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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38部分阅读

    也好给姨娘洗清身份之嫌疑,还你一个清白人家身份”

    姨娘略有些怀疑,却见自家女儿说得斩钉截铁,想来此事还真是自己清白身家的最后的一丝机会,不禁又庆幸起来,幸亏上了一次街,才想得起此人来

    文箐自是没同她讲起过,上次吴师傅早就提及了张三一事。那时只是因张三的行踪实在不可察,总不能给姨娘一个空空的期望,没想到,原来找遍天涯海角,近在咫尺

    次日,文箐也顾不得别的,让邻居男人找来吴七,让他帮忙去常德的乡下走一趟,带了封信,去找陈管事了。

    等来回奔波的时间过去,已经是八月底了。

    陈管事同陈嫂还有栓子果然风风火火地回来,道:“小姐,果然看得准?”

    文箐点点头道:“姨娘那个性子,没看清,是绝计不会说出口的。我想,十成有九成便是那张三当然,他现在是不是还叫张三,就不得而知了。”

    陈管事这时道:“常德府那边,我让五郎请捕快们也帮着私下里寻人。只是岳州府这边,咱们虽不熟,只是有钱也能使鬼推磨。咱们便是多花点钱财,打点一下,让人帮着暗中察办察办,便是了。小姐这事便交由我吧,我定把这事办妥,便是翻遍了岳州府地头,也要把他揪了出来。”

    陈嫂一个劲儿地在拜周大人与夫人的灵位面前跪拜,口称:“老爷,夫人在天之灵,定要全力保佑,把这恶人早日揪出来才是”

    文箐毫不怀疑,张三定是在藏在岳州府某个屋檐下。察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她有种感觉,这人离自己很近。想到梦里她穷追不舍,那人一脸挑衅,她便不由得恨从心中起。如果没有这些拐子,姨娘又何需受得这份罪来?

    前传127 来人接还乡

    文箐想着既然发动了人手,而且张三还是有着那么一个明显胎记的人,应该是很快的。不说日,十日内也该有消息了。可是到了九月初,仍然音信全无。看来这找人,真正是海里捞针。

    一度,文箐想,是不是姨娘看错了?自己判断错了?也许张三仍在水路上做活,只是这次偶经过岳州?她把这想法告诉陈管事,陈管事亦觉得后一点极为有可能。于是找人的事,也着急不得。

    想想乡下的宅子正在建,因为找人,这一停工,要是到了冬天都下雪了还没建成,岂不又得误上一年?陈嫂着急房子的事,毕竟不能让小姐少爷每次去乡下,挤工人的房。文箐忙让陈管事还是回去看顾房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事情总得慢慢来。文箐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没两天后,突然有人找上门来。

    来人是一四十来岁的汉子,着的是青绸直裰,后面跟的是小厮。一口苏州腔。

    文箐哪里识得来人,陈嫂上街买菜尚未归家,要不她也许认得。可来人见着了文箐,眼睛一亮,十分热情,开口就说:“原来侄女已长得这般大了,越发……想当年你离家也不过才三四岁……我是你三大伯啊,同你爹一辈的,在族里按序是排行三,你叫我成伯就是了。”

    文箐点点头,想来他名字就叫周成了。递了水过去,躬身道:“成伯。我年纪小,不记得苏州的人与事了。如有怠慢之处,请见谅啊。只是,成伯此来所为何事?”

