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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入戏第110部分阅读

    巴尔蒙为侄子大胆的言谈失色,面色数度变化,此刻沉默许久,艰涩道:“我想,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至少实验室那边……”

    “您能够信任那些白衣天使们?在他们眼里,政客是秃鹰,军队是豺狼,皇室和世家是吸取人类养分的吸血藤,普通人是被圈养的蒙昧无知的羊羔——除了他们自己是一国的,还有什么能被他们放进眼里——科研界呼吁‘科学无国界’、‘狭隘的种族分界阻碍人类进化发展’,已经不是第一天了”

    威廉姆士哂笑一下,“当然,也许事实正如他们所说,假如不是国籍人种的意识体分化,也许统合起整个人类精英的科研力量,人类或许早就找到解决困境的方法了,而不像现在——将突破空间桎梏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女孩儿柔弱的肩膀上,然后蒙着眼跟时间赛跑,天真地寄望于末日来临之前,白衣天使们能够即使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而忽视了他们在赛跑的前半段,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科研意外的领域上”

    科技兴起的表面和危机来袭的真实局势下,资源的不平衡配比令科学领域所支持的、逐渐成熟政治力量,在百年之间纷纷站上舞台,推倒旧有的利益分派,争取新兴势力所应有的份额,这是大势所趋,而非z国一国独有。

    而威廉王储恰恰对这种不务正业的现象深痛恶绝,认为是对人才资源的错置和极不负责任的无意义消耗,这种在政治上的鲜明立场,就是他那位朋友找上他的原因,而现实的迫切需要则促使了威廉姆士与其一拍即合。

    即使明知侄子是坚定的反科派,巴尔蒙仍然露出不赞成的眼光,尽管他也对那群白衣天使们不具好感。

    威廉姆士冷静下来,冰蓝的眼眸看着自己的叔叔,“或许所有人的终点,都在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但我坚信,我所走上的道路,会更平坦光明”。。

    第三百三十六章 程翰,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野轻轻推门而入,站在落地窗前的关芷回头,“发生什么事了?”她问起程野脸色怪异的原因,想必保镖对他说了什么。【叶子】【悠悠】

    程野没有当即回答,脸色数度转变,才道:“我知道策划爆炸的人是谁了。”

    “程翰?”关芷脸色未变,说出口的话却让程野大为惊诧。

    他愕然,“你怎么知道的?”话一出口,脸色再变,有些恍悟,“你早就想到了?”

    “虽然论理说,你是最方便泄密的人,但当指控都指向你时,我反而不信这种推想——对方有意误导的可能性更大些,这样一来,凡是看你不顺眼的人,都有动机。”

    关芷淡淡道:“但有动机不意味着有条件,我想你还不至于大意到把我的出行机密到处散播得人尽皆知,不过以你两边取利又不喜威廉接近我的心理,向国内那边泄露一些消息让他们心生警惕,想要借刀杀人的做法,你肯定做得出来——唯一意外在于,你没想到程翰已经来到英国境内,得到消息后动手那么快而已。”

    程野的脸上青红皂白一阵变化,忽然想到关芷在威廉王储等人没来之前那句飞来之语——“这次爆炸的主事者,好像不大乐见我和英方太接近啊”——才明白关芷可能早就怀疑到国内,甚至已经给了他提示让他自首,而他却始终懵然不明。

    关芷又望向窗外,大大小小的塔尖在阳光下分外美丽精致。

    “知道我出行的人,算来算去也不过威廉姆士和我们这主客两方,即使机密外泄,短时间里也不至于泄露得太远,无非是两方的交际圈中关系最近的一批人。

    “但英方不会了解我的异能和直觉达到什么程度,即使了解也不至于直接仓促在他们的国境对我内动手——而你虽然是我的近身亲信,却极为缺乏有关异能方面的了解,这方面的劣势,保证了你不可能做出对我的异能和直觉那么有针对性的袭击。”

