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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入戏第107部分阅读

    所偏移,并且把线全都完好地保存下来呢?”大长老平静地道,“过往的历史告诉我们,越是热衷于平衡的完美,越容易全盘倾覆——你正走在一根危险的钢丝上。”

    年纪和阅历赋予的,不仅仅是躯体的衰老,还有直窥红心的辛辣眼光。

    关芷沉默了一下,抬起头。

    “假如这只风筝仅仅是一只风筝,它当然不会有掌握平衡的能力,但实际上,它应该是一只看起来像风筝的鹰。”

    第三百二十五章 密库(五)

    当密库里所有人因关芷的宣告陷入一片寂静时,忽然突兀地响起一阵啪啪的鼓掌声。

    本能快过反应,关芷早在“深蓝海水”亮起的那一瞬,就将它扔到地上。

    镶嵌蓝宝石的微脑,在关芷和大长老之间的空地上滚动几下,停了下来,蓝光闪烁两下,正上方升起一条垂直的射线,射线像卷轴一样缓缓向两边铺展,三维立体投影由模糊到清晰,出现了一个真人等高的男人身影。

    完成这一切,不过只需五秒,掌声未散,而这时大长老那一方的人都已经站了起来,队形拉远散开,有两人越到前排将最重要的三位老人挡住,人人面露警色,却没有一个发出攻击,显示出他们的战斗经验和自信默契。

    ——一切来源于直觉,正如关芷自己所感觉的,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没有伤害到他们的能力。

    但因为他的突然切入,令关芷即将取得战果的谈话被迫中止,她看向那个立体投影的表情,便有些难辨喜怒。

    投影里的男人身着一件暗红色丝质衬衣,配以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裤,衬衫衣袖卷到肘弯,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胸前纽扣解开了两颗,衣下的皮肤是与颈部浅小麦色明显区别的贵族白,典型都市雅痞的着装,以及刚硬的板寸头,将他过于妖异的气质生生压下几分。

    那个男人原本背对关芷,一掠而过将大长老那边的人看了一圈,转过身对上关芷,头部微侧着扭了扭,妖异俊美的脸上绽开一个奇异而灿烂的笑容,上挑的桃花目略显阴柔:

    “好久不见,我的女神陛下,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熟人,觉得惊喜吗?”

    关芷微眯着眼,细细巡视片刻,才慢慢开口:“血无极?”

    程野微笑着,一手负后一手抚胸,含笑着欠身行礼。

    关芷的目光越过他的投影,见到对面诸人神色各异,似乎意外于关芷与不速之客的熟识,她再看回投影中的男人,眉尖微蹙,眼角便带落了两分冷淡。

    法福凑近大长老采尼,声音低不可闻:“他应该和文特尔一样,也是在那个游戏里熟识的。”

    大长老微点一下头,“可惜,我们知道得太迟,在网上已经找不到有关她的丝毫录影片段。”

    “应该是z方动用了超级光脑,抹去了网络上所有的痕迹,恰好可以推到我们攻击那一天的网络瘫痪混乱上。”二长老插进来。

    大长老声音里略有隐忧,“z方敢放她进入游戏,有怎么会不做好完备的措施?现在只不过证实了这种预想而已……”语气中有未竟之意。

    二长老仿佛能明白他的隐忧,颇有戚戚道:“z方掌握了她生活那么久,对她的熟悉和控制力,实在令人担心她的话能否实现。”

    言语中已经表现出某种倾向,已经考虑到了关芷的想法能否实现,而不是他们要不要和她撕破脸,显然二长老倾向和解,对她投了信任票。

    法福一副耳不聪目不明的老朽模样,含糊地点了个头,慢慢退了回去。

    大长老轻轻点头,脑中眷恋地浮现出凡纳尔的湖水蓝天,在心里喟叹一声,整理了心中在此刻不应有的伤感,他看向关芷,已经是换了另一种目光。

    程野,或者说血无极的出现,引发了某些并不是很美好的回忆。关芷冷淡地盯了他几秒,冷然道:“西泽尔呢?不敢出来面对我了?”