    成伯适才是眼不错地看着文箐,差点儿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他什么至亲人一般,不过她总觉得这眼神有些不对劲。这时,成伯亦环视了一下这光涂四壁仅只有桌椅的厅堂,叹了声,道:“你们流落此地,也是艰难啊……”

    这一句,让文箐对他有了几分好感:“多谢成伯关心,眼下还过得去。”

    成伯点点头,道:“你家姨娘呢?管事呢?”看来是没见大人,不说明来意了。

    文箐心想,自己毕竟是年小,谁会相信自己当家?只得道:“姨娘自是不方便见客。管事在乡下盖房呢。陈嫂适才上街买菜。成伯有事,只需同我讲便是,母亲大人去世后,自是由我来操持。”

    成伯一惊,道:“你这小小年纪,竟也晓得当家?你过来,且让成伯好好看看……”

    文箐何曾见过这般亲切的男人?就好象前世里一个父辈的尊长一般。虽觉得不合适,亦走了几步,靠前。

    成伯好一番打量过后,道:“真正是难为你了。既如此,我便说说。你爹既然客死他乡,自是要回到祖坟才是。我呢,这次便是来接你们姐弟一家还乡的。这里有你四叔一封信为凭。”

    文箐接了信过来,她哪里晓得什么四叔的笔迹?虽是上次周老太爷生病时,四叔亦执笔写过,可是她只是听说,并未产留意笔迹一事。故此,一时也无法判断来个身份真假。

    另外,也没想明白为何突然苏州那边就派人过来接自己了。想当初,虽然苏州老太爷病重,也只是派了管事过来,何曾派了父辈亲长过来相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展信一看,信写的是给陈管事的,大意是:“家中三哥正闹着要分家财,只是自己想来不合适,无论如何,侄儿文简也是周家之后,怎么也得分一份子。再说二哥魂魄客居异乡,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趁此时快迁居回族里,才是正理。同得族里说及此事,都道尽快还乡才是。本欲亲自去迎回二哥二嫂灵柩,带回侄女侄儿。奈何,一时意外,腿摔了,如今有疾在身,自是无法亲去。只得请了族兄相助……”

    文箐见这信写得十分动情,想来这四叔虽与三叔同胞,可是却向来不和,如今是为二房打抱不平了?文箐记挂姨娘之事,心想,这要回去了,是好事,可是她如何自处?既不能呆在周家,又没有娘家可回,难不成孤身一人赁了房子,还要到处在苏州听闲话?很是发愁。

    文箐折好信,道:“多谢成伯与四叔心意。只是我们现下尚好,一家人仍能住在一起,虽无甚么积蓄,只是买了几亩地,倒也饿不着。”

    周成却一摇头道:“这话可不能这般说。想来弘弟与弘弟妹离世亦有遗言,定是想要再返祖籍,让你们姐弟认祖归宗,哪能寄居异乡僻壤过日子?再说,周家族里也不容许此事。岂不是让外人笑话”

    文箐没想到这成伯真是好口才,抬了周大人与周夫人的遗言,又说族里的名声,哪一个对于她来说,都是大帽子。“成伯所言,文箐未曾没想过。认祖归宗,能回故里,有族亲相庇护关照,自是莫大的好处。只是,实不相瞒,我四叔虽在信里未曾提及关于朝廷公文一事,若是我姐弟护了父母灵柩返乡,那日后姨娘如何自处?信中未提,不知成伯是否有过思谋?可有成全之策?”

    周成一愣。关于徐氏,早就不在族籍上了,这事看来这边完全不知情,不过,这边看来如今没了正室,显然是极为看重姨娘,毕竟是生母关系。文箐这一问,把他亦问傻了。可是他也不糊涂,只是严辞道:“那依你之见,是要在这里候到你家姨娘……”后面的话意思已尽,无须明说。

    文箐也没想过到底要等到多久,因为她一直寄望于能给姨娘清白身份,这样便能上诉,便有法子让姨娘不受判词所拘,能一家子团圆,可以在苏州,或者北京,任何一个地方光明正大地同儿女一起生活。“成伯,此事说来话长。只是,眼下我们已发现能证实我家姨娘清白人家而非乐籍的人,再需得些日子,便可以逮倒,到时送官,便可以让姨娘洗清过去,届时再返苏州……”

    周成听得这话,觉得二房这女儿实实所虑甚多,在她看来是极为周全,可是却也有不少纰漏之处,只是略提了一句:“你还是年龄小,所思简单。便是还了清白,不是乐伎又如何?难不成还能让朝廷重新下文,收回成命?”

