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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媒正娶第11部分阅读

    紧地哪来的回哪去,别扰了我们家爷的清静。”

    那队人明显有了些停顿,张家的侍卫也是惯演戏的,这态度拿捏,连于青陌都差点相信,背后靠着的是张家的院墙。

    那队人各自看了一眼,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走了,张家的侍卫就有人跟着那队人去查探了。待那人人走远了,侍卫才来请于青陌:“太太,您可以出来了,是否需要属下送您回去?”

    于青陌从里头出来,看了眼卫连城的脸色,道:“这队人是来找你的吧?你惹着什么人都没关系,别搭上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好好过日子。”

    这话本来该是冷淡而无情,可经由于青陌的嘴里出来,带着那软软的腔调,倒是让人觉得含娇似嗔。但是她的眼神绝对没表错,只是卫连城这时候没工夫看她的眼神,光听着娇软的声音了,这才回头冲她一笑说:“放心,必不会牵连十太太,再说十太太也不是我牵连得着的。”

    “那就谢过了。”说完,转身,冲侍卫点了点头说:“回吧,这徐城的风光,也自是看得差不多了,再看就该腻烦了。”

    话一落就迈步,领着侍卫走远了。而卫连城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儿了,才若有所思地抵下头,隔了许久才满脸是笑地看着巷口,道:“这究竟是怕我呢,还是怕自己呢?”

    这狂妄自大的人,开始以为于青陌被他的“风采”所迷惑了。当然卫连城有这资本,只是于青陌非但不迷,而且反感得不行。

    等回了院里,发现张景融安闲自在地在树下翻着什么,见她进来了就起身来迎她:“算着你快回来了,厨下里备了甜汤,你喝一些去去暑气。”

    “景融,咱们什么时候回平江,徐城也不好玩。”那桌麻将搭子在这里,她忽然没兴趣了,再有趣儿的事儿,也不如自己的安稳日子来得重要。

    张景融却只能是笑着摇了摇头,说:“是给你养身子来的,徐城的温汤确实养人,你要是嫌烦了,过些日子咱们住到行馆去,总比这小院子要清静安闲得多。”

    其实张景融知道了卫连城的事儿,他也担心卫家最近的动荡,会导致卫连城在于青陌身上使出什么招儿来。正好是她也不喜欢卫连城,这倒正好合了他的意,也正好是趁着这机会,搬到行馆里去。

    行馆是行宫之外的陪馆,三品及以上官员可以入住,只是毕竟是天子行宫的陪馆,规矩礼仪是必不少的。一开始张景融就跟她提过,也是她自己不愿意住进去的,可眼下这情况,也只好自个儿把自个儿关起来了。

    “那也好,听说行馆的院里有温汤池子,也正好天气凉了,再过得几天,咱们就能一块泡温汤。”

    她无意的说着,完全忽略了当她说“咱们就能一块泡温汤”时,张景融是如何的惊讶,如何地震惊,如何的“荡漾”……

    第四十一章 迷雾重重

    天子行宫的陪馆在徐城有名的温汤山边上,依着一片红尽的红叶林,处处叠红偎碧,远远地一眼看去,更像是一处天然的山林。山园楼台只隐约于层林之间,远处看去似于山林融为一体,设计之巧妙可见一斑。

    这时节,天子行宫的陪馆里,也有贵人在,却是行馆占地面积大,各处院落林立,倒并不相扰而已。张景融是天子近臣,自然受到了行馆上下的殷勤关照,一路护送到清风馆,又安排了婆子和丫头侍候着。

    对于进行馆,开始于青陌是抱着躲安稳来的,可没想到行馆竟然是处这么美丽的地方,甚至不带半分官气儿,更不似从前见过的建筑那么繁复华丽,反而有种清雅淡妙之感,更有几分山林趣味。

    行馆温泉入园,每一处园子都巧妙地设有汤池,也是为了方便各家陪行的太太们浴汤。这天然而奢侈的独立大汤池,让于青陌这从前一到冬天就爱去泡温汤的人也有些咂舌。

    徐城的冬天来得晚,这时候并不是泡温汤最好的时候,但日间夜里温差大,晚上若是能合着月光与秋夜凉风一块泡一泡,倒也不失为一桩享受。

    “景融,徐城的事儿,不会再出人命了吧。”当她安静下来时,不由得有些浑身发寒,连着两个生命,在她面前非正常死亡。天灾人祸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政治与阴谋,从前她不懂,现在却终于是被逼着懂了。

    知道她是真怕,张景融就摇着头,温和至极用笑眼熨帖着她的心,轻言道:“要人性命,终究是下乘手段。”

    听了这句话,于青陌最想问的一句就是:“那什么才是上乘手段,兵不血刃,还是计退千军?”

