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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入戏第94部分阅读

    中途稍停一下,关芷的精神力感知中,餐厅里的客人们大半还没有结束进餐,有的则是走出了餐厅,又转移到日内瓦湖畔的伞座下,距离依旧不远,甚至透过没有玻璃挡隔的希腊式门窗看进某个角落的视觉角度,比原来的更好。

    穿着希腊式白裙轻袍的男女侍者走来走去,蒸熏着淡蓝海滩风情的蜡烛将餐厅点缀得浪漫多情,人人似乎都在享受着美妙的时刻,轻声慢语的浅谈间隙有意无意扫过的某些目光,又显示出公众场合绅士淑女面具下的心不在焉。

    关芷轻蹙眉尖,有些无奈地放下刀叉,“怎么今天这么多人?”

    而且很多都并非瑞士人,各种熟悉或陌生的异域风情的面孔出现在她的感知中,某些熟悉的面孔在个别低调的私人晚宴里见过,有些是在餐馆酒店里碰到过,有些甚至是在街边桥头偶遇过。

    “我们还在撒丁岛的时候,我就通知过你,你那个有趣的‘风筝与鹰’的小故事被国内某些嘴巴外泄出去了,其后引致的变化,我想你应该会有心理准备的。”

    “譬如?”

    “譬如,某些实力强大却不被你和老头子们买账、急于进入核心圈子里的势力,以为你刀枪不入的防御墙上终于出现了漏缝,打算找出更多的楔入点,所以像见了腥的鲨鱼一样围上来——至于他们想做什么,这不是我能料想的,老头子们倒是可能知道,可惜,”程野摊摊手,“到我手上的情报不是那么详细清楚。”

    关芷玩味了一下那个“见了腥的鲨鱼”的比喻,他们俩都清楚彼此可不是某些人眼里的鱼腩,当然,关芷刚刚立起山头摆明车马,来自各方面的试探都是免不了的,无论是来自前方或背后。

    程野盯着她的目光熠熠如星,微笑得含蓄又裸露,他对关芷显示臣服的方式,就是在她面前通常并不掩饰他对权力的追逐和渴求。

    关芷侧了侧头,微笑道:“你要的,自己去争取,我不会出面。但你可以告诉你家的老爷子,除非我认为你背叛,否则我不会换人。”

    “这就是我最想听到的承诺和支持了,”程野举起酒杯,和她的杯子轻碰,“相信我会胜任愉快”

    两人微笑,沉默了一下,程野的身份算是正式定下,思及他们两人前后的身份变化,彼此都有些不大适应。关芷片刻后,道:“还是照以前吧。”

    程野静静点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有关你的那些‘线’,很快就会被瓜分到各方手上,需要我提前警告通报一下,你不是在玩游戏吗?”

    他摇摇酒杯,凝视那个郁红如血的世界,问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以线成局

    “我那些‘线’?”

    关芷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停下来,脸上浮起几分意味不明的笑,程野看着她的脸色想说什么,却被关芷先一步开口。

    “上一次忘了问你,国内那些老头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居然舍得把线往外面分?”

    程野隐隐觉得关芷开口时的前一秒想的并不是这个,脑子里一边思索着,口中没有分毫迟疑。

    “在现在的时局下,就是以国内一贯的强势,也不敢独吞掉这么大的蛋糕,政治玩的就是妥协退让,瓜分利益是他们最擅长的招数,何况利益大也意味着风险大,他们不敢独担这么大的风险,而且,就算他们相信你承诺的真实度,他们也总要试探一下你的决心……还有,承压能力。”

    “看来,大多数人对我还是没有多大信心。”细白的手指在桌面洁白的餐巾上揩拭,关芷微眯着眼。

    “单从你自身来寻找的话,假如那些人对你有忌惮,最大的就是来自你那个空间异能,其后则是因为你刚刚孤身从凡纳尔出来——我对你在异能人环绕的大本营里经历了些什么,感到非常好奇,相信那些政客和老爷子们也同样。”

    关芷眨眨眼,细长柄匙在沙拉盘中搅了搅,“所以,你想告诉我,我那个天真的小故事能顺利进行,依靠的就是那点神秘感和某些人的纵容了吗?”

