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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媒正娶第9部分阅读

    买些,回头归去了送人,也倍有脸面。”

    “这织花的手艺确实是独一份的,我自小也算是见过不少的,却也得夸您一句,这手工真是精细地道。”摸着这织花布,于青陌又开始想家了,这些不经意惹起思乡情的东西,都是和她从前的人生有关系的,而且是深入骨子里,永远也不会遗忘的。

    张景融见她一时间又低落了,不由得有些疑惑,刚才还好好的,这眨眼的工夫就又撇上嘴了:“是啊,不多见。”

    “那是,除了我对门的卫家,谁还能有我这……”

    “卫家人比您的手艺还好吗,您怎么不往下说呀,我倒真想见识见识,卫家的布匹精细到了什么程度。”于青陌一边翻着布匹,一边随口问着,她这也算是问者无心了。

    不过这说者却有些不安,躲躲闪闪地说:“您二位还是别问了,也当我是没提过卫家这两个字,如今这徐城里,提起这两个字都是不祥的。二位是来游玩的,别给自己惹下什么岔子,以后听到这两个字,还请远远的避开,出行在外总是得求个平顺的。”

    这……算是警告吗,于青陌总觉得这味道不太对,为什么连提都不让提啊,这不是生生让人想打听下去吗?看了张景融一些,见他也在沉思着,又多问了一句:“我也只是想买些好绸缎,回家送给老太太,儿媳妇嘛总是手上工夫要做得体面些才好。”

    “太太说得是,您要是想买好绸缎,我这倒是有不少,您要是对花色不满意,前头有间瑞和祥,是咱们徐城最大最好的绸缎庄,爷和太太不妨前去一看。”

    摊主话才刚落下,张景融就追着问了一句:“提了这两个字会怎么样?”

    只见摊主面有难色,看着这两小夫妻,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唉,这样要罪城郡大人的,城郡虽小也是官儿,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是怎么也惹不起的。”

    这话让张景融脸色一变,整个人就开始往外冒凉气儿,于青陌在一旁看着心里直打小鼓儿,这又怎么惹着这位爷了……

    第三十三章 心有疑问

    整个一下午,张景融脸色就没怎么好过,虽然对她还是温和以待,可撇开去就是一张臭脸,直把客栈的小二吓得,恨不能隔他十里地。

    张景融要了一间单独的小院儿,说是为了清静,其实也是为了好让两人分开居住,府里的丫头也只跟了朱槿来,张景融随行的也只有一个叫岳奉生的侍卫。小院里正好是四间屋子一个厅堂,上下两层,并着小厨房和卫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单独的小门可以进出,倒不像是客栈,更像是个可以长住的人家。

    这会儿于青陌就趴在窗上看人来人往,也是这日天好,外头景致和丽,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各处的歇脚场所大都上座了个七八成,张景融见她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眼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不由得笑了笑。虽然对于城郡一事极为愤怒,可看着她那点儿脾气就全消了:“一路奔波,你也累了,还是先歇了,在这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在这一时。”

    “我不累,在马车上昏昏沉沉的,总是睡着的时候多,这时安置下来了,走一走正好松松筋骨嘛。”也是张景融那马车安排得叫人吐血,上面全是软绒绒的垫子,一趴上去就想打滚,再加上马车摇摇晃晃地跟摇篮似的,这就为她的懒虫提供了优良的滋生环境,这一路上她几乎就是睡过来的。

    对于她,他总是有什么听什么,不愿意拂了她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就一块走走,去各处听听这里的风土人情,顺道的我也听听这里的政治民生。”

    望了张景融一眼,这人真是敬业,皇帝每月不知道给他多少银子,让他是走到哪都没忘了正经的公事。便是出来游玩,也要顺道听政治民生,真让多少官员汗颜啊:“景融,我瞧你处处尽职尽责,从不曾一刻放下,真真是个好官呢,可是你为官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财?张家的财怕是累世累世的子孙都花不完。为权?张家在朝里也早有声名在,前后两朝已经出了两位帝王宠妃,这已经够张家在朝里横着走了。可张家人自来低调,也从不参与争权夺利的事儿,所以她不免疑惑,这张景融当官是为个什么?