    可是看着张景融一眼可见底,纯净无染的样子,她又只能叹息。这个人永远表现得这样完整,显得无懈可击,可是就是这样,才更让人觉得不踏实。一对没有感情的夫妻,他们之间拿什么来维持,而且维持得人人称羡。

    她不懂得政治,可没经历过,也曾经见过或者读过,那么她和张景融,是因为政治利益的结合,而于翰林有足够让张景融倚仗的权势,又或者这其中有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内情?

    这些事,或许不到谜底揭开的那天,她永远也猜不到,在这些人面前,她终究还是太幼稚了。

    对于她的不安,张景融似乎微有察觉,却并不多作解释,只依旧眉眼间尽是温柔,道:“青陌,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

    只是她说出口的这句话,她自己都未必相信。其实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她需要有个可以尽情信任与依赖的人。张景融无疑是最合适的,但每到关节的时候,却总出这样那样的差池。

    张景融是个观察力非常细致入微的人,从前于青陌主意大,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谈到过信任的问题。现在,她的主意也不小,只是他们却谈到信任两个字,这和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以为这是进步,可也明显发现了她越来越不安,张景融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两人心里各自有疑问,却终于还是都没有先开口,他们之间岂止是隔着千山万水,哪能那般轻易地就坦诚以待。这或许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还有心与心之间的问题,他们俩很明显不在一个节拍上。

    徐城所发生的事,在有条不紊地查访之中,张景融一旦有了任何进展都会不经意地跟她提及,而且几乎都是好消息。也是,想必有几大钦差守着,事儿不能不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日,张景融说要带着她一块赴约,是行馆里正住着的另一位大人和太太的邀约,据说是京里来的贵人,只是不知道贵到什么样的程度。于青陌只觉得她这小神经就快不够用了,这万一要是个从前熟的,别露什么马脚才好。

    上天怎么就不能上她安省几天呢,难道穿越女个个都跟她这样揣着小心翼翼,不是该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吗?

    好在晚上见面时,见双方是疏淡有礼,并没有表现得太热络,她这才安心坐好,摆出自认最端庄最有范儿的姿态来:“在京里也没怎么见过方太太,倒是没想到,如今却是同处一地儿,在一个屋檐子底下来往着了,倒真是机缘造化。”

    她这也算是练出来了,学会了从对方的言语里搜集信息,确认以前是见得多还是见得少,再确认该怎么说话,这累得,真比跋山涉水还操劳些。

    只见那位方太太抿着嘴笑,分外娇贵华美的头饰让于青陌深深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贵族太太:“十太太这话我爱听,机缘造化,可不是么。在京里您也不惯出府,进出的都是您自着的京里姑娘,我嫁入京城不久,却也是听过十太太的名儿的。都说十太太清贵雅才,今日见了,果然是不一般的。”

    为什么她听着又像是话里有话似的,可她琢磨不出来。

    琢磨不出来,只好放弃,转而又笑着把话谈开去,她可不敢多讲京里的事,她现在是方位、人事都不知,出了错可真是找补不回来了:“方太太过奖了,今次在徐城见了方太太,以后咱们要多亲近些才是。我瞧着徐城天儿好,要是方太太得了闲工夫,咱们女人家不妨一道四下里走走,也省得爷们忙工事,我们在一旁闲风闲月的落了单。”

    “正是这么说的,爷们说是陪咱们来闲的,可这朝廷里的事儿,却躲到天边儿去也躲不开。咱们妇道人家,也帮不了爷们什么,只能是把自己照管好,就算是替爷们省心了。这尽日无事的,有十太太相伴,倒真是赏心乐事了。”方太太说起话来,听着是谈笑风生,里外干净。可却莫明地让于青陌更加揣着小心了,从而也更让她确定一件事,京城里来的都是不好对付啊!