    就像最初她所说的,那个看上去没有多大危险的爆炸,却恰恰克制了她的直觉,且针对了她羸弱的体质弱点——能对她的能力性格、甚至异能领域都了解到这种程度的,都在国内,最具权威的,就是研究所。

    手指在窗台上轻敲两下,阳光落在线条柔缓的侧脸上,关芷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远眺的目光,微带凉薄。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你的,因为换成我是国内派来的袭击策划者,为了计划天衣无缝,还有扫清线索蒙混真相等事后收尾,都非常需要你这个我亲手指定的代言人来出面——不是我过度自信,但在目前僵持平衡的局势下,任何一个势力敢于来抓我,都得冒着被其他各方群起攻之的危险,如果不是对事后能控制你有几分自信,国内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冒险的,很明显,程家在推动这件事上,应该是唱主角的。”

    程野面色沉沉,如果说最初他听到保镖口中查到的某个线索,推知那种特有的手法是程翰的习惯,开始对自己的家族在里面扮演的角色有几分猜忌,那么等到关芷说出这一连串推断,他根本毫无怀疑了

    程野极怒下面部肌肉彷如钢筋铸成,咬牙接口道:

    “就算计划顺利定下了,知情者也只是极少数人,但这个高度保密的计划必须让最可信的人去执行,有能力做到这件事且绝对可信的人很少,而这极少数人中,狂妄到连我这个本该里应外合的内线都不通知的人,也,只有程、翰、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含怒的声音从齿缝迸出,低哑得近乎模糊,程野气极反笑,上挑的桃花眼眼角显出血丝,如蒙着一层血光。

    ——他不是没有想过,他努力得来的机遇,或许注定要被国内用来做嫁衣裳,但哪怕家族对他有一分顾念之情,他们所派来接收果实的,就不会是程翰

    程野此刻的心寒难以描述,说是心死也不为过:

    同是父亲的血脉,要怎样的偏心,才能让家族做出牺牲他的所有前途为嫡子铺路,到头来甚至自己被连知会一声都没有得到过——

    你们,在逼着我叛离啊

    程野的眼前似蒙上一层血色,看什么都带上薄薄淡红,彷如血染,心里恶意不住升腾鼎沸,心里从小被灌注的信念终于在近段时间的事情碾压下,由外而内逐渐支离,终至倾毁。点

    他抬头看向那个伫立窗边的人,背影并不慑人,静静站立彷如静态的画,外表看去根本毫无威胁力,但只有他这样朝夕相处的人,才能明白她隐藏在无害表面下的可怖之处。

    程野很清楚,关芷是有意将他拉进这个漩涡,有意让他品尝到站在她身边的权势风光的甜蜜滋味,有意放纵他两边取利左右摇摆甚至向外面出卖她的消息,有意让他自以为可以左右逢源靠着她这块踏板登到高处——

    然后在他忘形之下爬到一个岌岌可危的高度后,再揭开用风光浮华织就的戏幕下的真实,让他从高高的地方跌落下来,看清自己的处境……甚至,她恐怕也很清楚他此时所思所想,正如在游戏里一样,他从未脱出他的掌握之中。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那双眼睛静静看着,就等到了她所想要的结果。

    ——她才是稳坐钓鱼套的冷眼人。

    然而,必须在这种令人齿寒的真相下做出决断,程野甚至没有立场去憎恨关芷一直的冷眼,他很清楚关芷一路来给过他多少提示和机会——在这个名利杀人的圈子里,她甚至已经称得上心慈手软、御下温厚了。

    但程野却也没办法不去憎恨那双从一开始就看清了真相的眼睛,那双洞彻的眼睛,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做出了各种滑稽动作却躲不过早已定下的结局,可笑到令人可怜。