    这话却恰也是张景融没法儿回答的,对她总不好搬出告诉皇帝的那些话来,什么为青史留名,那不过是句好听话儿而已。于是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回了句:“不知道,只懂得做了就要做好,也是事赶事的赶到我头上来了,当年去京试也没想过会点做榜眼,更没想到自此还颇得皇上心意。或许有时候是感念皇上的知遇之恩,也或许只是自小的教养。”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莫明地就想起这句话来,当官为财的为财,为权的为权,也自有那为名声的人,可张景融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她看来这多少有点可怜:“景融,你喜欢这份差事吗?”

    “倒是不错,每见贪官污吏得除,百姓一片欢腾,便觉胸中挺不错,晋连江三洲,这些年在他手上,很是严治了一批贪官污吏,他也自觉颇有成就感。

    他的话,让于青陌暗暗笑了笑,心说原来这张景融竟喜欢做正义使者,喜欢做那惩恶扬善的事:“这就够了,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多好呀。这世上的事,都当不得‘甘心情愿’四个字。”

    “甘心情愿”,这话还真是让张景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是啊,何必问个为什么,做喜欢做的事儿,便已极美了:“青陌说得是,心甘情愿就不必问缘由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正街上,街面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大约是四点左右的样子,斜阳在云里隐约可见,溶成一片灿灿烂烂的光影,洒遍这徐城每一个角落。每个摊位上,每个人身上都是一片斑驳,便是神色冷淡些,在这时候看起来也透着缭乱醉人。

    日渐偏西时,正是人间最温情美好的时刻,日头不烈,徐风微来。张景融和于青陌相携而走,大街上便多了一份亮色,两人皆是青衣如山黛,眉目间也都温和宁淡,让人一见便如逢了人世间至美的一对壁人。

    “青陌,我们进去坐坐吧。”到了一家规模较大的茶馆前,张景融停下了脚步,要打听一个城池的事儿,最好的地主就是茶馆,来来往往人多嘴杂,又都是闲得没事做的,自然好谈些市井传闻。虽然不能事事都听,但却偶尔也有价值极高的线索。

    “青衣馆……好吧……”怎么听着像个戏院,或者……咳,那啥的地方,这名字太荡漾了。

    走进去一看,却是个极热闹的地方,听名字还以为清幽雅致,没想到却这么随意,而且三教九流的都有。

    小二走上来问:“给爷和太太见礼了,爷和太太是在大堂里坐坐,凑个热闹场面,还是寻个清静,到楼上雅座儿歇整歇整?”

    “我们夫妻二人初到贵地,还是在大堂坐坐吧,内人爱听些奇事异闻,还请小二哥安排个即不被打扰,又能听听事儿的座儿。”张景融说着就递了一小串铜钱过去,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淡漠的表情,显然这样的事儿他可不是第一回办了。

    于青陌刚才还当这位是个世事全污,他独洁的清官呢,没想到这些程序做起来,倒真是手熟得很。于是,她确定一件事,这世上没有好官这两个字,刚才的想法就当没存在过。

    坐下之后,点了茶水点心,小二就退了开去,这地方隔着一丛竹子,相对安静又能听到外头的声响,果然是收了钱就用心办事儿。

    只是听来听去,都不过是些闲事儿,比如今天米价儿涨了,昨天肉便宜了,东家的姑娘要出家了,西家的小婆娘偷汉子了,又或者是哪个府里的爷新买了个小妾,夜夜春宵不下榻之类的。

    她以为张景融会听得不耐烦,没想到他竟能悠然自得地听着,还似乎是颇为舒心似的。这让她有些疑问,不由得问了句:“景融,你原来竟爱听这些市井流言么?”