    这位方太太,还真是说来就来,第二天就邀她过院谈天,说是亲手做了些家乡小点,请十太太一聚。开始她还没多想,可去了一看,全是花式的点心,各色各样的都有,哪是什么家乡小点,明明就是道“大餐”啊。

    两各怀心思的女人对坐着假笑了许久,各自客套着话儿,等谈了有一会儿后,这位方太太才不经意地说了句:“十太太,听说是见过舍弟了,我那弟弟不成器,还请十太太多包涵着些。”

    舍弟?哪位?

    她这满脸疑问的模样儿,自然被方太太捕捉到了,只见方太太拿帕子遮了嘴角笑着说:“舍弟连城,前些时候到我这儿坐过,提起见过十太太的事儿。从前多有冒昧,还请十太太见谅则个,舍弟不经事儿,是个莽撞的,冲撞了十太太,我这做姐姐的在这赔个不是。”

    说完,这位方太太就起身给赔了个大礼,而于青陌却愣在当场,半晌后才起身扶了方太太,心里直嘀咕:“这阴魂不散的,跟个背后灵一样的,到底要缠到几时去?”

    “原来方太太是姓卫的,卫家可是不一般的人家。”说完就不说话了,她现在明白,这说一半藏一半最能把人给招起来。难道就许别人说一般二般,她今儿也说个不一般。

    这世上总是以有心算无心的,这方卫氏还真是被算进去了,听着于青陌这“意味深长”的话,似乎是带着无尽余味儿似的。方卫氏在心里寻思,莫不是自家那弟弟真把人给惹得狠了?

    “十太太说笑了,卫家和张家同在一片池子里谋个生计,说什么不一般不二般的。卫家是商贾出身,舍弟与我若有不通透的地方,还请十太太宽谅。”

    于青陌也不想在这事儿上多作纠缠,这嘴上的原谅说了也没关系,于是又笑着说了几句漂亮话,顿时间一团和气,场面又热络起来了。

    不多会儿只听得方太太又说起了京里的事儿:“说起来,近段儿我还见过令妹,令妹如今是肃王妃了,真是不一般的人儿呢,看着都教人羡慕得很。”

    得,她又知道自己有位妹妹了,还是当朝的王妃,皇家的媳妇儿。只是这方太太看自己的眼光咱跟看傻子似的,怎么都不舒坦:“妹妹如今自有她的机缘,也不是羡慕得来的。”

    “这……本该是十太太的机缘才是啊……”说罢叹气,似是同情着她,又像是怜悯,更像是看着什么弱势群体似的,连带着让于青陌自己都觉得自己该同情了。

    只是,她究竟哪需要别人同情了,要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本该是十太太的机缘?机缘?王妃,妹妹?把这些个只言片语组织组织,她就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儿,莫不是当初她本应该嫁给那位肃王,可是临到头来出了什么事,她嫁了张景融,她那妹妹嫁了肃王爷?

    也因此,张景融才对她揣着小心翼翼,而且总似是带着歉疚……可张景融为什么要歉疚,这是因何来的?

    迷雾重重啊……

    第四十二章 有问题啊有问题

    秋风乍起,吹落满山红叶,这红叶缭乱得如同于青陌此时的心。

    方太太提及的妹妹,肃王之类的话题,让她隐约知道了些从前的事儿,虽然不是太明白,可终归是零零星星的了解到了冰山一角。

    她现在有种很迫切地需要,那就是了解京城里当年的事情。可是又不知道该问谁,等隐约问到朱槿的时候,朱槿只是拿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太太,您怎么又提起三小姐来了,您别多想了,从前的事儿过了就过了,再提起来也不过徒添了气闷罢了。如今三小姐做着肃王妃,也未必埋怨您,要不这些时日怎么还会念起太太来呢。”

    朱槿提起这位三小姐,就想起另一位大小姐来了,那位大小姐不是嫡出,却因为生下来她娘就过世了,一直被当做嫡出的大小姐养着,府里上下也自是尊敬有加。只是这位大小姐,处处好和于青陌争抢,于青陌也惯来是个在姐姐面前,可以任揉圆搓扁的。

    见朱槿是这么副不愿多谈的模样,她有些想缩回去不问算了,可这事儿跟拿毛挠着她的心似的,不问不快:“妹妹她……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只是这么一叹气,她也不知道这态度对不对,先拿着这样儿,要是不对还来得及改。

