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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媒正娶第6部分阅读

时嘴上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只是说不让她受委屈而已。

    忽然间,于青陌的心一颤,抬着眼睛,眼里波光盈盈,看向张景融时,连手指都有几分颤抖,再说出话来时,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景融,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像红萝一样,做了这身份不能做的事,你也会像对红萝一样对我吗?”

    虽然知道红萝有这结果是她自己种下的因,可是张景融说得极是淡漠,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其实已经狠狠地戳在了她的心上。

    “傻青陌,你说错的话、做错的事,都有我担着,怎么也到不了你身上,又怎么会像对红萝那样对待你。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太,自有你的身份和地位,也不是谁想把你怎么着,就能怎么着的。”张景融想了想,最的又加了一句:“没有山盟海誓,却有不离不弃,这一点我做得到。”

    不离不弃吗,她看了张景融一眼,这四个字多么难以做到,他就确信自己真的能做到。只是此时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坦荡无遮掩,她总爱说这人戴着面具过日子,可此时的他是没有面具的,真诚清澈得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底。

    只是张景融啊,这究竟是你真实的表达,还是表达出来让人看到真实呢。

    “景融,山盟海誓如你所说,多是空谈罢了,从前或许信过,但如今却已是不信了。如今我更愿意相信你的不离不弃,那么可以一直信下去吗?”

    “可以。”

    “好,我信你。”

    第二十三章 景融要出差了……

    刚立秋不久早熟的票子就可以上市了,街市上来了京里来催贡的公公,还特地给张景融带来了皇帝的手书。张景融如于青陌所想的一般,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官拜三品,是当朝的按察使,专司各地吏治的考核,以及官员政绩民声的访查。

    按察使就是代天子巡查吏制的手眼,各地官员见了莫不是当成“太上皇”供着,这提免升任都靠着按察使的一纸奏折。这回到平江来,表面上思乡心切、夺情外放,暂司晋洲副都督一职,实际上是来考检晋洲各路官员的政绩。

    “张大人,久也不见您了,在平江这些日子您可过得好,皇上老念叨您。您前头刚走,连洲那头就出了刺史贪墨的案子,皇上说,要是您晚留一刻提刑此案,必定速查速明,哪会像那些个老滑头似的,这也想周全,那也要留手。一个明摆着的案子,却是月余了都没能查个因由出来,皇上气得把案上那块常把玩的玉如意都摔碎了,连太后都惊动了。”来的是皇帝身边常侍候的文公公,眉目里精光闪过,透着说不出的精明。

    张景融听了笑着说:“劳皇上记挂了,在平江也忙着,请安的折子也总是迟发迟呈。连洲贪墨的案子我也听说了,倒也没那么简单,皇上自也是清楚,要不早把派去查案的问了罪。”

    “是啊,这不,来前才听说查出点眉目来了,皇上就让老奴来跟您透个话。您虽然是暂领着晋洲的差事,可晋、连、江三洲历来就是您在总司,这事您总需要知晓一些的。”文公公顿了顿声,想了想又接着说:“近来这些日子,咱们副都督太太身子可好些了,于翰林挂念着呢,说是让老奴来了就顺便问候一声,久也没见了,翰林大人分外挂念。”

    “还请公公归京时代回岳父大人,只说内人身子好些了,待此间事了,便归京去。”

    “说到这儿,您得空了不如带着咱们副都督太太去温汤山养养,那的温汤是天下闻名,最养人的,天凉了泡上一泡,那是百病都消啊。而且这时候温汤山一带的红叶也好,都说‘徐城一叶红,天下起秋风’,您和太太一块去徐城看红叶,也算是一番消遣。”文公公说完了话,这才把皇帝的手书递给张景融,他这算是在主动卖好,毕竟张景融不但是天子的近臣,还是宠臣、能臣,这样的人巴结着点,总没错儿!更何况翰林自来的会做人,处处滴水不漏,所以文公公也是给于翰林几分情面。

    张景融连连应是,然后接过手书来看,手书上说的,是关于晋洲江南省湖城驻军扰民一事。有御史道台直接给皇帝上了条陈,也恰好皇帝在气头上着恼,就想起张景融回了平江,就让张景融去处理这件差事。

    “这些人也真是胆大包天,公公且安坐些时日,等京贡的桔子备好了,我这儿再回个条陈给皇上,等找个不扎眼的时候,再领着内人一块去湖城,这事儿一定要一查到底,直至水落石出为止。”张景融身为江南省的人,老早就对这事有耳闻,自然是应下不需多说。

    文公公点头笑着说:“张大人年方二十,就官拜三品,旁人总觉得是皇上宠幸您,便道您是个宠臣,靠运气往上爬的。可老奴在皇上身边看得明白,朝中像您这样肯把心用在实处的官员,不过有数的几个人而已,而这有数的几个,哪个不是权柄一方,深受君恩,张大人的路还远着呢!”