    血无极的出现,说明了很多问题:

    对方能入侵关芷的个人微脑,必然是西泽尔泄露了她的私人虚拟地址,而血无极的态度更显露出,他对关芷的信息掌握,应该在更早之前,而非临时入局——

    毫无疑问,在地下议会、第二世界和阿尔弗雷德之后,西泽尔再一次扮演了某种通风报信的中间角色,只不过这一次他连接起来的,是z国的世家一方与关芷。

    然而对关芷的问题,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不是程野,而是大长老一方,虽然没有声息,关芷却觉得秘库中的气氛再度绷紧起来,他们看向这边的投影的目光中,带出某种凶戾的气息。

    大长老闭着眼,向后一挥手,法福也回头微微摆了摆手中的黑杖,便将手下异动镇压下来。

    在这期间,程野的投影连动都没动一下,可见大长老一方的情绪反应,丝毫没有影响到精神力动荡,显见那几人之精锐,令关芷重新估测异能人一方的实力。

    程野的投影闪了一下,换成另一幅人和背景,一身黑色紧身装的西泽尔欠身:“我的女王,蒙你召唤。”

    显然西泽尔已经离开,并未和程野在一个地方,但刚才的所有话语,他们都能够听到——世界前十的科技品牌旗舰店里顶级微脑,被他们肆无忌惮的入侵,穿成了筛子。

    关芷眯着眼看他,不怒反笑,“西泽尔,我在想,跨越大西洋,到底是你的速度快,还是我会后发先至?”

    她慢慢地说着,忽然露出醒悟的神色,“喔……我忘了,狡兔三窟,就像你能够几天内以堪称让我惊叹的速度将我卖了至少三次以上一样,约瑟夫也应该早已将你的研究所搬了家,连一根针都不会漏下,毕竟三天时间,以你的效率,应该是绰绰有余了,是吗?”

    一如既往的轻柔语气,但谁都听得出关芷语中的寒意,但一想到她是法则异能的拥有者,这尚且构不成威胁的寒冷,即令人凛然生畏。

    西泽尔那边的光线有些暗,他脸上露出一个说不出是苦涩还是快乐的古怪表情,然后优雅地笑起来,“您的话另我诚惶诚恐,我的女王陛下,但受人之托,请相信我是怀着善意而来。”

    “假如我不是没有感觉到你的恶意,我不会任由你安排,”关芷平静地说,咬字缓慢清晰,“很好,第四方,你背后某个神秘的对我满含善意的势力,是你把我卖的第四个买家——”

    她呼吸平缓,轻轻颔首,又重复了那两个字,“……很好,我记住了。”

    关芷在来到凡纳尔之后,一直的表现都是含蓄而神秘,第一次见到她表露出与她身份相称的气势,众人在屏息之余,不由眼前一亮。

    饶是身为梵卓亲王,西泽尔也有些难以承受这些话带给他的压力,尤其说这话的人,恐怕根本不清楚自己背后到底有多大的背景,在第二世界里,在整个棋盘里,他们意味着什么。

    他无奈一笑,刚想说什么,就被一阵放肆的笑声打断,程野的投影插进来,取代了西泽尔的身影。

    “虽然过河拆桥我做得不少,但没有一次做得这么心安理得!”

    笑意在上挑的眼角渲染出风流快意,令程野妖异的面容更添鲜明,他笑着说话,明知西泽尔还在听着,“亲王阁下,您这次可真是犯众怒了。”

    他说得似真似假,看起来似乎也和关芷一样,被蒙在鼓里,不知西泽尔将消息卖了几家,所以看上去,竟很有几分和关芷同仇敌忾的味道。

    当初血无极和她并不认识,他都能自己找上门,现在两人在现实中身份已变,局面也大异,便生生将本就不紧密的关系变成敌我两边,程野有自己的私心谋划,就更有必要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加固保持。

    关芷冷眼旁观,其实对他的主动和野心不无欣赏,只是拘于位置和眼界,他始终没看到足够高的地方,于是再有野心和主动,也统统落了下乘,成为他人布局的棋子。

    关芷在心里猜测着,程野出现的背后,藏着的是来自哪一方的手。

    西泽尔对程野的挑拨并不回应,看似避让,落尽下风,让程野平添几分满意,密库里的人们看程野的眼神,却隐含着那么几分古怪——异能人在普通人视线中出现的时间太短,即便身为世家子弟,程野能知道很多内幕,但毕竟接触的时间太短,没有亲身体验,根本不清楚第二世界“梵卓亲王”之名,到底意味着什么。