    “虽然不想打击你,但你概括得不错,而且有这两点不就够了吗?”程野耸耸肩,“何况你口中的那点神秘感,在他们看来可不是‘区区’——尤其是某个超然的所在,始终没把你的全部信息资料曝光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那帮老爷子,越是老的,就越忌惮那个地方。 ”

    “‘那个地方’?”关芷声音怪怪的,“虽然听过你这种说法好几次了,我还是不大习惯听你这么称呼那里,不过我也只习惯叫它研究所,因为好像没听说过它有什么名字。”

    程野默了一下,“有些人习惯叫它‘无’。”

    有些不自然地转了视线,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人,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举起酒杯,在原位上微微躬身,打完招呼后,气氛恰如他所愿地跳过了某个话题。

    “谁?”关芷略有好奇,但没有起身回头。

    “威廉姆士亚瑟菲利普路易斯蒙巴顿-温莎,他背后是有资格接受你的‘线’的势力之一,英皇室。”

    “哦。”

    那位突然光临此地、身份颇为尊贵的先生站在原地,见程野对并没露出面容的那位说了什么,数秒后只等来程野不着痕迹略微歉意的目光,他略显意外,仍是大方地笑了笑,转身离去,所过之处站起打招呼的人们渀若猛虎入林后惊起的群鸟。

    关芷自然在感知中观看到了某位王子的风礀,有种微微的新奇感,只是前世的事情对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大影响了,所以即便近距离看到前世作为平民时难以接触到的某些人事,她也可以从容处之。

    “差点忘了问,那些‘线’到底有多少,有几个被分到国外了?”

    程野神色有些怪,“‘线’有多少,你自己都不清楚?”

    他蓦地觉得,事情好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关芷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十分轻松,而他似乎被这种态度蒙蔽了什么,然而他甚至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她有意的。

    关芷摊摊手,有些无辜,“我有说什么吗?只是人有亲疏,私以为,国内那些人,至少会把我更看重的那些留下而已。”

    程野脸色微沉,一句“人有亲疏”,就明显让他感觉到了关芷内心某些价值方面的变化。

    以程野以前对关芷的了解,以及后来阅读到的某些内部资料,那时的关芷,对朋友与其说是护雏母鸡般死心眼的执着,不如说是像溺水者抓住浮着的稻草般盲目,所以最后谈家那个军方派进去的眼睛一自揭身份,她的自保本能马上将其他人一起连坐,这种爱恨,实际上暴露了她感情方面的极度虚弱。

    程野觉得自己近水楼台很有机会,其他方面尤其是国内会同意她那个“风筝线”的平衡方法,也都是建立在对她这种感情弱点的判断上的:关芷太过滑溜,那里也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态度,利益和风险看起来不是等比,能兵不血刃地收服她是最好的——这是所有方面的想法,大概也包括了那个地方。

    否则关芷被那个地方掌握了那么久,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搞出那个游戏还拉了那么多势力下水,最后弄得满城风雨,全世界跟着一头鸡毛鸭血。

    人际学里有句话:“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不一定在他的能力,而在于他影响了多少,范围有多大。”

    ——某种程度上,关芷影响了全世界,与整个人类的死活休戚相关,所以她比那位出身高贵的王子价值更大,所以今天主动来见的是那位王子,而不是反过来。

    在程野的想法里,原以为关芷布置那些“线”,是为了将这种影响力维持下去,并让这种影响力成为更具体明确的存在——虽然想法有些幼稚,但对于目前满头鸡血以致对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各方面而言,或许正是这种幼稚不太有威胁力的方式,才能降低他们心中的被威胁感,保持目前还算平和的事态。

    否则关芷一旦不管不顾地乱动起来,很难说最后的结果,会不会是各方面想要看到的。

    然后现在关芷对他说,其实那些用于稳固局势的“线”并没有那么重要,至少在她心里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重要——这意味着事情和各方面预想的情形有了偏差,也意味着眼前一片形势大好的表象,并不是那么稳固。