    笑了笑,张景融拿着手书投进了炉里烧成灰烬,又说:“为人臣者,外则为民做主,内则为君尽忠,无非如此。这民间古来有语,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嘛。我这不就被皇上放回平江卖红薯来了,我这也只是想好好做这摊买卖而已。”

    “要天下的人都跟张大人似的,何愁不成大治之世。”

    客套地说了几句话,张景融就着人安排文公公到驿馆去歇息,又派了人侍候。等闲下来的时候,才细思索连洲的事,其实连洲贪墨的事,久已有知,他都不信皇帝不知道,只是怎么这时候查起来了?

    张景融这时候不由得猜想,难道是皇帝拿到什么实证了,要不然这明摆在台面上来,只会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大人,总督大人差人找了您,见京里来的公公在跟您说着话,就先回去了,让小的等你和文公公叙过旧了,再支会您一声儿。”

    “我知道了,你先把些公文发下去,我去总督大人那儿走一趟。”张景融理了理官服,想起那位晋洲总督就不由得想笑。

    总督官邸和副都督官邸只有一墙之隔,他步行走了进去,外头的侍卫给他行了礼,告诉他李总督在公堂里。

    进了公堂,只见李总督挤眉皱眼地伏在案上,满脸苦恼,他笑着问道:“总督大人这又是怎么了,为什么事愁成这样?”

    “景融啊,你来得正好,你是皇上派来的副都督,这事本来就该你过问的。你看,这湖城一带,守军扰民,这万民书都呈到我这儿来了,你说我能不愁眉苦脸嘛。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被人往外一捅我这辈子就算是搭进去了。景融啊,这事你可得好好帮帮我,你是皇上派来的,又曾经管着吏治,管这事也是名正言顺的。”这位李总督,其实就是个混太平日子的,没事还则罢了,要是有事,那就整个一没头苍蝇。上一位副都督就是因为经常替这位总督大人顶缸,这才挂冠归去。

    晋洲历来是平安富庶之地,而这李总督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痴人有痴福,这些年晋洲在他治下,呈现出一派吏治清明、百姓安乐的祥和气象,政治、经济环境之好,在当朝是数一数二的。几次李总督都有往上升的机会,可每每都被皇上一巴掌拍在晋洲这块地上。

    这李总督也算不错,知道自己的斤两,也从不敢提往上升的事,老老实实能把晋洲都督这差事做好了就不错了,再往上升,可没人给他顶缸了。到那时候,等皇帝发现他是个庸材,那就是一刀两断,脑袋和脖子分家的要命大事。

    “总督大人,您也别苦着脸,皇上给了副都督的职,景融自当办好这差。湖城守军扰民,也不是您治下才有,您不必忧心,这事交给我倒也无妨,也是时候好好把这些人规置规置了。只是能做到什么份上,我也没有把握,到时候要真出了差错,总督大人可得好好替我照应着。”皇帝派他来晋洲,也多是为了这件事,晋洲湖城一带的守军大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架势,这还了得,哪位君上能容得。

    李总督见这事有人去办了,立马松了口气,眉开眼笑的说:“真是上天佑我,陈须知走了,又来个你,我的副都督要都是你们这么能办事的,晋洲何愁不治啊!”

    听到最后这句话,张景融莫名地笑了,今天一个跟他说何愁不成大治之世,一个跟他说晋洲何愁不治,这让他想起皇帝那句戏言——“何以解朕忧,唯卿景融尔”。这些人,还真是有一个算一个,拿他当救场的使,哪里看不过眼了,就拿他堵哪里。

    看这事来的,张景融摇摇头,心说眨眼间就接了两档子差事。这连洲一事倒是先不去管它,湖城一事却是迫在眉睫,从前扰民之事,是地方官和御史台递折子言说的,现在竟然闹起万民上书来了,可见民怨载道了。

    回了府里,于青陌正猫在角落里,拿着米饭勾引枝头的小雀鸟,却没想到鸟没勾着,却先招来了满院子黑麻麻的蚂蚁。她是一边幽怨,一片感慨,这时代的生态环境真是好,撒把饭粒就招来成千上万的蚂蚁大军。

    张景融最近已经没有了差人先报,再进院的习惯,直接一进院门,就看到她在那儿悠然自得地待着,脸上眼底皆是笑意。再顺着她的眼睛往地面上一看,那一群黑漆漆的蚂蚁,正在搬着饭粒:“青陌,你这份悠闲劲,可真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浑不经意地回了一句:“那你羡慕了吗?”