    大长老采尼无视了隔在中间的程野,对关芷微微欠身,道:

    “因为是您,我们愿意为此冒险投下赌注,希望在未来,能够得到您和我方相等的忠诚作为回报,假如,以后您的处境恶化,我们也愿意随时张开欢迎的大门——”

    顿了顿,他加重语气,肃穆道:“请您永远不要忘记,这场战争,是为异能人的未来而战。”众人整容肃立。

    关芷点头,肃然道:“那么,也请照顾好你们手中的线。”

    大长老点点头,对关芷略一示意,便带人向她身后走去,开始收拾密库里的异宝,关芷不觉意外,只是微微让开,走到另一边,眼中微有感慨:

    地下议会历史上曾经有四次改址,但初到凡纳尔之时,关芷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亲眼看到第五次,而且成为这一次改址的导火索。

    “跑得倒快,不过,二十秒以前,近地卫星已经锁定了凡纳尔。”投影里程野眯着眼,在大长老等人就要全部离开之前,忽然说了一句。

    秘库中的三方,相比之下,真正称得上水火不容的死敌的,应该是程野所代表的政府官方与地下议会代表的异能人一方。

    留在最后的法福没有回头,淡淡道:“很可惜,早在你们的卫星锁定凡纳尔二十分钟以前,除了密库之外,凡纳尔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完全撤离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梦与真

    这是梦境。

    只是自从经历过西泽尔的梦魇之后,关芷就再没有做过梦,所以预想中的噩梦久久不来,让关芷以为她占了梦魇的光,再不用经历那些光怪陆离和摧人心肠。

    这次的梦,她的意识格外清晰,这说明她这一次睡眠很浅,当然和以往在研究生里养成的惯性失眠比起来,现在她入睡得快,梦境也变成了偶尔才来打扰一下,不算太糟糕。

    梦境里,关芷看到一座白色的像宫殿群一样的城堡,阶次错落矗立在一片山脊上。

    城堡的外墙风化斑驳,里面人迹稀少。

    画面往下沉,她看到城堡地下的黑洞洞的排水道和几条大小不一的暗道,暗道通往地底的一条暗河,相接的入口处散落着一些人骨,上面布满青苔淤泥,颅骨后面破了个洞,滚到暗河边上,眼睛位置的两个空洞注视着虚空。

    暗河的尽头恰恰在城堡下方消失,汹涌的暗流沿着狭窄的缝隙往下渗透,直到很深很深的地下。

    然而在更深的地方,却出现了人迹,洁白到刺眼的人工建筑里,有很多穿白色衣服的人走来走去,他们目无表情,很少交谈。

    在一个白色的小房间里,一个青年躺在一个透明舱中,覆盖在面部的贴膜下,他闭着眼表情安谧,五官英俊却有些疲惫憔悴。

    他睡得很沉,透过浅蓝色的液体看他微卷的黑发和的浅麦色皮肤,太过死寂,让人怀疑这是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尸体。

    关芷的心脏突兀地跳了一下。

    她为自己的反应有些不悦,于是不再看那个漂亮的青年,视线越过一道透明幕墙,那里有很多白大褂,站在幕墙上观察,手边仪器上的数据跳动得很快,不断分析着实验对象的数据,由外到里,从皮表骨髓到基因构成和碱基序列。

    关芷为这一幕生出一股沉郁的怒火,怒火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畅快地发泄出来,于是心口变得很闷很闷。

    忽然感觉这幅画面和怒火很熟悉,她往仪器的显示屏看,那如雨滑落的数据忽然停下,像噩梦般出现了一个冷漠女孩的图片,图片里的面容及其熟悉,正是她自己!

    关芷吓了一跳,再透过透明的墙幕看去,那个蓝色液体舱里躺着的哪里是一个青年,正是赤身的自己!

    啊!

    关芷无声惊叫一声,没有被任何人听见,那些白大褂一动不动,仿佛聋了瞎了。

    关芷惊恐地逃避般眨了眨眼,画面剧烈晃动一下,变得朦胧一分,不过视线里的主角再次换回那个青年。

    不是自己就好!