    粗重的喘息,在落针可闻的房中是唯一的声响,两人的静默仿佛要维续到天长地久,室内暗色为主的中世纪沉木家具,为气氛更增沉重凝肃。

    良久,程野开口,从喉咙里出来的声音微微嘶哑,像伤过的野兽——

    “我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该站的位置,好像那蓬勃的不甘和野心从未有过。

    “有些事,你能看清楚,很好。”关芷缓缓转身,露出进入房间后第一个真实的微笑,阳光投射在那一抹笑容上,看似触手可及,实则远在天边,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要是在此之前,程野恨不能让关芷多看自己几眼,而此时却只有无所遁形的羞恼难堪。

    程野避开她的目光,垂眸微阖,面无表情,“你不用可怜我。”

    关芷乍愕,“我不可怜你,”她哂笑,笑容里带起了几分冷漠,再次背手转身,让人看不清她说话时的神情——

    “你一个大男人都要我可怜,谁来可怜我?”

    程野微怔,面部僵冷的线条松动几分,看向那个背影,静了一会儿,才道:“我先下去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应该伴随关芷身边的时间里,提出离开,这表明他们之间某些不言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生本质的改变。

    关芷没有回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去吧,好好休息。”

    身后房门轻响阖上,关芷扶在窗台上的右手,又慢慢开始敲击——

    刚才她告诉程野的,虽然全部是真实的推论,但除此之外,却还有不少隐瞒:

    袭击策划者应该是程翰没错,但程翰显然不是刚来到英国,而想出那个专门针对她的袭击,也应该不少一时一日之计,也就是说国内早有偷偷将她掳回去的意图了。

    但且不说那个如此明确针对她弱点的计划是怎么来的,就说她回国后会被交到哪里——关芷不认为一直持有她的所有权的研究所方面,会同意将她易手,就为了她本身的危险性,也十有要被交到研究所那边——这意味着,这个计划肯定是得到了研究所的同意和配合的,一直按兵不动的研究所终于出手了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地方是关芷敬畏警惧、退避三舍的,也只有研究所了:她不清楚自己在研究所里呆了两年,研究所到底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手脚,又或对她的了解有多少。

    那么这次功败垂成还暴露了背后指使的袭击,内幕就有些让关芷玩味了:在明白有研究所插手后,关芷直接把那个袭击计划的危险性提高了三倍,计划中必然还有她想不到的后手——

    但事实是,那个袭击失败得有些拙劣,甚至从程野的反应看,其中还留下了某些让程野能够推知背后指使的线索——这直接促使了程野的反弹和叛离,彻底倒向关芷这一边,使她由危转安,而且彻底清除了程野方面的隐患。

    与其让关芷相信,研究所出了一个失败的计划、国内派了一个失败的执行人选、这个人选执行了失败的方案还留下诸多漏洞致使内应背叛,还让关芷推断出了内幕,不如让她相信,这其中出现了一只手,生生撕开了天衣无缝的计划,让她警觉了隐藏其中的危机——虽然,她很不愿相信这一点。

    手指敲击石台的频率越急,显示主人心中的烦躁,关芷闭着眼,仿佛无法直视阳光——

    程翰,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三百三十七章 至强,至弱

    “计划失败了。点”

    “……预料之中。”一个听不出特点的声音说着,沉默片刻,又道,“目标有什么特殊反应吗?”

    “没有。”第一个声音顿了一下,补充,“但是她杀了一人。”

    “哦?”微微上扬的尾音有些兴味,“第一次见血?”不待另一人回答,便道,“知道了,继续观察。”

    “是。”

    门口开阖,光线乍漏,须臾后黑暗里再度寂静,独留一人呼吸,然而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显示其中竟然还有一人。

    “凯,我不赞成你去对付她。”蓦然出现的陌生声音道,“小心被反噬。”

    “我要针对的不是她,而是她和z国的关系,哼,z方利用这一点,得到了外交优势,如果不是他们居中牵头,我们不会败退得那么快,”听不出特点的声音道,“她对z国那边的纵容,实在太过危险了——想让他们关系破裂的,可并不止我一个。”