    在她灼灼的目光中,他很自然地点头说:“羡慕至极。”

    于青陌的小聪明劲儿又爆发了,眼一亮地说:“你要忙起来了!”

    “接了两档差事,这几天要先去湖城一趟,等回来就和你一块去徐城。”张景融伸手拉了她起来,见她皱眉,又说:“你也是,就这么蹲着,腿麻了吧。”

    “嗯,没事,站一会就好了。”

    张景融却扶着她去旁边的小椅上坐下来,对她说:“把脚搁起来吧,回回血气就好了。”

    “对了,景融,你说接了两档差事,一个是去湖城,难道和我去徐城也是差事?”徐城,她个没概念的,哪知道是哪,又什么去,去了又做什么。好不容易对平江熟悉点了,要再换一个地方,还得重新识人熟地儿,万一再碰上什么搞不定的场面,那可怎么办啊!

    “去湖城是臣子的差事,陪你去徐城养身子,这是为夫的差事,也正好趁冬天来前出去走走,省得你在院子里闲得看蚂蚁搬饭粒儿。”

    好吧……又被取笑了,不过能出去玩倒也不错,看来那里应该没什么熟人,来古代第一次出行啊,她还真有点期待。不过还得等他把什么湖城的事儿办了,应该不用多久吧!

    忽然又意识到一件事,张景融一个人去了湖城,她她她……岂不是要一个人面对张家上下几百号人?天啊!

    第二十四章 我等你回来

    这些日子,于青陌早弄明白了,张家上下是多么可怕一家子人,不说别人,只说那位让她颇有好感的七嫂。看上去端庄娴静、温柔大方,待她也总是表现出亲近和善,可那是位“窝里横”的主。

    而那位七爷在府里,那也是受管制的,当然这只能说人家驭夫有术不是。可七爷前年看上个小丫头,想收了房,七嫂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那小丫头就不明不白地连个渣子都没剩下。那小丫头的家里闹上了,七嫂愣是压得干干净净,而七爷是从头到尾没有过问一句。

    自从知道七嫂的手段后,于青陌就想,怕这一家子都是要人命不眨眼的主。平时不犯着他们没关系,要真犯上利害干系了,那就是生死要他们了。

    而张景融,自如地游走于这群人中间,洁身自好,犹如尘里明珠,竟纤尘不梁。呃……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至于实际上,她还真是看不明白张景融这个人。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明白张景融是实实在在地对她好,更兼着她也明白,在张家,张景融就是她的保护伞,只要张景融在,谁也不敢动他分毫。所以张景融说他要离开一段日子,去湖城出公差,她是着实不愿意。

    可人家是领着要紧的差事去的,她敢吐出个否定意见吗?她没这胆儿,只好沉默着!

    张景融选了七月初三走,正是平江城一年之中最美丽的时候,满城都飘着早熟桔子甘美的香气,满街都是金黄的色泽。来来往往的客商,衣着华丽的官家买办,以及各地来尝鲜的游人,让整个平江显得热闹而忙碌。

    平江城有东、南、西三门,从西面出去三百里,就到湖城。张景融去湖城这天,正当艳阳在天,晴空里一丝云也不见的天气,于青陌就说去送送他。

    张景融当然是笑得跟蜜罐子似的答应,两人慢慢悠悠地朝西门走,车马等赶先去了西门外候着。两人穿行在夹街的柳丝间,身边摆满了金黄的桔子,一颗颗地好不诱人。见她看得眼发直,还特地买了一袋提在手里剥给她吃:“你尝尝,现在正新鲜着,别的地方还吃不着这口鲜爽的。”

    她顺手就接了过来,并且已经是习以为常地接受张景融的照顾了,一边享受着,一边心里也没忘了鄙视自己,习惯这东西真是可怕啊,她就这么堕落了:“味道真好,尝过了才知道,从前吃的都不是个味儿。”