    文箐一听,也来气,心想既有人证,怎么便不能案情重申了?听过周夫人讲述过,也不是没可能。再说,去年还有巡按来各地方巡查冤案疑案,自己亦可以将此呈告上去。万不成,还可以直接去北京上诉,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成听完,反而笑道:“你有这份心思是好。事成了,难不成姨娘就不会被他人诟病了?有多少事,便是能清白又有何用?照样污水泼头。”

    文箐听着来气,有些不悦,道:“那依成伯所言,便是我将姨娘扔在此地,不管不顾?遗弃生母,岂不是极大的不孝?我既是如此不仁不义不孝之人,又有何颜面返苏州见周家列祖列宗?还不同姨娘在此地平安度日。成伯只需告知三叔四叔,分家时,家业多少,自是有族里长辈公断。要真能分到我们这一房,便卖 了。”

    成伯见她赌气小气,越发的可爱,只觉这人如此这般,实在不可多得,一时心痒难耐。不过面上仍然长者慈祥,道:“你对姨娘尽孝是好,只是对你先父母却是不孝至极,对你祖父亦是不孝。你祖父过世,你何尝尽过孝心?你祖父念念不忘你们这一房,自是盼着尽快返乡。你四叔一番好意,为此还同你三叔大打出手,才摔了腿。如今你只是一句便宜话,便打发了你四叔,可见,你这人亦不懂得规矩……”

    话到后面,似乎很是严重了。文箐没想到,四叔居然如此仗义,为了自己这一房,居然敢动手与亲兄弟,想来这要论起来,也是不孝了。不知后来又是如何一个结果的。心里颇生不安,对四叔好感更强。

    可是在选择上,她仍然不想更改。尽了对姨娘的心,便是对其他人不孝,可又能如何?既无万全之策,事不得两全,自己的看法是只能选择对活人最有好处的路来走。死人,已去世,早晚让他归祖坟便是。

    只是这些话,却说不得。一说出来,那是大大的违经叛道,十足的不孝重罪。

    正在僵持中,幸好陈嫂回来了。果然她认得周成,听得周成是亲来接老爷与夫人还有少爷小姐返乡,更是感,把来意再说一遍。不过语气里的那份不以为然,却十足地表现了出来。

    只听他道:“你孤儿寡母的,流落异地,实是不异。故此,族里也挂念不已。想弘弟亦是出类拔萃之人才,当年亦是光宗耀祖之辈,虽不及二叔昔年在永乐帝时的风光,却也是幸事一件。此次获罪,丢官离世,实乃不幸。要我说,如今族里托我迎他灵柩,接了家小还乡,便是族里亦不计较他当日之举是否妥当,只是顾念后人。你既已知我此行目的,便也好说。”

    文箐听着这话,皱紧了眉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当时周大人获官,那是光耀门庭,可是一旦获罪,便是给族里蒙羞,便要责备他当日娶姨娘之过错,真正是捧得势为神,欺失势为奴。

    这周成,本来自己对他还颇有好感,没想到,骨子里也是个不分清红皂白之人,思想迂腐得很,捧高踩低。表面上同情一把,可实际上却是同族里人一样,只把姨娘也定在周家人之外。如今他这话一出,等于推波助澜,非逼着姨娘自离夫家,难不成想逼死姨娘不成?

    姨娘亦没到,周成说出的话里意思是本来族里嫌弃老爷这名声坏了,便要舍了他。看来是自家四叔在族里求了情,才有了老爷同夫人许入祖坟一说?怎么同当年自家族人一般嘴脸?当年族里嫌弃自己入了乐籍,不再承认自己活于人世,如今呢?周家族人因为老爷明知律法,仍然娶了自己,如今去世,能让老爷入祖坟,便是恩典,是不计前嫌?世人嘴脸怎能如此尚变?