    “傻青陌,市井流言里藏着很多东西,仔细听听就听得出来了。比如说米价儿,眼下是新上五谷杂粮的时节,本来应该是要平仓降价的,这涨价只能说有人囤积居奇。再比如说那徐家的姑娘出嫁,嫁的是一名七品官,这聘礼却下得极厚,不是七品官能拿得出的排场……凡此种咱都可以从流言中得来,只在乎你能不能从流言里捡出些实情来罢了。”张景融到底是做了多年的按察使,心细如尘,这些话一过他耳朵,就能听出底里的话来。

    这天,她陪着张景融听了好多八卦,随着越来越晚,话题的尺度越来越深入,细到床第之间,再深入到感官之上,反正最后两人都不敢互相直视,皆闹了个大红脸,连逃带跑地离开了茶馆。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中天了,朱槿侍候着洗漱了,出门就见张景融在院子里悠闲地看着书,面前摆着些点心小吃。见她出来了,遂放下书冲她招了招手说:“青陌,你啊自来的嘴硬,昨儿还是累着了吧,要不也不至于这么晚才起。先吃些东西,刚让厨下做好的,趁还带着热劲儿吃,凉了伤身子。”

    “你早上出去过吧,我好像听着了你出去的声响。”虽然睡得好,可中间还是有一段迷糊的时候,就听着院里细微的声响,似乎是他招呼岳奉生说要出门去。

    “你耳朵倒是尖,我那么小声你也听见了。是出去过了,早上骑着马溜了一圈儿,看看这四下里有什么好景致,待会儿好领着你出去逛狂。”张景融也只是习惯地早起,起了又没旁的事儿,就叫上岳奉生出去遛遛马,已经很是小心翼翼了,没想到还是吵着了她。

    得了答案,这才满意地开始吃东西,徐城的点心倒是极有特色的,虽然比不得张兰珠做的那些鲜花点心,可也自有出色的一面。炸得酥香的油条,绵软的豆沙馅团子,加上各式粗粮点心,和新下的麦子做的大麦粥,这顿早餐让于青陌吃得很舒坦。

    朱槿刚把盘碗撤下去,岳奉生就来了,低头行礼说道:。细匹克走走,去各处听听这里的风土人情,顺道的我也听听这里的百治“爷,属下有事禀报。”

    “什么事儿说吧。”

    岳奉生看了张景融一眼,又朝于青陌匆匆扫了一眼,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张景融当然看得清楚,中是摆了摆手说:“但说无妨。”

    “刚才有人发现,爷和太太昨天遇上的那位卖布的小商贩,死在北边一条巷子里。”

    “什么……”于青陌和心理上都有所保留,但只要是说出来的,做得到的,都不曾半点作伪。

    只见他伸出手,把她拉到了怀中,这样便替她把人挡开了,手上也没忘了拿扇子替她轻轻扇着凉风:“青陌,要不……还是先送你回去,我再到这来看吧,看把你累得满头大汗。”

    “景融,你到底在看什么,难道真的在看热闹。”她就是热,再加上她向来的不好看热闹,也就从来没被这么挤过,有些不适应,倒是没觉得身体吃不消。

    “傻青陌……”四周人多嘴杂,他也不多作解释,只是带着几分宠溺地加了个傻字唤她的名字。这一个傻字却透着无尽的亲昵,他摇了摇头为自己有这感觉而带着几分疑惑,不过这时候也不是细思量的时候,他的晃脑袋就把这念头抛到了脑后。

    这时候四周的百姓忽然安静了下来,原来提刑衙门前,那位徐城提刑出现了,倒是个瘦削而透着力量的男人,一看就透着正派,倒是和于青陌想像中的差不多。想了想,她问了张景融一个问题:“景融,提刑大,还是城郡大,都是几品官,他们谁管谁呀?”