    关芷拍拍心口,放下心,再次往里面看去。

    还是那个白色的小房间,墙幕外还是那些白大褂,不过这一次蓝色的液体舱不见了,漂亮英俊的卷发青年背朝上,趴在一张古怪的床上一动不动,看不出是否还有呼吸。

    他原本浅麦色光滑的背上,多出了两个巨大的肉瘤突起,暗红色的结缔皮膜上印出里面两个对折,对折的地方很尖很尖,顶着暗红色的皮膜凸出来,好像里面装着很可怕的东西,幕墙外的白大褂对那两个肉瘤指指点点。

    然后青年开始流汗,肌肉在皮层下一缩一缩,看起来很痛很痛,却无法动弹,关芷才发现,青年的四肢被奇怪的东西锁着,固定在古怪的床上,连嘴里都被塞了东西。

    肉瘤一鼓一鼓,通红通红,像是马上就要滴出血来,肉膜下那两个尖锐不停往外顶,形状很狰狞,像是里面的怪物要破体而出,青年汗如雨下,漆黑漂亮的眼睛好像要裂开一样大睁,身上汗如雨下,肉瘤里的尖锐每顶一下,他就狠狠痉挛一下,青筋全部突出来,爬满整张变形的脸。

    关芷几乎要哭出来,不知为什么非常惊恐,拼命想扑过去,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壁隔绝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青年扭动挣扎。

    她拍打着那个无形的墙壁,却听到什么破裂的声音,一蓬血雨洒下,两片巨大纠结的羽翼在空中张开铺展,耳边是白大褂们惊喜庆贺的声音……

    关芷猛然惊坐而起:“——夏天!”

    ……

    ……

    德国柏林,中心区。

    一辆黑色的车从使馆中驶出,沿着施普雷河畔缓缓而行,河水在半结冻的浮冰下汩汩流动,堤岸上的树木植被萧杀的风带走大部分绿色,唯有零星的几株针叶树种,还顽强地伫立路旁,笔直的主干上层保留着几分苍翠。

    黑色的车除了比一般制式加长加宽一些之外,没有什么打眼的地方,车牌号码亦毫不起眼,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那辆没有标志的车不是一般流水线出产,而是特殊定制的防护车型——使馆的专用车,大使的座驾。

    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当然是大使的专用司机,但后排的两位乘客却与大使没有多大关系,却能随意打开车中的内置冰柜,取出大使存放的美酒肆意享用。

    “很冷吗?你嘴唇都发紫了,喝点酒暖暖身。”

    只铺盖了杯底浅浅一层郁红的酒杯被推向关芷,程野知道她不喜酒味,倒的不多,自己的杯中却盛足了三分之一,然后珍惜地将封好的酒瓶用冰毛巾包好,放进装着方冰的容器里,放回内置冰箱。

    国际间野生动物保护的法令越趋严厉,但在上层社会,逾越禁区却往往是特权阶级显示身份的手段,以程家的地位,本无需用这些小小生灵的消逝来彰显取悦,反而家族子弟平常行走交际,会更加遵规守法以示家规严正,但在有需要的特殊情况下,偶尔越例一次,便是连大使见了,都只会当成年轻人间付诸一笑的小小意趣。

    关芷身上被柔软温暖的皮草紧裹,天然皮毛纯白的的色泽,映衬出她未施妆容的脸上被冰冻得僵冷的憔悴和青白,有些冰冷的呼吸在开着暖气的车中蕴成淡白的水汽。

    浅抿两口酒液,酒水入喉,在脸上平添两分血色,被滋润过的唇瓣也开始由微紫转浅红,淡淡水色在关芷眼角润开来,细眉松放,不再紧蹙。

    体质畏寒,皮草大衣没被脱下,关芷靠在座位里,有些倦倦地懒意,长长低垂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青色阴翳。

    程野看见了,“昨晚没睡好?”

    他没再往关芷的空杯里倒酒,而是将一个小屉笼放到台面,揭开蒙着白布的罩子,淡淡热气散开,一笼半透明面皮的小笼包伴着诱人香气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