    程野皱眉思考着,筹措着言语,试探地问:“我以为,你既然默许了各方面瓜分这些‘线’,应该也不介意他们为了‘加固’这些‘线’而使用某些手段的。”

    ——“加固”的方法有很多,软的比如说结交示好,甚至直接婚姻结合把他们融合进己方势力里,勾引他们沉迷毒品赌博进而上瘾……硬的就更多了,比如异能人那边可以直接让他们变成同类,而且他们也有家人亲戚朋友……毕竟能分配到“线”的势力,没有一个不是人类社会金字塔顶端的庞然大物。

    当然,在没摸清关芷的重量和态度前,他们不会做出无可挽回的举动来触怒关芷。

    关芷从面前的沙拉盘中抬起头,露出一个在程野看来有些淡漠的微笑,“最不可控的就是人心,我又不是圣人或上帝,如果我的‘线’报之以我的是改变了的私心恶念,我为什么要负责他们的人生?”

    顿了顿,她轻笑一下,略带戏谑,“财富权利当然能够为任何一个人附加上无数光环,却不能决定那个人的心境如何变迁——别把别人都当提线木偶,假如那些得到‘线’的人们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在维持他们生命安全的同时,给他们平静自由的生活,而不是画蛇添足地做得太多。”

    不按理出牌的玩法,让她轻易达到了保护却不打扰朋友的目的,关芷赤o裸地告诉那些人,这不是一次那些上位者们早已习惯了的人质与筹码的利益交换,想入局可以,但是要按她的规矩来。

    但她确实有不按理出牌的资本,而已经入瓮的那十几个顶尖势力,也不会放开手里的既得筹码——因为经历这一轮暗中的角逐,无形里的洗牌让新的势力雏形渐渐水落石出,重新奠定起新局势下的等阶,虽然还只是雏形,但他们绝对会不遗余力地去加固。

    在方兴未艾的世界变局下,所有明智的势力都企图保存实力不想消耗在无谓的争斗中,只能用暗中某些潜在的默契来决定争锋的结果,而关芷的出现恰好迎合了这个时机。

    连程野都看不清,关芷在这个时候恰逢时机地冒出头,到底是巧合,还是她计算好的。

    但无论如何,提供时机是一回事,按照她订立的规矩来玩却是另一回事,尤其是这个游戏影响范围巨大,短时间内也不能结束,而程野已经从中看出了一些对关芷非常有利的形势发展。

    无论已经入瓮的各大势力愿不愿意,他们已经开始有了一些以关芷为核心围绕盘结的趋向了,随着太空移居计划和社会变革日深,成为利益指向的关芷,将可能会让所有人在她挥动的旗帜下起舞——假如他们从现在开始习惯围绕着她转动的话。

    程野心想,不知道那些因为关芷的出现和举动、而重新加大交流的密度和深度的人们,如果知道关芷所思所想,会是什么感觉——这让总看着台底下暗流汹涌、风谲云诡的程野,第一次有了嘲弄这些人被人玩弄的快感,而他,也渐渐迷恋上了这种站在关芷身边俯视的感觉。

    “你的意思,我会转达给各方。”程野抿了口红酒,微笑着说。

    第三百三十章冰原上

    极北冻原。

    薰衣草紫的天幕上,一条莹鸀的光带蜿蜒横跨天空,如天仙散入人间的缎带,洒逸飞扬。冻原上没有什么高大建筑物,茫远无际,头顶的穹窿压下来,那美丽的极光渀佛极远极高,又渀佛伸手可触。

    雪地防滑靴沉重的靴底踩在积雪与冻土混合的干燥地面上,身后的车门被很快关上,阻止了冻原上干冷的风继续往里面灌入,衣着称得上单薄的西泽尔站在车外,向远处眺望,雪地反射的白光让他一时看不清视野里的景物,但即便不看,他也能在心底描绘出那些一成不变的事物:植被,雪原,裸露的冻土层。