    陌生声音道:“我们本来就订好退入黑暗再次蛰伏的计划的,相比死要面子却毫无益处地彰显我们的主动权,我倒觉得目前的情况更好——多国联盟以为我们不足为患,就开始在窝里内斗起来了,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再次让他们形成了岌岌可危平衡,他们或许已经打起来了——战争,总是转移内部矛盾最好的办法。”

    “所以,越是复杂的局面,越显露出她的重要性——她似乎也在努力将局势往复杂上引导,现在我也看不出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另外一个对话者接口道,“她这样的人,被归入z国影响范围内对我们实在不利,但反过来,假如她彻底剥离开z国,最有可能投向我们这边——她终究是异能人。”

    “我不觉得她会放弃有利的平衡局势投向我们,那只会让她在所有人的眼中的价值降低,这对她的处境而言,更像慢性自杀,毕竟连我们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有放弃她的一天,”陌生声音淡淡道,“尤其是,假如她知道这次袭击中我们扮演的角色,就更不可能倾向我们了。”

    “只要我们不说,有谁能知道?”

    “凯,你太小看她了,她可不像你们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第一印象那么简单,事实上我和她接触后,根本很难在她身上找到你所形容的那些词汇,那真的不说你的错觉吗?”陌生声音道,“或许真诚是有的,但是她一点都不简单——无论资料和现实接触都表现出这一点。”

    “法则异能神话了她,阿尔,你被神秘感迷惑了,”凯的轻笑响起,“至少我的第一身份和她接触时,她丝毫没有异状,根本没察觉过我的第二身份。”

    “正如她将一个z国籍的旧友留下做代言人,所有人就一厢情愿地以为她对祖国别具情感,而从未看到她隐藏在表面下的对z国的忌惮和回避——她善于利用假象蒙蔽众人,达到平衡局势的目的,不足够了解她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养虎为患,”阿尔微嘲,“她不揭露你,或许只是因为时机没有到——想想西泽尔吧”

    说起西泽尔,两人静了一下,凯有些泱泱地出声,“西泽尔那时毕竟势单力薄……”

    “她当时也是举目无依,而现在她的情况早就变化了”阿尔打断道,“别人看不出来,但至少我们很清楚,她对现在的情况游刃有余——她是一个强者,从到心灵”

    “心灵我承认,可……就那鹌鹑一样的细手细腿……”凯嘀咕几句,然后道,“好吧,我收手——看在你看人从未出错的份上,阿尔。”

    黑暗中,微微反光的荆棘十字若隐若现。

    ……

    ……

    夜之女神披着黑纱消失在天边,又一次昼夜交替,晨光遍撒大地,预告这一天的好天气。

    “与你们接触越多,我就越无法理解你们东方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威廉姆士一大早在拒绝来客的早餐时间不请自来,轻叹着,对自己的友人道:“那位小姐既然没有第一时间中断行程,就要应该是默认出游计划继续,可她的贴身代言人刚刚来告知我,娇贵的小姐身体不适,今天无法陪同出行了——连一面都没让我见”

    “就像你这个家伙,麻烦我追着尊贵的小姐跑了这么久,终于让你有了见面的机会,明明见面只是举手之劳,你却偏偏矫情不肯露面,还给自己从头到尾套上这么一层黑乎乎的东西——生怕她发现你的存在吗?”

    威廉姆士有意在“贴身”上加了重音,一再调侃自己的好友,对方却毫不理会,只追问:“她身体不适?”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偏偏那边连表面功夫都不肯敷衍我,连个医生都不叫”威廉姆士没好气道。

    但他话音刚落,微脑就响起信息提示音。

    威廉姆士看了那黑雾一眼,接通,一条彩线出现在面前五步处,扩展成一个具体人形,三十岁上下年轻精干的特别助理对他微微欠身,道:

    “王储殿下,客人那边刚刚借走了随行的维达医生,亲王殿下让我知会您一声。”

    “知道了。”短暂的对话结束。

    威廉姆士看看站在古罗马外悬阳台上的那个被黑雾笼罩的身影,嘿一声笑起来,“好吧,其实你看中的这个珍珠似的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