自定了定神,直到那马车在我的视线里彻底消失,我这才移动脚步,向一旁的行人打听了当铺的位置,冒雪前行,等我再从当铺出来时身上已有了数百两银票在身。

    我把翡翠耳环,玉手镯,镶着猫眼儿的金链子,以及一方镶金嵌玉的上好端砚悉数当了死当,之前在十三贝勒府的时候,因为胤祥放心让我当家,倒也对外面的事物行市儿有一定的了解。当铺老板见我是个外乡人,又是个女人,虽然黑了我一把,倒还不算太过分,我只求个迅速,也不想与他太多纠缠,因此生意很快就做成了。

    看着当铺老板一付暗自欣喜,占了便宜的的样子,我忍不住苦笑了出来,等四爷查到这儿的时候,只怕他一分钱得不到,还得落一身不是,摇了摇头,我转身出了门去。方才问路的时候已问清了这镇上的镖局子在哪儿,以前听胤祥说过,这些行镖的如果不是押运什么重要物事儿,通常愿意多带些散户,五个人是走一趟,十个人也要走一趟,他们乐得多赚些银两。

    我算计着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带我走,只能先躲起来,至于躲得过躲不过也只好听天由命了。这毕竟是古代,与我在现代的出差游览大不相同,原本没想这么快就偷跑出来,只是今日天时地利俱备,只是怕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时间并没做好完全的准备,不论是物质上的还是思想上的,虽然这几个月我都在为此而做准备。

    一脚高一脚低的顺着路人指示的方向走去,身上已换上了方才买来的男装,自己的衣服已然扔在了个僻静处……”喂,你小子看这点儿……大伙儿听着,今儿个天气不好,都警醒着点儿,各位客商也要小心跟随,各位都是求个平安顺畅不是”。

    不远处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我精神一震,呼哧带喘的往前走去,没有五十米,就看见一面大旗在雪中飘扬着,”正远镖局”四个大字隐约可见。再走几步,这才看见,一群群的人,有套牲口的,搬运货物的,围着烤火的说话儿的,天南地北的口音不绝于耳,看来这是一个行镖聚集地。

    按行规说,一般的行镖车队都会找到当地的镖局子,交上点儿钱借宿,一来是同行彼此了解,二来镖师多了聚在一起相对也安全。我慢慢凑了过去,人人忙碌,倒是无人注意我,身旁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