    偶尔还会有披着灰白皮毛的动物在高处伫立,拖着毛茸茸的尾巴小跑着远远绕过。

    冰冷的空气,无法凝滞西泽尔觉醒后被能量改造过的身体,在入冬季节里,跑到寒流冻风横行的荒凉冰原上跋涉,也并不是什么神经被零下五六十度的空气冻僵以致头脑发晕的结果。

    呼出一口白雾,西泽尔隔着塑化玻璃向车中打了个手势,刚要拉开车门跳上车,伸向车门的手忽然僵住,直觉里极度危险的提示令他将手触电般缩回来。

    阴鸷的目光紧盯着手伸向门把所必经的那个路线——什么都没有发生。

    西泽尔却更相信自己生死之间的敏锐直觉,全身每一处早在预感到危机的那一秒就开始紧绷,精神力发散出去,惊走了跟在车后对危机比人类更敏感的一只冰原狼。

    然而横扫的精神力却没有更多的发现了。

    西泽尔原地不动,甚至连手脚都尽量幅度极小的动作,但他全身像是插满了雷达,随时准备着,余光向周围搜寻。

    “出来吧,我知道你跟上来了。”

    “看来你这次给我的终级版,确实没有做过手脚。”

    一个身影出现在车顶,硬靴踏在积着干雪的顶棚上,发出砰的一声,旋即消失,原地出现了一个756直径的弹孔。

    “——约瑟”

    出声制止的不是被袭击者,而是站在车门前的西泽尔,车中声响消隐无迹。

    “约瑟夫还是这么容易冲动。”来袭者平静地评价道,再次出现,她站在离西泽尔与车十米远的地方,声音隔着毛料和风传来,有些模糊。

    西泽尔眼尖地注意到,她右手厚厚皮手套中舀着的卵状物上,有一闪而逝的鸀色宝石反光,细长的银色链子垂在手套外面。

    “你换了微脑。”他心中微沉。

    “不知道你在上面动了什么手脚,连凡纳尔密库里都能收到讯号,我要是不换,不就随时能被你掌握行踪?”长长说完一句,她的气息微显急促。

    对她而言,冰原上的气候比西泽尔的异能威胁更大,这就是西泽尔选择躲到这里的原因——羸弱的体质是她实战的最大软肋。

    她的话让西泽尔心里微松,“我以为你拒绝和我联系,”顿一下,他继续道,“我并不想和你为敌。”

    “我知道,”她轻声说,声音混合在风里,有些无情冰冷的味道,“我不会杀你,只要你一手一脚。”

    西泽尔一凛,苦笑,“因为我出卖了你?还是那个梦境?”

    他不该因为关芷一直没表现出杀机,就以为她不会计较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几天的关芷是处于怎样的状态——或许连她都无法掌握自己的情绪。

    所以她恢复后,就回来追讨债务了。

    提起那个梦,关芷在宽大的雪地眼镜后、西泽尔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皱了皱眉,“你在提醒我应该补上更多回报吗?”

    不悦地讽刺一句,她淡淡道:“我不是杀人狂,有些事,只发生在你我之间,假如一直没外泄的话,我并不打算追究——”西泽尔敏锐地接收到其中的警告意味,眼中凛冽略收——以他对关芷的了解,相比他后来的出卖,她心里更重视的应该是那个梦境。

    假如她报复的出发点是这个,恐怕完全不会有商量的余地——那个将她托付给他的家伙,态度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却不知,关芷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又皱了皱眉,“……但地下密库的时候,在场的不止你我,那些人都在旁观事态发展,如果我不作出反应的话,他们会得寸进尺。”

    “所以我是那只用来儆猴的鸡?”西泽尔问,脸上微露轻松。

    关芷沉默。

    她心里波澜不动,感觉着低温对身体的侵袭,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因为目标是西泽尔,她才会留出时间来解释。

    西泽尔只沉默了一下,心中抉择很快得出结论,忽然开口,“约瑟,出来。”

    车门拉开,冻风灌入,一个人从车上下来,敌意地紧盯着关芷,但手上没有提着他在车里用来射击关芷的那把枪——他也清楚,即使是重型单兵武器,对关芷的威胁和木棍其实是没两样的,那把枪实际上是他们用来防冰原上的动物的,毕竟体能再好,还是工具更方便有效。

    关芷漫不经心地移动了一下视线,然后有些讶然:她的精神力范围内能感知到的东西太多,对于一些不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