    姨娘是灰了心,可是兹事体大,却动不得怒,生不得气,更不得不为老爷与夫人的事而低声下气求人。何况文简还要回族里。只得再次弯腰行礼道:“真是多谢三伯。日后还请三伯多多照应老爷获罪,一切皆因我而起,我便是周家罪人,实是不配留在周家,亦无半点颜面在周家族人面前。适才厅里所言,我在隔壁亦听得完全。此事,自从老爷离世,我清醒过来后,便早就想过:他日若有连累,我自是有去处的。如今反正年纪大了,我便去庵堂,给简儿求福。”

    文箐急道:“要不得万万不成”

    姨娘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道:“既然是关于我的去留,自是由我来定。你既叫我姨娘,此事便听我一回。你要是不同意,我便日日在家里吃斋念佛,又有何不同?又或,大不了,一根绳子的事。如此,便让你们姐弟二人再无此挂念。”

    文箐听到她最后一段,晓得她真是狠心下来,是能做得出的。

    这女人,可以自毁双手,自残来躲避老鸨的命令,甚至投河求死也不接客。如今为了儿女,还有什么做不出的?对于她来说,死,只要儿子与女儿过得好,能在族里落脚,便是半点不惜自己这条命的。

    想想她这一生遭遇,真正是命运多桀,如此好的一个人,难道真要日后长伴青灯古佛?忍受生生与儿女分离之苦?

    “离婚”二字,可是在古代哪里半点由女人?便是自己亲骨肉,不能养护身边不说,便是相探机会亦是难得。这个社会,那些破规矩,一不小心触犯了,或者倒霉遇上了,便逼得人,活不下去了……

    陈嫂叹口气,听到后面姨娘要自尽,心想自己要是不表态,是不是就不会逼着姨娘走这条道?急忙阻道:“姨娘,万万使不得你要是想不开,少爷同小姐可如何是好?岂不是他们逼死亲娘?这叫他们日后如何做人?”

    周成也没想到这女人亦是刚烈,难怪当时风传这女人辣得狠,今天也算是见识了一回。这时亦点头道:“姨娘能如此为儿女着想,自是贞烈。再说,咱们族里便有家庙。倒也不至于……”

    文箐觉得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不发生在他身上,他自是不会有什么深情厚感,不会有那种生生打断了腿,活活剥了筋骨的痛感。可是在姨娘内心里,承受的便是这种痛苦。也许,从她一落难始,痛苦便如影随形。

    姨娘听到“家庙”一词,欣喜地道:“只要族里许可,能宽容于我,便是多受些罚,能进家庙祈福,那便是我三生有幸,盼之所极到时返了苏州后,还请三伯在各位族伯面前帮着求个情”

    周成打着哈哈,有些事他可不敢打保票。不过看着文箐那紧张而痛苦的神情,他觉得答应一声也无妨,只是说句话,成不成,又不是他的事。便道:“好说。”

    文箐痛苦地带了一分期盼对周成道:“三伯,难道族里真容不下我姨娘了?我们接了姨娘回去,只不说她就是了,反正姨娘连二门都不出的,外人哪里晓得她在我家。不成吗?”

    周成十分享受这种目光,不禁笑得越发慈祥道:“一切,还看到苏州行事。也不是不可能……你三伯我,到时定替你们说话便是。”

    文箐想着这人不靠亦,还是只能靠自己。只得寄望于张三一事,咬牙道:“我抓住张三,就不信有了人证,还不了姨娘清白身份讨不成个公道?到时还请族里也还给姨娘一个公道。”

    周成觉得她也算是执著,她小小年纪,能办成甚么事?不过是夸个海口,埋怨几句,舍不得姨娘罢了。便哄她,顺着话意道:“要真抓住张三,说不得便也同箐儿所说。”

    文箐见他目光发直地盯着自己,一时感觉不对。总觉得这个堂伯虽然样貌上看起来不差,