    她这一声叹气和一句问话,让朱槿也跟着叹了口气,又想起府里那些事来,就非常不快,说道:“太太,府里大小姐和三小姐,您不该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待您真的您得记在心眼里,待您虚的您也无妨以虚对虚。想太太从前,怎么就只信了大小姐呢,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奴婢劝您,您都蒙头蒙脑地扎下去,大小姐是不是给太太施过什么迷心术,太太才这般信她不疑。”

    呃,看来她从前很信这位大小姐,而且是谁劝都不听,看来这迷|药灌得足够啊。从前的于青陌听着不是顶精明的吗,怎么倒在这事儿上跟糊着了眼似的?

    “她总归是我亲姐姐,血脉相通,而且她自幼便待我不薄,处处亲厚着,我怎能不信她。”揣测着,总该是小时候开始就被灌着汤,要不然不至于信得跟神灵似的。

    “太太,您就是这性子,自小就被大小姐遮了眼,旁人您都瞧不着。从前三小姐总爱亲近您,可您却因为大小姐一句话,好些年都冷着三小姐。便是三小姐出嫁时,您都是没多看一眼,匆匆地和爷出了京里,三小姐可是伤了心神了。”这话题是越说越深入了,隐约往于青陌喜欢的方向发展,至少她又知道有位三小姐了,这事儿不是挺不错的么。

    似乎她应该是行二的,大小姐,三小姐,那么她应当是二小姐吧。只是这回她可是猜差了,二小姐是另有人在的,她不排庶室的行,只被称做小姐。

    “那……以后我再道歉就是了。”

    朱槿摇摇头叹气,心说还自个儿这主子变了,可哪知道还是那般的没心没肝儿:“小姐,有些事,当时没做事后也找补不回来了。”

    这还是朱槿头一回叫她小姐,自打她占了于青陌这身份之后,头一回听人叫着小姐,这感觉可真是新鲜得很。她也没忽略了朱槿的话,事后找补不回来,莫非这位三妹记恨上了?

    “太太,您还是好好把眼下的日子过好了才是正经,从前的事儿想了没用,以后的事儿也不是想了就能照着走的。”朱槿今儿还真是说了几句发乎心的话,从前她也说过,只是于青陌大都听不进去。

    现在的于青陌,觉得自己就是一块海棉,无限度地吸收着来自这个世界的信息,可正在她以为自己差不多了的时候才发现,谜团比从前更大了。

    她很无奈地想起一句话:知识就像是一个圈儿,圈越大,圈外头的东西就越多,她也一样,对从前的事儿知道得越多,疑惑也就越多,整个就一个字——烦!

    她烦的时候,张景融却是一脸笑意地进来了,似乎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她心下想了想,就起身迎了过去:“景融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了,脸上都笑出花儿来了。”

    张景融扶了她一把,领着她又坐下了,这才说:“徐城提刑的案子有眉目了。”

    “可你昨天还说疑点重重呢!”她可是记得昨天张景融还为案子烦扰着呢。

    “沈洵那头有了新进展,这案子倒是差不多了,那邱有余的事也连带着拔出根儿来了,这徐城需要一场大清洗!没想到经年不来徐城,这小地方还能出那么些肮脏污秽的事。”说到这里,张景融又没有了刚才的高兴劲头,只因为晋、连、江三洲的吏治都在他的管辖里。而自己的辖区出了这样的案子,张景融也确实高兴不起来。

    大清洗,这三个字,张景融说得何等轻松啊,只是看他眉眼紧皱,就知道这不是件轻松的事儿:“景融,这件事你不会受牵连吧?”

    管一方事,自然要担一方责任,这就是于青陌的想法儿。

    张景融却只是挥了挥手,摇头说:“于我倒是无碍,这几年来,我的行事手法,皇上和朝里的御史道台们都是清楚的。且刑部相关人员,都不曾污进去,问责是必然的事,但这徐城的事还伤不到我身上。”

    在朝政上,张景融自然有把握,他浸滛朝廷多年,徐城的事儿还扳不倒他。

    “那就好,只希望天下吏治清平,再不要出这样生生死死的事了。”她娇软地叹了一口气,心神一松,便也觉得心情好些了。毕竟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她也算是对那些见过几面的人有交待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