    其实她这意思顶明显,就是你管不管得起,别到时候把自己给搭进去,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何况你张景融还不是龙。

    “倒没有谁大谁小,一个管理地方政治民生,一个管着查案量刑。从品级上来说,提刑是从七品,城郡是正七品,但提刑和城郡一属刑部,一属吏部,所属不同,也就不存在谁管着谁的事儿。”他轻声地解释着,尽量放低声音不让周围的人听着,这时候也没人有心思来观察他们俩。大部分人的眼神和注意力,都放在在了刚出来的徐城提刑身上,而这时徐城提刑也正在说着话。

    “老人家,这是本官份内之职,本官自当竭力还令郎一个明白,绝不让他做枉死冤魂。凡杀人越货者,任他官高职大,也大不过当朝律法去。有本官在此,绝不能容污纳垢,定要让此事昭雪天下,以安亡魂。”这徐城提刑往那儿一站,暗青色官袍,加着黑色乌纱帽,满脸正气,说话也是掷地有声,倒让在场大部分人的情绪都放安稳了。

    这些话在于青陌听来也极是漂亮,只是不知道这人办起事来是不是像说话一样漂亮,她这么想着,双掰着手指算了算,从品、正品到张景融的官职那儿,应该差着好多阶,如果张景融真要管这闲事儿,应该也管得起,不至于惹祸上身吧。

    “景融,那你管得了他们吗?”

    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张景融这下终于听出了她是在担心她,也是他对这事太上心,表现得要管这事似的:“我管的就是他们,再说这事我也只是走过看看,恰好碰上罢了,那里会越过管这事。”

    徐城提刑这个人张景融倒是熟知,为人最是清正,初入刑部时就发下豪言,要雪尽天下冤屈。所以,对于徐城提刑,他还是相对比较信任的。

    “不管就好,你可是带我出来转转的,别到时候又尽管着你的公事。再说,请了假可是扣俸银的,没道理扣着俸银还办差事。”她很计较这事,总觉得皇帝太不厚道,一年到头无休假,经常加班儿不说,连个带薪假日都不给。都说皇帝不差饿兵,可当今这位皇帝差起人来,可不管你饿还是饱的。

    这小气劲的模样,让张景融看得直乐,拍了拍她的肩说:“你啊,可别被那些道学们听了去,要不然往上一捅,咱们可得被那一句一句的话给烦得躲都躲不开。”

    “知道了,跟别人我才不说呢,就是跟爹娘也不说的。”

    这时候人群渐渐散了去,徐城提刑既然接了这桩案子,依着徐城人对这位提刑的了解的,只要他应下的案子,都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所以人群散了,邱有余的老娘也回家办儿子的后事去了。

    两人自小门里回了院子,朱槿就去泡茶准备点心,见于青陌是满身发着汗,就又备了干爽的衣裳:“太太,您先净身,一身汗再敞凉了,仔细着了风寒。”

    听得朱槿这么说,张景融才意识自己疏忽了,赶紧披了件衣裳在她身上说:“青陌,你先去洗漱换了衣裳再出来坐,也是我不够仔细,竟在这事上疏失了。”

    “我这些日子身子已经好多了,哪有那么娇气。”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乖乖的回去洗漱换衣服,这么粘着确实不舒服,而且她也真是怕自己生病。这样颠倒两辈子,她现在是越来越怕疼,越来越怕死了。

    “奉生……”

    “爷,属下在。”

    “让你打探的事怎么样了?”张景融自然放不下邱有余的案子,如果真只是一桩杀人越货的命案,他当然不会再究察下去,提刑衙门的人,还不至于这般无能,连个命宁都查探不清楚。只是凭着这么些年来办案的经验,他总觉得这事后头没这么简单,所以才派了岳奉生去查探。

    岳奉生从袖袋里掏出一物,递给张景融,而后才说道:“属下在案发的巷子里四处查探,却不料在一架月季花藤里发现了这片衣角,月季花藤有新折断的痕迹,而那处却自来没什么人去,想来这片衣角出现,不会只是巧合之事。”

    捏着那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布片,张景融沉声道:“你去看着提刑衙门的处理章程,再来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