    “鲜果鲜果,总该趁鲜尝的,往年你尝到的,都是从平江运到京里去的,在路上耽搁那么些时日,那还有这份新鲜。”张景融见她吃得欢喜,又剥了一个,才拿帕子擦了手说:“别吃多了,秋天躁,桔子吃多了该上火的。”

    她吃完一个桔子又接过一个拿在手里,正要往嘴里送,抬头一看,城门就在眼前了,青砖碧瓦的城墙高约十米左右的样子,上头还站着守城的士兵。城楼上的旗子在风里摇摆,这一摇摆,她就有了要离别的感觉,本来就有点离不开他的照应,这下就更不愿意让他走了。

    “景融,你可不可以不去,你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平江。”

    “傻青陌,只是半月而已,你四处走走玩玩,这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家里上上下下我也都招呼过了,五哥和五嫂近来日子宽闲,他们可是应了我的话要好好照应着你,回头就是少了一根发丝儿,我也该问五哥、五嫂要的。”她不舍不愿的样子,让他很是受用,心软乎乎的,要不是领了差事一定要走这一趟,真想怎么和她走过来的,又怎么走回府里去。

    这男人就爱哄她,像是以此为乐似的,可她现在担心,不愿意受他的哄:“我天天梳头都要掉上几根,到时候你问五哥和五嫂要去吧,让他们赔。”

    她赌气似的话,让张景融迎着当空的艳阳一笑,给人的感觉,那就跟路边堆成小山的桔子似的,甘甜芬芳……瞧她这形容词用的,教她语文的老师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吐血。

    “行,你掉了多少,回头跟我说,我非得让五哥、五嫂赔不可。”

    出了城门,于青陌忽然发现,城门外风景真不错,不远处青山如黛,一条静静地河流横卧在山下,在城门口都能闻到河风带来的独特气息。一眼看过去,处处干净整齐,烟柳画桥,亭台小阁,眼前的一切都透着一派文雅贵气来。

    也有不少男男女女在城外的水边、山间行走,和风带衣,处处裙裾飞扬,这情景真是美得不似人间。于青陌不由得感慨,那些设计影视城的人,真该到这里来看一眼,就知道什么叫原汁原味儿的古典之美。

    “城外景致也不错,你得了工夫多可以多来走走,青陌,我该起程了,你要不在这走走,再和着晋荣一块回去。”晋荣是府里的管家,这趟是出来给安置出行要用的一应物什。

    于青陌点了点头,心里莫名地生出股子不舍来,她看着张景融青衣绶带地在缓缓凉风里站着,明明是美好至极的画面,可她却觉得发虚,身上起了些冷汗,冲张景融特别舍不得地说了一句:“那你一路顺风,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你还答应我去桔园里摘桔子呢,你这一走,刚好错过了。”

    “忘不了,我让人桔园里留了一片,到时候我回来了咱们再去。”

    听出她话里的不舍来了,这个发现让张景融觉得自己的心,被这一句小小的话给填满了,胸口溢出满满的东西来,竟有着说不出的舒坦。

    张景融这人,别看着处事清楚干脆,可在男女之情上,多少还是有些迟缓的,上天总不会让人太完美。所以他还没觉出来有什么不对来,只觉得两人这样相处,日子过得也松快些,不至于天天冷脸对冷眼,闹里家不像家,府不像府的。

    又安抚了几句,张景融便翻身上马,虽然舍不得把她一个人留下,可这事还是要去办的,再晚一些,会错过驿站。

    于青陌就站在原地习惯性地挥了挥手,然后又很快收回来,天知道古代有没有这挥手道别的风俗。她看着渐渐走远的马队,苦着脸想:“张景融,你不厚道,把我一个人留在平江,这水深浪大的,等你回来的时候,说不定我早被淹死了,你就等着回来给我收尸吧。”

    不过错处张景融也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她站在风里挥着衣袖,临风的样子如一朵盛放的花朵,淡青的萝裙,浅碧的衫子,如山黛似青波。张景融忽然觉得心口猛地跳了跳,深吸一口气暗道一句:“看来真该早点回来,她一个人在平江,人生地不熟,怕是要难过的。”

    挺明显,两个人就不在一个点儿上,于青陌怕的是他们老张家的人不好应付,至于人生地不熟……这整个天下,就没个她熟悉的地方好吧!

    虽然老大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